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緣分0 -【千機殿】《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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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zking 發表於 2020-5-11 10:38 AM

第104章 陷阱

  「怎麼會在這裡?不會是搞錯了吧?」西江有些發怔的看著無常廢墟那一大群的修士。

  他身後的修士有些不滿:「神機堂根據寧夜貼身衣物推演,我追風堂親自追蹤,絕無錯誤之理。估計是寧夜聽說了這裡有寶物出世的消息,所以找了過來。」

  「唔,這樣也好,咱們也可以看看可有機緣。」西江笑道。

  無常廢墟計畫是上層制訂,極為機密,西江也不知道,還以為真的有異寶出世,腦子裡第一個念頭不是找到寧夜,而是找機緣。

  不光是他,實際上他身後之人也皆做此想。

  人天性有私心,宗門任務的那點獎勵,怎比的上天賜機緣?正因此,在確定了寧夜就在附近,他們反而安心的在這裡等了下來,而不急於找到寧夜——駱求真的目的也只是讓他們追蹤,可不是讓他們找到寧夜後去打招呼。

  正因此,對於西江等人來說,找到這兒,就算完成任務。

  不過有人應付差事,有人可未必。

  廢墟外,池晚凝翩然落下。

  看著那熱熱鬧鬧的廢墟,池晚凝也是眉頭一皺:「他怎的跑到這兒來了?」

  和西江他們不同,池晚凝是知道寧夜絕不會做沒有目的的事的。

  既如此,那麼寧夜的行為就很是可疑了。

  無常廢墟出寶的事她已聽說,可寶物出世不過三天,寧夜卻是在半月前就出動了。

  難道他會提前知道這裡有寶物出世?

  池晚凝已敏感意識到這裡面有問題。

  想了想,池晚凝突然一笑:「管它甚麼寶物不寶物呢,我只需盯住你便可。」

  說著搖身一轉,那一身錦繡羅裳竟已變成粗布麻裙,然後對著自己的臉一抹,立刻變得面色蠟黃,面容醜陋的中年女子。

  隨手丟出一個花籃,那花籃已變成一個藤條小籃,又摘了幾個水果,池晚凝便娉婷著步子走去。走了幾步突然覺得不妥,自己步履儀態依然有問題,便放開大步,於是連身姿步伐都變得豪邁起來。

  ————————————————

  兌極宮廢墟。

  仇不君坐在一塊大石上正抽著旱煙,因為如今人數眾多的緣故,他到也省了隱藏,公然出現都沒人多看他一眼的。

  這刻狠抽了兩口,然後將旱煙管在腳底敲了幾下,才道:「乖侄兒啊,你說,這大陣甚麼時候能打開啊?」

  寧夜斗笠遮面,正自小睡:「不超過一個時辰。」

  「嗯?你怎麼知道?這又是怎麼推理出來的?」仇不君驚訝,推理這個詞還是寧夜教他的。

  「因為何元聖來了,他既然到了,木傀宗距離當也不遠了。」寧夜知道何元聖要來,所以早用昆侖鏡推演何元聖,可惜有羅鍋子在,無法洞悉太多,卻至少可以查知何元聖的大致方位。

  三天前他一直在雲梭城,現在卻直往此地而來,這本身就說明了很多問題。

  「那你就這麼肯定,他們今晚就會動手?」仇不君還不解。

  「我沒有通知木傀宗,他們不知道這是黑白神宮的陰謀。此地距離木傀宗總部天木山路途遙遠,但是木傀宗只用三天時間就趕到,可見來的有多急……他們估計也是怕黑白神宮得了消息,所以想搶先一步拿到寶物,至不濟也可以預做佈置。再加上有何元聖這個餌,這種情況下,他們必然是一來就動手,根本不可能仔細調調查周圍。」

  仇不君嘿嘿笑了起來:「是了,此地離九宮山和天木山的距離差不多一樣,怪不得要選擇在這裡,不管是天機門的陣法,無常寺的傳說,還是距離帶來的壓迫感,都會逼使木傀宗無暇思考,從而跳入圈套。」

  寧夜補了一句:「好的圈套不在於完美,而在於從一開始就別給對手思考的時間。」

  「正是正是,再好的陷阱,也有可能被看破,所以還需要施加緊迫感,師侄你果然是玩手段的行家。」

  「是侄子。」寧夜糾正。

  他說著已坐了起來:「何元聖到了。」

  隨著他的說話,遠處一輛雲霄飛車已然出現。

  何元聖來了!

  隨著何元聖的出現,一股浩然磅礡的氣勢已席捲全場,這自然不是何元聖的,而是羅鍋子的。

  隨後是一個沉若洪鐘之聲:「所有人退開,此地已為黑白神宮接掌!」

  甚麼?

  眾修大驚。

  有膽肥的已道:「這裡是天洲地界,甚麼時候由到黑白神宮來管了?」

  「大膽!」隨著這一聲怒喝,那說話的修士突然身體一顫,隨後全身爆裂死去。

  竟然一喝斷人魂。

  下一刻雲霄飛車旁已衝出二十名武士,尹天照當先,已開始了破陣工作。

  此陣本就是他所佈,要破解自然也輕鬆無比,卻不是立刻破陣,而是慢騰騰的先折騰一番,一方面掩人耳目,另一方面也是在等待木傀宗的人到來。

  寧夜已低聲道:「一百零八塊星演神機陣石板,他只佈置了一百零七塊,少的那塊就是縫隙,位於極地易位,被施法遮擋,就是破界碑千米外的那塊斷裂石柱。注意盯著他,一旦他走到那個位置,就意味著他要真正破陣,到時你就跟進去。我去見王森。」

  有昆侖鏡在,寧夜知道王森也參加了這次行動,這很好,也省了麻煩。

  「明白!」仇不君也凝重起來。

  寧夜已走了出去,一直走出廢墟,來到一處早已準備好的石林附近,施了個法訣便自退開。

  片刻之後,遠處天空已飛來一群人。

  這些人大多是黑袍遮身,看起來臃腫無比,也不知袍下為何物,正是木傀宗的標準配置。

  為首的卻是個小女孩,畫著濃重的眼線,手裡抱著的卻是個布娃娃,娃娃全身都被線縫著,看起來就像是破碎了千百片又重新縫起來的,卻帶著森森詭異氣息。

  而所有木傀宗人皆落後於這小女娃一段距離,不敢靠近。

  這刻剛飛過石林地帶,忽見下方亮光一閃。

  小女孩陡然停住腳步,懷中布娃娃竟然張口:「咦?」

  下一刻那小女娃已張手向下一撈,大手直入石林,竟是從下面撈出一個金色輪盤來,掃了一眼,微感愕然:「王森何在?」

  「弟子在!」

  從後方眾人中走出一人,正是王森。

  能夠自由飛行,此刻的王森,赫然已是華輪境。

  看來他回到木傀宗後果然受到重賞,導致他可以短時間內快速突破,不過能在三天內趕到,卻還是要仰賴門內大能才行。

  這刻突然被大佬點名,王森也是心頭不安,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

  「你的。」小女娃已將輪盤丟給王森。

  「給我的?」王森愕然。

  接過輪盤看了一眼,就見上面赫然寫著一排字:「廢墟之事乃黑白神宮陷阱,你們現在已半隻腳踏入黑白神宮陷阱中,莫退,否則必遭圍攻。讓王森來找我,我能幫你們。記住,只許他來。」

