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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米璐璐 - 捨愛【單】 [打印本頁]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2-4-3 10:04 AM     標題: 米璐璐 - 捨愛【單】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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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身為拖油瓶的她,跟著母親住進暴發戶的豪宅
說好聽是小孤女一躍成為有錢人家的繼女,身價大漲
但實際上日子過得和婢女差不多,還得和繼姊們鬥法
好不容易擺脫了地獄般的豪門,準備自立自強
貪婪的繼父和懦弱的母親竟然為了利益將她賣了
用藥把她迷暈後,送到債主的床上讓大色狼享用!
還好「狼窩」裡有個人良心未泯,出手替她解圍
條件是要她做他的女友,他才願意保她安全
看在他並非覬覦她的身子,和周遭的豺狼虎豹不同
她樂得賴在他身旁,順便氣死那個大色狼……
原以為對他的感覺只是把他當成保命符
也很清楚他身處堂兄弟爭奪集團之首的爭奪戰裡
婚姻在必要的時候,是用來鞏固地位的手段
沒想到當猜測成了即將發生的事實,她卻無法承受
直到這時才發現,她對這位救命恩人的愛竟已那麼深……

【出版日期】2011年03月31日
【出版社名稱】禾馬文化
【書系及編號】水叮噹T1036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2-4-3 10:09 AM

  第一章

  企業家第二代,通常結婚對象都是門當戶對,或是雙方家長早已私下談好,待家中的子女長大成人,便硬是將他們湊在一起,進行所謂的商業聯姻。

  鷹梟想,他與寵物店裡那些有血統證明的寵物沒什麼兩樣,時間到了,他就必須負起傳宗接代的任務,雖然他的血統在鷹家並不算純正。

  「野種。」下巴永遠抬高四十五度角的堂弟鷹希桓,每次路過都要吠一下,證明他還活著。

  鷹梟在鷹家永遠是個外來者,在他們眼中,他身上流著的有一半是下等賤民的血液。

  但,那又怎樣?

  剛滿十八歲的鷹梟,這些年在鷹家已混出心得,人高馬大的他往矮了他一個頭的鷹希桓面前一站,完全看不到對方的鼻孔,反而是他微微抬起臉時,挺鼻下的一對鼻孔正好與鷹希桓的眼睛對上。

  鷹希桓雖表現出不屑,但鷹梟顯得更是目中無人,直接從鷹希桓面前走過,連開口都嫌懶。

  哼,白目的人永遠不知道自己白目,成天以挑釁為樂,好證明自己的能力遠超過他人。

  見狀,鷹希桓又開口道:「野種,你想上哪裡去?是準備要滾出鷹家了嗎?」

  鷹梟聞言,停下腳步後轉過身,唇一揚。「我?我準備去爺爺的書房。」

  鷹希桓一聽,臉色一變。「爺爺找你什麼事?」

  「也許是要問問我,學校裡是否有新鮮事。」鷹梟的臉上出現一抹刻意的淡笑,唇角的笑裡像是藏著刀,輕輕劃過鷹希桓的心口。

  鷹希桓攏緊眉宇,壓不住年少氣盛的性子,一出口便不打自招。

  「死野種,你少在爺爺面前嚼舌根,若你敢洩漏我駕車進校門誤傷師生的小事,我肯定讓你在學校裡混不下去……」

  「喔?」鷹梟表情略微驚訝,故作吃驚地道:「原來老師會裹著石膏來上課,是你的傑作?爺爺若知道昔日好友的傷是來自於鷹家的子孫,不知會如何懲處?」

  「你!」鷹希桓氣得臉紅脖子粗,只能瞪著他瞧。

  最後,鷹梟經過堂弟的身旁,收起笑容的臉龐顯得冷酷異常,壓低的聲音讓人彷彿處於冰天雪地之中。

  鷹希桓瞠眸,一時之間還來不及回神,只見一個拳頭朝他的鼻樑撞來,痛感直衝他的腦門,如同被巨石砸中般的痛楚讓他一時眼冒金星,痛得蹲下身子。

  鷹梟仰起下巴,用鼻孔看著這個白目的堂弟,甩甩右手,冷冷的丟下一句,「你應該感激我才進拳擊社沒多久。」

  重力訓練還沒有很久,死不了人的!

  「所以,日後如果再讓我聽到『野種』兩個字,我會讓你徹底明白這麼叫我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今天只是牛刀小試,未來日子還很長,他會讓家族中所有看不起他的人徹底對他另眼相看。

      ************

  一個在惡劣環境下生長的孩子,到底能夠茁壯到什麼地步?

  葉楓琉十歲時失去父親後,母親不到半年就嫁給暴發戶劉田當二房,而她跟著母親進入劉家,名義上是繼女,實際上卻成了劉家的女傭。

  她住在劉家豪宅──堆滿雜物的閣樓裡,裡頭連一張床都沒有,只用劉家人不要的棉被鋪在地上充當床鋪,蓋的也是他們扔掉的被子。

  閣樓裡除了雜物,只有她從資源回收場撿回來的一張小桌几,還有偷偷從垃圾桶撿回來的坐墊。

  她明明有個母親,但母親只知裝聾作啞,就算見到她在劉家受苦受難,也僅是將目光避開,另外暗中請傭人塞些錢給她,似乎想要彌補她。

  但葉楓琉總是想,她母親不是想要彌補女兒,只是自私的想要填補內心的罪惡感。

  她一直忍耐著,因為人在屋簷下,總是要低頭。

  就算她住的是閣樓,但好歹也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就算她不能與劉家的人平起平坐,可是好歹她只要鑽進廚房,就有心疼她的傭人以及廚子照顧她,他們總是怕她沒吃飽,拚命將食物塞進她的嘴裡。

  繼父雖然看不起她,不過愛面子的暴發戶花錢確實是不眨眼,在家裡是個女傭的她,竟然也可以像劉家的千金般進入貴族學校就讀。

  直到中學畢業之後,葉楓琉為了逃離這座華麗的牢籠,決定離開台北,前往基隆就讀某間國立大學。

  一旦搬出劉家,當然任何事就得靠自己,她不再拿劉家的錢或是母親塞給她的私房錢,一邊唸書,一邊身兼家教,晚上還到快餐店打工。

  她很忙,卻忙得自由。

  只是,她身上仍流著母親的血液,儘管她逃出了劉家,卻逃不出血緣的羈絆。

  「小琉……」黃枝柳語氣有些囁嚅,眼神張慌的望著女兒。「你繼父要你這個星期回家一趟……」

  「沒空。」葉楓琉雖然穿著快餐店的制服,仍掩不住她曼妙玲瓏的身材。

  她連看母親一眼都嫌懶,反正母親一出現準沒什麼好事,通常不是劉家辦宴會,要她回去充當臨時女傭,要不就是劉家兩位千金的衣服、皮包需要送洗之類的雜事。

  以前她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就算百般不願還是得乖乖照辦,但如今她都自立自強了,要操控她的人生還得看她願不願意。

  「小琉……」黃枝柳雙手緊握,一張風韻猶存的面容略微緊張,囁嚅著道:「這一次,你繼父不是要你回家幫忙,他說……要你出席這一次的宴會,只要你人回來,穿得漂漂亮亮就好……」

  葉楓琉聽了,並沒有顯露出高興的表情,反而攏起眉。「幹嘛?雖然劉家有養育我之恩,但我可不是沒有付出過勞力,現在要我像劉家兩位小姐那般賣身?不好意思,我辦不到,也沒有那個身價擠進上流社會。」

  從小,劉家的家宴,她不是被關在閣樓裡,就是得換上傭人的服裝穿梭在會場上,知道她是劉家繼女的人並不多。

  這無所謂,她本來就不想讓人知道她如此沒骨氣的窩在別人的屋簷下。

  然而現在繼父居然要她回家出席宴會,她就算沒腦子也有常識,繼父應該是想把她與那兩位千金推到一群富家少爺面前,看看誰雀屏中選,獲得富二代的青睞,好從中得到利益。

  何必呢?她本來就不是珍珠,這輩子只想腳踏實地靠自己,完全不想依賴任何一個人,更不想像她母親,沒了丈夫的庇護,保險金花得差不多了,便又找一個男人養活,像金絲雀般過著毫無尊嚴和自由的日子。

  也許她沒有資格指責母親,但是人總是要從吃苦中學習,獲得經驗,才有辦法在這競爭的社會中生存。

  所以,葉楓琉並不打算和她母親一樣,只想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優渥生活,拋開人生最寶貴的自由。

  「小琉,你就幫幫媽媽吧!」黃枝柳小聲哀求著女兒。「你也知道媽在劉家沒有地位,如果連你都求不成,我不知道自己在劉家要怎麼立足了。」

  「當你選擇嫁進劉家,就應該知道他們會怎麼對你了。」葉楓琉冷漠的開口,擦完這張桌子又移往另一張桌子,努力擦拭著。

  「我是為了你啊!」黃枝柳連忙大喊。「當初你爸爸車禍去世,我一個沒讀過什麼書的女人要怎麼帶著孩子活下去?就算阿田對你不好,但好歹他也把你養大,也供你讀到高中畢業,難道就當償還劉家的恩情也不行嗎?」

  葉楓琉一聽,擦抹桌子的小手停了下來,狠狠的將抹布丟在桌上,回頭瞪著母親。

  「為了我?自你嫁進劉家之後,什麼時候對我噓寒問暖過了?當劉家的兩個千金欺負我的時候,你是怎麼對我的?當你與劉家人同桌吃飯時,我人又在哪裡?當你出門逛街吃喝玩樂時,我在劉家洗衣拖地,整理劉家千金的房間……你還敢說我在劉家吃白食?我過去在劉家的花費,都是我用勞力換來的,你呢?你這個做母親的卻只是冷眼旁觀,看我在劉家任他們欺負!」

  葉楓琉直接吐出心底的不滿,儘管她並不想傷母親的心,可是倘若不把話說明白,母親也只會要她一味的對劉家付出。

  她並不是過河拆橋,該還的她都還了,不該拿的她一分也沒有拿。

  黃枝柳生性懦弱,被女兒這樣斥責,只能紅著眼睛望著她。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是我又能怎麼辦呢?在劉家,我也只是人家的二房,人家肯讓我這個寡婦進門已經是寬宏大量了,我還能要求阿田什麼呢?小琉,算媽求你,你就回去這一趟,日後我絕對不會再強求你一定要回來,好嗎?」她上前拉住女兒的衣袖,哽咽道。

  葉楓琉認為自己應該拒絕這無理的要求,但是血緣的牽絆又教她割捨不下,眼前的女人已是她身邊唯一的親人了。

  見母親泣不成聲,週遭的人們也開始投來狐疑的目光,連店長也頻頻探頭關切,似乎準備走出櫃檯詢問究竟是發生了何事,為避免引來麻煩,她也不想家醜外揚,於是只好以強硬的態度響應母親。

  「僅此一次,下一次不管你用罵的、用哭的,我都不會理你!」

  黃枝柳見女兒終於點頭,總算破涕為笑。「小琉,謝謝。事情過後,媽一定會好好謝謝你。」

  葉楓琉看了母親一眼之後,便冷漠的轉身離去。

  有時候她會問自己,對母親而言,她究竟是女兒,還是可供使用的物品?

  她想,也許什麼都不是,她們只是身上流著一半相同血液的陌生人。

      ************

  為了出席劉家的宴會,葉楓琉特地向店長請假,一下課便趕著回位在天母的劉家。

  只是正值放學、下班的時段,路上大塞車,她直到接近七點才抵達。

  她並未從別墅的大門進入,而是習慣性的繞到後頭的小門,因為在劉家人的眼中,她與那些僕傭沒什麼不同,理所當然的只能走後門。

  葉楓琉一身輕便的牛仔褲加上黑色連帽T恤,一頭長髮隨意束成馬尾,纖細的雙腿被洗白的合身牛仔褲包裹著,圓俏的臀部十分吸睛。

  豪宅裡已經傳來悠揚的樂曲聲,伴隨著眾人的笑語,她下意識的撇撇唇,心想,其實她有沒有出現都沒差吧?

  葉楓琉背著簡單的帆布背包,準備從廚房進屋,打算先跟疼她老僕傭陳媽討點吃的。

  自她搬出劉宅之後,三餐老是東省西省,這下可得好好填飽肚子。

  走過後院時,她忽然見到兩道身影自屋側的小門走出來,在昏黃的庭園小燈下,她直瞪著那對相偕匆忙離去的人影。

  那兩道身影提著大包小包,還拖著一隻超大的行李箱,在庭園裡鋪著石子的小徑上發出喀喀喀的聲音。

  是小偷嗎?葉楓琉雖有些懷疑,但並沒有叫尖,因為沒有如此白癡的小偷會做這麼引人側目的事。

  果然,當他們經過燈下時,她總算把其中一個身影看清楚,是劉家的二小姐劉明珠。

  葉楓琉停下腳步,站在離他們不遠處,原本想喊出口的話梗在喉嚨中,硬生生的吞下。

  在劉家時她都盡量裝聾作啞,甚至可以視若無睹,因為太骯髒的事看多了,已習以為常。

  只是她沒想到劉二小姐還真是好大的膽子,今天劉宅辦宴會,二小姐她竟然敢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雖然並非正大光明,但也算大搖大擺的準備跟男人從後門溜走。

  人在做壞事,老天總是看在眼裡,而她就是那麼倒霉,成了見證人。

  當葉楓琉準備轉身就走時,劉明珠正好看見了她,臉色一白,原本興奮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葉楓琉,你給我站住!」劉明珠連忙喊住她。

  葉楓琉翻了翻白眼。劉二小姐是腦袋有問題嗎?她都想成全他們,讓他們順利的雙宿雙飛了,那個花癡幹嘛把她叫住?

  她只好轉過身來,極力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二小姐,有事嗎?」

  「你想上哪兒去?是不是要去通風報信?」劉明珠氣呼呼的將行李往身旁男人的懷裡塞,喀喀喀地用力踩著高跟鞋走來。

  「我本來想當作沒看見你們,是你攔下我,這下讓我看清楚了要和你私奔的男人……原來是林高尚先生啊。」葉楓琉漫不經心的說著,嘴角故意勾起一抹冷笑。

  「葉楓琉,我不准你洩漏一字一句,我和高尚是真心相愛的,沒有人可以攔住我投奔自由!」劉明珠哼了聲,捍衛自己的愛情。

  葉楓琉很想做出嘖嘖數聲,然後挖挖耳朵、彈彈耳屎的不屑動作,但她還是故作驚訝的道:「是嗎?那真是恭喜你了,要不要我現在去為你買一串鞭炮回來放,再順便借一支擴音器來讓你把這個決心昭告天下?」

  「你……」劉明珠攏起眉。

  她一向不喜歡這個目中無人的繼妹,從小不管她與大姊如何欺負,這女人老是面不是改色,甚至還會找機會惡整回來,並且做到不露痕跡,讓人氣結。

  葉楓琉雖然寄人籬下,但其實是硬骨子的人,她可以為一口飯低頭,但她沒辦法讓自己變成賤骨頭,任人羞辱,所以自小劉家兩姊妹若欺負她,她一定是有仇報仇,反擊多次之後就讓她們明白惹她也沒佔到便宜,久而久之,劉家兩姊妹也懶得再找她麻煩。

  「反正你別當報馬仔,若我爸問起有沒有看到我,就說沒有,聽見沒?要是我被抓回來,我唯你是問!」劉明珠頤指氣使的說。

  「那如果是你自己又跑回來呢?」也要怪罪在她身上嗎?

  「葉楓琉!」劉明珠咬牙切齒的瞪大了眼,直到身旁的男人怕節外生枝,趕緊安撫,催促著她快點離開,她才不甘願地道:「等我安頓好後還是會回來的,你這輩子休想覬覦劉家的一分一毫!」

  「怕我奪取劉家的財產,你就別走啊。」葉楓琉惡劣的露出笑容。「等你拿到你老爸一半的財產,到時候還怕找不到更好的男人嗎?」

  劉明珠微皺起眉,因她的話而遲疑了一會兒。

  林高尚見狀,劈頭就罵出一串髒話。「臭婊子,你別亂說話!我和珠珠是真心相愛的,我才不像那些人,接近她只是為了她的錢!珠珠,我們快走吧,別再和這個小賤人囉唆了。」

  劉明珠還想開口,已經被林高尚拉離,匆匆忙忙的離開。

  葉楓琉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打從心底嗤聲冷笑。爛人配花癡,還真是天生一對。

  不過她確實並不打算喊任何人來阻止,反正這也不關她的事,劉明珠向來堅持談所謂轟轟烈烈的愛情,每一次都搞得劉家人雞飛狗跳,但貧賤夫妻百事哀,不到三個月,在外頭被男人揮霍完存款的二小姐又會乖乖回家了。

  這種事她早就見怪不怪,反正家醜不可外揚嘛!她替劉家老爺、夫人保守秘密,也算是善事一件。

  當葉楓琉轉身準備走向廚房時,意外的在一旁的棕櫚樹下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

  那名男子黑色的西裝與周圍的夜色融在一塊,若不是他口中的白霧引來她的注意,她還不知道那兒站了一個人。

  同時,對方的視線似乎與她的對上。

  好一會兒後,一道低啞的男聲率先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

  「你知情不報,這樣好嗎?」

  「你也看到了,不是嗎?」葉楓琉站在路燈下,小臉上沒有任何驚訝或是心虛的表情,表現得十分冷靜。

  「但我只是個外人。」他的長相掩沒在夜色中,只有嘴前裊裊的白煙飄散在空氣裡。

  「我也是。」她淡淡的回答。「若沒事的話,請容許我告退,再見。」

  她並不好奇那個隱身在夜色中的男人是誰,因為知道太多對她也沒有什麼好處,畢竟她從小看多了有錢人的嘴臉,他們一知道她是劉家的繼女,眼光與語氣就充滿了不屑。

  所以她能避開這些賓客就避開,省得你看我低賤,我看你耍賤這種勾心鬥角的畫面出現。

  葉楓琉不再多說,瀟灑的離開,留下那名倚在棕櫚樹旁吞雲吐霧的男子。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眼中,夜色裡傳來低啞的笑聲。

  那彷彿是夜魅中的撒旦,正饒富興味的笑著。

      ************

  當葉楓琉進入晚宴會場時,已換上一件剪裁簡單的禮服,雖然緞面布料上僅有荷葉邊裝飾著裙擺,卻十分適合她,就像她給人的感覺,乾乾淨淨的如同一顆溫潤的珍珠。

  她一出場就吸引不少男人的目光,尤其她可愛中又帶著些許性感的模樣,讓不少賓客開始交頭接耳的探問她的來歷背景。

  然而葉楓琉只當所有人都是空氣,一來到這兒就像餓死鬼般窩在餐飲區,不顧形象的大啖美食,完全不理會那些男子。

  直到她的繼父劉田一臉陰沉的和她的母親一同來到她身前,才稍稍拉回她放在食物上的視線。

  黃枝柳低聲囁嚅著開口:「小琉,你有見到你二姊嗎?」

  葉楓琉吞下嘴裡的蛋糕,不以為意的說:「跑了。」

  「跑了?」劉田睜大雙眼,下巴的肥肉也同時顫抖著。「什麼意思?」

  「簡短的說,就是她又跟新的姘夫私奔;若要聽詳細一點的,她收拾了一堆行李,跟著前不久在牛郎店認識的林高尚,手牽著手去創造他們美好的未來。」葉楓琉說著話時,又塞了一塊蛋糕進嘴裡。

  今晚她一定要吃夠本才回去,抵一些今天莫名其妙被迫請假的工資。唉,就當是拿被扣掉的薪水來吃大餐吧。

  「什、什麼?」劉田氣得渾身發抖,若不是黃枝柳扶著他,恐怕已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明珠又給我搞出這種名堂來!難道她不知道今晚很重要嗎?你……你怎麼沒有留住她?」

  「咦?」葉楓琉故作驚訝的望著他。「我以為這每隔三個月就會上演一次的戲碼,大家都習以為常了。」

  劉田氣得臉色漲紅如豬肝。「反了、反了……」

  他匆匆的轉身欲離去時,卻在轉身後看見幾名西裝筆挺的男人走來。

  「劉董,我們說好的條件呢?」

  為首的男子長相俊美,但看在葉楓琉的眼中卻顯得過於邪魅。

  她立即評斷,這個背後跟著隨從的男人絕非善類,再加上他眼中流露出不屑,更是讓人渾身不舒服。

  「這……這……」劉田急得滿頭是汗。「鷹……鷹先生,家中突然出了點意外,能不能請你等個幾天,讓我把小女找回來?」

  鷹希桓濃眉一挑,輕佻的撇了撇唇。「等?這輩子只有別人等本少爺,還沒有我等過別人!」

  不想等就滾啊!葉楓琉還是若無其事的吃著蛋糕,但目光中透露著鄙夷,不以為然的射向那位鷹家少爺。

  同時,鷹希桓注意到一道打量的目光,一對上,發現有個女人正看似不悅的望著他。

  她沒有避開他的目光,依然大啖著蛋糕。

  從沒有一個女人敢這麼無禮的看著他,而且眼神充滿了不屑,甚至看了他幾眼之後,他還能感覺到她心裡的嗤笑之意。

  她這樣的舉止引來鷹希桓的不滿。

  眼前的女子稱得上是美女,但雙眼卻透露著「敢來惹我,你就死定了」的警訊。

  然而這世上除了自家老爺子之外,任何人鷹希桓都不放在眼裡,他就愛挑戰得不到的。

  「她又是誰?」鷹希桓開口問。

  「是……是我的繼女。」劉田小聲的回答。

  「喔?」鷹希桓唇一勾,像皇太子般下令,「那換成她吧。」說完之後,他便領著身後的隨從們離開。

  劉田欲言又止,看了葉楓琉一眼之後,便連忙追了上去,看似是拚命想要說服鷹希桓改變決定。

  換成她?什麼意思?葉楓琉瞇眸望著一旁的母親,只見黃枝柳有口難言,連忙低下頭快步離去,留下一臉不解的她。

  她輕哼一聲。不知道他們又在搞什麼鬼,反正她也不想多問,只想填飽肚子之後閃人。

  只是,當葉楓琉移回目光時,又察覺一雙熾熱的眸子正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

  她撇撇唇,毫不理會。她就是討厭參加宴會,那些所謂的有錢人總把女人當獵物般瞧,令人受不了。

  於是,吞下最後一口蛋糕之後,葉楓琉優雅的以紙巾抹抹嘴,便提著裙擺離開。

  那雙眼睛依然盯著她離去,直到她的背影消失無蹤。

  男子依然好整以暇的留在原地,因為,過不了多久,他就能再見到她了。

  被鷹家的男人盯上的女人,向來逃不過他們的手掌心。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2-4-3 10:15 AM


  第二章

  這世界是怎麼了?

  壞人會被唾棄,但當好人就要被欺負?

  葉楓琉自宴會之後,以為從此就和劉家井水不犯河水,但她真的是太天真了,劉家的人向來以貪婪出名,她有利用價值,當然不可能輕易放過。

  加上她有個無能的母親,這輩子像是矮了人家一截,老是要低著頭生活,感謝賞她一口飯吃的金主。

  然而她不想低頭,只想靠自己的實力過活,也是個遙遠的夢想嗎?

  葉楓琉在昏沉中睜開雙眼,剛剛在她腦海裡,把自小見過的臉孔都播放過一遍。

  夢中,她看見繼父以及劉家姊妹的嘴臉,他們嗤笑她的人生、她的身份,而她的母親沒有勇敢的捍衛她,反而站在他們身後,避開她求救的目光。

  她不斷掙扎,想靠自己的力量爬出這樣的泥淖,想證明她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有尊嚴。

  只是,當葉楓琉自渾身無法動彈的夢中掙脫之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大床上。

  她雙手抱著頭,回想著上一刻有記憶的畫面。

  只記得那時她自速食店下班,準備回到所租的小套房,忽然在樓梯口被人摀住中鼻,吸入一股嗆鼻的味道之後,便昏過去。

  現在她醒來,竟然身在擺設華麗的歐式房間裡的一張大床上?