  王森突然全身一陣發涼:「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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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zking 發表於 2020-5-11 10:42 AM

第105章 計中計

  石林。

  王森身體飄飄落下。

  四面看去,不見一個人影。

  「不用找了,我不在這兒。」石林中已傳來寧夜的聲音。

  王森長吸口氣:「你在那上面寫的,可都是真的?」

  「你知道我沒必要騙你。」

  「若我們現在走,可來得及?」

  「來得及,也來不及。」

  「何意?」

  「黑白神宮在這裡佈置了陷阱,破界碑表面是天機大陣,防止眾人進入,但內中還有黑白棋陣。何元聖的人現在正在破陣,但你們不到,他永遠也不會破開。而等你們到了,他會正好進入。有寶物,又有何元聖親身赴險,雙重誘餌,你們一定會上當。」

  雖然是王森在和寧夜交談,但上方木傀宗的人也在借助王森聽他們的談話,只是寧夜準備充足,卻是無法追查寧夜蹤跡,這刻聽到這話,同時心驚。

  黑白子好狠,竟然用自己的兒子做陷阱。

  不過木傀宗對此到沒有邏輯上的疑問。

  實在是何元聖太渣了,要是以木傀宗的處事風格,何元聖這種人壓根就不可能活到成就華輪的地步,哪怕掌教之子都不例外——木傀宗的修行方式可比黑白神宮殘忍得多。

  只是一直以來黑白子溺愛其子,所以在木傀宗看來,邏輯上沒問題,情感上問題很大。

  王森已接到布鬼元牧野傳音,問道:「他怎麼捨得讓自己兒子冒險的?」

  寧夜道:「有黑白棋陣在,需要擔憂安全的是你們,而不是何元聖。當然,對何元聖還是有危險的,我想……可能是黑白子也對這個兒子失望至極,所以做此選擇。此役,何元聖要麼成才,要麼去死。黑白掌教之子,不允許是個庸才。」

  「言之有理!」元牧野道。

  王森也本能重複:「言之有理。不過你說來得及也來不及,是甚麼意思?」

  「你們現在走,黑白棋陣無法發揮作用,佈伏者只能親自追殺,他們安排的實力比你們強,不過你們中的大能應該還是有機會跑掉的,最多受傷,不過中下層的,能跑掉多少就不好說了。」

  聽到這話,木傀宗等人皆是心中一寒。

  寧夜說的沒錯,現在就走,元牧野肯定沒事,但是下層弟子多半活不了,至於四煞級別的存在,生死則在兩可之間。

  至於叫救兵,不好意思,遠水不解近渴,來不及的。

  元牧野已讓王森問道:「你可是有甚麼想法?」

  寧夜直接道:「我能破黑白棋陣。」

  甚麼?

  眾人大驚。

  元牧野急忙道:「你確定?」

  「我確定,否則沒必要和你們說這些。」

  「怎麼做到的?」

  「很簡單,我在他們之前就得到了消息,所以提前一步來到此處,預做佈置。破界大陣掩蓋陣法波動,能掩蓋黑白棋陣,自然也能掩蓋我的陣法。他們在我的法陣基礎上建設的黑白棋陣,要破它……實在是非常簡單。」

  這話說的大家怔然,竟然還有這種操作?

  黑白神宮利用破解大陣掩蓋波動,而神秘人竟然也如此,這是連環套啊!

  元牧野已再次開口,這次卻是直接問王森了:「王森,他說的話可信嗎?」

  王森咬了咬牙,對天跪下:「弟子有罪,這次臥底黑白神宮一事,有所隱瞞。其實有很多消息……的確是此人告訴我,我才知道的。以弟子所知,此人和黑白神宮有深仇大恨,而且也有些特殊能耐。」

  「所以,藏象和華輪那兩份臥底弟子名單,也是他提供的?包括木流鎮的消息?」

  「是!」王森很不情願的說。

  但他不能因此恨寧夜,如果不是寧夜,他現在可能已經死了。

  「但是我們怎麼能確定這不是黑白神宮的反間之計?說不定就是故意如此,引我們入谷呢?」有人忍不住道。

  聽到這個問題,寧夜也笑了:「你們需要確定嗎?如果沒有我提醒,你們現在恐怕已在陣中了吧?」

  聽到這話,大家一滯。

  的確,寧夜是不是反間根本不重要了,沒有他提醒,大家肯定直接就入陣了,哪裡還需要多此一舉?

  「很好。」元牧野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們配合你,進入陣中,借機反擊?」

  「是的,不過得按我的意思來。」

  「你可知道,這就意味著木傀宗在此地的所有人,都等於將性命交托於你。」

  「我的目的,是顛覆黑白神宮,我自己沒這個能力。」寧夜道:「當然,你們也可以不相信,現在就走,至少損失可以小一些。」

  聽到這話大家同時緊張起來,唯恐元牧野拋下他們。

  元牧野明白寧夜的意思。

  既然寧夜不可能是反間,又的確和黑白神宮有大仇,那他的確沒必要害木傀宗。

  「計畫是甚麼?」元牧野終於問道。

  他要先聽計畫,再做決定。

  ————————————————

  「奇怪。為甚麼他們突然停下了?」

  九霄雲外,岳心禪站在更高處,俯瞰下方。

  從這個角度看,可以將下方情況盡收眼底,且不虞被元牧野發現,但也因此導致岳心禪不可能發現更多的狀況。

  他不知道木傀宗為甚麼會停下,只是心中卻因此略感不安。

  「難道是元牧野那老鬼察覺到了甚麼?」五羊公子公孫夜輕搖摺扇道。

  修為到了元牧野這種級別,神識強大,臨危警覺,到也不是甚麼奇怪事。只是黑白神宮早已考慮過這問題,神機堂遮掩天機,黑白棋陣環環相套,所有危機皆在內部,外部不顯——岳心禪若現在出擊,危險的只會是下層而不會是元牧野,照理元牧野是不應該警覺到的。

  「要不現在就出手吧。」一名龍精虎猛的大漢道。

  他是龍騰虎,四九人魔之一,也是當日靳家藥堂的後臺,不過公孫蝶之事,靳家藥堂就被滅了,龍騰虎也沒能保住。好在他也無所謂,少了個幫閒,再換個便是。

  「莫急,且看他們動靜。」岳心禪依然沉穩。

  只是執子之手的內心卻難免一絲惶恐。

  真有趣,元牧野有沒有生出警惕之心還不知道,為何自己卻有不安的感覺了?