  葉楓琉疑惑的攏眉,待腦裡的昏沉感慢慢散去之後,她才明白自己是被綁架了。

  綁架?!那麼她為何會出現在這看似有錢人家豪宅的房間裡?

  該死的!她暗罵一聲,連忙下床,想要尋找自己的背包,才發現她除了身上的衣服,所有東西都不見了。

  葉楓琉冷靜的走向房門,心想,也許她不是被綁架,再說,她平時低調得像個小孤女,應該不會有人聯想到她與劉家那個暴發戶有任何關係。

  撐著昏沉的腦袋以及仍有些無力的身子,葉楓琉來到門邊,小心翼翼的打開門,先將腦袋探出去,發現走廊上空無一人之後,便連忙踏出房門。

  像是後頭有頭猛獸追逐著她那般,她以畢生最快的速度在走廊上奔跑,憑著直覺衝往樓梯的方向。

  葉楓琉以為救命的出口就在前方,正準備下樓離開時,突然被一名正巧自房裡走出來的人擦肩撞倒。

  這意外的衝擊令她一驚,眼角瞥見對方是一名高大的男子。

  她以為接下來的情況會像小說裡所寫的那般,男人會以極快的速度出手將她抱住。

  沒想到,小說是騙人的!

  在她撲往地上那一刻,那個男人竟連出手相救的意思都沒有,還往後退一步,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她重重摔在地上。

  還好有錢人家老愛鋪地毯,她這一摔沒摔出個口子,只有疼痛讓她輕吟了幾聲。

  男子挑眉望著趴在地上的女人,見她像只毛毛蟲般蠕動,接著毫無形象的掙扎了一會兒之後,才緩慢地爬起身。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出手相助,也沒有出聲。

  當葉楓琉忍著疼痛自地上爬起來時,眼眶含著淚,回頭瞪著那個見死不救的男人。她只要再摔得遠些,就整個人滾下樓去了耶!
  
      ************

  「是你。」男子看清了一頭亂髮的她,一張冷酷的臉略顯訝異。

  「你認識我?」她攏眉瞪向他,憤怒的脫口道:「你是哪來沒長眼的白癡啊?要綁架也要睜大眼看清楚點,我全身上下哪裡像有錢人了?」

  虧這個男人長相十分俊美,雖然毫無表情,但剛毅的臉龐削弱了陰沉的那一面。

  他瞇眸打量著她,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兒後,薄唇微微上揚。「沒人綁架你,是劉家的人把你送來的。」難怪他在幾個小時前見到堂弟鬼鬼崇崇,原來又是在幹這種齷齪事。

  「什、什麼?」葉楓琉一臉不敢置信的瞪著他。「這裡……是哪裡?」

  「鷹家。」他難得大發善心的回答她的問題。

  鷹家?!她的腦子裡一片混亂,但對於鷹家倒是時有耳聞,因為學校的教授老愛拿鷹氏集團的財報當例子,解釋市場、財務、金控之類的內容。

  很好,她懂了。

  葉楓琉不笨,冷靜下來之後她回想前因後果,前幾天她出席劉家的宴會當時有個姓鷹的男人指著她說「換成她」,表示……她代替那該死逃家的劉明珠之缺?

  他媽的!葉楓琉心裡狂罵髒話。就知道她總有一天真的會被母親賣了!

  「讓我離開。」她挺直背脊,望向這個陌生的男人。

  「我並沒有阻止你離開。」他朝她一笑,熾熱的雙眼凝望著她。「大門就在樓下。」

  葉楓琉沒有再多說一句,像陣旋風似的就往樓梯奔去。

  男子慢條斯理的倚在二樓的欄杆上,透過水晶燈的照射看著她。

  她奔馳的模樣像一隻小羚羊,彷彿後頭有頭黑豹正在追趕著。

  只可惜,他這頭黑豹並未出手咬住她這個可愛的小獵物,像僅是慵懶的待在樓上,饒富興味的看著她徒勞無功的掙扎。

  終於逃到門口的葉楓琉,眼看就能逃出鷹家的大門,小手正要打開門時,大門先被人推了開來。

  鷹希桓一身豹紋大衣,戴著墨鏡,開門而入,就這樣與她面對面碰著。

  兩人都一愣,之後只見葉楓琉身手敏捷的想要穿過他身旁的空隙逃走,但鷹希桓也不是省油燈的,很快的伸手捉住她的馬尾,硬是將她拖回來。

  「正事都還沒辦完就想離開,難道不想幫劉田還債了嗎?」

  「還債?還什麼債?」她吃痛的瞪著他。雖然他戴著墨鏡,但她還是可以認出他是那晚的高傲白目男人。

  還真的被她猜中了,她被迷昏送到這兒來果然跟這個男人脫離不了關係。

  「劉田跟我借了幾千萬,本來是要他二女兒來陪我睡幾天抵債,嘖,沒想到劉明珠比本少爺還會玩,跟牛郎店的男人跑了!算了,那種已經被睡到爛的女人,本少爺還怕碰了會得病。」鷹希桓拿掉墨鏡,一雙邪惡的眼打量著她。

  「你是腦殘嗎?劉田跟你借錢關我什麼事?」葉楓琉用指甲用力刮過他拽著她馬尾的手。「放我走,不然我要你好看!」

  鷹希桓縮回被抓出幾道抓痕的手,攏眉氣憤的瞪著她。「你是劉田的繼女,你不還誰來還?聽說你還是個處女是嗎?陪我睡一晚又不會死,還可以抵掉你繼父欠我的錢,不是一舉兩得?」

  「我呸!」葉楓琉雙手緊握成拳。「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還有,誰跟你說我是處女了?我全身都是病,還有愛滋,這樣你還要我用肉體來抵債?」

  「你以為我是傻子嗎?」鷹希桓呿了一聲。「要上你之前,我不會先調查清楚?葉楓琉,二十歲,連一個男友都沒交過的小處女。」

  變態!有錢人不是腦袋有問題,就是性格扭曲的變態!葉楓琉怒瞪著他。

  她此時孤力無援,究竟要如何才能離開這座大宅?

  「怎麼?」鷹希桓不屑的望了她一眼。「當我沒玩過處女嗎?還不是腿一開,眼一閉,到時候嘗過一次,你就會求我施捨給你了……哈哈哈……」

  「無恥!」

  她瞪著眼前精蟲沖腦的白癡,準備舉起小手往他的臉上揍去時,樓上的男人終於出聲。

  「原來這個女孩是你帶回來的?」

  鷹希桓抬眸一瞧,一見到樓上的男子,狂妄的笑容立即收起。「鷹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抱歉,我以為是叔父送我的禮物。」鷹梟雙手一攤。「所以早你一步拆開這個嬌美的小女人了。」

  鷹希桓一聽,整張臉垮了下來,隨即像是一頭怒獅,上前甩了葉楓琉一巴掌。「賤女人!」

  她被打得眼冒金星,但仍懂得反擊,趁著他的身子接近,以膝蓋撞向他的腿間,緊握成拳的手更不忘擊向他的鼻子。

  一時之間,鷹希桓的慘叫聲響徹整間屋子。

  這一夜,鷹宅很不平靜。

  至於樓上的鷹梟則是一手撐著臉,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個在數名警衛懷裡掙扎的嬌小身影。

  葉楓琉不斷掙扎、使勁,像是想要破繭而出的鳳蝶。

  可是,不管是誰踏進了鷹宅,就算插翅也難飛。

  因為這是一座地獄,一旦深陷,任誰也無法逃脫。

      ************

  鷹梟在劉家的晚宴上見過葉楓琉。

  那時看著她與劉明珠唇槍舌劍,她的伶牙俐齒令他印象深刻。

  她不像那些他所認識的千金小姐般做作,說起話來可以說是毒舌到極點。

  她不但引起他的注意,也引起堂弟鷹希桓的興趣,兩個男人對於這迷樣的小辣椒都有好奇心。

  而鷹希桓比鷹梟快了一步對獵物下手,還用了不怎麼光明正大的手段,卻沒能在這個小辣椒的身上佔到任何一絲便宜。

  她果然不同於那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富家千金,她就像個十分有朝氣又充滿彈性的小球,似乎旁人施力愈大,她的反彈就愈高。

  鷹希桓賞了她一巴掌之後,她回敬給他的是殘忍的絕子絕孫。

  鷹梟心想,這個白目堂弟這一次真的踢到鐵板了,鷹希桓立即被送往醫院,可見她真的是卯足全力撞那一下。

  後來,這個充滿蠻力的小彈球被鷹宅的警衛制伏,最後還是由鷹梟出面解救她。

  「我不會感謝你的!」葉楓琉此時正坐在舒適的歐洲手工椅上,大口吃著下午茶。

  因為她傷害了鷹家的敗類,被軟禁在鷹家,此刻她哪兒也不能去,只能乖乖的留在這裡,不但蹺課,還得蹺班,她當然不打算感謝這些一丘之貉。

  鷹梟坐在書桌前,頭也沒抬的盯著筆記型電腦的瑩幕。「幫你不是我有同情心,所以也不用你感謝我。」

  「那你……」她咬著叉子,抬眸瞪著這個長相俊美的男人。「有什麼目的?你們鷹家神通廣大,應該知道我無財無勢,在我身上是搾取不了什麼油水的。」

  「你只不過是我用來氣我堂弟的一個工具。」鷹梟終於停下工作,正眼瞧她。

  什、什麼?葉楓琉雙眸瞠得如牛鈴般大。對於他而言,她只是個工具?

  換言之,端看他少爺心情好壞,隨時都可以把她丟棄?

  「那你現在就可以放我走了!」她瞪著這個目中無人的男人。「你的目的也達到了。」

  鷹梟攤了攤手,惡劣的朝她一笑。「我從來沒有限制過你的自由,大門並沒有鎖。」

  是啊!他並沒有限制她的離去,但她只要一走到門口,外頭的警衛就擋在她的面前,不管她好說歹說就是如門神般擋住她的去路。

  她想走也走不了,因為她傷了鷹家的少爺,這筆帳得等鷹希桓自醫院回來,再好好和她算清楚。

  若不是鷹梟出面保她,恐怕鷹家其他的凶神惡煞早已將她亂棒打死了。

  所以,就算她再有骨氣,面對這麼多的魑魅魍魎,還是不得不迴避,畢竟她沒有後台可以靠,就算她真的豁出去,與他們對抗,了只是螳臂擋車。

  如果硬是要闖出鷹家,她必定得付出極大的代價,所以她只好忍氣吞聲,暫時待在能保她安全的房間裡。

  鷹梟,出面保她的一張王牌。

  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同為一丘之貉的他願意擋在她的面前,但是這面免死金牌如果不用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雖然我不知道劉家和你們有什麼協議,我只是個局外人,在我身上是取不到任何一點好處的。」葉楓琉嚴正聲明,撇清與劉家的關係。

  「對於鷹家確實是沒有好處,你只不過是劉家獻出的一個小祭品,塞塞鷹希桓的牙縫罷了。」鷹梟望著她那嚴肅的神情,話一出口便讓她小臉一垮。

  她丟下手上的叉子,不滿地道:「我要報警。」

  他將手邊的手機丟向她的懷裡,薄唇邪惡的微勾。「打吧!」

  葉楓琉愣了一下,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大方的把手機丟給她。「我真打了!」

  「你一打,擅闖民宅以及傷害罪便脫不了身,有可能還會加上預謀偷竅的罪名,你恐怕要詳加考慮再行動。」鷹梟並不是恐哧,而是真心提醒她。

  鷹家向來不會向任何人低頭,權勢與財富總可以改寫事實,不管她能不能接受,這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弱者統統會被強者吞噬。

  葉楓琉雖然感到氣憤,但她也明白這個社會就是這樣,沒有能力的人就只能被人玩弄在手掌心裡。

  於是,她高傲的抬起下巴,認真的直視著他。「請你告訴我,我要怎樣才能離開這裡?」

  鷹梟一聽,不禁笑了。

  這女孩有著一身傲骨,卻是能屈能伸,情況一不動勁便能鞠躬彎腰。

  很好,他更欣賞她了。

  「與我做個交易吧!」

  這一刻,一場與撒旦的交易正要展開。

      ************

  該說她葉楓琉幸運,還是要說她上輩子沒燒好香,這輩子才會淪落為上流社會裡卑微的小奴才,在夾縫中生存?

  也許她是因為上輩子殺人放火,或是十惡不赦,老天才如此折磨她,讓她極為渴望的平靜日子像是泡影般消失。

  明知道自己沒有靠山,若不接受鷹梟這面從天而降的金牌自保,恐怕她現在的處境已不是她能想像的。

  她比誰都還要清楚,想生存在這世上就需要權力與金錢,她最悲慘的就是這兩樣她都沒有,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自從被母親與繼父出賣之後,葉楓琉已徹底對親情死了心。

  劉家不把她當一家人就算了,連她的母親也把她當成一項商品……不,應該是說祭品,隨便獻給任何人,只因為可以從鷹家拿到一絲好處,犧牲她的未來也在所不惜。

  受到這樣的對待,她還能夠期待若她能自鷹家全身而退之後,母親和繼父還會不會把歪腦筋動到她的身上?

  會的,她很肯定,只要她身上還有可獲得的利益時,他們絕不會放棄在她身上撈完最後一滴油水。

  於是鷹梟提出了一項交易,只要成為他的女友,她所想要的一切,他都會給予。

  這是不是一場和撒旦的交易?顯然可見,是的。

  葉楓琉不答應,鷹梟也不強迫,只淡淡留下一句話——這世上只有權勢才能解決一切問題。

  他讓她回去好好考慮,讓她徹底明白孤軍奮戰是一件多麼吃力的事。

  葉楓琉試圖恢復過去平靜的生活,但那是奢想,她已經得罪了鷹家的人,已不可能全身而退。

  鷹希桓是個小心眼的男人,尤其是得不到的東西他更是想要毀滅,鷹梟給他恥辱,他全都要從葉楓琉的身上取回。

  自葉楓琉離開鷹家之後,生活就處處遇到困難,先是速食店被人砸店,栽贓是她在外頭惹的禍,店長受到脅迫,無可奈何只好將她辭退。

  她想,天無絕人之路,於是另覓工作,但開始工作的第一天,老闆見到她便如見鬼魅,有些好心一點的會給她一些錢當車馬費,請她別再上門,壞的則是拿鹽往她身上撒,教她別把霉運帶進公司,要她馬上滾。

  好,沒關係,她忍,之前她勤快工作存下的薪水應該夠她生活一陣子,但沒想到鷹希桓那個白目傢伙竟然找上她的學校,賄賂教授,功課、報告無端被退回,成績也一落千丈,還揚言未來要讓她退學。

  鷹梟說對了,這世界上真的沒有權勢買不到的東西,連人心都能收買。

  孤軍奮戰真的很辛苦,葉楓琉想低調過生活,但還是無法如已所願,只能一直處於挨打的份。

  終於在這天,鷹希桓做了一件令她忍無可忍,也不想再忍的事——

  那個敗家子把她所租的套房買下,當晚,她的行李就被房東丟了出來,對方還表示就算她提告也無所謂,大不了賠償一些違約金。

  葉楓琉拖著行李,在街上徘徊,覺得自己彷彿是上天遺棄的孩子,許久後,她終於想通了。

  有人要當她的靠山,她又何必把這座山推開?她既不是愚公,也不是阿斗,那就接受鷹梟的條件吧!
  
      ************

  當晚,葉楓琉便搭計程車前往鷹宅,決定不再忍氣吞聲。

  既然低調仍會被找麻煩,那她又何必委屈自己低調呢?

  來到鷹宅之後,她挺直背脊按下門鈴,片刻後,大門微微敞開,警衛請她進去。

  葉楓琉踩著平底包鞋,寒夜裡,她的身子挺得僵直,看得出來她下定了決心,卻又感到無所適從,但無可選擇的,她已被逼到絕境,就只剩下這條路可走了——

  向鷹梟救援,答應撒旦的邀約。

  當她終於來到屋門前,管家已在門口等待著她,後方的女傭接過她的行李後,管家便領著她往玄關走。

  葉楓琉才剛走進玄關,鷹希桓正洗好澡出來,見到她出現,他先是一愣,而後嗤聲冷笑。

  「怎麼,終於想要跪到我的面前求我了嗎?」他仰起下巴,就知道這世上沒有人不向他俯首稱臣。

  葉楓琉一改之前陰霾的神色,道:「鷹少爺,上次是我不對……」她放軟姿態,穿過管家的身邊,來到鷹希桓面前 .

  聽見她道歉,鷹希桓更是難掩臉上的得意,他就知道有錢沒有什麼事是辦不到的。

  她來到他的面前,當他正得意之際,粉嫩的小手緊握成拳,使出畢生最大的力道往他的下巴擊去,趁他慘叫一聲摀住下巴時,又一拳喂向他的肚子,打得他彎腰跪在地上。

  「上次揍了你是我不對,但是這一次是我回敬你的報復!有錢人了不起是嗎?有錢就可以玩弄別人的人生嗎?」她氣得不斷抬腿往他身上踹去,像是完全豁出去一般。「你以為你是誰?這輩子你是不是還沒遇過壞人?告訴你,我葉楓琉今天就代你母親教訓你這個敗家子,錢太多是不會去捐給育幼院和世界展望會嗎?」

  這一次她真的被逼到了死角,於是只好跳牆求生存。

  鷹希桓沒想到這女人下手這麼重,每一下都幾乎讓他痛得暈過去。

  即使管家拉住,她仍七竅生煙的怒瞪著他。

  「這次打你是給你一個教訓,從今天開始,我嚴正的告訴你,我不會再坐以待斃,你打我一拳,我會還你兩腳;你陰我,我也會讓你付出代價!」

  接著,葉楓琉用力的掙脫管家的箝制,往二樓的方向大喊。

  「鷹梟,你聽見了嗎?我答應你的要求!幫我產除我人生路上的敵人!」她大聲吼著,企圖喊出那暗夜中的惡魔。

  須臾,一道身影出現在樓梯的欄杆旁,俯視著樓下所有的人。

  鷹梟難得嘴角帶著微笑,爾後緩緩開口:「放開她,日後她便是以我女友的身份住進來,誰若是敢對她不敬,一律掃地出門。」

  這幾句鏗鏘有力的話,讓在場所有的僕傭全都吃驚的望向葉楓琉。

  但是鷹梟少爺話一出口,如同一道金令,無人敢多吭一聲。

  他已不是以往那個孤單無援的鷹梟,這些年來,他努力累積實力,展現才幹,年紀輕輕就從低賤的角色躍上鷹氏集團的經理之位,未來前途不可限量,也最具有繼承鷹氏江山的冠軍相。

  因此所有人都被他的氣勢所懾服,無人會忽略他所說的一字一句。

  他的話如同扎根般的扎進葉楓琉的心裡,而她也明白自己踏進的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她與鷹梟,注定糾纏不清。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2-4-3 10:15 AM


  第三章

  這是陷阱,等她自己跳下來。

  葉楓琉心中很清楚,鷹梟要她這個「工具」,不單單只是要氣鷹希桓而已,對他而言,她一定還有可利用之處。

  但她不打算點破,因為雙方的條件僅止於她當他女朋友,其他的事,她一概不理會。

  至於鷹希桓,自從她有了鷹梟這個金鐘罩加身,那個敗家子少爺十分顧忌鷹梟,因此也不敢再對她輕舉妄動,再加上她厚顏無恥的住進了鷹宅,在鷹梟的眼皮下,鷹希桓要下手更難了。

  她是無恥了一點,賴上了鷹梟,但這也是鷹家的業障,誰教那個敗家子沒事來惹她,將她搞得失業就算了,還無家可歸。

  這筆帳,她會慢慢在鷹希桓身上討回來。

  總之,既然有人想把她當工具使用,那只好使用者請付費,包吃包住還要包辦她的消遣娛樂。

  雖然心裡藏了個疑問,不明白鷹梟到底想在她的身上求得什麼,但葉楓琉很明白,自己除了一身清白,其他並無值錢之處。

  不過她發現,鷹梟這樣的男人,心思並不是這麼簡單,只是想要她年輕的肉體。

  因為,他雖安排她與他同住一間房,但他卻早已在房間裡準備了另一張床,兩人可以說是同房不同床。

  「你……」葉楓琉一走進房間,就攏起眉望著他。「你早已經知道我會回頭找你?」

  她不是瞎子,看得出內側那張單人床是新購入的,與大床之間隔著一個漆木櫃。

  「就算是一隻被逼到死角的兔子,也懂得作最後的掙扎。」鷹梟唇角勾起一抹淡笑。「何況不是兔子的你。」

  心思被他看個透徹,葉楓琉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承認,表示自己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不承認,又是自打嘴巴。

  於是,她只好沉默。

  「你比我想像中還要倔強。」鷹梟淡瞟她一眼,便在房間內四處走動,先是打開電視,每日收看的電視台正播著晚間新聞。

  倔強是她的保護色,也一併被他看透了。

  在他的面前,她就像是無所遁形,不管是心思還是想法,以及性格與脾氣,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對付這種人,她想,迂迴婉轉似乎也只是矯情罷了。

  「你到底想在我身上得到什麼?」於是,葉楓琉直接開門見山的問,看他是要財、要色,還是另有所圖。

  「你?」鷹梟挑了挑肩,打量了她一眼,嘴角更是往上揚,似乎是嘲笑她自抬身價。「你應該很清楚你值不了多少錢,否則也不會淪落至這個地步。」

  惡劣!

  太惡劣了!
  
      ************

  明明是他先釋出善意,提出交易,如今竟又這樣當面恥笑她。

  「所以你不如直接與我攤牌,像我這種遊民,到底有什麼是你所圖的?」葉楓琉瞪著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不得不讚歎造物主的偏心。

  鷹梟五官端正而深邃,且在燈光的照耀下,他的又眸反射出淺灰色的光芒,還有一頭微卷的濃密短髮,應該是個混血兒。

  墨濃的雙眉下是一雙世故且帶著自信的灰眸,高挺的鼻子配上一張薄唇,身上穿著襯衫和羊毛菱格紋短背心,如同英國貴族般高雅。

  「我說過了,你只是一項工具。」鷹梟優雅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專心的看著電視新聞。「其他的,你確實一文不值。」他將右腿疊在左腿上,那完美的身影著實教人目不轉睛。

  一文不值……這句話如同鍾……不,是一支利箭往她胸口射來,她目前求的理想,就是提高自己的格調,如今在這個張狂的男人面前,她依然是一文值。

  原來在他們的眼裡,她根本毫無價值可言。

  既然如此,又為何老是要利用她達到他們的目的呢?

  「你你這種利益至上者,豈又會把資源浪費在我身上?」葉楓琉還是想爭一口氣,企圖與他平視。「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不管你和誰有過節,或是和劉家有任何深仇大恨,都跟我沒有關係,日後我絕不會幫你一分一毫。」

  「就算我要復仇,也不會要你幫忙。」鷹梟的語氣依然輕描淡寫。

  「那……你要我住進來又是什麼意思?」這男人像個迷,她看不透,也猜不出他的用意。

  「等待。」他終於將兩道凜冽的目光與他圓眸對視。「還有,你的蛻變。」

  等待?蛻變?

  「什、什麼意思?」葉楓琉的眉攏得更緊了。

  「我只是想看看,一個走投無路的弱女子,若遇上了大好的機會,會怎樣好好利用。」他的笑顯得充滿心機,也太過深沉。「究竟是會蛻變,還是沉淪墮落。」

  「你……」十足十的變態!有錢人果然是變態,這男人收留她,果然只是為滿足私心之慾的遊戲。「就只有這個原因?是想見我會上進還是會墮落?」

  「一半。」她說中了一半,另一半的原因,他擱在心裡沒說出口。

  而那另一半的原因,其實是在劉家的宴會上,她已在他的心中留下不可抹滅的痕跡。

  當他意會這一點時,她又再一次出現在鷹宅裡,這是他第一次對權勢之外的事充滿渴望,對她有著說不出的好奇與複雜的情緒,最重要的是,她很吸引她。

  所以,他下意識為她解圍,也下意識設了這個陷阱讓她跳進來,他要的只是讓她留下。

  葉楓琉雖然氣得渾身發顫,卻是滿傲骨,再多的困境,她用爬的都爬過來了,何況如今正像他所說的,大好的機會擺在她眼前,她要把握或是往外推,都在一念之間。

  她雖不是天才,但也不是笨蛋,何況牆頭草都知道風一吹就要往牆邊靠,如今出現在她面前不是牆,而是一座山——靠山!