  只是這不安之感並不強烈,顯然不可能是危及自己生命的事,更像是可能有某種麻煩。

  甚麼樣的麻煩?岳心禪不知道。

  他身為執子之手,掌他人命運,卻偏就掌不得自己。

  好在時間不長,就在疑慮之間,木傀宗的人已再次動了起來,直撲廢墟。

  見此情形,岳心禪道:「他們去了,可以開始破陣了。」

  下方尹天照得到消息,做出終於找到裂隙的樣子,打開星演神機陣,已和何元聖等人進入,偏又留下身影讓木傀宗看到。

  見此情形,所有修士都歡呼一聲,紛紛向大陣衝去。

  這時木傀宗也終於趕到,一切都算得如此精準,也看的下方修士一片驚慌——木傀宗來了,他們可就沒機會了。

  按往日的習慣作風,木傀宗絕對會驅散所有修士,但這次他們沒有如此做,反而是一名木傀宗修士大聲道:「本次寶物出世,乃為天賜,所有人都可進入尋寶,若有所獲,皆歸自身!」

  聽到這話,大家歡呼一聲,已發足狂奔,衝入陣中。

  見此情形,那布娃娃嘿嘿冷笑一聲,發出陰沉低語:「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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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zking 發表於 2020-5-11 10:46 AM

第106章 陣中陣

  進入陣中,大家就看到眼前赫然是一片黑白虛空,仿佛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這是甚麼情況?

  眾修愕然。

  「這好像是……」有人低頭看向下方,就見下方立足之處,正在變換,變化成一塊塊黑白相間的格子。

  「黑白棋陣!是黑白棋陣!」有精通陣法的修士已認了出來,脫口叫道。

  怎麼會?

  眾修大駭,黑白神宮的人不是剛進去嗎?怎麼就已經擺下了大陣?

  眾人正自驚愕,就見後方木傀宗之人已衝了進來。

  進入此地,元牧野看看四周,嘿然道:「黑白棋陣,果然如此嗎?岳心禪,給老子出來!」

  一陣桀桀笑聲已從上空傳來:「元牧野,歡迎入我黑白天地。」

  隨著這笑聲,岳心禪、龍騰虎、公孫夜等人身形終於顯現。

  布娃娃目光掃過,聲音陰鶩冷絕:「執子之手岳心禪,五羊公子公孫夜,極拳龍騰虎,鬼火神君江長河,烈陽劍君冥四野,血煞人屠歸千愁,謔謔,一位天罡,五大人魔,排場不小,不過僅憑這點人,可未必能奈我何啊。」

  「那就再加上老朽如何?」又一個聲音飄飄傳至,緊接著出現一人,形如女子,端坐蓮台,背後竟生出無數支手臂,仿似千手觀音一般。

  元牧野終於色變:「千手老祖?」

  此人正是琴公子楊子秋的師傅,千手老祖,別看形如女子,卻是男子,只是天生麗質,竟比女子更加美豔。

  千手老祖已笑道:「元牧野,有我二人在,爾等已註定無勝理,更別說還佈下了這黑白大陣。爾等若是知趣,立刻投降,讓大殿首給你們種下執子之咒,供我驅使,尚可活命。」

  元牧野大笑:「李千手,你這不男不女的死人妖,也配駕馭老夫?」

  這話罵的惡毒,千手老祖面色一變:「既如此,那便只好讓爾等去死了。」

  隨著他的說話,身後千手同搖,就見那些手已各持寶物,或金輪,或銀梭,或寶琴,或玉鐲,諸般寶器同時搖曳,只照的寶光四射,法力無邊,轟隆隆打將下來,仿佛天都要為之塌了。

  這便是千手老祖之威能,千手老祖又號多寶老祖,為黑白神宮第一擅長煉器之人,手中寶物之多,令人髮指,每逢臨戰,便是以寶砸人,他那弟子楊子秋所學,僅僅是他千寶中的一寶而已。

  而現在,千手老祖千寶同出,交相疊映,光輝盛放,竟使得整片空間都在他法寶威能之下。

  元牧野卻只是冷然一笑,小女孩只是定睛看去,那天空中的無數寶物,竟然便如失了魂,奪了智般,光輝黯淡,鋒芒大減。

  這一幕看得岳心禪眉頭一皺。

  不是因為元牧野的手段不夠狠,而是怪。

  別人不知,岳心禪卻是瞭解的。真正的元牧野,不是那女娃娃,而就是這個布偶,那女娃娃才是他的本命傀儡。

  當年元牧野為了成就布鬼天道,不惜煉化自身,成就布偶之軀,而這女娃更是他的親生女兒,為其所煉化,成為本命傀儡。

  要論一個狠字,木傀宗真是遠在黑白神宮之上。

  木傀宗的傀儡術向來詭秘,而不同的傀儡之路又各有特點。元牧野的傀儡術強不在自身,而在於將詭秘發揮到了極致——你永遠不會知道他的攻擊會以何種方式出現。

  正因此,元牧野是典型的擅攻不擅守。

  但現在元牧野做的卻是防守。

  他擋住了千手老祖的攻擊,甚至還護住了門下弟子。

  這不合道理!

  以元牧野的心性,遇到伏擊,必然會想辦法自己逃離,哪裡會管門下弟子的死活?岳心禪和千手老祖甚至特意為此做了準備,就是要元牧野逃跑,然後先斬其眾,待到只剩他孤家寡人發現自己根本跑不掉時再進行圍攻。

  但現在情勢突變,元牧野竟然不逃,反而全力守護門下弟子,不,不對,甚至還包括了那些進來的上千修士!