  既然這座山她憑自己的力氣也推不動,不如順勢而為,讓他用他的雙眼看見她會如何利用這樣的權勢,如何爬到自己所想要的境界。

  「不管你挖了什麼陷阱讓我跳,或是想拿我當棋子,我只能說,我不會乖乖任你擺佈,只會依我的方式來行事。」葉楓琉直挺挺的抬頭望著他,宣示著決心。

  「這樣比傀儡戲偶有趣多了。」他的回應,依然教她摸不著頭緒。

  「你不怕養虎為患?」她咬牙道。

  「想當馴獸師,又何懼被畜生反咬一口呢?」言下之意,想當畜生的人就盡量去。

  這男人……葉楓琉的怒意不禁被挑起。

  明明算是她的恩人,卻又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樣!

  好,很好!

  總有一天她會讓他明白,誰才是馴獸師!

      ************

  「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女人,你憑什麼和我平起平坐?」一大早,鷹希桓見到餐桌上與鷹梟一同用早餐的葉楓琉,隨即拉長了臉。

  葉楓琉手裡拿著餐刀,將果醬抹在烤得鬆脆的吐司上,連眉都不挑一下。「梟少爺,請問鷹家的家規,能讓一隻愛亂吠的狗上餐桌嗎?」

  「不能。」正在喝咖啡看早報的鷹梟,頭也不抬的回道。

  「喔。」這時,她才抬起小臉望向鷹希桓。「乖,你聽到了,狗確實是無法和我平起平坐,麻煩看你是要坐在地上,還是趴在地上,我都無所謂。」

  「你……你……」鷹希桓看著她與鷹梟,他們兩人似乎充滿默契,合作無間,讓他深覺受到羞辱。

  「坐下!」終於,她抬眸瞪了鷹希桓一眼,語氣裡有著不容反抗的霸道。

  第一次,    白目少爺張口含怒,卻只能乖乖的坐下。

  他不悅的望著一副老神在在的葉楓琉,只見她大口咬下吐司,不忘配上一口鮮奶,然後滿足的大口大口咀嚼吞下。

  她的吃相完全和一般小口用餐的千金小姐們不同,吃完吐司之後,她又吃下一碗淋了酸甜桔醬的沙拉,接著又拿起刀叉吃完盤中的火腿、蛋和培根。

  最後,好胃口的她還吃了幾片水果,作為早餐的結束。

  反倒是鷹梟,他只吃了火腿、吐司和蛋,便喝著咖啡看早報。

  到於鷹希桓,由於還帶著宿醉,每日早上只喝一杯果汁,見到葉楓琉的食量竟是他與兄長的兩倍,嘴角忍不住出現冷諷之痕。

  「謝謝,我用完了。」她以紙巾抹抹嘴,不在意餐桌上的冷漠,總之她得學著習慣,因為她不知道日後還要過多少同樣的日子。

  「是嗎?如果還沒有吃飽,我們家的廚餘桶倒是還剩很多餿水,不介意拿來餵你。」鷹希桓終於吞忍不下,出口嘲諷。

  葉楓琉皮笑肉不笑,喝完最後一口牛奶才開口:「原來你都是吃餿水長大的啊?那我可以理解為什麼你早餐什麼都不吃了……真是抱歉啊,我寧可吃撐肚子,也不想浪費一點食物的渣留給你這頭腦殘豬,浪費米糧.」

  「你……」鷹希桓用力放下杯子,差一點就要捏碎玻璃杯。「你給我出去!滾!」

  她攤攤手,一副無奈的模樣。「你沒聽過請神容易送神難嗎?別忘了當初是你把我『請』進門的,如今要我滾出去,那也得要獻上三牲六畜,也許我心情好,會賞你一個笑筊!「

  鷹希桓從來沒有被這樣無禮的對待過,不管是在鷹家還是外頭,他總是呼風喚雨,有時候還能操控他人的未來。

  可是如今,他的能耐似乎在一夕之間消失了,眼前的女人根本不把他當一回事,不但動手還會出言譏諷。

  而這樣的女人竟然還被鷹梟看上?
  
      ************

  鷹梟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竟然看上這種一點也不溫馴的母老虎!

  「為什麼?」鷹希桓沒好氣的瞪向一直沒有開口的鷹梟。「這種女人你玩玩就可以丟了,為什麼要讓她住進來?」

  鷹梟翻完最後一頁報紙之後,像是老僧入定般淡淡地開口:「她是我的女人,住進來有何不可?」

  「爺爺規定,不是門當戶對的女人絕對不能帶進門來!」鷹希桓面露狠戾。「你以為爺爺遠在日本談生意,就可以先斬後奏嗎?等爺爺一回來,她照樣被掃地出門!」

  葉楓琉一聽,心跳不禁加快,臉上稍稍洩漏出一絲擔心的表情。

  鷹梟沒有漏看她臉上的表情,原來這小妮子雖表現得不畏不懼,但還是有她的弱點。

  「平日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何時輪到你來管我的事了?」鷹梟冷眸一瞇,條地望向堂弟。

  鷹希桓只好住口,恨恨的磨著牙,瞪向他之後又瞪向葉楓琉。這對男女竟如此待他,眼底不曾有他的存在!

  「我要去上課了。」葉楓琉對他人的家務事沒興趣,尤其是鷹家這種豪門恩怨,恐怕不是她一個外人可以理解的。

  所以她收拾了一下身邊的背包,穿上外套便準備離開餐桌。

  這樣的血緣戰爭,她不想參與,她發誓在鷹家一定要像在劉家時那樣裝聲裝瞎,以利她離開時可以安然的全身而退。

  「我送你。」鷹梟放下報紙,也起身穿起西裝外套,連一眼都沒有望向鷹希桓,便離開座位。

  「這……不用麻煩你了,我跟管家借了腳踏車,這樣我上下課比較方便。」葉楓琉連忙拒絕,想要與他保持距離。

  鷹梟只是淡瞟她一眼,不經意地道:「接送女朋友上下課,是我應盡的義務。」

  他這句話雖簡單,但她知道隱藏在語句背後的是濃濃的警告——她應該盡本分,扮演好目前的角色,這是他們之間的交易。

  她啞口無言,只能把不悅與拒絕吞回喉嚨裡。

  「那就麻煩你了。」最後,她還是咬牙迸出這句話,因為,既然答應了他的條件,表示她也出賣了自己的自由。

  鷹梟微微一笑,大手擱在她的肩膀上,不知是入戲太深,還是只是想氣氣鷹希桓,就這樣狀似親密的與她相偕離開餐桌。

  鷹希桓見他們這對男女如此目中無人,完全無視於他的怒意,似乎把他當丑角般耍弄,見他們走出大門之後,他心有不甘的大吼一聲。

  隨即,桌上的杯盤全被他掃到餐桌下。

  「我絕不會讓你們這麼好過……」鷹希桓雙手握拳,緊咬著牙冷冷迸出聲音。

  他一定會報復!

      ************

  鷹希桓千算萬算也完全沒想到,鷹家老太爺從日本回來後,見到葉楓琉待在鷹宅裡,並沒有大斥鷹梟,只是簡單問了鷹梟幾個問題,打量葉楓琉幾眼之後,便回到他平日居住的日式別館,不再過問此事。

  原本鷹梟的那些堂兄弟姊妹都等著看好戲,怎知向來注重門當戶對的爺爺這一次竟然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就默許葉楓琉住進來。

  葉楓琉同樣覺得奇怪,劉家是炒地皮出身,前幾年投資LCD的生意,勉強擠入企業界,可是近年來生意上並無亮眼的表現,應該達不到老太爺所認為的與鷹家門當戶對才是。

  加上她的身世在眾多狼豺虎豹的口裡宣傳,實際上她與劉家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鷹家老太爺會讓她繼續住在這裡,她確實是有些受寵若驚。

  不過,,畢竟她許多大風大浪都見過了,認為還是天天吃飽裝憨比較不會出事,對於商場的心機、算計,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何況,她的金主都沒有說話了,管別人怎麼看她這隻大米蟲。

  葉楓琉房間與鷹梟保持距離,築起一道隱形的牆,堅持不讓他攀過她的心牆。

  但是隨著在鷹宅裡住得愈久,流言總是會飄進耳中,她常不經意就聽見人們談論關於鷹梟的一切。

  「爺爺也真是的,不知道是不是愈老愈糊塗了?對鷹梟怎麼百般順意,就不怕這小野種哪天爬到他頭上去嗎?」一名全身名牌的女子坐在客廳裡,放肆的以不悅的語氣道。

  類似的話,葉楓琉已不止聽過一遍,鷹家的堂兄弟姊妹們無人不討厭鷹梟,聽了幾次他們之間的交談,她大致上也拼出了個大概。

  當年,鷹梟的母親是菲律賓來的幫傭,後來和他的父親發展出感情,但最後兩人還是被重視門戶之見的老太爺硬生生分開,老太爺甚至將鷹梟的母親遣送回菲國。

  後來,鷹梟的交親被迫娶了某企業的千金,從此便過著鬱鬱寡歡的日子,最後因為憂鬱症而自殺。

  在鷹梟十五歲時,鷹家的老太爺發現了他的存在,便將他接回台灣受教育,並一路栽培他,如今,鷹梟的地位與其他堂兄弟姊妹相同,都有機會成為鷹氏集團的接班人。

  因為如此,所有的堂兄弟姊妹均十分不服,不僅對於他出身低微有意見,更對他的優秀感到萬分嫉妒。

  雖然葉楓琉對商業界並不熟悉,但只要翻開財經方面的雜誌,上頭幾乎都報道著鷹氏集團的消息。

  尤其鷹梟占的版面以及頻率每年都逐漸增加,被一些財經專家大膽預言是集團未來最有可能的接班人。

  就因他的潛力、他的優秀,成為家族中最不容忽視的對手與競爭者。

  不過話說回來,蠢才是不會被嫉妒的,天才總是要背負一些流言以及因嫉妒而來的壓力。

  「你聽見了吧?」鷹希桓如鬼魅般在葉楓琉背後出現,冷冷的一哼。「鷹梟不如你想像中這麼完美。」

  葉楓琉回頭望了他一眼。「瑕疵就是一種缺陷美,再說,完美只是一種夢想,夢醒了才是最殘酷的事。」

  鷹希桓聞言攏起眉。這女人的思考方式老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一般女人要是聽說鷹梟其實是中菲混血兒,都會有所遲疑,何況鷹梟的父親已去世,母親那頭又沒有什麼靠山,在鷹家算是孤立無援,難伸大志。

  但她卻不同,絲毫不在意鷹梟的出身背景,依然故我的走她所信奉的康莊大道上。

  「你要多少錢,才肯離開鷹梟?」鷹希桓不死心,於是開口問。

  葉楓琉側頭想了一下,隨口敷衍。「一億。」

  他臉色一變。「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要我放棄長期飯票,這個價錢還嫌侮辱了我。」她冷哼了聲。「如果你沒有鷹梟這樣的身價,就不要隨意和我談交易條件,只會自暴其短。」

  鷹希桓臉都綠了,他最恨的就是與鷹梟相比,同樣身為鷹家的天之驕子,鷹梟的表現確實比他優秀,令他氣憤。

  他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腕,一雙邪魅的俊顏變了樣。「我不比鷹梟差,只要你現在回心轉意,我不介意撿鷹梟穿過的鞋……」

  葉楓琉不等他把話說完,便用力的掙脫他的箝制,臉上滿是不屑與輕視的表情。「如果可以的話,我巴不得代替你父親把你塞回你母親的肚子裡重新教育!像你這種只會敗家的紈褲子弟,注定就是要輸給鷹梟,若你有本事,就不需要在鷹梟的背後搞這些小動作了!」

  鷹希桓長這麼大還不曾被人如此當面斥責,氣得額冒青筋。「葉楓琉……」

  「和你這種草包說話,真是浪費我的時間。」她冷哼一聲,抬高下巴便掉頭離去,壓根兒沒把鷹希桓放在眼裡。

  鷹希桓目中熊熊的怒火被她引燃,心中莫名的恨意令他重重的捶了牆壁數下。

  「我發誓,我一定要得到你……我要你跪在我的面前求饒!我發誓我也要讓鷹梟嘗到失去的滋味,我一定會這麼做!」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2-4-3 10:16 AM


  第四章

  人是一種奇怪的生物。

  沒有交集的人,即使聽聞某個人有再多的流言與謠傳,也不會當一回事,要不就是毫不在意,可是一旦有了交集,就會開始注意對方的動向。

  在葉楓琉看來,鷹梟是個感情內斂,看似無情甚至冷血的男人,她幾乎不曾見過他大喜大悲,靈魂深處似乎是一潭平靜的死水,沒有過多的情緒。

  儘管有人在他面前談論他的事,他也總是面不改色,冷淡的眸連睇都不睇一眼,似乎不把那些親戚放在眼中。

  後來,葉楓琉常聽見有人朝鷹梟咆哮,那些人有男有女,不外乎是吵著關於公司的事。

  但不管對方是如何恫嚇還是威脅利誘,他的反應總是不疾不徐,堅持自我的維持他一貫風格。

  確實,他很不受那些人欣賞,冷漠與冷靜似乎是他的脾性,看似平靜的一池潭水,其實深不見底。

  豪門深似海,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儘管她想置身於事外,還是一腳踏進了這個她未知的世界。

  不管她到何處,每個角落都存在著人性的骯髒與貪婪,她不聞也不問,但對於鷹梟的一切,她卻像個海綿般不斷的吸收。

  這男人的身上似乎背負著她想像不到的秘密。

  對葉楓琉而言,他就像謎一樣,一旦與他稍接近些,就會無法自撥的深陷在他謎樣的魅力之中。

  而鷹梟待她,也給她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前不久寒流來襲,她得了一場重感冒,發燒至三十八度,若不是他及早發現,她還不知會昏睡多久。

  當時已是半夜,他連睡衣都沒換下就直接抱著她前往醫院急診,折騰到快天亮時她才退了燒。

  幸好他發現得早,要不然她有可能病情加劇。

  這兩天,葉楓琉已經出院,不過還未完全痊癒,他硬是替她向學校請了假,要她在家裡好好休息。

  離七點還有五分鐘,鷹梟便睜開眼,轉身便按掉尚未響起的鬧鐘,也順便按掉葉楓琉的鬧鐘。

  他起身下床,透過昏黃的夜燈,看著另一張床上蜷縮在被子裡的葉楓琉。雖然房裡開了暖氣,但她還是把自己縮在被窩裡。

  鷹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繞過床的另一側,看見她睡得很熟,身上的羊毛被被她緊緊地抱著。

  他將大手輕覆在她的額頭上,確定她的體溫是正常的之後,才縮回手掌,然後走進浴室拿了牙刷與漱口杯,往房外走去。

  他不想吵醒熟睡的她,於是到外頭的浴室盥洗,約十五分鐘之後,他已經穿著整齊的回到房內。

  目光落在她的床上,鷹梟確定她睡得十分安穩之後,收拾好公事包,但悄悄的離開。
  
      ************

  直到時間將近八點,葉楓琉突然從床上驚醒,迷迷糊糊的摸索著一旁矮櫃上的鬧鐘。

  七點五十五分?!她瞠大雙眸,罵了聲「可惡」之後,連拖鞋都來不及穿,腳便踏在軟呼呼的長毛地毯上。

  「臭鷹梟,你又按掉我的鬧鐘了!」她穿著單薄的睡衣,衝出房門,直接往樓下大喊。

  準備上班的鷹梟正好經過客廳,俊顏往上一抬。「天冷,回房去。」

  葉楓琉氣不過,光著腳丫子一路走下樓梯,當白嫩嫩的腳掌接觸到客廳裡冰冷又光滑的大理石地板時,她不禁一陣冷顫。

  鷹梟見狀眉一皺,擱下公事包,連話都沒有說就上前一把將她橫抱。

  「你……你……你幹什麼?」她還在狀況外,身子就已經騰空,她措手不及,雞皮疙瘩爬滿了她全身上下,雙排牙齒更因為震驚而直打顫。

  「你病還沒好,誰准你下樓了?」鷹梟的黑眸看似不帶任何一絲感情,冷瞪她一眼之後,便抱著她往二樓走去。

  「你、你放我下來……」葉楓琉的小臉不知道是因為暖氣而泛紅,還是因為緊張無皂而變得紅潤。「我、我的感冒好很多了,你又偷偷按掉我的鬧鐘,我今天要去上課……」

  「我已經幫你請好假。」他不容許她反抗,態度十分強硬的往二樓而去。「等你不再流鼻涕、咳嗽,才可以去上課。」

  「我……我會被當……」她擔心沒去上課,機車的教授會找藉口當了她。

  「若有教授當你,我會請他提早退休。」鷹梟淡淡的說著。「你安分一點在家裡休息,其他的事情我會幫你安排好。」

  葉楓琉羞紅的小臉瞪著他,原本掙扎的身子被他抱得更緊,她只能將雙手攀在他的頸子上。

  隨著他的步履,她的臉與他的靠得極近,他呼吸的溫熱氣息不斷襲向她。

  她抿著倔強的小嘴,屏住呼吸,避開他那雙深潭般的黑眸,眼睛不敢亂瞟。

  鷹梟臉不紅氣不喘的將她抱上二樓之後,一路前往兩人所住的房間,將這個不受控制的野丫頭放在床上。

  「乖一點,別給管家和傭人添麻煩。」他要她躺平,然後為她蓋上又軟又暖的被子。「藥要記得吃,吃完就休息。」

  葉楓琉欲言又止,想罵他一聲囉唆,但是不知為何心口卻因他的關心而感到一陣暖意,融化了她原本想出口的話鋒。

  明明她與他刻意保持著距離,為何這男人還願意對她如此照顧?其實她知道,在生病的這幾天,只要她半夜咳嗽或是翻個身,淺眠的他就會點亮檯燈,過來觀看她的情況。

  只是她睡得昏昏沉沉,眼睛幾乎張不開,但仍能感受到有只大掌貼在她的額頭上。

  她想,這輩子除了她的父親之外,已經沒有人會這麼在意她了。

  所以她不懂,這麼冷漠的男人,為什麼要如此關心、照顧她呢?是……怕她不小心在他的身邊掛了嗎?
  
      ************

  葉楓琉正胡思亂想時,一張俊顏已經靠近她的小臉,鷹梟把劉海往上一撥,露出他飽滿的天庭,然後貼在她的額頭上,以此測她的體溫。

  她瞬間像化成石頭,不敢亂動,只能屏息瞠大雙眸瞪著他。

  「還是有點燙。」鷹梟略微皺眉。明明一個小時前她的體溫已經正常了,現在又有點燙人。「等會兒吃完粥就吃包退燒藥,如果還是高燒不退,我會安排你住院。」

  「不……不要住院。」葉楓琉沉下了臉。她討厭醫院的消毒水氣味,更討厭醫院那一片白色的擺設,總會讓她想起當年父親在醫院裡斷氣,被蓋上白布那一幕。

  「那就聽話。」鷹梟再次為她拉好被子,深深睇了她一眼。「別讓我掛心。」

  之後他沒再多說,便離開房間,將門關上。

  葉楓琉一臉愕然的望著房門,莫名的,她的胸口就像有只小鹿正在亂撞。

  為什麼……為什麼她那枯井般的心竟然像是湧起了浪潮般,一波又一波的大浪用力的、狂猛的扑打著她心岸?

  那該是冷漠的男人,又為何對她如此關懷?

  她不懂……

  好奇心正逐漸拉扯著葉楓琉,一步步的讓她攀過這道無形的牆,像一隻好奇的兔子踏進了心牆另一邊的世界。

  不知不覺間,她開始好奇鷹梟的一切。

    ************

  好奇心會殺死一隻貓,也會殺死一個人的堅持。

  就像蠶絲般絲絲扣住了葉楓琉的心思,將她的心繞了一圈又一圈,即使她想假裝無事或置身事外,最後仍發現絲線的另一端竟是鷹梟。

  她也許是因為生了病,所以才會如此胡思亂想吧?

  又過了幾天,葉楓琉的感冒仍未痊癒,但已能到後院走走,在亭子裡曬下暖暖的冬陽。

  「葉小姐,你中午沒吃什麼東西,這是少爺吩咐我送來的雞湯。」一名年紀與她相仿的女傭,微笑捧著雞湯盅來到亭子裡。「你餓不餓?廚房裡有些小點心,你想吃的話,我去替你拿來。」

  「少爺?」葉楓琉抬眸,聽見她這麼說,心又是莫名的漏跳了一拍。

  是她變了,還是鷹梟變了?

  按照道理,生病的人感覺會變得遲鈍,但最近她老是對鷹梟的一舉一動十分敏感。

  若說他冷漠,卻又莫名的關心她的病情,讓她再度體會有人關心的感覺。

  她無法抗拒這種溫暖和關心,就像是戳中了她的死穴,她只能迷惘的不斷胡思亂想。
  
      ************

  「葉小姐?」胡囝囝將湯盅放在發呆的她面前。「趁熱快喝啊!」

  「囝囝,謝謝你。」葉楓琉朝小女傭一笑。「你也坐下一起喝吧。」

  「不了。」胡囝囝連忙搖頭。「少爺交代只能給你一個人喝,你還是快點喝光,把身體養好。」

  葉楓琉點點頭,舀起湯往嘴裡送去。濃郁的雞湯滑過她的咽喉,一路往她的肚子煨去,驅走了寒意。

  喝了將近半盅的雞湯之後,她便放下湯匙。「我喝不了下。」

  胡囝囝往盅裡看了一眼。「沒關係,喝完一半,希桓少爺就不會責備我了。」

  「什麼?」葉楓琉略微皺眉,望向胡囝囝。「這盅雞湯……是哪個少爺吩咐你端來的?」

  「是希桓少爺。他千交代、萬交代,要我看著你喝完一半以上才行呢!」

  葉楓琉心覺不妙,這鷹希桓肯定不安好心。「這……這雞湯是誰煲的?」

  「汪叔呀。」胡囝囝毫無心機的回道。「剛煲好,希桓少爺就盛了一碗要我端來給你。」

  聞言,葉楓琉雖然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她還是覺得這碗湯有問題。「你有見到鷹希桓有湯裡動什麼手腳嗎?」

  「沒有啊。」胡囝囝搖了搖頭。

  她仍覺得不安,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過度懷疑,她感到全身一陣躁熱。「我要回房休息了,如果沒有重要的事,不要來吵我。」

  葉楓琉丟下這一句,深吸一口氣之後,踩著有些蹣跚的腳步奔回屋裡,不顧僕傭們詫異的目光,直奔二樓。

  進到房裡後,她發覺身子異常發熱,小臉更是紅燙得像快要燃燒起來。

  該死!

  葉楓琉暗罵一聲,連忙將門鎖上,然後爬上床,用被子將自己緊緊裹住。

  她很熱,熱得像是幾乎要融化,尤其下腹就像融化成了蜜,從她的腿間流敞而出。

  就算她把雙腿緊緊合住,仍止不住火熱的液體從身體裡洩出,讓她的雙腿不斷扭動著。

  隨著她磨蹭著雙腿,讓她有種稍稍得到解放的舒緩感,但她的理智仍必須壓制那住湧來的慾望。

  砰砰砰!

  當她在理智與情慾間掙扎時,房門突然被人用力的敲著。

  「該死的葉楓琉,你給我開門!」門外的鷹希桓低吼著。「開門——拿鑰匙來!」

  她咬著牙,抓起一旁的手機便往浴室躲去,然後把門鎖上,將鷹希桓的怒吼杜絕在外頭。

  但她知道自己這樣是不安全的,顫著手,她按著手機的按鍵,向人求救。

  打開聯絡人時,她發現手機裡竟然有「鷹梟」這兩個字,她來不及思考為何會有他的電話號碼時,本能已將電話撥了出去。

  電話只響三聲,手機另一端的鷹梟已經接聽。

  「喂?」這是他第一次接到葉楓琉的電話,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鷹……鷹梟……救……救我,拜託你快回來……」葉楓琉顫著身子,極力忍住體內的不適。「我……我好熱……」

  鷹梟臉色一變。「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有找管家替你聯絡醫生嗎?」

  「不……不是,是鷹希桓……下藥,現在他……他要進到房裡來了,拜託你回來救我……」身體熱得讓她無法繼續說話,只剩下無助的喘息。「我……我好熱……」

  「你等我。」鷹梟隨即離開座位,但並未將電話收線。「電話別掛,讓我聽著你的聲音。」

  上車之前,他戴上藍芽耳機,然後一路飛車衝向鷹宅。

    ************

  葉楓琉的身子熱如炭火燃燒,她聽不見外頭的聲響,僅讓手機裡的聲音安撫著她。

  她的身體熱極了,明明是寒冷的冬季,她卻覺得熱如七月天。

  體內的火焰無法撲滅,她只好打開蓮蓬頭,然後待在冰冷的水柱下,讓冷水直衝她的身體。

  一陣冰涼自她的頭髮沖刷而下,但還是無法熄滅體內的的燥熱。

  直到浴室外頭傳來一陣敲門聲。

  「開門!」鷹梟的聲音在浴室外響起。「楓琉,是我!」他大掌緊握成拳,敲打在門上。

  葉楓琉將手機棄於一旁,被淋得一身濕的身子在瓷磚上爬行,勉強撐住身子,慢慢打開浴室的門鎖。

  在門開啟之後,鷹梟的雙眸倏地一凜。

  她的小臉紅潤異常,這麼冷的天氣還淋得一身濕。

  這一刻,他生平第一次想殺了鷹希桓,剛剛只揍了堂弟一拳,著實是太便宜了那個混蛋!

  鷹梟彎腰將她抱起,發現她顫抖得厲害,被他的大掌一觸及,她像是終於找到了依靠,第一次主動攀上他的頸子。

  葉楓琉就像一隻慵懶的小貓掛在他的身上,嬌喘的氣息在他的耳邊輕吐,濕透的身子窩進他的懷裡。

  鷹梟隨手拿來浴巾,裹住她不斷顫抖的身子,然後將她抱往床鋪。

  他欲將她放下,她的小手仍掛在他的頸子上,不願放開。

  葉楓琉睜著迷濛的美眸,粉嫩的舌尖不斷輕舔著乾澀的紅唇。「我好熱……別走……」

  她的狀況,他一看就知道她是被了下了春藥。

  這春藥藥效頗強,她全身肌膚泛紅,神智也開始脫離她的掌控,身體內的熱度如同沸騰的水,慢慢將她推向情慾的崖口。

  雖然道德正拉扯著理智,可是身體是無法受到掌控的,當他厚實的大掌覆在她的肌膚上時,她全身機伶伶的打了個冷顫。

  葉楓琉迎上前,抬起頭便將紅唇湊向他的薄唇,不顧他是否願意,像是一隻餓壞的小羊,急忙吸吮他的薄唇。

  再單純的小兔子也會本能的汲取自己所需要的,她粉嫩的唇瓣一覆上鷹梟的薄唇之後,便張唇探出她的丁香小舌探進他的口中。

  好渴……

  她吸吮著他口裡的津液,粉舌像頑皮的小蛇,老是不安分的鑽來鑽去,最後他一攏眉,扣住她的腰際,讓舌尖捉住了她的粉舌,與那鑽動的小舌互相纏綿。

  葉楓琉發出嬌吟,他的吻讓她全身放鬆,忍不住將他拉往床鋪上。

  鷹梟的外套被她褪下,襯衫被她濕淋淋的身子濡濕,高大的身子來到她的上方,雙手撐在她左右兩側。

  她的小手不安分的在他的胸膛上來回摸索,解開他的領帶,彷彿解開了他最嚴肅的封印。

  隨著她的小手慢慢的解開他身上的扣子,所有的矜持也慢慢的被解開,解放的是彼此藏在心底的狂妄情慾。

  鷹梟從不放縱情感,然而面前的女人卻輕易勾起他失去已久的狂熱情潮。
  
      ************

  隨著他們的吻愈來愈纏綿,被解開的情感如同點燃的引線,一發不可收拾。

  鷹梟勾起葉楓琉的下顎,手輕輕在她臉頰上來回輕撫,見她像一隻小貓般輕吟,他的大掌來到她的頸間,然後滑過她的鎖骨。

  接著是她衣下的胸脯,他以虎口輕攏起邊緣,拇指與食指輕輕扣攏,胸罩包裹著的綿軟被擠壓變形。

  被他觸碰過的肌膚有著難言的舒適感,葉楓琉依著本能尋找最原始的快樂,於是她抓起他另一隻手,往她的胸前覆去。

  「這裡……也要……」她無法否認他的觸碰讓她感到歡愉,因此貪心的想要他給予更多的歡樂。

  鷹梟聽從她的渴求,雙手用力的揉捏搓揉,濕透的衣服將一對美胸的形狀完全顯現出來。

  青春的肉體就像甫成熟的蜜桃,勾引著他採擷。

  他將她的衣服撩至胸部上方,粉紅色的胸罩包裹著那彈性十足的綿軟。

  隨著他的掌又揉又捏,綿軟就像兩團發好的麵團,在他的掌中起伏。

  沒多久,他將胸罩往上一推,雪峰頂端的嫣紅被他的長指一觸及,敏感的輕顫,有如嬌艷欲滴的莓果。

  鷹梟的指尖輕撫、按壓敏感的蓓蕾,高壯的身子更加欺近她。

  一雙好看的眸子未曾離開過她迷濛的雙眼,瞧著她誠實的表情,令他原本緊繃的表情放鬆許多。

  這個倔強的小女人自從來到鷹宅之後,就築起一道厚重的防禦牆,兩人之間就這樣隔著距離。

  鷹梟不急著打破這道厚重的牆,因為他很清楚葉楓琉的性子,若非她願意主動靠近,無論他花多少心思,她還是不會改變。

  因此他並不強迫她,任由她去,至少這個丫頭仍在他的地盤上,他天天都能見到她。

  她顯得冷漠,刻意迴避著他,老是故作鎮定,但他明瞭她其實對他十分有興趣。

  因為她察覺得到,他與她散發出相似的氣質,他們總在現實的逼迫下作抉擇。

  她忍痛拋棄了自由,追尋安逸。

  而他甚至捨棄了靈魂,儘管前方是黑暗的路,他還是得繼續走下去。

  只是在路途中,他遇見了她。

  他黑暗的路上多了她。

  就算兩人之間有道無形的牆,但他知道他們正走在同一條路上,他手中那條無形的繩子掌握了她的自由。

  也許,時間會磨斷他手中的繩子,某一天,她會與他形同陌路……

  鷹梟眉一皺,不喜歡這樣的假設,於是低頭張口輕咬住葉楓琉的蓓蕾,想將她最甜美的部分佔為已有。

  初見她的那一晚,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要得到她,那是他第一次如此急切,渴望的需求,也是他生平第一次為一個女人而悸動。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2-4-3 10:19 AM


  第五章

  舌尖恣意的舔弄,濕潤的津液刷亮了頂端的蓓蕾,硬挺的果實在鷹梟的口中被用力吸允著。

  葉楓琉的雙手緊抱著他的頭,小嘴裡呵出的不只是熱氣,還有她勾人的如蘭吐息。

  身體的本能是騙不了人的,加上她體內的春藥已發揮至極限,鷹梟的舌尖只是舔弄著蓓蕾,她便明顯感覺到腿間滲出了蜜液。

  當他褪去她身上的衣褲,將她一雙腿分開後,長指往她的蕾絲底褲一頂,蜜液已經在她的底褲上留下水漬。

  無須他過多的撩弄,她身體已然敏感至極,於是他直接褪去她腿間僅剩的唯一遮蔽,密林下的細縫早已濕淋淋成一片。

  粉嫩的花蕊被蜜液刷過,嬌嫩欲滴之中藏著已凸立的蕊珠,長指在細縫翻攪了幾下,嬌美的胴體便弓了起來。

  葉楓琉輕吟著,身體的熱度似乎在腿心間彙集,她無力抗拒這快感的衝擊。

  當他的指尖撩撥得愈快,她體內那灼熱的火焰就燒得愈快,卻讓她不再感到煩悶,反而有種無法言喻的快感。

  「還要……還要……」葉楓琉貪心的喚著。

  她迷亂的呼喊著時,鷹梟也褪去身上的衣物,兩人一黝黑一白皙的身軀交纏在一塊,力與柔的結合形成一幅最美且最夢幻的畫作。

  健壯雙腿間的昂然早已豎立,賁起的前端正抵在她的腿間。

  他扶著快速脹大的鐵杵,輕輕頂住細縫,前端來回游移,沾上了那甜美又滑膩的蜜液。

  鷹梟不需要再給予她多餘的前戲,因為當他輕輕分開蕊瓣時,花穴早已水淋淋的為他準備好了。

  接著他二話不說,將脹大的熱鐵抵在她的花穴前,輕輕頂弄。

  每當他頂弄一下時,她的身子就像水蛇般扭動,美眸微瞇成一條線,小嘴輕吐求饒的絮語,希望他別再折磨她。

  見她急躁的想要他的全部,他總算將熱鐵稍稍挺進她窄小的花穴。雖然穴口窄小緊窒,但由於春藥的藥效,花穴中充滿了甜膩的水液,不但潤滑了甬道,也將他青筋迸冒的壯碩包裹住。

  葉楓琉張唇流洩出難耐的嬌吟。

  他們彼此之間沒有多餘的話語,只有濃濃的喘息,以及彼此交織的淋漓汗水。

  鷹梟敏感的前端感受到她的水穴有多麼的嬌嫩與濕滑,每一次的搗弄都讓她發出最酥麻的嬌啼。

  那陣陣的呻吟扣人心弦,她的表情、她的聲音,還有她妖嬈的胴體攀住他腰際的親密感,讓他不禁抬起虎腰,往花穴最深處撞去。

  葉楓琉悶哼一聲,眉間皺成一座小山,小臉埋在他的頸間,輕輕喊疼。

  鷹梟放緩速度,低下頭看著撤出的熱鐵帶出殷紅的血絲,與花液一同流出。
  
      ************

  她是第一次。他放緩了前進的速度,粗大的圓端先是在她的花口左右磨蹭著,之後再緩緩進入甬徑中。

  再一次輕哼,她弓起裸背,感受到甬道裡塞滿了結實的熱鐵,帶著疼痛感的酸麻再次在她的腿心間蔓延。

  然而這樣的疼痛無法抵擋藥效,反而帶來一種說不出的快意,當熱鐵用力的往甬道中貫入時,她忍不住緊緊抱住他的頸子。

  「還痛嗎?」鷹梟在她的耳旁輕聲問。

  「痛……」葉楓琉點頭。「但是……還要……」

  她像只貪心的小貓,雙腳緊緊的扣住他的腰,企圖讓他的熱鐵完全頂入她體內。

  收到她的邀請,他賣力的在她的身上演出,熱鐵像是張狂的猛獸,不斷擊往那嬌軟之處。

  迷亂的歡愛氣氛使葉楓琉陷入無可自拔的快感中,這是她第一次嘗到男女的禁忌果實。

  歡快堆滿了她的身子,層層的堆疊至她忍耐的極限,白嫩的十指在他寬大的背上劃下數道紅痕。

  鷹梟略微皺眉,熱鐵被她緊窒的水穴絞得極緊,當他抽撤時水漬更是沾濕彼此腿間。

  他們的關係就像那交融的體液,無形又陌生的心牆倒得七零八落,他們緊緊擁抱著對方,品嚐著這最真實的一刻。

  他們之間的歡愛,就像一把鑰匙,打開彼此心中最貧瘠的角落。

  鷹梟走進了她的心房。

  葉楓琉則是迎接他的到來。

  貧瘠的心田因彼此的造訪,像是被撒下無數的種子。

  此刻,他們不再是寂寞的,而是真實的擁著彼此的身軀,身心此時不再受外界的束縛,盡情享受對方甜美的灌溉。

  乾涸的心因為有了彼此,長久的孤獨在這一刻全從他的心房裡解放。

  鷹梟更確定的明白了一件事——

  他要葉楓琉。

  他想佔有她,擁有她的一切。

  這是他目前的唯一想法,所以他緊緊的擁著她,一次次撞進她的體內,將積滿的孤寂化成點點滴滴的甘露,灌進她那與他相同的寂寞心田……

      ************

  葉楓琉睡了好長的一覺。

  身心解放之後,壓力就像洩了氣的皮球,讓她一覺直到天亮。

  在夢中,她原本是一艘漂泊的船,在茫茫的汪洋大海中,找不到一處可以讓她停靠以及休息的港灣,於是她只能在無邊無際的大海裡流浪。

  直到她見到遠方有個燈塔,指引她方向,盡頭是個讓她得以喘息之處。

  葉楓琉沉沉的睡去,像是回到幸福的最初,像是又回到年幼時,假日的午後,父親總是抱著她坐在搖椅上,輕拍她的背,搖啊搖的輕哄著她。

  那是一種她懷念的安全感,這輩子她最想念的地方,也許就是父親那健壯的臂彎,疼惜的將她攬在懷裡。

  她有多久沒睡得這麼沉了?她在夢中聞著自己,很享受此時的舒適感。

  忽地,葉楓琉察覺這並非尋常的狀況,於是睜開雙眼,自床上驚醒。

  她倒抽一口氣坐起身,被子自她身上滑落,只聽見暖氣運轉著的細微聲音,厚重的窗簾遮去了大半的陽光。

  低頭一瞧,她才發現自己身上一片光溜溜,胸前更佈滿了青紫的紅痕。

  葉楓琉的腦袋仍混沌時,一堵溫暖的胸膛忽然貼上她的背,一雙長臂接著將她一攬。

  「想去哪裡?」一道醇厚的嗓音自她的背後響起,鷹梟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慵懶。

  葉楓琉的心漏跳了一拍,一回頭便見到他赤裸的上半身,那精壯結實的身子十分誘人。

  「你……我……」她的舌頭像是被貓兒咬走,小臉像是被紅色的油漆潑過,紅如夕陽。

  鷹梟的俊顏移到她的耳旁磨蹭著,嗅著她身上的香甜,以及未退的性感氣息。

  昨晚的他們歡愛了一次又一次,他將所有的精力全都釋放在她的身上。

  她那青澀柔嫩的身子接受了他霸道的蹂躪,全數的接受他的給予,兩人交纏的身影像天生就是這般契合。

  「當我的女人。」鷹梟的薄唇滑過她的頸間,輕吐陽剛的氣息,散發著他迷人的魅力。

  這一句不是詢問,而是強而有力的宣告。

  葉楓琉的腦子仍然混沌,兩人的關係進展得太快,她一時之間無法作任何回應。

  明明她築起了一道城牆,但沒想到這座牆最後還是被推倒了。

  她還是無法逃過命運的捉弄,她和他在一起無法維持最單純的關係。
  
      ************

  此時的她應該要很生氣的斥責他,或者狠狠敲他一筆,但她卻什麼都沒有做,耳旁迴盪著他不斷迷惑她的聲音。

  當他的女人……葉楓琉隆起眉,拒絕的話梗在喉頭,像是脖子被人用力掐住了一般。

  她之前與他談的交易,才剛讓自己跌入萬丈深淵,如今若又應了他的要求,那日後她是不是真的萬劫不復了呢?

  她正猶豫時,鷹梟的雙手又攀向她的身子。她想要拒絕,身體卻反抗了她的理智。

  他是惡魔,是罪惡的深淵,令她像是中了蠱般,無法解除對他的隱。

  鷹梟把她的沉默當作是默許,是一種准許他佔有的通行證。

  「不……」葉楓琉低下頭,便見到他的雙手穿過她的臂下,虎口在她的豐盈下方來回揉搓。

  她喊停,他卻在下一刻吻住她的嬌唇,讓她到口的拒絕全都化成呢喃。

  禁忌之門被打開之後,鷹梟堂而皇之的踏進了她內心最柔軟的地方,虎口在她的雪峰上來回揉搓,也像是掐住了她的心,讓她無法拒絕他的請求。

  不再受春藥影響,此刻的她是真真實實感受著他濕滑的舌,這也是她第一次清晰的體會與男人接吻的感覺。

  葉楓琉微皺起眉,對於面前男人的吻,她竟然不覺得厭惡,反而帶著一絲好奇。

  尤其當他的舌尖與她的粉舌交纏在一塊時,她全身像是有電流竄過般,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湧向四肢百骸。

  她以為理智可以戰勝情慾,沒想到他只是一個簡單的吻就征服了她。

  這一吻就像星星之火,再次將她體內的火種點燃。

  在男歡女愛上還是個生手的葉楓琉,就像是被牽著走的小牛,又再度被鷹梟引導。

  當他的指尖來到她的胸前,雙手輕捻她雪峰上的蓓蕾時,她全身不禁一陣輕顫。

  「當我的女人。」鷹梟離開她豐美的嬌唇,在她的耳旁低喃著。

  此時她的反應是真實的,並沒有受任何藥物控制,表現依然青澀。

  他喜歡她嬌喘的模樣,大掌離開她的綿軟,掠過她平坦的小腹,來到被子下的雙腿間。

  「別……」葉楓琉紅著臉抗拒。

  「你要的。」鷹梟低語一聲,雙臂強硬的將她往後一抱,硬挺挺的男鐵抵在她的雪臀上。

  當她的臀部感受到硬物頂來時,他的指尖已經沒入了她的腿心,令她忍不住渾身戰慄。

  才經過一晚,他就十分清楚她的敏感處,指尖很快的在上方輕捻撫慰。

  葉楓琉夾緊雙腿,那種奇異又令人感動羞恥的感覺不斷湧來,自她的口中流洩而出。

  「日後,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鷹梟輕咬住她的耳垂,指尖在花蕊上震動。

  他左手的掌心攏起她的豐軟,五指又掐又捏,頂端的蓓蕾已然凸起,更顯紅嫩。

  她想要什麼?葉楓琉瞇起了雙眸,像是一隻被搔到癢處的小貓,喉頭偶爾發出咕噥之聲。
  
      ************

  敏感的花穴被他撩撥了幾下,就沁出甜美的花液,他的指尖滑至洞口外,撐開了豐美的花唇之後長驅直入。

  「唔……」葉楓琉想忍住不發出聲音,但他的長指恣意的在她的體內不斷撩撥,令她全身緊繃如弦。

  指尖加快了速度在花穴中抽送,他的拇指更按壓在她在花縫中的敏感處,令她只能癱軟在他的懷裡。

  「想要嗎?」鷹梟邪魅的聲音充滿了誘惑,腿間的碩鐵不時撞著她的雪臀。

  「想……」她咬著唇,雙腿被他分得極開。

  「想要什麼?」

  「想要你……」葉楓琉輕喘、輕泣,雙手忍不住捉住他的手臂。

  「當我的女人。」鷹梟撤出在她體內的長指,雙手環住她的腰,將她抱往他的腿上。

  壯碩的熱鐵就抵在她的腿間,隨著她的擺動在花穴口外徘徊。

  「好……求你給我……」她咬著嬌唇,輕哼著說。

  見她不斷懇求,鷹梟抬起她的雪臀,熱鐵慢慢的進入柔軟的花穴中。

  接下來,他進入了她軟嫩的花穴深處,同樣緊窒的水穴立即將他的熱鐵吸附。

  他頂至盡頭時才又撤出,再用力的一撞,抽撤的速度隨著葉楓琉的喘息逐漸增加。

  他的雙手緊緊的扣住她的腰,一次又一次貫進她的體內。

  她嬌吟,他低喘,交織出最美妙的聲音。

  這一刻開始,他們將彼此的身心交給了對方。

  情絲不斷纏繞……

      ************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葉楓琉永遠想不到自己竟會輕易答應鷹梟的條件,真的成為他的女人。

  另一個說法是,她讓他包養了。

  明知道這是一件很沒有志氣的事,但每當她想反悔,鷹梟就像是透視鏡般看透她的心思,在她還未開口時便吻住她的唇。

  然後這一吻又擦槍走火,理智再次被火熱的慾望融化,最後,她的身體像是被制約一般,似乎永遠逃離不了這誘惑的魔法。

  不過,憑良心說,鷹梟對她確實是十分縱容,他從不約束她的生活,更不會限制她的自由。

  只是他們的關係變了,而她原本的初衷也變了,她最後還是栽進了他的世界裡。

  她開始注意他、在意他,明明想要假裝冷漠,但到了夜晚,她總是該死的熱情回應著他……

  總之一切都亂了序,初嘗男女之情的她,最後還是脫離不了這愛情的泥淖。

  在他羽翼之下的保護,葉楓琉開始茁壯,開始真正享受自己的人生。

  她不再需要對任何人卑微,也不需要再委曲求全,她像是破繭而出的鳳蝶,全力綻放著自己的美麗。

  而兩人之間的關係也漸漸的有了化學變化,她無法再與鷹梟保持距離,因為,她就算否認自己不在乎他,也是自欺欺人。

  這天,葉楓琉總算見到了鷹希桓,可以好好來算這筆帳。

  消失了好一陣子的鷹希桓,今晚終於出現在宅子裡,但是神情卻十分憔悴。

  葉楓琉正好下樓倒茶,與他見著面。

  新仇加上舊恨,讓她心中的火山立即爆發,她上前想要替自己討回一個公道,怎知才一走近,就見鷹希桓像是抱頭鼠竄,跳離她面前。

  「你你你你……你別過來!」鷹希桓逃離她身前十步之遙,臉上的神情十分驚恐。

  葉楓琉正感到狐疑時,只見鷹希桓顫著聲音說下去。

  「我求求你,以前是我不對,我以後再也不敢對你放肆了……」

  「你……」是中邪還是卡到陰?她皺起眉,有些吃驚的微張著小嘴。

  這個鷹希桓不是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嗎?怎麼今天變成了『俗辣』?

  「你別在靠近我了!我知道我錯了,不該對你有任何遐想。」鷹希桓一反常態,不再像以前那般惡劣,反而恭敬有加,只差沒把她當菩薩般供著。

  他是真的卡陰卡很大嗎?葉楓琉眉尖攏得更緊,側著頭注視著他求饒的模樣。

  「我發誓我以後不會再找你麻煩,也求你原諒我,這一次我真的錯了……」

  過去驕傲的少爺已不復見,這會兒像膽小的老鼠般發抖,忽地,鷹希桓見到二樓方向有道人影,聲音顫抖得更厲害。

  「堂……堂……堂哥!」

  葉楓琉順著他的眸光一瞧,發現原本在書房裡的鷹梟正在二樓的樓梯上。
  
      ************

  一定有問題!她心裡如此想著。

  「咳、咳咳,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一次我就原諒你,下一次我一定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你,聽到了嗎?」她難得如此囂張,雙手叉腰瞪著鷹希桓。

  只見鷹希桓拚命點頭。「我、我會改,一定會改!」

  葉楓琉哼了兩聲,便往二樓走去,來到鷹梟的面前。

  「我想,這是鷹希桓這輩子最乖的一次吧?」她望著鷹梟那似笑非笑的臉道。

  「他平時是野了一點。」鷹梟笑了笑。「總要有人出面教訓一下,才能讓幼犬明白誰才是這個家的老大。」

  葉楓琉愣了一會兒,又看看樓下的鷹希桓,心想,若此刻他背後長了尾巴的話,用夾著尾巴逃跑來形容也不誇張。

  「你不好奇他為何有如此大的轉變嗎?」鷹梟以為她會問,沒想到她只是饒富興味的看著鷹希桓那驚慌離去的模樣,並未多說什麼。

  「結果若是好的,過程其實就不怎麼重要了。」她不用想也知道是鷹梟出手為之。「謝謝你。」

  鷹梟挑了挑眉。她還是如以為一般,總是不會過問太多事情。也好,他也不太喜歡好奇心過重的女人。

  接著,他拉起她的小手,一路來到他的書房。

  鷹梟自抽屜裡拿出一隻紅色的絨布盒,然後往她的掌心裡一放。

  「這是什麼?」葉楓琉不明就裡的朝他眨著眼問道。

  「送給你的。」鷹梟示意她打開。

  她將盒蓋打開,裡頭是一條項鏈,白金的心形環中鑲著一顆約三克拉的鑽石。

  「這……」她遲疑的抬眸望著他。「為什麼要送我這個?」

  為什麼要送她?第一次有女人問他送禮的意義。

  「你知道鑽石的意義嗎?」葉楓琉輕咬著下唇,「它,象徵愛情的永恆。」

  「戴上吧。」他拿起鑽鏈,親自為她戴上。「如果你認為這是愛情,那麼就在你的身上延續。」

  葉楓琉全身一顫。他對她的感覺是……愛情?!