  岳心禪本能的察覺有問題,卻又不知問題在哪兒。

  他是執子之手,執掌全域,越是情勢不定,便越是不會輕易出手,這刻環顧戰場,就見元牧野出手抵禦的同時,他身後所有弟子也同時出手,卻不是對著黑白神宮,而赫然是那些修士。

  一道道無形絲線飛出,飛入那些修士體內,所有修士同時哀嚎出聲,面上已散發出濃濃黑氣。

  這是牽機禁法!

  木傀宗有一門秘術,可以控制活人,將活人變成自己的傀儡,臨時駕馭,牽機煞鐘南葵便是個中好手,最擅駕馭活人修士為己所用。

  而現在,所有木傀宗修士竟同時使用出牽機禁法。這麼多人會牽機禁法不奇怪,怪異的是大家如此同步,這分明是早有準備!

  不好!

  岳心禪已道:「快出手,殺掉下方那些修士!」

  龍騰虎、公孫夜等人已紛紛出手,就見鬼火四起,落向下方,下方修士體內元神同時點燃,哀嚎呼叫;又有烈陽神劍,從天而將,就連黑白之光都無法掩蓋那烈日光輝,劍掃四方;公孫夜也祭起五羊幡,經幡搖曳,陰風呼嘯,竟有無數女鬼骷髏呼嘯而出;又有血煞人屠激蕩血氣,血光滌蕩,殺氣四溢,滾滾鮮血湧來,若血色長河。

  唯有極拳龍騰虎,一生極於拳,至大巧不工的地步,威勢不顯,只是普普通通一拳轟去,落在一名修士身上,那修士便四分五裂,化作漫天血水,更增了血煞人屠之氣焰,充實了血色長河之威能。

  同時岳心禪也已發動黑白天地,結合黑白棋陣,正式發動無邊威能。

  岳心禪的黑白天地執子神通有三種威能,其中黑主殺,白主生,執子掌控。

  這刻他首先發動的是掌控之能。

  在執子神通的影響下,所有人就覺得舉步艱難。

  這便是執子神通的特性,視天下為棋局,掌眾生為棋子。

  牽機禁法,可控群修,執子神通,可掌眾生,兩方性質雷同,但是論特性高低,牽機禁法卻是完敗於執子神通。

  這刻在岳心禪執子神通下,所有修士皆受掌控,就連木傀宗和被其控制的修士都深受影響。一些修士更是連身體都開始不由自主的受其掌控,竟向自己人發起攻擊

  眼見於此,黑白神宮眾人還在考慮要不要繼續出手,將這些修士留為棋子時,岳心禪卻叫道:「快!全部殺掉,一個不留!」

  他竟是對自己的掌控力毫無信心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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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zking 發表於 2020-5-11 10:49 AM

第107章 死拼

  戰鬥一開始,何元聖就和他的人龜縮在了破界碑旁。

  黑白棋陣玄奧無邊,黑死白殺。

  而在破界碑旁有一塊純白之地,就是特意留給何元聖他們的生地,也是唯一生地。

  這刻外間大戰,眼看各方戰成一團,何元聖卻安然站在生地之中,任外面腥風血雨,此地卻巍然不動。

  何元聖看得開心:「不錯,不錯,我黑白神宮大陣果然玄妙異常,甚好。喂,你們幾個,還不快把寶物挖出來。」

  幾名黑甲武士已上前挖寶。

  就在這時,一個小老兒卻呲溜竄了過來,也不見他怎麼動的,竟然直接就進入到生地之中,出現在何元聖面前,嘻嘻笑道:「幫個忙,我在這兒躲一會兒。」

  何元聖、羅鍋子一起驚愕看他。

  這老兒是怎麼進來的?

  黑白棋陣內有玄奧,生地自成一界,就連攻擊餘波都無法進入,他怎麼就進來了?

  一名黑甲武士大吼一聲,手中已現一道黑色氣柱,靈動如蛇捲向老兒。

  老兒一縮脖子:「莫要如此,都是自己人!」

  老兒一邊說一邊擺手,說來也怪,那黑蛇氣柱就這麼被他揮了兩下,竟然自動消散了。

  羅鍋子目光微凜:「退下,你不是此人對手。」

  說著已站在何元聖身前,將他護在身後。

  老兒無奈道:「哎呀緊張甚麼呢?都說了是自己人,我也是黑白神宮的人,我家主人是溫心予。」

  嗯?斷腸女溫心予的僕人?

  大家同時抬頭看天空。

  溫心予是岳心禪的弟子,這老兒若真是溫心予的僕人,那還真不好趕他出去。

  與此同時,岳心禪哼聲已傳至:「仇不君?你怎的來了?」

  仇不君對天跪道:「見過老主人,老奴是奉主人之命,來此解決一個人的。」

  岳心禪哼了一聲,未做理會。

  溫心予是個懂分寸的女人,不會給自己惹麻煩,所以她要殺甚麼人,那便讓她去殺好了,岳心禪也懶得理會。最重要他現在心思都在元牧野上,也無暇他顧。

  不過他這麼一說,也等於確認了老頭的身份,大家心思都放鬆下來。

  就在這時,卻又見幾人跑過來:「何少,放我們進來!」

  卻是西江等人。

  何元聖卻是認識西江的,驚訝問:「你不是監察堂的人嗎?我還記得那次我偷了監察堂的四方鏡玩,就是被你上司駱求真給揪出來的,害的我被老爹一陣好打。」

  西江叫苦:「吾等奉監察堂之命有要事在身,沒想到捲入這場風波中,還請何少高抬貴手。」

  何元聖有心不許,卻見又有一人飛來,叫道:「喂,何元聖,快放我進去。」

  何元聖眼前一亮:「晚凝姐?怎麼是你?快讓她進來!」

  這最後一句卻是對羅鍋子說的。

  下一刻池晚凝已進入生地,連帶著西江也跟隨過來。

  池晚凝還是村婦裝扮,只是已露出原本容顏,極是好看的撩了一下長髮:「好險,好險,想不到只是過來玩玩,竟捲入如此大麻煩中。還好有弟弟你在。」

  說著給了何元聖一個媚眼。

  何元聖一直癡迷池晚凝美色,只是池晚凝從不假以顏色,這刻眼見池晚凝如此,心中大喜:「晚凝姐放心,有我在,沒人傷得了你。你怎麼也跑這兒來了?」

  池晚凝卻沒有回答他,只是妙目掃四方。

  此時戰場上已是一片天昏地暗,死者無數,只是倒楣的卻大多是那些散修,木傀宗人卻一個都沒事。眉頭微皺,道:「木傀宗的反應,有些奇怪啊。」

  羅鍋子也道:「仙子慧目,這些木傀宗的人好像有所準備,從一開始就驅使了那些散修做馬前之卒,替自己擋災。」

  「可問題就在這兒,這又能擋多久?還有大殿首,為何不利用執子神通,以散修為子反攻對手,卻要先殺掉這些人?」池晚凝疑惑。

  「因為對手是元牧野。」羅鍋子回答。

  一個很不講理的回答。

  不過下一刻,場中形勢已充分說明了一切。

  儘管黑白神宮已大開殺戒,但還是有近半修士活了下來。

  就在這刻,那些尚活著的修士突然同時發了聲吼,一個個衣衫破碎,體內現出詭異氣流,所過之出,萬物盡化布片,竟然全成了布偶,同時看向天空,一起發出咯咯怪笑之聲。

  伴隨著這詭異笑聲,所有人都覺得心神搖顫,竟有種靈魂出竅的感覺。

  「不好,是血傀咒!」岳心禪驚道。

  血傀咒是木傀宗的無上秘法之一,可以直接將活人煉製成血傀,煉成的血傀更是擁有極度詭異的心神攻擊之能,蝕神損元,極為陰毒。

  岳心禪全力發動黑白天地,大陣轉為殺勢,無邊之黑籠罩而下,卻是要將下方所有人一網打盡。

  那布娃娃元牧野繼續低聲獰笑著,抱著娃娃的小女孩突然對著千手老祖看了一眼,這一望去,千手老祖就看到女孩雙眼中一片空洞般的存在,帶給他的是無盡虛無之感,下一刻千手老祖身上已發出斑駁碎裂之聲,他身後的每支手臂竟然都在龜裂,駭得千手老祖急施神通護住自身,同時也向後退去,駭然道:「無殺咒?這老小子拼命了?」

  如果說血傀咒的來歷還有些古怪,無殺咒卻是真正的屬於元牧野的成名手段,少有的公之於眾,為黑白神宮所瞭解的手段,更是他的無上大神通。

  此法一經施展,就連岳心禪、千手老祖都不得不全力抵抗,同時心中更是不解,又是血傀咒,又是無殺咒,這老小子竟然直接把壓箱底的手段都用了出來,他這是要拼命嗎?

  這不合道理啊!

  你現在就拼命,後面怎麼逃?不留後路?

  這當真不是布偶元牧野的風格。

  岳心禪已再次發動黑白棋陣,黑白輪轉,生機無限,硬生生擋住了無殺大咒。

  儘管看起來元牧野以一人之力力抗兩位天罡,威風無限,但如此竭盡全力,後力難濟。餘者更是大喜——這老兒如此拼命,必然跑不了了。岳心禪卻更加不安,他是瞭解元牧野的,絕不信元牧野會為弟子死拼。

  可元牧野實實在在的是在死拼,全力發動,木傀宗諸般詭異咒法狂暴湧出,逼得岳心禪、千手老祖也無法藏私。

  此戰,上來就是生死戰。

  局面在瞬間激發到極致,各方力量再藏不得私,將所有的力量盡情釋放,小小黑白天地之間,已湧動出可毀城滅國的恐怖能量。

  不過黑白神宮到底蓄謀已久,只要稍稍拖得一時片刻,元牧野就必然支撐不住。

  但也就在這時,岳心禪心中的不安卻達到了鼎盛。

  尤其是在元牧野喊出那句「你還在等甚麼」之後。

  轟!

  異變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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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zking 發表於 2020-5-11 10:53 AM

第108章 挪移

  當元牧野不惜一切的和岳心禪、千手老祖死拼的時候,何元聖的人也終於將盒子挖出來了。

  打開玉盒,現出的赫然是一段晶瑩玉潤的白色蓮花。

  這就是破曉白蓮!

  破曉白蓮乃是黑白神宮煉製的一件神物,威能強大,最難得的是無視品階,甚麼人都能運用。

  手掌破曉白蓮之人,相當於先天提一階,藏象可當華輪,華輪可成萬法,威能無邊,玄奧無窮,故破曉白蓮被定為神宮之寶,只有借用,沒有賜予。

  為了自己的兒子,黑白子也是想盡辦法,最終決定以破曉白蓮和何元聖為餌,引誘木傀宗進入陷阱,何元聖誘敵有功,為免敵人搶走白蓮,臨時使用,道理上也說得過去。最重要的是此寶屬於借用,將來也可以拿回來。黑白神宮本身沒有甚麼損失。

  正因此雖然大家都知道這是黑白子的私心,卻也默認了。

  這刻看到破曉白蓮出土,何元聖正欲接過,卻聽一聲轟鳴,戰場之上驟起風雲。

  就見平地上不知何時已現出一個黑洞,渦捲風雲,暫態間所有的法力都向著黑洞湧去,就連那些死去的修士和變成血傀的修士也不放過,統統吞噬進入。

  下一刻天地光華盛放,黑白不存,天光重現,黑白棋陣竟然被破了。

  這是怎麼回事?

  眾人正自驚愕,布娃娃元牧野已哈哈大笑著飛起:「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說著這布娃娃竟是向何元聖遙遙按出一掌。

  他要殺何元聖?

  黑白神宮眾人同時大吃一驚,沒有黑白棋陣的保護,何元聖可經不起元牧野的一擊。

  岳心禪、千手老祖同時出動,黑白氣流渦捲,罩向何元聖,將何元聖整個護住。但出手同時,岳心禪突覺不妙——元牧野要殺人,何嘗需要如此明顯的攻擊動作了?

  不對!

  卻見布娃娃的手竟然臨時轉向,卻是抓向破曉白蓮。

  他竟然還想搶破曉白蓮?岳心禪驚怒不已。

  千手老祖諸般法寶轟鳴,化作彩光長河落下。

  但他們再一次錯了!