  「你……喜歡我?」

  以前,她總覺得這個問題很蠢,若男人不喜歡,怎麼會送女人這樣的禮物呢?

  但是女人一旦戀愛,智商確實是會降低,再怎麼聰明的女人,在談戀愛之後確實會變成腦殘。

  鷹梟為她戴好項鏈,然後將她的身子轉回來,但他並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低頭吻住她的唇,代替回答。

  她甜美得已教他的心淪陷了,只是他並未說出口。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2-4-3 10:20 AM


  第六章

  半個月後,葉楓琉才清楚為何鷹希桓會對鷹梟俯首稱臣。

  由於她的母親難得來學校找她,謎底才因而揭曉。

  「小琉,和媽聊一下好嗎?」

  黃枝柳特地把她喚到教務處,但她一見到母親卻是轉頭就想走。

  若不是教務處裡還有其他師生在,葉楓琉早就掉頭離去。

  她把母親帶往校園裡,沒有搭理母親那想要寒暄的表情,直接開門見山地道:「有什麼事你就直接說吧,那些虛偽的婉轉你可以收起來了,我的時間不想浪費在你和劉家身上。」

  葉楓琉說得絕情,對母親的最後一絲信任早已經消失。

  在她被親生母親出賣,當成與人交易的標的時,她的心確實已經死了。

  有這樣自私的母親,她已經無法再給予信任,當母親決定犧牲她時,她已不被當成唯一的女兒了,不是嗎?

  「小琉,媽是來求你的,你能不能幫媽和你繼父求求鷹梟,求他看在你的面子上,高抬貴手放我們劉家一馬?」黃枝柳一開口便淚漣漣。

  「你在說什麼?」這沒頭沒腦的話,讓葉楓琉皺眉望著母親。

  黃枝柳上前抓住她的手,神情有些激動。「你不知道嗎?」

  葉楓琉甩開母親的手。「你不說,我就不想知道。我說過,不管你再求我任何事情,我也不會幫你。」

  「小琉,你被鷹梟利用了,連這個你也不知道嗎?」黃枝柳脫口而出。

  「我無財無勢,有什麼好利用?」她冷眼望著母親。

  「鷹梟讓我們以為你被他收了房,讓你繼父投入了大筆的資金,結果這竟然是一場騙局……小琉,鷹梟不是個好男人,他連他堂弟都能夠反咬一口了……」

  葉楓琉雖然不明白這一切的緣由,但當她想起那天鷹希桓反常的樣子,再加上母親今天這席話,便能將這些事兜在一塊。

  「小琉,算媽求求你,你現在是鷹梟的女人,請他高抬貴手,放你繼父的公司一馬吧!」黃枝柳痛聲哀求著她。

  葉楓琉再一次甩開母親的手,神情十分冷漠。「我說過,我不想管你和劉家的任何事情,你們和鷹梟的事我管不著。」

  「小琉,人家都說胳臂都是向內彎的,好歹你繼父也養你這麼多年,你就大發慈悲,向鷹梟求個情……」

  「夠了。」她痛徹心扉的望著母親。「養我這麼多年,就可以隨隨便便操控我的人生嗎?在你們將我賣給鷹希桓時,問過我的意見沒有?在你們企圖賣女求榮時,又何嘗在意我的感受?」

  「小琉……」

  「鷹梟是個商人,不是我一、兩句話就能打消他的念頭,如今你和劉家也是走投無路才會來向我求救,表示木已成舟,誰也動搖不了鷹梟的決定了。」葉楓琉狠心的拒絕母親的請求。

  她已經決定要過自己的人生,不想再與劉家有什麼牽扯,他們與她無關。
  
      ************

  「小琉,難道你不恨鷹梟嗎?他給予你的一切,全都是為了進行他的計謀,只是為了讓你繼父誤以為他要娶你,但你知道鷹梟另有打算嗎?他吞噬你繼父的公司之後,下一步便是要把你踢開,娶方氏集團的千金,這你知道嗎?他有告訴你嗎?」黃枝柳連忙道出所知的消息。

  葉楓琉聽了身子一顫,但還是保持一臉不在意。「那又如何?就算他利用我把你們一網打盡,對我而言也沒有損失。就像你當初拋棄你身為母親的資格嫁給劉田,你又何嘗顧慮過我的感受?」

  「小琉,我知道你怨我、恨我,但是你也要念在當初我一個寡婦無依無靠,若我不嫁給劉田,也許我們都已經餓死在路邊了。」黃枝柳軟弱地道。

  然而葉楓琉無法接受母親的任何解釋,這些在她耳裡聽來,都不是一個母親該有的借口。

  「是,我怨你、恨你,既然你選擇你想要的生活,那麼你應該學著自己承擔,而不是每次遇到困難,就要求我為你收拾。就算你是我母親,我也沒有義務為了你而一再犧牲我的人生。」對,她是無情、冷血,但她如果不這樣做,母親日後還是會犧牲她,去成就那虛榮的富貴。

  黃枝柳萬萬沒想到女兒會這麼冷血,不禁淚漣漣,不斷抽泣。「你怎麼如此狠心?難道你真的想要看我在路邊要飯嗎?」

  「如果你答應我不再干涉我的人生,往後供養你吃穿是沒問題的。」葉楓琉冷冷地道。「媽,你也該學習如何負責自己的人生了。如果你還當我是你女兒,就應該明白我並不是你可隨意處置的籌碼。」

  「小琉……」黃枝柳欲言又止,她心裡明白自己對女兒有很大的虧欠,也明白她並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

  但她又能如何呢?她一畢業就嫁給第一任丈夫,不曾外出工作過,如今也只能依靠第二任丈夫,就算委屈自己,委屈女兒,她也不想過著貧困的生活。

  「你不要再說了,這一次我什麼忙也幫不上。」葉楓琉望著母親。「如你所言,我也只是鷹梟利用的角色,開口求情會有用嗎?不,我並不像你那般天真,事到如今已經無法轉圜了。」

  黃枝柳聞言不禁痛哭。「你要我怎麼回去跟你繼父交代?他一定會把我趕出去的……」

  葉楓琉望著悲哀的母親,原來直到最後,母親最關心的還是自己在劉家的去留,她這個女兒在她的眼中根本可有可無。

  就算她真的流落街頭當乞丐,她的母親依然不為所動,還是只考量自己的未來。

  她,除了身上流著一半母親的血液之外,她和母親之間又有什麼牽絆呢?

  葉楓琉失笑,原來她的冷血,有一半是遺傳自母親。

  「小琉,難道你真的不能伸出援手嗎?如果鷹梟真的依計劃而行,你有一天被他甩掉,至少還有劉家可以回來啊……」黃枝柳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想要說服女兒。

  「我就算被甩掉,還是可以一個人獨自生活。」葉楓琉冷冷的回應。「你應該擔心的是你自己,而不是我。」

  「我沒有騙你,現在大家都傳言,方氏的千金是鷹家老爺子欽點的媳婦人選,你難道連向鷹梟問一聲都不願意嗎?」黃枝柳忍不住提醒女兒。「你怎麼辦?難不成要像我一樣,一輩子當抬不起頭的二房?」

  「我不會像你。」葉楓琉冷漠地道。「不管鷹梟選擇誰,這是他的權力,而是否離開他,是我的決定。日後我的事情你不必插手,也不用過問,在我的眼中,你早就喪失做母親的資格。」

  「小琉……」黃枝柳哭喪著臉望著她,語氣十分委屈。

  「你還有事嗎?」葉楓琉抬起冷漠的雙眸。「若沒事的話,我要準備去上下一堂課了。」

  黃枝柳被女兒這番直言傷透了心,只是她的眼淚不知道是為自己的未來擔心,還是真的是因為後悔。

  葉楓琉選擇對母親的眼淚視而不見,那樣的眼淚她看了太多次,過去的每一次她都心軟,然而心軟的結果是一次次教她失望。

  她的母親比她還要自私、還要冷血,利用親情絆住她十幾年了,如今她想剪斷這段親緣,儘管在外人看來她是大逆不道的,但至少她不用再犧牲自己的人生與青春,浪費在一個不珍惜她的親人身上。

  過多的情感不被珍惜,那便是浪費。

  葉楓琉輕易的轉身離去。

  這一刻她終於知道,原來母親傷她竟是如此的深,因為,她連痛的感覺都沒有了。

      ************

  現在,葉楓琉的心會痛,是因為一個男人——鷹梟。

  他找上她,是為了一場交易,但她卻傻得以為彼此都愛上了對方,到最後,鷹梟真的利用了她,以此操控鷹希桓以及劉田。

  這原本跟她無關,因為她曾說過,不管鷹梟想做什麼,她都不會干涉,也不會配合。

  劉家的事業被鷹梟併吞,她不會難過,也不會感到吃驚,因為她太瞭解繼父的貪婪,他遲早有一天會栽跟頭。

  只是她沒想到,鷹梟連自家人都不放過。

  商場上的事她不懂,也許會那麼做對他來說是有著難言之隱。

  但,他準備娶方氏的千金的事,她從沒聽他提起過,而他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每晚總是熱情的與她相擁而眠。

  葉楓琉原以為他們倆正陷入熱戀,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太傻,也太天真,鷹梟這男人的心思深不見底,行事神秘莫測。

  對他而言,她真的只是個被他包養的情婦嗎?

  放學後,葉楓琉搭捷運來到鷹氏集團的大樓,她猶豫萬分,在外頭徘徊了幾十分鐘,依然不敢踏進大樓裡。

  她想見鷹梟,但是,她不知道見到他之後該如何開口。

  忽地,她的背被人拍了一下。

  葉楓琉回頭一瞧,是一名老人。

  她瞪大雙眸望著拄著枴杖的老者,因為她一眼就認出他來,是鷹家的老爺子鷹三郎。

  「丫頭,你在這兒做什麼?」

  「老爺子……」葉楓琉咬了咬唇,雖然她住在鷹宅有一段時間了,但她幾乎沒有和老爺子說過話,面對這位不苟言笑的老人家,她還是感到有些壓力。「我……」

  「來找鷹梟?」鷹三郎瞇眸望著她。「若我沒猜錯,你是來興師問罪?」

  她一愣,有些吃驚。難道全部的人都知道鷹梟要娶方家千金,就只有她不知道嗎?

  「我不是來興師問罪,我只是來問個明白。」她不卑不亢,斂眸誠實的回答。

  「問個明白?然後呢?」鷹三郎挑起眉。「求鷹梟別拋棄你?娶你為妻?還是為了你放棄他所有的一切?」

  葉楓琉抬眸望著眼前的老者,臉上沒有任何激動的情緒,反而露出她這個年紀少有的了然透徹。

  「不,我只會讓他選擇。」她驕傲的抬起下巴。「而且尊重他的選擇。」

  這下換鷹三郎微楞。這個女孩早熟得超乎他的想像,她沒哭沒鬧也毫不激動,就像是無論鷹梟選擇的是什麼 ,結果對她都沒有影響。
  
      ************

  「鷹梟不會選擇你的。」鷹三郎放緩了語氣。「是我要他與方氏千金結婚,這樣對他的未來才有幫助,至於你,小女孩,你應該很清楚自己的斤兩,你只不過是他人生中的過客,遲早有一天會被他一腳踢開的。」

  「他的人生不應該由您來決定,而是讓他選擇。」葉楓琉心底雖然感到不悅,但表面上還是維持著最後的驕傲。「我會尊重他的選擇。」

  鷹三郎饒富興味的望著她。「這種話我聽多了,就怕到時候你死也不願意離開。」

  「不是任何人都會對您搖尾乞憐,何況是鷹梟,他若對我無情,我也會選擇不愛。」葉楓琉沒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冷靜的說出這些話來。「您放心,相信您也調查過我的身世,我既然孑然一身的來,也能孑然一身的離去,不會死賴在鷹梟身邊。」

  「我希望等你得到答案之後,會如你現在所說的這般瀟灑。」鷹三郎注視著她的表情。

  這女孩太過驕傲,也太過傲骨,如同初生之犢般,她的眼中太過純淨,也太過堅定,然而這樣的優點對她來說並沒有任何一點好處,毫無背景的她,注定無法與鷹梟在一起。

  因為,他會除去任何一個可能阻礙鷹家將來的麻煩。鷹三郎不為誰,只為鷹家的江山作最好的打算。

  「我說到做到。」葉楓琉挺直身子望著他,鏗鏘有力的回答。「若您沒事的話,我想回去等一個答案了。」

  鷹三郎冷冷的笑了笑。「去吧!」就讓他見識這世上是否還有毫不留戀富貴的女人。

  葉楓琉斂眸,轉身離開。

  答案,她已經要到一半了。

  然而,鷹梟的選擇才是她所在意的。

      ************

  當鷹梟一回到家,葉楓琉便自二樓走下來。

  「我有事想與你談談。」她的語氣出奇的冷靜,抬起一雙勇敢的黑眸望著他。

  鷹梟挑了挑眉,隨著她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走進房裡關上門之後,葉楓琉並未拐彎抹角,直接開口。

  「你……是不是打算和方家的千金結婚?」她開門見山地道,雖然問出口時她的心裡充滿了痛楚。

  她不懂自己的心為什麼會這麼痛,她明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只是包養她的金主,她不應該有過多的情感才是呀!

  當她見到他些微一愣的表情,那等待的答案已明白十之八九了,她的心又比想像中更加疼痛。

  鷹梟沉默許久,然後視線與她的對上。「這種商業聯姻只是手段,我若不這麼做,無法達到我要的目的。」

  「那我呢?」葉楓琉不由得脫口而出,才發現自己竟是如此在意他的決定,也才明白,原來放任的情感無法說收回就收回。

  「我希望你能等我。」他望著她皺眉的模樣。「我會買一幢房子讓你住,到時只要計劃一成功,我會馬上和對方離婚。」

  「你……」

  難道他還真的要包養她,要讓她成為見不得光的第三者?

  不,這對她不公平,對他未來的妻子更不公平。

  「楓琉,相信我。」鷹梟上前按住她的雙肩。「方氏千金只是我前往成功的踏階……」

  葉楓琉揮開他的大掌,用力的搖搖頭。「不,這不是愛,只是一種自私,世上沒有這種兩全其美的事。我無法阻礙你走向成功,但愛情裡一向只有兩個人的位置,你只能選擇一個人陪你走人生的路。」

  「你和方氏千金對我來說都很重要。」鷹梟斂眸道。「我得與她交易,才有辦法扳倒鷹氏集團!」

  葉楓琉瞪大雙眸望著他,這是她第一次聽見他說出心底的話。「為……為什麼?你不是鷹家的繼承人之一嗎?」

  「你應該聽說過我的身世,我母親當年被鷹家糟蹋,還被趕出台灣,但她不怨不恨的獨自把我撫養長大,然而鷹三郎卻在我父親去世之後,強行把我從母親身邊帶走,讓我母親因為再也見不到我而陰鬱以終,鷹三郎的冷血無情,害得我父母帶著痛苦死去,我又為何要讓他好過?」

  「我一直在等,等一個好機會可以扳倒鷹三郎,我要毀了他所有的心血,讓他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被他操控。我不能失去這樣的機會。」鷹梟深深攏起墨黑的眉,說出深藏心中已久的計劃,希望她能諒解。

  可是他忘了,當女人必須與另一個女人分享她的男人時,就算可以諒解,她也未必要委屈自己。

  葉楓琉可以理解鷹梟的心情,甚至可以體諒他的選擇,但她真的無法接受愛情三人行。

  「這是你的選擇,我尊重你。」說著,她解下那條他送給她的鑽石項鏈。「也許我現在能接受你娶另一個女人為妻,但我無法保證日後我是否還能如此堅定。」

  「你……」鷹梟的手掌中多了她退還的項鏈。

  「鑽石確實是象徵愛情的永恆,但不代表愛情也如鑽石般可以任意切割。」葉楓琉咬了咬唇,抬眸望著他。「你收留我,不也是只想利用我對付劉家和鷹希桓嗎?現在你的目的已經實現,也該放我走了。」

  鷹梟凝視著她,這是他這一生中最難抉擇的時刻。
  
      ************

  他無法自欺欺人,是否將她捨棄於他的人生之外,原來是如此難以決定的選擇,他開始迷惘,當初收留她到底是為了對付鷹希桓,還是真的早已在那一眼便深深愛上了她。

  「你這一走,我不會留你。」鷹梟深吸一口氣。「我布這個局已經很久了,只差一步就能成功。」儘管他發現自己確實愛上了這個老是不受控制的女人。

  「我不會怨你,因為人生中許多事總是需要作選擇。」葉楓琉沒有哭,也沒有感到憤怒,她與他只是在錯的時間相遇。「你選擇了復仇,我選擇離開你的身邊,是因為我們彼此要的不一樣。」

  她不願意過那種沒有安全感的日子,而他,也許是不夠愛她,不夠信任她,才會選擇放棄牽她的手,選擇另一個人生。

  沒關係,她不怨,不恨,只有深深的惆悵,也終於明白何謂割捨的心痛。

  他呢?是否也會和她一樣,為放棄還未有結果的愛情而心痛呢?

  不夠,葉楓琉始終沒有把這個問題問出口,只是轉身自衣櫃裡拿出已收拾好的行李。

  他沒有錯,她也沒有錯,錯的是他們愛上了彼此,注定只能離別。

  鷹梟站在原地,視線隨著她的動作而移動,雙手緊握成拳,心中掙扎著。

  這一刻若喚住她,他過去所忍受的屈辱以及一切努力會全部白費了。他咬牙忍著,拼了命的忍住胸口翻騰的情感。

  直到她開門準備離去時,他才猛然出聲。

  「你會等我嗎?」

  葉楓琉腳步一頓,但沒有回頭。

  沉默許久後,她終於開口:「不會。」她不想給他承諾,是因為不想讓自己存有一絲奢望,也不願心軟。

  鷹梟掩眸。「再見。」末了,他只能與她道別。

  「嗯。」葉楓琉輕應一聲。「你多保重。」

  就這樣,她踏出房門,也同時走出他的世界。

  葉楓琉不想給他承諾,更不想收下他的承諾,因為她怕到時候期待會落空,被捨棄的還是她。

  她不會等他,但她期待有朝一日,她與他能在對的時間相遇。

  這是她的初戀。

  她從沒想過,它會這麼快就消逝……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2-4-3 10:21 AM


  第七章

  五年後

  蘭嶼,海與藍天連成一片。

  一名手拿望遠鏡的女子,透過鏡片望向前方。

  她先是欣賞天邊的海鷗,然後再將鏡頭移往海上,只是風平浪靜的海面上其實也沒有什麼可看的,最後,她將視線轉向海灘。

  夏日的海灘聚集裡不少遊客,還有許多前來衝浪的猛男,讓她一飽眼福。

  她愛夏天。

  海邊充滿了猛男、辣妹,不少當地的原住民配合旅遊旺季即將到來,穿上傳統的丁字褲,讓她能夠大飽眼福。

  這是葉楓琉自大學畢業,搬來蘭嶼後唯一的興趣。

  她比任何人都還要幸運,五年前結束了一段感情,鷹梟對她也絲毫不吝嗇,直接匯了一千萬當作分手費,而她也悶不吭聲的收下這筆巨款。

  錢雖然不是萬能,但沒它是萬萬不能。

  她把這筆巨款當成是鷹梟送給她的一把利刃,若他是希望能夠以此買斷他們過往的情誼,那麼她也收得心安理得,當作是消去他心中的罪惡感。

  之後,葉楓琉順利的把大學讀完,學室內設計的她,畢業之後在台灣流浪了一段時間,過著自我放逐的日子。

  她想把心淨空,想把佔據在心裡的那個男人除去,只是,她努力了一段時間,才發現愈是刻意想要遺忘,愈是深深刻在心底。

  於是,她只好騙自己,她已忘了鷹梟。

  最後,葉楓琉流浪至蘭嶼,發現這裡美得像世外桃源,有海、有山,還有一群淳樸的原住民。

  後來她買下了這間民宿,所以裝潢全是她一手包辦,設計成白與藍的希臘風格。

  民宿並不大,平時只開放五間雙人房,員工則是僱用以前在劉家時曾十分照顧她的王家父子,還有一直把她當女兒看待的陳家夫婦。

  之後,連原本在鷹家幫傭的胡囝囝也跳槽到她的民宿來,她喜歡這樣的生活,所以後來她又買下民宿旁邊那塊地,建了一幢三層樓的民宿。

  有了他們分憂解勞,葉楓琉每天幾乎無所事事,偶爾接一些室內設計的案子,但工作一忙完,她最喜歡的還是待在她所設計的觀景陽台上賞景。

  二樓木製的觀景陽台散發著木頭的香氣,她總愛坐在這兒,拿著望遠鏡,品嚐冰涼的汽泡酒,享受微帶著海水鹹味的涼風。
  
      ************

  當她正拿著望遠鏡看著風景時,突然聽到陽台下方傳來小孩子的哭聲,她順手將望遠鏡往下一移,一名身穿粉紅色可愛洋裝的小女孩正低頭哭泣。

  葉楓琉放下望遠鏡,探頭看著小女孩。

  「小朋友,你怎麼了?」她放柔了聲音關心地問。

  正蹲在地上哭泣的小女孩,聽聞聲音之後便抬起小臉望著她。「媽咪她……迷路了……我找不到媽咪……」

  葉楓琉愣了一下,有些失笑。「是你迷路了吧?」

  小女孩哭得臉兒紅撲撲的,像極了一顆紅蘋果,身上的蝴蝶結洋裝讓她看來像個蘿莉塔娃娃,實在討人喜歡。

  葉楓琉走下陽台,來到小女孩的面前。「你叫什麼名字?記不記得你媽咪的手機號碼?」

  小女孩眨著大眼,長睫扇呀扇的望著她。「我叫蕾蕾,我媽咪叫Eva,手機號碼是……」

  「妹妹真乖。」她摸摸小女孩柔軟的頭髮,接著從口袋裡拿出一顆牛奶糖。「來,阿姨現在就打電話請你媽咪來接你,你先跟阿姨上去好嗎?」

  「可是……媽咪教我不可以隨便跟陌生人走……」蕾蕾淚汪汪的低語。

  「但你不跟我走,等一下被壞人抓走怎麼辦?」葉楓琉耐著性子,盡量擺出和藹可親的笑容。

  小女孩歪著頭,猶豫的看了看她。

  「阿姨有望遠鏡,你可以順便找找你媽咪在哪裡。」她半蹲下身子,語氣溫和的說。「不然你在這裡大哭,也不會有人發現你。」

  「阿姨……」蕾蕾吸吸鼻子。「上面有果汁嗎?」

  她失笑。「有,還有蛋糕。」

  小孩子果然很好騙,一聽到有吃的,很快就展開笑顏。

  葉楓琉牽起小女孩那軟軟的小手,難得她對小孩子有如此大的耐心,連哄帶騙的終於把小女孩帶上二樓的景觀陽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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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裡傳出女子和小孩的歡笑聲。

  午後的房間被暖陽曬出淡淡的香氣,滿室的笑聲加上和煦的陽光,以及窗外那陣陣的浪潮聲,顯得悠閒又幸福。

  葉楓琉這些年來一直過著這樣的日子,以自己的步調生活著,因為把自己放空,她才能暫時解脫。

  但是,這樣平靜的日子,因為一道高大欣長的身影出現在屋外而結束。

  修長的長指按了按旁邊的門鈴,俊容上的薄唇微微上揚,眸光緊盯著那緊閉的木門,彷彿即將前來開門的是他人生中唯一的盼望。

  聽著腳步聲接近,來到門前停下,門外身著西裝的男子微微抬起下巴,等著門開啟。

  葉楓琉一把將門打開,正在與小女孩玩鬧的她,臉上帶著笑意,只是當門打開後,她的笑容就像是忽然被寒風凍住。

  站在門外的是一個男人。

  這男人像是從她的記憶中走了出來,同樣一身筆挺的西裝,一張老是帶著冷笑的俊顏,還有那雙與她對上的深邃幽眸。

  如果現在她面前有面鏡子,她會發現自己的表情十分精彩。

  他注視著她的小臉,看見上頭有這詫異、驚嚇,瞬間還掠過一絲不可思議。

  葉楓琉站在門口,回憶就像排山倒海般襲來,企圖淹沒她的理智,她差一點就溺斃在這樣的視覺震撼中。

  這是夢,抑或是她的幻覺?

  若關上門後再打開,他會不會消失?她這麼想著,手也準備將門關上,然而他卻伸出手阻止了她的動作。

  葉楓琉再度詫異的抬眸。

  原來這不是夢,鷹梟真的再次站在她面前。

  他靜靜的望著她,分離了五年後,再度站在她面前如此接近的望著她。

  她仍是一張小巧的鵝蛋臉,一頭及肩的髮染成了青春的亞麻色,身上還是輕便T恤加上小熱褲,大方的將她的好身材展現得淋漓盡致。

  他們彼此相望無言,葉楓琉欲言又止,只能攢緊眉,定定的望著這位不速之客。

  「拔拔。」一顆小小的腦袋自她的背後鑽了出來,軟嫩嫩的喚了鷹梟一聲。

  拔……拔拔?!葉楓琉的目光自鷹梟的臉上移開,只見蕾蕾奔上前落進他的懷裡。

  鷹梟很熟練的彎腰抱起蕾蕾,然後微勾嘴角望著葉楓琉那吃驚又難以接受的表情。

  「她……她是你的女兒?」葉楓琉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正在顫抖,更沒有發現自己問了一個明顯的蠢問題,只因為她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名義上,是。」鷹梟給了她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葉楓琉以為自己已不會再為他心痛,但這樣的答案還是讓她的心揪疼了一下。「是、是嗎?那真是恭喜你……」

  算一算蕾蕾的年紀,正好是五歲,不就是他們分手那一年嗎?原來一直癡心妄想的人……只有她。
  
      ************

  見她如此言不由衷,鷹梟的眉宇微微一攏,但隨後又揚起淺笑,目光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她的臉龐。

  「我們這麼久不見,不請我進去坐坐嗎?」他開口要求道。

  葉楓琉微愣,沒想到他竟然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反觀她,卻像滿是少女情懷,心裡竟有種莫名的悸動。

  明明這幾年她可以想遺忘,對於他的消息、他的一切都不再過問,豈止今日再次見到他,還是能讓她的心情起伏不定。

  明明覺得彆扭,葉楓琉還是學他表現出一副不曾發生過什麼事的模樣。「當然,對於當年的金主豈能怠慢,請進。」

  鷹梟挑挑眉,這女人還是如當年那般硬脾氣,老是在口頭上不願妥協……不,她甚至在任何事情上都不願意妥協。

  然而他不怒反笑,表現出對她現在的態度感到滿意。

  他放下蕾蕾,牽著她的小手進入屋內,發現裡頭的裝飾十分簡樸,充滿現代簡約的色彩。

  原來,這就是楓琉所想嚮往的生活?他不放過屋內任何擺設,企圖窺探她真正的內心生活。

  「拔拔,怎麼會是你來接我呢?」蕾蕾在他的身旁蹭著,以嬌軟的童音問。

  「你呀,知不知道你媽咪找你找得有多心急?罰你回去晚餐後不能吃甜點。」說完之後,鷹梟將目光移向葉楓琉。「看來你這幾年過得挺好的?」

  「托你的福,我過得養尊處優。」葉楓琉為他倒了杯茶,語氣沒有什麼起伏,想要表現出一如當年那般的冷淡。

  然而她捧著茶杯的右手,卻早已洩露了她壓抑的激動心情,直到她將杯子放在他面前,才趕緊將微顫的小手藏在身後。

  她所有的動作全都映入鷹梟的眼簾,在他面前,她的一舉一動全都逃不過他的雙眼。

  在她冷靜的表面下,見到他後竟是如此激動萬分。他原本還以為這些年刻意不與她見面,怕他在她的記憶中會淡去許多,但看來他太過擔心了。

  原來在她心裡,他雖然是個過客,卻令她刻骨銘心。

  而她對他而言,並不是過客,也不是曾被他包養的女人,她是他動搖過決心的唯一。

  但當年的他選擇了復仇之路,並未選擇與她廝守。

  如今,他回來了。

  而她,似乎也不再似當年那般青澀,多了女人的成熟與智慧,不變的是她那倔強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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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鷹梟正近距離欣賞著久違的心上人時,門外再次響起門鈴聲,化解了葉楓琉的尷尬,她連忙離開他的面前,避開他那兩道熾熱的目光。

  像是終於逃離缺氧狀態的葉楓琉,暗自大口喘息,同時將門打開。

  一名曼妙的女子出現在她面前,神情看似十分緊張。

  「你好,我是蕾蕾的母親,我是來接女兒的。」尹娃的語氣有些緊張,目光不自主的往屋內尋找女兒的身影。

  當她看到女兒,胸中的大石總算放了下來,只是,看到蕾蕾的小手牽著另一隻大手,她不由得抬眸往那個人望去。

  咦?尹娃心裡頭不禁驚訝。

  「你……」怎麼會在這裡?

  鷹梟比她快一步道:「回去再說。」

  尹娃噤聲,但好奇的目光忍不住落在葉楓琉的臉上,心想,難道跟這位葉小姐有關?

  但不管怎麼說,眼前的小姐算是幫了她一個大忙,尹娃還是開口道謝。

  「葉小姐,謝謝你通知我,若不是你及時收留我女兒,我真怕蕾蕾遇上什麼意外。」

  葉楓琉的笑容有僵硬,因為她明白眼前的女子就是鷹梟的妻子,令她心中百感交集,還有一些失落。

  不過她很快的調試好心情,揚起淡淡的笑。「不客氣。蕾蕾是個很乖的孩子,你們把她教得很好。」

  「走吧。」鷹梟越過葉楓琉的身旁,並朝她揚起一抹笑,便像一陣風般帶走尹娃與蕾蕾,絲毫不讓她們有過多的交談。

  知道這陣風離開,葉楓琉的身子才不由自主的滑坐在地板上。

  原來她不是不在意,她只是努力壓抑著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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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那有怎樣呢?

  既然她期待的奇跡化為殘酷的現實,日子還是得過下去,畢竟只有她單方面的期待,這段感情也只不過是她的一場獨角戲。

  鬧劇結束,該是落幕的時候,心底懸著思念應當如同黛玉葬花般埋藏在泥裡,結束這五年多年來的殷殷盼望。

  然而,明明是該結束了,但鷹梟這男人是怎麼一回事?

  「你……」葉楓琉正坐在露天的陽台上,原本正在沉澱心情,沒想到這張該死的好看臉孔又出現在她面前。「你怎麼會在這裡?」

  還有,他身邊那只行李箱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裡不是民宿嗎?我來入住,有什麼問題嗎?」鷹梟朝她淡然一笑,笑容中帶著些狡猾,似乎早就預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

  怎麼會沒有問題?問題可大了!

  「你……」葉楓琉氣結,連話都說不出來,最後只好將雙眼瞪向一旁的胡囝囝。「誰准他入住的?」

  胡囝囝無辜的搔搔頭。「這……也沒人說少爺不准入住啊。」

  葉楓琉啞口無言,因為她確實沒有規定鷹梟不能住進來。

  但那是因為她根本沒想到往後還會再與他有見面的機會啊。

  她還以為他會避嫌,離她多遠就多遠,免得打擾了他現在幸福的生活,但沒想到這男人不知在想些什麼,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又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他甚至還大搖大擺的登堂入室,她是該稱讚他的厚顏無恥,還是該怪自己想太多?

  「我們這間小廟豈能容得下他這尊大佛呢?」葉楓琉的語氣有些尖酸,而且帶著一些敵意。「不如我退鷹先生兩倍房錢,請您另尋他處……」

  「可是……少爺一次付了一年的租金……」胡囝囝扳了扳手,這樣老闆是要退還多少錢呢?

  葉楓琉一聽,臉更綠了。

  「我以為你會很樂意再見到我。」鷹梟的雙眸顯得深不可測,唇角卻不斷往上揚。

  或許,這真的是他五年來最愉悅的一天。

  「你是哪裡來的自信?」誰說她很樂意再見到他?

  五年來第一次見面,就摧毀了她所有的期待,她哪裡還『樂意』見他第二次面!

  「從你的目光。」他冷不防的往前跨出一大步,兩人面對面佇立,只差幾公分就要鼻尖碰到鼻尖。

  葉楓琉被他的動作嚇得往後彈跳了一大步,眼裡充滿驚恐,彷彿他所有的一舉一動都讓她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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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怎麼了?

  她面對他時應該是沉著的,心底不該對眼前的人夫有任何慌亂的感覺才對呀!

  葉楓琉,你振作一點!他不但是個人夫,還是有女兒的父親,這樣已有家室的男人,為什麼還要為他感到心慌意亂呢?她內心吶喊著,更加堅定的要自己離他遠一點。

  「我的目光?」她攢緊了雙眉。這一刻,她還真想找面鏡子來研究一下自己的雙眼是否洩漏什麼訊息……

  不,不對!她為什麼要被他牽著鼻子走呢?主導權不應該是在這個已死會的男人手上,而是在她的手上!

  葉楓琉用力的搖了搖頭,最後深呼吸幾次之後,才抬高下巴,表現得傲然不可一世。「雖然我不明白你為何要屈就我這間小廟,我也不想知道,反正從這一刻開始你是房客,我是房東,祝鷹先生入住愉快。」

  她不想與他多費唇舌,客套話說完之後,她便咬著牙想要轉身離去,不想與這男人有任何糾葛。

  鷹梟依然沒有阻止她離去,只是望著她直挺的背影,唇角放柔了許多。

  她的背影依然如當年般毅然決然,從不曾遲疑的回頭再望他一眼。

  如果當年她有回頭,也許會看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還有他眼底寫滿的不捨。

  「從你的目光,讓我明白一件事。」最後,鷹梟朝她的背影輕啟薄唇。「你,還深愛著我。」

  聞言,葉楓琉身子一頓,牙根緊咬,雙手緊握成拳,額角也微微冒起青筋。

  「鷹家的男人都是如此自大,有嚴重的妄想症嗎?」她沒有回頭,只是背對著他冷冷的回話。「我不會愛上一個有婦之夫。」

  所以快從她的面前消失吧!葉楓琉又再一次在心底吶喊,想要將這個邪惡的男人從心底徹底的消滅。

  讓她一次死心不好嗎?為何一直要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像是拿著逗貓棒逗弄一隻貓?

  她不是貓,她是一個活生生的女人。

  心中就算有無限的好奇,她還是理智的壓制著不斷翻騰的情緒。

  這男人真該死,若無其事的出現,又若無其事的挖出她埋藏許久的秘密。

  他到底想做什麼?想看她困窘的表情,還是要她大方的承諾她的心底確實忘不了他?

  但,如今他們之間又能如何呢?

  道德束縛這她的良心,她無法忽略他已婚的事實。

  「那意思是我恢復單身,你就會愛上我了?」鷹梟抓住她的語病,問道。

  葉楓琉咬了咬牙,猛然甩頭,怨自己為何要認真思考這個蠢問題。

  「等你恢復單身的時候,才有資格跟我討論愛與不愛的問題。」她哼了聲,然後驕傲的抬起下巴離開。

  拖說她是逃之夭夭也不為過。鷹梟嘴角噙著笑,原來這五年來,這小妮子並沒有把膽子養大,反而成了一個膽小鬼。

  望著她逃也似的背影迅速成了個小黑點,鷹梟仍捨不得將目光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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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你真的什麼也不打算跟琉姐說嗎?」一旁的胡囝囝皺眉且歪著頭問道。

  說真的,少爺實在很有心耶!

  自從琉姐離開鷹家之後,少爺就一直暗中派人關心著她,甚至在她結束流浪,在蘭嶼置產,也是他暗中插手,她才有辦法以這麼低廉的價格買下這幢民宿以及那塊地。

  就連她胡囝囝也是少爺指派到琉姐身邊,目的是能夠就近照顧琉姐,不過,其實她最大的功用就是當一個盡職的『抓耙仔』,如果琉姐身邊有企圖不軌的男人出現,她就要趕緊通風報信,讓少爺立即消滅那些不長眼的男人。

  「時機還未到。」鷹梟收回目光。「囝囝,你做得很好,繼續保持。」

  胡囝囝難得被鷹梟誇獎,開心的揚起燦爛的笑。「是!我會為少爺保護好琉姐,不讓別的男人碰她一下!」

  如今少爺已經親自出馬,看來少爺和琉姐的好事應該近了。

  那麼,他們兩人修成正果的那一天,她是不是可以跟少爺要一個大大的媒人紅包呢?嘻嘻!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2-4-3 10:21 AM

  第八章

  自鷹梟住進民宿之後,葉楓琉就像頭頂籠罩了一朵烏雲,陰霾老是佔據她的心房。

  她一直盡量避開與他碰面的機會,但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不管她走到哪裡,他總會像背後靈般出現。

  她真不知道以往日理萬機的大少爺,怎會有這樣的閒情逸致,像個流浪漢天天在這兒閒晃。

  葉楓琉忍住心中的疑問,理智與道德壓抑著心中那激切的情緒,因為她不想招惹麻煩,更避免給他、給自己一個機會。

  她不想成為連續劇或是小說中常出現的那個角色——小三,也就是大家口中的第三者、狐狸精。

  一個巴掌拍不響,所以她不應該成為那另一個巴掌。

  既然在陸地上走到哪裡都會遇上鷹梟,那她往海上跑總可以了吧?

  恰好昨日與民宿簽約合作的王船長興奮的前來告知最近他買了遊艇,想招待她與民宿的員工一日游。

  她一聽當然很興奮,想在旅遊旺季正式來臨之前犒賞一下員工,但是民宿裡還有一名付了錢的大爺。

  她當然不願因此掃興,於是派員工去探了探付錢大爺的行程,發現這天他剛好不在名宿。

  這機會十分難得,她不顧大部分員工認為民宿不應該無人看守,硬是安排行程。

  管他的!她是老闆,老闆說了算。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上來遊艇後,王船長一見到葉楓琉就不斷向她致謝,感謝她這些年來的照顧。

  照顧?她仍一頭霧水時,遊艇已經駛離岸邊,來到海面上。

  她一手壓著草帽,來到遊艇的前方,寬敞的甲板上擺著幾張白色的躺椅,桌上有一盤水果,還擺了一隻冰著香檳的冰桶。

  哇,王船長人也真好,如此盛情招待。她正讚歎著,瞄見其中一張躺椅已有人佔據。

  那名男子背對著她,她看不清對方的長相,以為是王船長的客人,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打聲招呼時,王船長已經笑容滿面走過她的身邊,只差沒有鞠躬哈腰的跪在那男人的面前。

  「鷹老闆,一切都照你的吩咐,葉小姐和她的員工已經全部上船了。」王船長對躺椅上的男人咧開嘴道。

  鷹老闆?在葉楓琉微楞,腦筋打結還回不了神時,只見躺椅上的人緩緩起身,下一刻便轉過身來。

  就算男人的臉上帶著墨鏡,她還是可以從其他部位拼湊出他的長相。

  鷹梟。
  
      ************

  這個陰魂不散的傢伙,怎麼老是在她身邊轉來轉去!

  「你……」她的食指非常不禮貌的指著他,全身上下因為激動兒發顫。「你……」接著她的食指指向王船長。

  顯而易見,這兩個人狼狽為奸,竟然把她誘拐上船!

  她的目光瞄向一旁,發現現在要跳船也來不及了,遊艇駛離岸邊已有數十分鐘,就算她跳下去,也沒有力氣游回岸上。

  滿口的髒話梗在她的喉嚨中,就算她再怎麼閃躲,還是無法逃開與他的糾葛是嗎?

  鷹梟與王船長低頭交談了幾句之後,只見王船長不斷點頭,便帶著閣不攏嘴的笑容離開。

  「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葉楓琉走上前問。

  這些都是你的詭計嗎?她不用問出這句蠢話,因為她沒瞎,也沒傻,就算她的腦袋感覺被人狠狠的攪亂,還是可以很快的理出前因後果。

  若今日這趟遊艇之行跟他沒有關係,她葉楓琉的頭就剁下來當球踢!

  鷹梟透過墨鏡望著她那張攏著眉的小臉。這幾年來她變了很多,不再像以往把情緒深藏在心底。

  現下她看來十分任性,但他並不討厭她現在的模樣,這樣的她,充滿了他過去未曾見過的活力。

  她終於甩掉過去肩上的包袱,徹底的為自己活著。

  這一刻,鷹梟竟然有些羨慕她這幾年的自由生活,這就是她當年不願當他身畔金絲雀的原因嗎?

  至於他,放走了唯一可以與他相互取暖的女人,換來可以順利復仇的機會,卻在她離開不久之後他才發現,就算得到江山,心裡頭還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一塊。

  他的心像是被人刨了個大洞,就算他用忙碌的工作填補,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會夢見滿是淚痕的母親,最後讓他驚醒的,竟然是母親與葉楓琉重疊的淚顏。

  他捫心自問,這樣對嗎?這樣好嗎?他的決定是不是錯了?這是他生平第一次為自己的抉擇感到茫然。

  因此這幾年他過得並不好,只是,他放手之後,葉楓琉就像只展翅高飛的鳳凰,已追不回來了。

  他知道,他不是一個可以忍受委屈的女子,這樣太有個性、太獨立的女人,囚禁她只是扼殺她的生命,一點一滴的抹殺她的未來。

  當葉楓琉離開後沒多久,鷹梟決定更改計劃,因為接下來他需要的不是時間,太漫長的時間對他而言只是種折磨。

  後來他並沒有與方氏的千金結婚,因為他知道那是老爺子與方氏小姐想引君入甕。自葉楓琉走了之後,他已沒有那個耐性與這窩狐狸打消耗戰,他要在這幾年內就達成目標,最重要的是,他要在最後能夠全身而退。

  若不這樣,就算他贏得了全世界,只要有女人霸佔著他,葉楓琉依然會對他不屑一顧。

  所以他後來找上了尹氏集團的千金尹娃,那是她正巧懷孕,為了報復前男友,她乾脆下嫁於他,他成了孩子名義上的父親,待孩子入戶口之後,他們就協議秘密離婚。

  這件事只有他與尹娃兩人知情,因為他們有相同的計劃與目標,也需要彼此的資源進行。

  所以這五年來,他們在人前扮演一對感情極佳的夫妻,人後的他們其實就像尋常的朋友。

  這些事,葉楓琉當然都不知情。鷹梟知道她的心底也許有怨,從胡囝囝那兒得知她幾乎不看財經雜誌,就連新聞只要一提到鷹氏集團,她必定馬上轉台,為的就是想要杜絕接觸有關他的一切。

  所以她更不會瞭解他的心裡到底在盤算些什麼,更無法理解他怎麼會使出這麼無聊的把戲,老是在她的面前晃呀晃。
  
      ************

  「好處?」鷹梟忍不住輕笑一聲。「你認為你身上有什麼我可以拿的好處?」

  這話在葉楓琉耳裡聽起來充滿諷刺之意,卻讓她無法反駁。

  對啊,她一窮二白,有什麼好處讓他拿?也因為她想不通,才覺得一切都太詭異。

  「那你到底想要幹嘛?」她不悅的瞪著他。自他出現之後,她可以說是每天都過得心神不寧。

  「我想做什麼,你還不知道嗎?」鷹梟來到她面前,語氣緩慢且帶著一絲誘人的曖昧。

  哼!她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怎麼會知道他想要幹嘛?

  「你應該沒有時間在這裡裝肖維!」她沒好氣的瞪著眼前這個高深莫測的男人。「有什麼目的就直接說出來,你時間多不代表我就得浪費時間和你玩猜謎遊戲。」

  「我這次出現,只是想確認你心中是否還愛著我。」面對她的粗神經,他只好道出目的。

  葉楓琉瞬間瞠打了美眸,一臉不可思議的瞪著他。

  是她聽錯了,還是他口誤?

  他關心她是否還愛著他?她兩道眉蹙得極緊,幾乎打結。

  然而他這個問題讓她難以隨即啟口反駁,只好拿一雙嗔怨的眸子望著他。

  「確認之後又怎樣?得到了答案又怎樣?」葉楓琉雙拳緊握,雖然極力保持冷靜,但是聲音還是透露了些微顫。「我們早已不是當年的我們。」

  當年,她是被他捨棄的那一部分。

  愛不愛,對他這樣的男人重要嗎?她始終沒有問過他,是因為他的抉擇已經告知了她答案。

  「就是因為不是當年的我們……」他才會明白原來愛情會讓人刻骨銘心。

  這五年來,鷹梟寂寞的想念著她,孤獨的度過這些日子,時間帶給他以往想不透的答案。

  當年父母相思成疾,他已經有感同身受的體會。

  「夠了!」葉楓琉不打算聽完,大聲打斷他的話。「我說過我不想知道你想幹嘛,我不想聽,你也不要說,就當作你出現在我面前,只是想好好的度個假,等你假期結束之後,你和我就沒有交集了。」她退後一步,一口氣把話說完,接著便轉身離去。

  鷹梟雙眼微瞇的望著她的背影。看來這五年的時間不僅把兩人的距離拉遠,還增加了彼此之間的誤會。

      ************

  此時,鷹梟對葉楓琉而言就像陰魂不散的背後靈,她極想甩脫,可是一回頭還是能看見他那張該死的俊臉。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很可惡?!