  元牧野同樣不是要搶破曉白蓮。

  他只是屈指一彈,就見那破曉白蓮竟已怦然碎裂。

  破曉白蓮雖是神物,卻不是戰鬥用的,而是用來藏在身體裡,與自身結合,提升自身,本身極為脆弱。

  元牧野一指之下,白蓮破碎,瞬間便化作無盡晶瑩玉潤的光點,在空中漫舞,看得所有人心痛不已,何元聖更是狂呼:「不!」

  可就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破曉白蓮碎了,然後與那海量的法力狂潮一起,湧向那依然在滔捲法潮的黑洞之中。

  「這下夠了吧?」元牧野大笑。

  無人回應,現實卻給了最直接的回答。

  就見那黑洞驟然停止吸收,光暗輪轉,卻是化作了白色光輝,無盡符文升空而起。

  尹天照駭然:「這是……星隕天演陣?怎麼可能?小心!」

  就見白光已凝聚成團,在壓縮到極致後轟然爆開。

  隨後就見一輪古樸之鏡高升而起,輪轉出日月光輝,無盡空間玄奧,落於下方。

  照在木傀宗等人的身上,同時也照在千手老祖,公孫夜,羅鍋子,白衣衛等人身上,隨後就見刷的一下,所有人都已無影無蹤。

  「空間挪移?」岳心禪驚的如墜冰窟。

  他終於明白元牧野為何要如此拼命了,原來自始至終他就是在逼迫他們施展全力。這種可以將千手老祖都挪移走的空間手段絕非等閒,沒有足夠的法力根本無法做到。元牧野就是在逼他們拼命,甚至連那些修士和轟碎破曉白蓮都是為了積攢施展空間挪移所需法力的獻祭之物。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像,為的就是這一刻的空間挪移。

  更可怕的是,空間挪移把所有的木傀宗之人都挪移走,卻只挪走了部分黑白神宮的人,岳心禪,龍騰虎等人都還留在此處。

  也就是說,現在輪到那些被挪移走的黑白神宮的人倒楣了——木傀宗必然會集所有人的力量進行反殺。

  岳心禪又驚又怒,他不知道怎麼會產生這樣的變化,但就在這時,心中卻陡生感應,岳心禪已叫道:「他們沒有離遠!」

  卻是他接收到了千手老祖的求救訊息,這刻正承受著元牧野的攻擊。

  元牧野的實力比千手強,但由於元牧野前期消耗較大,千手老祖到還能支撐,但是中下層方面,公孫夜、羅鍋子幾個卻擋不住木傀宗諸煞的瘋狂攻擊。

  好在訊息來的如此之快,說明他們並沒有離得太遠。

  「速去救援!」岳心禪高呼一聲,已向著千手老祖所在的方向追去,後面極拳龍騰虎,鬼火神君江長河等人緊隨其後,瞬間走了個精光。

  「喂,喂,我怎麼辦啊?」何元聖在後面叫。

  他是最慘的一個,因為剛才那一下,直接把羅鍋子,黑白武士都刷走了,導致現在身邊只有一個尹天照。

  可此地已無敵人,岳心禪哪裡還顧得上他,只是喊了聲:「你先回宮,莫要久留!」

  「可是……破曉白蓮啊!」何元聖看著岳心禪瞬間消失的身形,欲哭無淚。

  相比何元聖的心喪欲死,池晚凝卻驚異的看著周圍一切。

  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寧夜。

  她絕不相信寧夜會無端跑到此處,可要說這一切都是他做的,那也太過驚世駭俗了一些。

  最大的問題是,他在哪兒?

  如果真和他有關,那麼一定在附近,池晚凝相信寧夜絕不會做對自己沒好處的事。

  不知不覺間,池晚凝到是已經有些瞭解寧夜了。

  一雙妙目不斷觀察,突然間池晚凝發現,那先前黑洞並未消散,而是依然存在,還有少量能量波動,只是這波動如此微弱,看起來並不起眼。

  那是……

  池晚凝心中驚異,就見黑洞中陡然光輝盛放,下一刻風雲再起,古鏡之光再度出現,這次卻是直接通向破界碑,破界碑內已飛出一物,直入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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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zking 發表於 2020-5-11 10:56 AM

第109章 奇襲

  出手的自然就是寧夜了。

  此戰寧夜利用星隕天演陣和元牧野的配合,獲得了足夠支持昆侖鏡運轉空間威能的部分能量,但他可沒用來全部救元牧野,而只是用了三成。照理三成之力未必能轉移走元牧野這等大能,但元牧野等人可是自願配合,根本不會抵抗,所以消耗不大,真正的消耗也就是千手老祖那幾個強者。

  剩下的七成,到有六成是用來開啟破界碑,唯留一成備用。

  破界碑的開啟只是瞬間,卻已夠拿到碎片,至於接應碎片的自然是天機。

  尹天照眼見如此,驚呼:「不好!」

  已然衝了過去。

  但天機戰力不行,土遁之術卻是無雙,這段時間修行天機秘術,沒提升別的,就是把土系提升到了極致,這刻拿到碎片,瞬間消失在地底。

  尹天照衝到洞口,卻只看到一片巨大的凹坑。

  就在這時,陰風驟起,一道黑影驟然襲出,速度快絕,一道血色狼煙已捲向眾人。

  尹天照完全沒想到這時候會有人偷襲,可就在這時,仇不君衝了出來,及時打出一枚銅錢,滴溜溜閃耀光輝,已將血色狼煙托住,竟是將尹天照救了下來。

  尹天照死裡逃生,喊了聲多謝,身上已現出黑白二氣,向著那偷襲者捲去。

  兩儀真罡!

  你謝個屁!仇不君心裡暗罵,不能借機殺尹天照,他已經很不爽了,竟然還要救他,感覺自己這個影做的好憋屈。但是為了寧夜的計畫,又不得不如此。

  這時大家都已看清,偷襲者赫然是一名木傀宗修士。

  元牧野從來都不是輕信別人的人,即便寧夜的話再有道理,也不會就這樣將命運放在一個神秘人手上,所以他同樣還留了後手,便是此人。

  這刻那木傀宗修士也不戀戰,直接向何元聖衝去。

  他的真正目的卻是何元聖!

  因為寧夜把何元聖護衛都挪移走的緣故,何元聖身邊除了西江、池晚凝幾個,已再無人保護。這刻眼看那木傀宗修士襲來,嚇得大叫:「保護我!」

  尹天照急忙回援,那木傀宗修士已厲嘯一聲,對著尹天照打出一枚蛇錐,尹天照兩儀真罡運轉,剛將蛇錐阻住,但下一刻那木傀宗黑袍之下已衝出一物,卻是個全身閃耀奇異符文光輝的傀儡,對著尹天照一揚手,一片閃耀符文秘奧的光暈已然生起,竟將尹天照生生阻住。

  「陣傀?你是鬼不收?」黑衣秘衛大驚。

  隨即眾人便明白,這肯定是元牧野帶來準備破陣的修士。木傀宗高水準的陣道修士不多,鬼不收算是一個,之所以能猜到他還是因為對手有萬法初境的修為,卻只有華輪巔峰的戰力。結合陣道水準,一下可以猜出,只能是鬼不收。

  鬼不收已獰笑道:「知道就好!」

  說著單掌一拍,一片華光初現。

  鬼不收本來是元牧野帶來破星演神機陣的,但是得了寧夜的提醒後,元牧野便將他留在了陣外,以做後備。

  現在眼看那神秘人沒有出賣木傀宗,鬼不收便執行第二計畫,打算抓了何元聖離開。

  這刻一掌擊出,一片法陣光環亮起。

  他雖然自身戰力一般,但是陣道能力當真非同小可,就連他的傀儡都能使用陣道術法。只可惜陣道需要預做佈置,不利接觸戰,如今施展出來的陣道,遠不及他真實水準的十分之一,饒是如此,依仗更高一層的修為,依然將尹天照死死壓制,尹天照竟是不敵。

  好在這時仇不君再度衝來,和尹天照合作,終於抗住那陣傀,卻是出工不出力,盡情劃水。

  眼見鬼不收衝向自己,何元聖心膽俱寒,推了一把西江道:「快阻止他!」

  西江等人只是普通弟子,完全沒想到何元聖會把他們推出去,鬼不收再弱也是萬法境,如何能抗,同時心中駭然。

  就在這時,池晚凝衝出,一片瑩瑩藍光已捲向鬼不收。她修太清神水訣,以柔制剛,滋養萬物,生生不息,最利纏戰。儘管修為不及對方,糾纏一下卻是沒問題。

  沒想到鬼不收桀桀怪笑一聲,刷的又丟出數具傀儡,撲向眾人。

  木傀宗最擅馭傀,可不是只有本命傀儡。

  這刻數具傀儡出現,纏住西江等人,其中一台傀儡更是直撲何元聖。

  何元聖大驚,撒腿就跑。

  其實那傀儡也只是普通戰力,以他的修為明明有一戰之力,卻根本沒有那個膽子,這刻撒腿狂奔,根本就是抱頭鼠竄。

  眼看傀儡追了上來,何元聖驚急大叫:「救命啊!」

  但現在眾人被纏住,根本無暇救他。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掠過,擦過何元聖身邊,對著那台傀儡轟去。

  正是寧夜。

  寧夜出手便是殺身刀,殺身刀利攻不利守,那傀儡根本不管寧夜,直撲何元聖。

  何元聖嚇得哇哇大叫,寧夜已喊道:「躲在我後面!」

  何元聖忙知機躲到寧夜背後去。

  寧夜手中符紙飛出,已轟在那傀儡上,使其難以靠近。

  他有遁光符,完全可以用遁光符送走何元聖,不過這可不是他的目的。他要的就是何元聖在自己的保護下活下來,如此就可以和何元聖搭上關係。

  這台傀儡是等同於華輪中期的存在,以寧夜一人之力無法相抗。但他手中有足夠的符籙,這刻不惜成本的轟炸,短時間內足以讓傀儡無法靠近,偏又故意放任部分攻擊,於是剎那間,寧夜已多處受傷,全身染血,尤自死戰不退。

  同時池晚凝也看到寧夜出現,心中詫異,想他怎麼這時出現?竟然死保何元聖,這與她先前所知完全不符,心中正自驚詫,鬼不收手中威勢驟然加強,按出一掌,華光盛放,竟已突破池晚凝的守護,池晚凝悶哼一聲,身邊已放出一片青色光輪,竟然是將所有對她的攻擊都彈向周邊。

  「護法青輪?」鬼不收都大感震驚。

  青木老祖對他這個弟子愛惜得緊,在她身上施加了不少手段,有限制其逃跑的,同樣也有保護她的。

  這刻鬼不收的攻擊全部攤開,西江等人卻是倒了大黴,一名追風堂弟子當場慘死,身體瞬間被絞成碎片,另一人與西江也是同受重創。

  只是護法青輪可以護住池晚凝,卻不能讓她阻止鬼不收,鬼不收已衝破池晚凝封鎖,衝向何元聖,打出一片絢爛光華。

  與此同時,他手一揮,就見那本命陣傀仰天呼嘯一聲,身周已現出一片陣符,形成一片玄奧禁制,竟將黑衣衛和仇不君死死困住,這一下仇不君就算想使用全力都不行了。

  鬼不收已大笑著抓向何元聖:「還是乖乖做我木傀宗的俘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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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zking 發表於 2020-5-11 10:59 AM

第110章 量天術

  這一下撲擊鬼不收已發動全力,眼看寧夜根本擋不住。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進入鬼不收耳中。

  「快躲,這是陷阱!」

  是那神秘人的聲音?

  鬼不收大吃一驚。

  如果是別人他或許還會猶豫,但是那神秘人剛幫了他們一個大忙,這刻卻完全不敢置疑,怪叫著向後飛縱。

  身在空中,他雖然沒看到有甚麼佈置,卻看到那突然出現的醜陋之人的臉上閃現的一絲遺憾。

  這下鬼不收再不懷疑,扭頭就跑。

  只是他跑便跑吧,偏還不甘就此放過,呼嘯一聲,就見那正與寧夜對戰的傀儡已現出巨大閃光。

  不好!

  寧夜詐走了鬼不收,卻沒想到這貨如此狠絕,臨跑還要來一下狠的。

  華輪境傀儡的自爆絕非他能抵擋,就在這時,池晚凝卻突然飛來,太清神水已裹住寧夜。

  轟!

  狂野的黑色湍流爆起,竟在場中形成了一片塌陷空間,吸的寧夜,何元聖和池晚凝同時向那空間墜去。

  何元聖「啊」的大叫著,危急時刻到是發揮了一次作用,全力運轉兩儀真罡,阻止住這恐怖的塌陷之力。

  池晚凝卻和寧夜狠狠撞在一起。

  天邊已射來一道黑色光影,池晚凝身體陡然僵住。

  竟是鬼不收又殺了回來,同時大喊:「你騙我!」

  原來他看到傀儡自爆建功,重新又有了信心,竟又殺了回來。

  何元聖怪叫一聲,扭頭就跑,速度飛快。

  但就在鬼不收要追下的同時,下方呼啦一下衝出無數石刺,同時寧夜一瞪鬼不收,已全力發動欺天術,於是在鬼不收眼中,這哪裡是甚麼石刺,分明是無數的黑白戰傀正自地底升起。

  真的有陷阱?

  鬼不收嚇得魂飛魄散,再不顧一切,收了陣傀扭頭就跑。

  尹天照和仇不君同時脫困,就看到何元聖嚇得如驚弓之鳥,早跑得影子都沒了。

  尹天照大急追下,仇不君剛要過來,卻見寧夜輕輕搖了搖頭,猛然想起自己和寧夜是「仇人」,終只能停下腳步,轉身跟著尹天照追下,那邊西江和另一名追風堂的人也跟著一路追了何元聖下去。

  寧夜這才鬆口氣。

  果然天算不如人算,一切對人的算計,都難免意外嗎?