  葉楓琉刻意避開他,儘管遊艇上空間有限,但見他待在船艙裡,她便故意來到甲板上,倚在白色的欄杆前,望著船邊激起的浪花。

  船過水無痕,她以為愛情也是,只是當初的男人再度找上門時,她的心情就像現在的海面上,確實是激起層層浪花。

  葉楓琉皺著眉,嘟著小嘴,帶著草帽隔絕陽光的照射,擋住她大半張神情複雜的小臉。

  這是,忽然一陣強風吹來,將她的草帽吹離頭頂,她趕緊想要捉住它,還是慢了一步。

  草帽隨風飛揚,只見它飛往另一處,眼看就要落入海裡,她急忙奔上去想要拿回來。

  「喔!」她懊惱的暗咒一聲,因為她最喜愛的草帽竟然掉落在船身旁的排水管上。

  她咬咬唇,考慮了一下,決定踮起腳尖彎腰撿拾。

  無奈她的手腳不夠長,就算她拚命把小腹頂在欄杆上,還是無法勾到草帽的邊緣。

  「只差一點點……」她漲紅了小臉,想要拿回心愛的草帽,拚命的將身子傾向前。

  雖然她現在的模樣看來很蠢,但她以為只要彎身就能拾起,並未在意其他事。

  這時,剛好走出船艙的胡囝囝,見到她這樣的動作,突然臉色一變,放聲大喊。

  「琉姐,你在做什麼?你不要想不開啊!」胡囝囝尖叫之後,便像個火車頭般衝向她。

  一聽見胡囝囝驚恐的聲音,直覺告訴葉楓琉,有壞事要發生了。

  果不其然,她還來不及挺直腰,回頭教胡囝囝不要動時,只見一陣力道往她的背部一撞。

  這一撞剛好撞到她的小腹,後方的撞擊力意外的強大,讓她來不及抓穩欄杆,感覺身子像是騰空飛了起來。

  經過三百六十度的翻滾之後,那張還來不及罵出髒話的小嘴就灌進了鹹鹹的海水。

  撲通一聲,葉楓琉落海了。

  「琉姐!琉姐!」胡囝囝嚇得連忙望向海面大喊。「你為什麼要這樣想不開?你還好嗎?你會游泳嗎?」

  葉楓琉鼻口灌了幾口海水,天生的求救本能讓她拚命劃著水,狼狽的要自己將臉朝上,但因為太過緊張導致小腿抽筋,身子不斷往海裡沉。

  「快……快著人來救我,我的腳……抽、抽筋了……」她使盡全力將頭往上仰,想只要多吸幾口寶貴的空氣。

  「什麼?!」胡囝囝簡直嚇壞了,見她的雙手不斷的在海面上拍打,一下子也失了魂。「琉姐,你撐著點,我去喊人來!」

  胡囝囝正準備回頭找人求救時,突然眼前掠過一道黑影,還來不及看清對方的臉孔,只見那個人抓了個泳圈便往海裡跳。

  帥氣的身影在波浪起伏的海面上游著,以最快速的速度游向葉楓琉。

  鷹梟大手一拉,箝住了她的腰際,讓驚慌的她能讓小臉露出海面。被海水嗆得面紅耳赤的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

  「少爺——」胡囝囝擔心的站在船上望著他們。

  「教船長把船停住。」鷹梟攏眉對胡囝囝道。

  「是!」胡囝囝連忙轉身往船艙奔去,那驚慌的喳呼聲劃破了平靜的下午。

      ************

  葉楓琉真想掐死那老是少一根筋的胡囝囝。

  原本她只是想要拾起草帽,被白目的小女傭一攪和,一件單純的事件竟成了她想輕生跳海。

  最丟臉的是她還是被鷹梟親自救起,一路抱著她前往船艙裡唯一的房間。

  方纔在生死一瞬間,她才明白大自然的可怕。

  葉楓琉全身濕淋淋的被帶進房間中,鷹梟全程緊抱著她,彷彿害怕她就此在他眼前消失。

  「你……可以放開我了!」此時她身上裹著大浴巾,仍被他一雙大手圍抱住。

  鷹梟與她坐在床上,雙眼微瞇的望著她,眼底似乎有著濃濃的警告意味。

  她被他瞪得發窘,只好咬了咬唇瓣道:「我並不是想不開打算自殺好嗎?我只是想要撿回草帽而已,誰知道那個白目的囝囝竟然過來衝撞我!」

  是不是這幾年她鮮少去拜拜,所以老是有卡到陰的狀況發生?

  「草帽有比你的生命寶貴嗎?」鷹梟語氣微冷的開口。

  她先是一愣,但後來神情也微微一斂,原本窘困的表情如翻書般換上不悅。

  「我很感謝你救了我,現在你可以出去一下,讓我去淋個浴嗎?」她想要掙脫他的懷抱,卻發現自己被他緊緊的箝制住。

  他的雙手就像一對大螯,將她用力的擁在懷裡,儘管她不高興的擺動身子,他還是沒有放開她。

  「鷹梟,放開我!」她蹙眉抬起下巴,晶燦的圓眸在空中與他的深眸相對,兩人的臉亦近在咫尺。「你……」

  他沒有理會她的話,反而是縮短她極力想拉開的距離,故意將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

  五年多來的每一夜,她這張容顏總是敲打著他的心房。

  他原以為愛情很簡單,只要積極爭取就會是屬於他的,暫時放棄亦無妨。

  所以,他放棄了心中那個剛萌芽的愛情,他為了那份計劃放開了她的手,沒有挽留她。

  但愛情的幼苗被硬生生的挖走後,他的心中也被挖了一個大洞,就算有再多的金錢與權力填補,卻發現他只剩孤單一個人。

  他原本也以為寂寞和孤單並不算什麼,因為他已寂寞了太久、太久,也許再多寂寞一些也沒關係。

  然而他錯了。

  葉楓琉這個小女人早就在他的心中刻下永恆的印記,他像發瘋似的想要擁有她、佔有她,甚至想要放棄所有一切,只想飛奔到她的身邊。

  是理智將他拉了回來。

  她會被他割捨,不就是他明白自己想要什麼嗎?

  可是,也正因為割捨過,他才徹底明白到底是什麼他想要的,什麼是他不想要的。

  葉楓琉,是他想要的女人。
  
      ************

  「你……」為什麼要這樣盯著她瞧?她被他盯得有些窘,這寂靜的狹窄空間裡只剩彼此的呼吸聲。

  他的氣息拂在她的臉龐上,屬於他的陽剛氣息又竄進她的心中,讓她陷入一種半是迷茫、半是清醒的狀態。

  葉楓琉抿了抿唇,緊張的嚥下唾沫,習慣性的探出舌尖輕輕的舔著雙唇。

  只是小小的舔唇動作,瞬間就讓鷹梟瞳孔放大,呼吸也變得急促,慾望直接自他的腦門往下腹衝去。

  他想吻她。

  這念頭才剛湧起,當他回神時,薄唇已經貼在她微涼的唇上。

  剎那間,就像沙漠遇上了甘露,鷹梟貪婪的扣住她的下顎,舌尖撬開她的貝齒,恣意的吻著她甜美的小嘴。

  葉楓琉沒想到他會突然問她,不由得一陣暈眩,當他的舌尖探進她的嘴裡時,就像有道電流竄過她全身。

  這一切就像惡魔的誘惑,他誘惑著她往不倫的禁忌走去……

  葉楓琉,你快醒醒,他是有婦之夫!她心底大喊,心裡雖然響起警鈴,但她的唇還是與他的薄唇緊緊相貼。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她竟然毫無羞恥的與他的舌尖互相糾纏,像是久別重逢的戀人,一觸及對方就開始纏綿的糾葛,汲取對方身上沁出的甜蜜。

  鷹梟的舌尖劃過她的上顎,接著再挑逗她的小舌,唇不斷吮吸著她嘴裡的甜美。

  最終,葉楓琉心中的防鎖線還是無法制止她洶湧的情感……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2-4-3 10:22 AM

  第九章

  一個吻,就足以摧毀葉楓琉的宇宙。

  鷹梟的氣息就像露水般滋潤了她乾涸已久的心,也充盈了那五年對來貧瘠的寂寞心田。

  不行……不可以……

  衝動的情慾把她脫離了理智,她在道德邊緣游移、徘徊、長到這麼大,她終於明白什麼叫情不自禁。

  只是一個吻,沒關係的。

  心底有道這樣的聲音勾引這她,引她慢慢沉淪。

  當鷹梟的舌尖糾纏她的粉舌,她就像是坐在旋轉咖啡杯上,一直轉、一直轉,轉得她頭暈目眩、

  葉楓琉無法作任何思考,腦袋就像大當機般,愈是想要擠出一絲理智,每一次的深呼吸後確是重重的吸吮這他的舌。

  這是墮落。

  墮落之後便是無盡的放縱,兩人縱情相擁,像重逢情侶給彼此一個遲來的深吻。

  吻得纏綿,也吻得難分難捨,甚至吻得天雷勾動地火。

  鷹梟就像一隻獵鷹,雙手此時擁著的葉楓琉像是他爪下的獵物,任他恣意的享受她的甜美。

  陽剛與陰柔交纏,成了最完美的結合。

  他無法停止吻她的衝動,而她也無法拒絕他的索吻,這一吻就像火種,燃進了彼此的心房。

  葉楓琉的心在發燙,眼眶也跟著發熱,全身就像發著高燒,熱切的燃燒這過多的相思。

  多少個夜晚,多少個日子,她多渴望能夠像現在這樣與他相擁,赤裸裸的表達當初隱藏的愛。

  鷹梟吻著她時,大掌也探進了她身上寬大的T恤裡,她被海水浸濕的嬌軀仍有些微涼。

  他大掌滑過的肌膚如絲般順滑,來到下方,將衣角往上一翻,他的手像靈活的蛇般鑽了進去。

  葉楓琉吐息如蘭、輕著這他的薄唇,因他的觸碰而微微一震,像是像是寒風打顫的百合。

  她裡頭穿的是比基尼泳裝,他的大掌盡情撫摸著她,發覺成熟的女體比過去還要更加豐盈,像是剛蒸好的牛奶饅頭。

  想到當年與她赤裸相擁的畫面,他的身體像是甦醒了般,胯下的粗鐵隨即硬挺,想要徹底自褲襠中解放。

  她的T恤被他推至胸脯上,泳衣也一併往上掀起,那對嬌美的渾圓呈現在他的面前。

  鷹梟離開她的唇,趁她喘息時將頭往下探,張唇便含住雪峰上的紅梅。

  葉楓琉猛地深吸口氣,眼底有這複雜的驚恐,可是臉上的紅潮說明了她也已經沉淪在這美好的禁忌饗宴中。

  他的薄唇一觸及她胸前的蓓蕾,她的身子又打了個顫,真實的感覺到他的唇正在上頭來回摩挲。

  很快的,尖端的紅梅敏感的變硬,她的呼吸也一次比一次還要劇烈,急促。

  她覺得胸口好熱,那道熱流更一路往她的下腹而去,讓她不由得合起雙腿。
  
      ************

  當他濕滑的舌尖在蓓蕾上來回刷弄,瘙癢感自胸前擴散,她喉中的低吟差一點就脫口而出。

  他的舌在嬌美的蓓蕾四周不斷舔弄,葉楓琉咬著唇,眼裡迷濛的望著他的動作。

  在她眼前的不是夢,趴在她身上的男人是真實存在的,她正被他恣意的品嚐著、舔弄著。

  鷹梟的舌尖逗弄過一邊的雪嫩、正準備迎向那被冷落的另一側時,他的大掌也充滿了侵略性,悄悄的滑至她的大腿,輕撫滑膩的雪膚。

  他以為她正享受這他的愛撫,得寸進尺的準備往她腿間探索時,她忽然猛地倒抽了一口氣。

  葉楓琉幾乎是從床上彈跳而起,眼神由迷濛轉為驚慌,嬌俏的小臉雖更加嫣紅,然而眸底卻被防備取代。

  下一刻,他毫無預警的被她用力的推開。

  「不、不可以!」葉楓琉咬著唇,紅著小臉直搖頭。「我們不可以!」在最後一刻,她從慾望的深淵爬了出來,回到了現實世界。

  不可以?鷹梟挑眉望著她。「我和你之間為什麼不可以?你也是需要我的,不是嗎?」

  她胡亂將衣服穿好,長腿企圖將他踢遠一點。「我、我……」她結巴,無法反駁他的話。

  是,她承認,自己差一點就意亂情迷的沉淪在情慾中,但最後一刻她踩了剎車。

  眼前的人雖然是鷹梟,是她日日夜夜所盼望的男人,可是早在五年前他們就改變了關係。

  他已不是當年的鷹梟,他已為人夫,為人父了。

  她呢?她現在在做什麼?她竟然被這個惡魔誘惑了,被沉淪的甜頭吸引了。

  可是,享受了甜美之後呢?

  於是她猛地回到現實。若她今天真的嘗了他給的誘惑,她的靈魂真的被他囚禁的話……

  她會後悔的。

  一定,她一定會後悔。

  因為一時意亂情迷,她霸佔了另一個女人的丈夫、一個小女孩的父親……不,她做不到,她無法這麼自私。

  於是葉楓琉趕緊離開床鋪,板起了臉。

  「並不是你,我才需要。」她咬著牙,逼自己平息胸中絮亂的心跳。「不管今天站在我的面前是誰,只要他是個男人,我就會有我的……需要。」

  聞言,鷹梟的冷眸倏地瞇起,眸中透出一絲寒光。明知她不是那麼隨便的女人,但這些話聽在他的耳中就是極為刺耳。

  「既然你有需要,那何須逃跑?」他也從床上起身,大步想要靠近她。

  葉楓琉不斷往後退,迅速逃至門邊。「只有你不行!」

  「我不行?」他挑眉問。

  她深吸一口氣,最後瞪著他。「我不喜歡和另一個女人分享男人。就算我有需要,我也有我的原則,有婦之夫、我、最、討、厭!」話一丟下,她不顧自己是否衣衫整齊,便頭也不回的奔出房門。

  有婦之夫?!

  他?

  鷹梟被她這麼一吼,有些微愣的站在原地。

  所以,這就是她刻意閃躲他,與他保持距離的原因?

  呵,鷹梟啊鷹梟,挖坑這麼多年給別人跳,沒想到今日這個坑卻是把自己埋了進去。
  
      ************

  笨。

  她真的很笨。

  為什麼要將殷殷盼望的男人自眼前推開呢?

  當第三者又如何?

  這個社會上又不是只有她當小三,只要是女人,都有機會成為小三……

  此時,葉楓琉正趴在床鋪上,像一隻小烏龜般劃著手腳。

  她十分明白們這些都不成理由,只是一堆借口,企圖美化她脫軌的行徑。

  錯的事情就是錯的,不對的就是不對,儘管把烏鴉抓來塗上白色的漆,它的叫聲還是嘎嘎嘎,永遠不可能變得如黃鶯般悅耳。

  是啊!只要是女人都有機會成為小三,只是,她為什麼要讓自己淪落為這樣的女人呢?

  去死啦!葉楓琉悶悶的捶打這枕頭。

  回想那天在遊艇上的一切,最令她難堪的是,當鷹梟挑逗她時,她竟然真的一度沉淪在他的誘惑下。

  「啊——」她把臉埋在枕頭裡,企圖把那幾幅畫面吼出腦海。

  但發生過的事情歷歷在目,就像是已經刻在她的腦子裡,怎麼揮也揮不去。

  那天,她其實很享受他的愛撫。甚至在當下她什麼都無法思考,滿腦子只塞滿了一些情色廢料——

  她想要他,想要得幾近崩潰。

  葉楓琉悶哼一聲。一想起他的愛撫,她的肌膚彷彿還在發燙,臉頰泛起了紅暈,胸口暖得像是沁出蜜來,令她忍不住將雙腿微微一夾。

  天啊!她真的飢渴到這種地步嗎?她竟然還想把被他迷惑的事美化……人性啊!一旦墮落之後,是不是對所有的事情都開始有自圓其說的傾向?

  葉楓琉搖搖頭,再度用力捶著枕頭,如同捶打著那個差一點就躲起來的良心。有些事昧著良心,終究還是會紙包不住火的。

  她不斷自我反省,自己不應身旁沒有男朋友就這麼花癡,連有婦之夫都想碰。

  正懊惱著時,窗外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將她從懊惱的泥淖中拉了出來,

  除了飛魚季或是暑假之外,民宿週遭除了海潮聲,幾乎很少聽到團體的吵鬧聲。

  加上這會兒民宿裡除了鷹梟這個奧客之外,並無其他客人入住,外面怎麼會這麼吵呢?

  她也沒聽說有團體旅客要來入住她的民宿啊!葉楓琉自床上爬起,往露天陽台走去。
  
      ************

  才一走出去,她就聽見卡嚓的快門聲傳來,還有閃個不停的鎂光燈。

  「是葉楓琉,她出來了!快拍、快拍!」

  這句話就像比賽時響起的槍聲,人群一窩蜂的奔至陽台下方,拚命想要捕捉她的神情。

  此刻葉楓琉的表情是愣然的,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她想,就算是新聞媒體想要來訪問她民宿經營之道,也不必擺出這麼大的陣仗吧?

  她望向遠方,發現那兒竟然還有好幾輛電視台的SNG車……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一定沒好事!

  「葉小姐,請問你介入鷹先生與鷹太太的婚姻有多久了?」一名女記者拚命的把手往上舉,就怕麥克風沒有收到她的聲音。

  介入?什麼意思?

  葉楓琉正茫然時,另一名記者又努力的往前鑽。

  「葉小姐,對於成為鷹家夫妻間的第三者,你有什麼話想要對鷹太太說呢?」

  第、第三者?她的眉頭隨著記者那犀利的問話愈攏愈緊。剛剛她才反省過自己這種僥倖之心,怎麼這時候就成了大家審判的對象?

  葉楓琉不打算在弄不清狀況的時候回應他們任何問題,於是轉身就想回到房裡去。

  「葉小姐,你看看!這是有人拍到你與鷹先生出海同游的畫面,而且在遊艇上你們親密的相擁,難道這些你都不想承認嗎?」一名女記者更猛的拿出今日的報紙,像炫耀似的朝她揮手。

  葉楓琉一聽,停住腳步回頭,目光落在那張照片上,一看之下,幾乎讓她屏住呼吸。

  那時她落水後被救起,鷹梟抱著她走向船艙的畫面。

  是誰拍的?怎麼會被成為報上的頭條新聞?

  葉楓琉臉色一青,抿著唇回到房內,關起玻璃門之後更上了鎖,順道刷一聲把窗簾拉上,隔絕陽光,也隔絕外頭所有人的目光。

  她焦慮的在房裡走來走去,雖然當時在船艙裡她確是緊急的踩了剎車,但是心頭還是有些罪惡感,因為那當下她去世也想沉淪墮落……

  只是後來她沒有那麼做,因為她不想和任何一個女人分享一個男人,她喜歡獨自佔有,所以她並沒有跌入鷹梟那誘人的陷阱裡。
  
      ************

  這時,房門被人急促的敲著。

  「是誰?」葉楓琉瞪向房門,語氣裡有這煩躁和不悅。

  「是我,囝囝。」胡囝囝在外頭輕喊。「琉姐,外頭好多記者要找你,怎麼辦?王爸和小王正在阻止他們,可是記者們還是想要衝進來……琉姐,你要不要暫時離開?」

  葉楓琉上前打開門,鐵青這臉望著胡囝囝。「鷹梟呢?」

  「少爺一早就離開民宿了。」胡囝囝一反常態,冷靜異常的望著她。「琉姐,記者這麼多,我想你還是先離開蘭嶼好了,要不看外面這種陣仗,沒有個三天、五天,他們是不會走的。」

  「我為什麼要逃?」葉楓琉咬牙氣憤的說。「我和鷹梟之間清清白白的……該死,臭男人什麼時候不走,偏偏這個時候給我留下爛攤子!」她煩悶的咬著食指。

  「琉姐……」胡囝囝小心翼翼地道。「再過幾天就有一批團體客人要來入住了,如果到時記者還在的話,對客人很失禮……」

  葉楓琉心想,就算她不逃,也會為民宿帶來無謂的麻煩,再說來入住的大部分是熟客,來她這裡無非是想放鬆,若遇上這群嗜血的記者的,她恐怕無法對房客們交代。

  「沒錯,我不能為客人帶來困擾。」

  接著,葉楓琉回頭從衣櫃裡翻出一套衣服,然後將胡囝囝拉了進來。

  「穿上。」說完,她又拿出墨鏡與口罩往胡囝囝手裡塞。「等會兒要小王備車,先載你出門,我再從後門溜出去,立刻離開蘭嶼。」

  胡囝囝點頭,乖乖的照她的話做。「琉姐,那離開蘭嶼後,你要上哪兒去啊?」

  葉楓琉頓了一下。「你知道鷹梟在哪裡嗎?」

  「台……台北……」胡囝囝囁嚅著說。

  「就去台北。」葉楓琉沒有發現小女傭的眸子裡閃爍著不尋常的光芒。

  「我要親自教那個混蛋出來開記者會,證明我和他之間的清白!」

  聞言,胡囝囝的雙肩微微瑟縮了下,一句話也不敢吭。

  清白?琉姐和少爺早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吧!

  葉楓琉抵達台北已經是晚上。

  舟車勞頓讓她身心俱疲,從蘭嶼出發時的怒火,此時已被疲倦磨得差不多了。

  由於她與鷹梟之間的「婚外情」事件鬧得沸沸揚揚,她也不敢太過引人注目,還好她在台北有位感情很好的老同學,當晚她就借住老同學談知音的套房。

  談知音雖然已結婚,但還是很有義氣的在用完晚餐之後拋棄她的親親老公,與同窗好友窩在以前獨居的小套房裡,一邊看電視一邊談心。
  
      ************

  葉楓琉與談知音窩在沙發上,桌上擺滿了零食,還有一打剛從超市搬回來氣泡酒、

  「小楓,接下來你要怎麼辦?」嚼著魷魚絲的談知音擔心的望著好友。

  「我想殺了鷹梟。」葉楓琉狠狠地灌了一口水蜜桃酒,然後不滿的開始抱怨。「我已經過了好幾年平靜的日子,結果竟因為他的出現搞得一團亂……第三者?小三?我去他的圈圈叉叉,最好有這麼鬼遮眼的事情發生!」

  看著她發飆,談知音有些訝異。

  從認識至今,她從未見過葉楓琉如此情緒化的一面。老友是個恰查某沒錯,但是她很少失去理智的直接破口大罵,通常她都是冷靜的面對問題,然後想辦法解決。

  談知音心想,這一次鷹梟和新聞媒體真的把葉楓琉逼得走投無路,莫名其妙成為全台皆知的醜聞主角之一,甚至連她祖宗八代的事也被挖出來報導,也難怪她會氣成這樣了。

  「你和鷹梟聯絡了嗎?」談知音輕聲問。

  「還沒。」葉楓琉氣得將喝完的空罐捏得歪七扭八。「我怕自己聽到他的聲音會想摔手機!」

  「你這麼恨他?」談知音以為好友向來是積極樂觀型的人,遇到任何事情都不會亂了陣腳,但如今看來卻不是這麼一回事。

  她知道,很少有人可以牽動葉楓琉真實的情緒,因為葉楓琉從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底。

  她也很清楚,不管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的今天,鷹梟在葉楓琉的心中都佔了極重的份量。

  「恨?」葉楓琉被好友這個問題問的有些茫然。「他……」她恨他什麼?而他,值得她恨嗎?

  「你還愛著他嗎?」談知音又問,目光忍不住望向電視螢幕中的新聞快報,因為電視上的男人吸引了她的目光。

  「我……」葉楓琉沒有回答,話梗在喉嚨裡。

  「恨也說不出來,愛也說不出來。」談知音吞下魷魚絲之後,涼涼的望著她。「這就是所謂愛恨交織的滋味。」

  「你……」葉楓琉瞪向好友,沒好氣說:「現在是怎樣?也不想想當初你失戀時,是誰為你加油打氣兼做報馬仔,現在你幸福了,就可以這樣挖苦我?你這個壞丫頭!」她氣呼呼的丟下空罐,雙手朝好友的腰間搔去。

  「哈哈哈……」談知音被她搔得幾乎喘不過氣,狼狽的自沙發上摔下來,兩個人就這樣抱在一起,在地板上翻滾了幾圈。

  幾分鐘後,兩個女人各自躺在地板上,兩張小臉都紅撲撲的。

  「小楓。」談知音望著白色的天花板,開口喚了聲。

  「嗯?」葉楓琉則望著那刺眼的日光燈,無力的回答。

  「你還記得你對我說過的一句話嗎?」

  「啥話?」她這輩子說過那麼多名言,哪記得是哪一句。

  「人生不就是你騙我、我騙你嗎?」談知音回想著自己失戀時的狀況,忍不住輕笑出聲。「原來,你也是會自己騙自己。」

  葉楓琉轉頭望向談知音。「騙自己……」

  「你說你只騙男人,但你更騙了自己,騙自己以為你騙過了那個男人,其實,你騙來騙去,只不過想要偏過你心底最奢望的那一處,不是嗎?」談知音微笑著對上好友的雙眼。

  葉楓琉沉默不語,因為她無言以對。

  沒錯,她是說過人生不過就是你騙我、我騙你的一場騙局,但是……她真的連自己都騙過了嗎?

  「你真的不愛鷹梟了嗎?」談知音認真的問著她,因為好友這種狀況,她其實也經歷過。「還是你認為鷹梟不可能屬於你,所以你才需要這樣騙自己呢?」

  葉楓琉心一震,一陣陣酸楚在胃裡翻騰。

  心中的一角悄悄的崩塌,築在心房裡的堡壘也正慢慢垮下。藏在堡壘深處的秘密就像被剖開的蜂巢,正慢慢的流出濃稠的蜜……
  
      ************

  她無法承受,只能抿著乾澀的唇,怕道出任何一個字都會壓垮了她。

  「看來你是真的愛他。」談知音歎了口氣,自地板上坐起身。

  葉楓琉仍然躺著,像具死屍般,想要壓制著胸口那狂跳的心,只是,她是活人,心再怎麼壓抑還是會挑動。

  「我是還愛著他。」終於,她鬆口道。「但是,他捨棄了我,我是他人生最不需要那部分,所以從頭到尾只是我太過天真的奢望著,儘管他出現在我面前,我還是無法接近他……他有老婆,還有一個女兒……我不能愛他,一點都不能!因為,到最後他捨棄的一定還是我!」

  談知音坐在她的身旁,皺眉望著她。「小楓……」她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好友。

  沒錯,一個有妻有兒的有婦之夫,教她怎麼愛?她不能愛、也不敢愛、也不值得她愛!

  所以今天的新聞全都是她與他醜聞,她被冠上了第三者、狐狸精、外遇小三……

  「沒關係拉!」葉楓琉深呼吸一口,自地上彈起身。「誰沒有愛國?你也愛過,知道要放棄一個人並不是那麼簡單。再給我一點時間,只要我處理完這件事,總有一天我還是會遇上一個好男人,過我想過的日子……」

  她正在自我安慰時,電視裡突然出現一陣嘈雜聲。

  「鷹先生,請問你真的已和你太太協議離婚了嗎?原因是什麼呢?真是因為葉小姐介入的關係嗎?」

  離婚?!

  不僅談知音看傻了,連葉楓琉也呆若木雞的望著電視。

  之間電視中的鷹梟淡淡的開口:「稍晚的記者會上,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謝謝。」

  然後,他便在安全人員的護送下,很快的消失在鏡頭前。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2-4-3 10:23 AM

  第十章

  葉楓琉穿著連帽T恤,戴著口罩,遮住了大半容顏,由談知音夫婦開車送她來到鷹氏集團的大樓。

  她原本想休息一晚,儲存好力氣再來找鷹梟理論,可是沒想到那個高深莫測的男人竟然反將她一軍。

  她動作比她想像中還要快,讓她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在計劃些什麼。

  葉楓琉雖然低著頭準備與好友夫婦穿過人群,但由於她的行跡太過詭異,很快就被記者及攝影師們發現。

  最後,她在好友夫婦的保護之下,終於安全來到記者會的現場。

  「我在五年前就離婚了。」鷹梟此時手上拿著離婚協議書,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這是我和尹小姐之間的協議,當初會與她結婚,完全是因為商業上的考慮。」

  葉楓琉才剛站定,就聽見了他這個番話。

  「鷹先生,那麼小孩呢?監護權歸誰呢?」

  「歸尹小姐。」他回答時,也發現了葉楓琉,立即明白剛剛記者們一陣混亂與交頭接耳的原因。

  此刻,她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那雙圓滾滾的黑眸直視他,眸中帶著不解﹑疑惑,還帶著怨怒。

  可是,他朝她展開笑顏,忽略她的怒意。

  鷹梟心想,她恨他是應該的。

  「是葉楓琉……快,快拍她!」

  記者們開始騷動,焦點再也不在鷹梟的身上,紛紛轉向葉楓琉,他甚至退了一大步,形成半弧將她圍住,並讓出一條路給她走。

  人群散開後,她的眼前只有鷹梟。

  鷹梟獨自坐在前方,助理與律師則站在一旁,但誰也沒有動作,沒有人阻止她,全都屏氣凝神看著她一步步走上前。

  「你瘋了嗎?」這是她的第一句話,接著便是雙手用力的拍在桌面上。

  「也許。」鷹梟朝她勾起唇一笑,「想你想瘋了。」

  這一句話讓記者們紛紛抄下,更不忘趕緊上前收音。

  「瘋子!」葉楓琉不顧週遭是否圍著許多記者,大聲的斥責他的行徑。「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已經毀去你未來的人生了?」

  他應該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鷹家的老爺子不會輕易放過他,他甚至有可能賠上過去所有的努力。

  「無所謂。」鷹梟不介意的攤攤手。「我只是想藉這個機會,把想對你說的話一次說完。」

  「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說的?」她沒好氣的瞪著他。

  「我,不是有婦之夫,在五前就不是了。」他語重心長的說,「在遊艇上你﹑抱你,不是因為我一時意亂情迷,而是這五年來我一直沒有忘記過你。」

  葉楓琉心一窒。

  這樣的戲碼確實是老梗,電影演過,小說裡寫過,連韓劇也用到氾濫,但她完全沒有想過這樣的戲碼會發生在她身上。

  愛情不是逝去就追不回去了嗎?為什麼眼前的男人會在這個時候玩起真心話的遊戲來?

  「我愛你,一直是愛著你的。」這句話,他早該在五年前就告訴她,只是他一直沒有說出口。

  因為那時的他還陷於迷惑中,不清楚愛到底是什麼。

  於是,他割舍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他不想步上父母的後塵,認為也許沒有愛,他也活得下去。

  他是活下去了,但沒有想到日子就像一把刀,每一天對他而言都是一種煎熬,過得難捱又痛苦。

  原來,愛過之後的失去,是如此的悲痛。
  
      ************

  葉楓琉的腦子裡一片空白,這高傲的男人知不知道他現在在說什麼?她不斷的吸著氣,怕自己吸入的不是空氣,而是迷幻氣體,才會讓她覺得雙腳站不穩,還有一種身處雲端的飄飄然,但也帶著一種會讓她粉身碎骨的恐懼感。

  她怕這只是夢。

  這個男人若真的愛她,為何當初要割捨她呢?

  她不懂。

  「你離婚,跟愛我沒有關係。」葉楓琉逼自己冷靜,別探討他的愛帶著幾分真實。

  現在她該懂的是,鷹梟這個男人到底想要怎樣?

  她不怕他毀了她,因為她本來就是一無所有,也不在乎會再失去什麼,但他不同﹑她不是普通人,不能像她一樣什麼都無所謂,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要。

  他必須往上爬﹑要權力,要金錢,要讓所有人都對他俯首稱臣,但他卻在催毀他一手建立的王國。

  他到底……想要什麼?

  「你這麼做……到底有什麼好處?」葉楓琉瞪著他,顫著聲音問。「當初你可以捨棄一段純真的感情,就是要換來今日的地位,如今你卻一句話就想拋棄所有……」

  她無法諒解他,極為不諒解!

  當初他斬斷愛情,就是為了換得他能順利報復鷹家,如今他卻放棄所有,那麼,當初被他捨棄的她,是不是也顯得太廉價了?

  「就是因為捨棄過後,才明白我失去的有多貴重。」鷹梟自椅子站起來,走到她面前。「從你離開那一天起,我沒有一天不想你。」

  他的大掌想觸碰她的臉頰,只差一點就可以碰到,但被她的小手揮開。

  「我不管你有多後悔,也不管你要怎麼收拾這個爛攤子,我來此的目的也不是想要和你重修舊好。」葉楓琉倔強的抬眸望著他。「你有多大的把握認為我還愛著你?你真以為離婚,拋妻棄子﹑拋棄你現在所有的一切,我就會感動,像個高興的小狗一樣繞圈圈?不,你錯了!你這樣的做法只會讓我覺得我的愛情非常廉價,你想證明的不是你對我的愛,而是想要證明我是不是一條忠心的愛犬,讓你隨時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別傻了。」她眼眶含著淚水望著他。「不是放棄一切就能得到愛情,一個拋妻棄子的男人,是不配得愛情的。這不是我要的,也不是你想要的。」

  她的一字一句,如同針般刺在鷹梟的心口上。

  原來當初他捨棄她,竟然帶給她如此大的傷害,他還以為在她的心中,其實他佔的份量不夠多。

  錯了。

  他錯了,她也錯了。

  他們不是不愛對方,而是愛得太深,深刻得教他們不知道要如何表現。

  「你要不要離婚是你的事,但是……千萬別說是為了我。」葉楓琉抬眸望著沉默的他,「我不是你逃避的借口。」

  終於,她的淚忍不住落下來。

  這是她第一次為愛情哀悼,她一直以為自己夠堅強,但如今才發現她比誰都要脆弱,只是為了堅強而逞強。

  「我言盡於此,再見。」葉楓琉沒有把淚水拭去,低著頭便轉身而去,留下始終沉默的鷹梟。

  她過得不幸沒關係,但是……他要幸福啊!

      ************

  鷹梟以為自己只要把最後一張底牌掀了,就可以得到那曾經失去的愛情。

  他是掀了,但底牌不夠大,他被打槍了。

  葉楓琉果然不是普通的女人,在媒體前徹底給他難堪,甚至連解釋的機會也不給他,就連他的話,她也沒有聽進半句!

  那女人是怎麼一回事?他都說五年前就離婚了,她怎麼還認為他是為了她離婚拋妻棄女呢?

  記者會上,他該說的也都說完了,至於鷹家,他達到了目的,給了鷹氏集團一個重創,在最後一刻反噬了鷹家所有的人。

  他不後悔,因為這是他長久已來的計劃,他等待的就是這一刻,讓鷹三郎相信他是為鷹氏集團而活,就算得犧牲個人利益,也要為鷹氏集團作最好的決定。

  他必須如此縝密的進行,未來才有辦法過著隨心所欲的生活,例如──

  和心愛的女人在一起。

  若他不除去後患,未來的日子他們都無法隨心所欲。

  不過,這還真是鷹梟第一次覺得自己在厚臉皮。

  全國都知道他求愛被拒,他還不怕死的又回到蘭嶼,打算和葉楓琉把話一次說開。

  然而,他才剛抵達葉楓琉的民宿時,就見到胡囝囝紅著眼眶奔上前來。

  「少﹑少爺,不好了……」

  「嗯?」他挑眉望著她,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發生了什麼事?」

  「琉姊……琉姊她要離開台灣……」

  他鐵青著臉,完全沒想過葉楓琉會有這樣的反應,這一切都超出他的想像,一想到若晚一步他就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她,他拔腿便往她的房間狂奔。

  鷹梟才來到樓梯口,就見到了葉楓琉。

  她穿著無袖的雪紡紗上衣以及合身的牛仔褲,難得換上高跟鞋,身後還拖著大行李箱。

  她才剛下樓,還來不及看清來人,身子就被對方狠狠的一抓,往那結實的胸膛撞去。

  「你要去哪裡?」鷹梟語氣不佳地問。

  葉楓琉先是一陣掙扎,但力氣終究無法勝過他,最後只好放棄,抬頭怒瞪著他。

  「托你的福,我終於可以出國。」避風頭!

  說起來也真悲哀,別人的家務事扯到她就算了,為了不讓自己「誤入歧途」,她連對他有一絲奢想也不敢,最後還是成為眾人口中的第三者,破壞別人家庭的狐狸精。

  她的人生有沒有這麼悲情?有沒有這麼倒霉?
  
      ************

  「去哪裡?」鷹梟皺眉問著。

  「只要沒有你的地方都可以去!」她摘下墨鏡,不介意賞他白眼。「還有,離我遠一點!鷹﹑先﹑生!」

  這幾天,她被媒體記者騷擾得快要崩潰,雖然耳聞他是真的在五年前就離婚,至於小孩的監護權則是歸女方……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點是,她還是不相信他到最後依然會屬於她。

  「我是來跟你說明一切。」鷹梟站在她面前,以往那囂張又冷漠的氣勢全都不見了,此時的他看來手足無措,只差沒有跪下來求她留下。「聽我說完話,你若想走再走。」

  葉楓琉被他箝制著,想走也走不了,只好壓下不滿。「有話快說,我要趕飛機!」

  「五年前和你分手,我並沒有和方氏集團的千金結婚,方家千金口頭上承諾與我各取所需,但其實只想先引我入甕,不打算依照我的計劃走。而你離開了,我原以為可以無牽無掛的與她耗下去,然後慢慢與鷹家所有人磨,但我沒有……因為你走後,我才發現沒有你的日子對我來說是一種折磨。

  「我無法想像我需要花多久的時間來應付一個我不愛的女人,但你說對了,當初我既然忍痛捨棄愛情,我沒有任何退路。

  「後來,我偶遇尹娃,那時的她懷孕了,我需要她的資源,她也需要我來掩蓋她懷了前男友孩子的事實,所以我與她協議雙方各取所需,人前是恩愛的夫妻,待她生下小孩便馬上和我離婚。

  「她和我都遵守遊戲規則,直到我終於要到我一切,在前幾日我和她終於都自由了,不必再戴著面具演戲給眾人看……」

  聽著他低沉的聲音一字一句說出始末,葉楓琉發覺,自己的心竟然還是會為他而狂跳。

  「我發現,我可以不要一切,但我不能不要你。」鷹梟將她擁在懷裡。

  「我愛你,五年前我就發現了這個事實,只是當初的我太貪心,以為捨棄愛情很簡單,但其實並沒有我想像中這麼容易……」

  葉楓琉應該推開他的,但她卻沒有,只是靜靜的被他擁著。

  時間慢慢的流逝,許久之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愛我?是真心的愛,還是一種遺憾?」她艱澀的開口。

  「都有。」鷹梟無法說謊。「因為真心,才覺得遺憾。」

  她的心又跳得更厲害了。

  因為這是她真正想要的答案。
  
      ************

  沒有真心愛過,放棄之後怎麼會覺得遺憾呢?他的答案,也是她心中的答案。

  當年他要她等他,她沒有,就這麼離他而去。

  認真說來,她也捨棄了當時最孤獨的他。

  捨愛的人並不是只有他,還有……她。

  只是她一直不願意承認,她是因為太貪心而不願意委屈,因為她知道唯有放棄,她才能得到更多。

  葉楓琉無法否認,她中的角落始終留著屬於他的位置。

  當年他問她,會不會等他?

  她答,不會。

  不等他,是要自己死心,別讓這樣的希望成為她怨恨他的一個借口,所以她把這樣的希望撲滅了。

  「你愛不愛我都沒關係,我要的是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愛你。」鷹梟以最卑微的語氣懇求道。

  葉楓琉皺眉看著他,又陷入理智與情感之間的拉扯。

  忽然間,一道淒厲的哭聲傳來。

  「不要走﹑不要走!鳴鳴……」胡囝囝以滑壘的姿態滑向葉楓琉的腳邊,然後死命的巴著她的大腿。「琉姊,你千萬不能走,你走了,我就失業了!」

  當葉楓琉的心正在愛恨糾葛時,這個天兵小女傭竟然跑出來鬧場。

  「怎麼會失業?民宿又沒有要關門大吉。」她沒好氣地道。

  「但是你一走,我就沒辦法把你的一舉一動告訴少爺,這樣我就少了一份兼職……」所以琉姊千萬不能走啊!

  什麼?

  「你……你們……」葉楓琉瞪著胡囝囝,又瞪向鷹梟,氣結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不是笨蛋,很快就明白胡囝囝話中的意思。

  「原來這麼多年來……你一直派人監視我?」變態!

  「我……」這下子鷹梟真的無言了,因為還有很多事情他都瞞著她做,有些甚至是他自私的付出,她不一定會喜歡。

  這會兒葉楓琉又無法遷怒,只好無奈的望著抱緊她大腿的胡囝囝。

  「囝囝,有些事你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的可多了。」胡囝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是琉姊你才不知道少爺對你付出多少。少爺他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愛上你了!大家都說我很笨,但是再笨的人也看得出來少爺愛著你呀!

  「少爺怕你吃虧,所以老要盯住你,若你受了點委屈,他就馬上派人暗中處理,完全不敢讓你知道;你愛喝酒,但少爺不喜歡你喝,交代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的身體……可是我又不知道要怎麼照顧,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把琉姊買來的啤酒倒掉,至少琉姊可以少喝一點……」

  葉楓琉聽完臉更綠了,這白目的胡囝囝竟然偷偷倒掉她的酒,難怪她總覺得自己是酒鬼,一打啤酒老是很快就喝光了,害她除了夏天之外,其它季節都很節制,沒想到全是這白目的小女傭搞的鬼!

  「琉姊,還有很多事你都不知道。你能順利買下民宿也是少爺私下出面,若不是少爺,你根本無法買到這麼便宜的房子,還有,偶爾有室內設計的案子,也都是少爺輾轉轉到你的手上……你說,少爺對你這麼好,你真的知道嗎?」胡囝囝忍不住為自家少爺抱不平,把事情一古腦的說出來。

  葉楓琉一愣。如果今天胡囝囝沒有爆料的話,她真的……不知道!
  
      ************

  她看著身前的男人,還有腳邊那哭得淅瀝嘩啦的小女傭,他們明明是最典型的狼狽為奸,但是她的心口又被這些話重重的一擊。

  她知道嗎?知道鷹梟對她這麼好嗎?

  不,她不知道。

  她以為兩人是五年後才相遇,怕他又藉著她得到他想要的成功……

  「我……我沒有你想要的,所以……不要……」葉楓琉搖頭,淚也跟著掉落下來。

  鷹梟身子一僵,她口中那零落的字句,讓他的心不禁一緊。「對不起,我……」

  以為她是樣拒絕他,他的大掌自她的身上滑下來,神情無比沉重。

  他的眼底透著悲涼,像寒冰﹑刺骨的風,彷彿他的背後還有一棵失去生命力的枯黃楓樹,少了平時那意氣風發的色彩。

  「我沒有你想要的財力與背後的權益,我無法給你當年你想要的一切,現在的葉楓琉只是個小老百姓,這樣的我,你確定你真的想要嗎?」她紅著眼眶,顫著聲音問他。

  原本鷹梟以為自己的幸運已用罄,但沒想到意外出現了。

  她正用那雙熠熠的大眼望著他。她美極了,不管他何時看著她,她總是能夠讓他的心怦然跳動。

  「我要。」鷹梟激動的抓住她的手。「這一次我明白自己要什麼,我強烈的需要著你。」

  葉楓琉咬著唇,看著激動的他,他原本如槁木死灰的表情覆上了希望的光彩,顯得激動而充滿孩子氣。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亂了陣腳的模樣。

  只有她,才能讓這麼冰冷無情的男人變得如此有生命力,變得如此情感豐富。

  他真的是愛慘了她吧?

  這時,鷹梟自身上拿出一隻絨布盒,硬是塞進她的手中。「你說過,鑽石可以分割,愛情不能分割,所以你不認為鑽石代表永恆,但我想告訴你,我的愛情即使可以分割,那也是存在我生命中的一個永恆。我對你的愛,即使分割,依然是我心中最執著的一部分。」

  葉楓琉欲言又止,可是眼眶已經濕潤,只能任由他擅自將當時那條鑽石項鏈重新戴在她的頸子上。

  「我愛你。」他撫過她秀氣的肩頭,有些哽咽地道,「這是我這輩子最想得到的,儘管我曾經失去過,但對你的愛確實是刻骨銘心,我永遠無法放開。」

  葉楓琉摸著胸前的項鏈,咬著顫抖的下唇。

  「琉姊,你明明也愛少爺,這幾年你老是往遠處眺望,不就是期待少爺能夠來找你嗎?」爆料天後小女傭又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開口。「這幾年你盼的人出現在你面前了,你為什麼又要這麼輕易放棄?我看小說裡的男女主角,只要男主角回來道歉,女主角都很快原諒男主角了耶!」

  為什麼琉姊這麼難搞?她抱琉姊的大腿抱得手好酸喔!

  「笨蛋!」葉楓琉忍不住輕斥。「囝囝,放開我……」

  胡囝囝一聽,氣得鼓起臉頰。「不放不放不放不放!我死也不放!琉姊你太難搞了,我不管,不論你是要到非洲還是亞馬孫河去,我都會拉著少爺跟你一起去,地球又不大,繞一圈還是會見面的!」

  呵呵,反正她家少爺什麼沒有,毅力最多了,搞不好她還能賺到環遊世界呢!

  「你不放開我,誰要幫我把行李拿回房裡?」葉楓琉只能投降,這輩子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最怕「盧」功驚人的胡囝囝,烈女不僅怕纏郎,還怕不知該如何應付的天兵。

  胡囝囝一聽,臉上隨即綻放笑容,呵呵笑的自地上爬起來,歡呼著繞著她們轉了幾圈,接著便高高興的把葉楓琉的行李推走。

  離去之前,她還不忘為鷹梟打氣,以唇語喊了聲「少爺加油」。
  
      ************

  「你贏了。」葉楓琉攤攤手,無奈的抬眸看著鷹梟。「你老是看透我的弱點,我跑不掉了。」

  鷹梟的唇角終於往上揚。

  他沒說任何一句話,只是將她擁在懷裡,盡情的嗅著她身上的氣息。

  那是他午夜夢迴時魂牽夢縈的味道。她像是溫暖的陽光,逐漸驅走了他身上的寒意。

  葉楓琉安靜的任他擁抱,發現他的手腳都在顫抖,這個男人真的如此害怕失去她嗎?

  女人的虛榮心再一次充滿心頭,她的菱唇也忍不住揚起。

  「再說一次你愛我。」她總算卸下心防,將頭擱在他的心窩上,聽著他紊亂的心跳。

  「我愛你。」鷹梟不斷的深呼吸,就是為了克制眼眶中的淚。

  「再也不會捨棄我?」葉楓琉閉上雙眼輕聲問。

  「不會。」他連忙搖頭道。「情況再壞,我也不會再放開你。」

  捨愛,是他這輩子做過最愚蠢的事。

  「嗯……」她原諒他了,但是她還是沒有把愛他的事實說出口。

  她想,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願意與他再來過,那曾經被捨棄過的心再一次被他捧在手上,她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重新再愛上他。

  不輕易說愛,這是她刻意的驕□.

  她是個壞女人。

  是,她一向都是。

  小惡魔般的微笑掛在葉楓琉的嘴角。

  折磨人是她的專長,鷹梟,這個男人啊,未來就只專屬於她,可以讓她好生折磨,呵呵。

  當然,鷹梟很清楚她的壞心眼,只是滿臉疼惜的笑看著她。

  很久﹑很久之後,連他們孩子都生了第二個,這磨人的小惡魔才終於鬆口說出她的真心話──

  她愛他。

  鷹梟曾經失去的,總算再次回到他的生命裡。

  愛是唯一,而她,也是他此生的永恆。


全書完

作者: magmag    時間: 2012-4-3 10:23 AM

  後記  

  我想寫一個有關「取捨」的故事。

  年少輕狂的我們,要的太多,卻不懂得該放下什麼,一直到我們都有了一定的歲數,才明白有時候要的東西只是曇花一現,捨去的都是心中那唯一﹑唯二的心痛。

  只是如今我們都長大了,才明白我們不要的東西太多,卻老是忘了我們要的是什麼。

  這是人性的矛盾,還是人心的缺陷呢?

  我不是很清楚,不過我明白人不經一事是不會長一智的,愛過﹑痛過﹑取得與放棄之後,會刻在心上的才叫作永恆。

  鑽石為什麼是永恆的象徵,因為它比任何礦物都來得堅硬,代表的是人的心﹑人的情,然而,鑽石還是可以切割的。

  於是,人心也可以切割。

  原本不應該寫這個故事的,但我還是動手寫了,既然人心可以切割,那感情也一定可以切割,這樣的男主角應該是無情的,只是,即使無情,人心仍是肉做的,沒有感情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不管如何,言情小說之所以夢幻,都是因為男主角有天生的異能,還有金手指,當然,有時候也會化成邪佞的長指……XD(被打)

  耶,有哪個作者會對自家的男主角很壞的嗎?沒有嘛,就算折磨了很久﹑很久,到最後還是得丟一個偉大的療愈系女主角幫他呼呼和秀秀嘛!

  所以我努力的寫完了,不管我們曾經不擇手段得到什麼,或是我們然決然捨棄或放棄什麼,我都相信只要不後悔,那麼這便是真心。

  這樣的真心,無法討取,只當事人願意付出真心,彼方才有資格收到,所以開始從在乎變成不在乎,那都是因為我們不是對方,自以為是的猜測永遠無法真實的探知對方要的是什麼,或者不要什麼。

  也許我說故事的能還不成熟,但我期許自己在感情上的處理能一次比一次還要好,不管是現實中還是筆下的故事。

  我想,我們學著成熟,不是為了別人,而是讓自己更有寬闊的心胸接受這未知的廣大世界。

  下一本書打算走輕鬆路線,請讀都大人們多多支持。^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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