  狗日的元牧野,這次差點被他害慘——鬼不收的出現,著實出乎他意料之外,還好他應變及時,又有池晚凝幫忙,才算解決問題。

  「這次真是多謝你了,不過我們還得先離開這兒……」寧夜對池晚凝道。

  他話未說完,就見池晚凝口一張,一口鮮血噴在他臉上,人已軟癱下去。

  「喂!」寧夜本能的一把抱住池晚凝,撒腿狂奔,就見懷中池晚凝整個人都在顫抖,原本嬌嫩的皮膚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乾枯起來。

  寧夜震驚:「你怎麼了?」

  池晚凝顫抖著純陰元水瓶,一口氣將所有的純陰元水倒入口中,嬌嫩皮膚終於重現光澤,就連傷勢都恢復了大半。

  只是池晚凝的臉色卻已無比難看。

  她看著空空如也的瓶子,一言不發。

  突然露出一絲苦澀:「真沒想到,終究還是要死在這裡了……」

  說著池晚凝竟輕輕笑了起來:「現在好了……到是不用再擔心以後的問題了……」

  寧夜一滯:「我不知道你在說甚麼?」

  見他不承認,池晚凝歎口氣:「你知不知道一個人寫字的時候,即便再怎麼掩飾,也是有自己的書寫習慣的?而我受煙雨樓訓練,其中一項專長,就是辨認字跡。」

  寧夜心中劇震,一時無言,只是悶頭狂奔。

  池晚凝躺在他臂彎中,看著這月色下醜陋面容,卻覺得無比可愛:「你是在故意讓我懷疑你,好借我對付駱求真,對嗎?你很狡猾,但是狐狸再狡猾,也有露出尾巴的時候……我抓到你了。」

  說著竟然還俏皮的用手指戳了一下寧夜的眉心。

  「現在別說這些了。」寧夜已跑到一處隱蔽地,取出一些療傷丹藥給池晚凝喂下。

  「別費心思了。」池晚凝卻只是懶洋洋的搖頭:「這不是藥的問題,沒有純陰元水,我必死無疑。」

  「那我就帶你回去!」寧夜道。

  池晚凝卻輕道:「來不及的……從這裡回九宮山,至少要飛十天,莫說我根本撐不過十天,就算能,以你的實力,也不可能在十天裡帶我回去。等你把我帶到,我怕是已成人幹了。」

  「我去找何元聖要雲霄車。」

  池晚凝冷笑:「別想了,雲霄車也來不及的,再者我知道何元聖這個人,膽小如鼠。他既然跑了,就斷然不會再回來的。」

  寧夜怔然。

  他不是想不到,只是這一刻,本能的對何元聖抱了一絲幻想,卻又被池晚凝無情戳破。

  一想到她是為保護自己而落到如此田地,寧夜心中微痛。

  他對池晚凝說不上有太多感情,但卻有種本能的負疚感,尤其他本可以讓仇不君早些突破陣傀封鎖,卻因為想和何元聖套近關係而故意放縱鬼不收,才導致了如此結果。

  這使他對池晚凝就有了一種負罪感。

  再加上池晚凝已真正看破他身份,寧夜心一橫,道:「我不會讓你就這麼死的。天機!」

  天機已刷的從地底出來。

  「把碎片給我!」

  天機張口吐出碎片,寧夜將碎片收入體內。

  碎片入體的一刻,千機殿盛放出前所未有的盛大光輝,仿佛再歡呼雀躍,比之須彌屋到手時的興奮又多上許多,充分可見此碎片的重要性。

  千機殿中,已多出一把巨型玉尺。

  璿璣尺!

  果然是它。

  早已猜到答案的寧夜,心中歎息又無奈。

  璿璣尺被天機門認為是千機殿中最重要的核心之物,只因其作用就是衡量天道法則,為所有修士的修行提供無限潛力,甚至也是整個千機殿成長的根基。

  不過很遺憾,此物原本就沒有真正完成過,本就是殘缺品,而眼下的璿璣尺,更是殘缺品中的殘缺品。雖然看似整體,但尺上符文不全,奧秘十不存一。

  唯有一法留存。

  量天術!

  天機門九大神術之一,璿璣尺的御用法門。

  寧夜真正想要的是不滅泉,若有此寶在,池晚凝定能恢復生機。

  奈何天不隨人意,只給出了璿璣尺。

  璿璣尺上窮天道,破天下之秘,量天術解析道則,為悟道之本。

  此物能不能用來救池晚凝?寧夜不知道,但無奈之下,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與欺天術截天術不同,量天術其實不是術,而是一種特異的符文。

  這種符文形狀古怪,看似某種文字,其實卻不是,而是上古天機大能以無上之法問天之術推斷而出的測量天道的一種秘法,據說共有九個字元,代表了九種根本天道。

  而現在璿璣尺上就有兩個字元。

  一個看起來如雲霧星空,縹緲難解,望之縹緲難解,難辨其理。

  下面有一排小字。

  乾字秘,天地玄奧,以乾為首,洞其秘者,可解萬法,可理萬物,世間再無不可明之理,不可悟之道。

  一個看起來像輪明月,玄秘奧妙,一眼望去竟只覺如片黑洞,無法望穿,下書一排小字。

  艮字秘,天地之困,皆在其理,解此法者,破境飛升,不受其限。

  量天術九字秘,以九宮命名,分別為乾、坎、艮、震、中、巽、離、坤、兌,對應的就是九種根本大道,同樣也對應了千機殿除須彌屋外的九大至寶。

  其中乾道為首,是為總綱,總攬一切,對應的就是璿璣尺,不過也因此,需求太高,壓根就沒有被完成。

  可就算這樣,天機門還是把這未完成的乾字秘當成第一寶貝,藏了起來。

  乾字秘未成,有等於沒有。

  也就是說,現在寧夜能學的只有艮字秘。

  從下面的注解上看,艮字秘對應的是天地之困,一切束縛。

  掌握艮字秘,從此不受困縛,修行之道必然一路通暢。

  一境一關卡,關關欲斷魂。

  如果說境界的前中後期是量的變化,破境即為質變,難度極大。

  而有了艮字秘,破境難度大減。

  據說當年天機門中大能無數,涅槃之上者眾多,現在看來當非虛言,核心就在這艮字秘上。

  可惜寧夜現在要的是救人,如今縱有此秘,又有個屁用了?

  一時間,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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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zking 發表於 2020-5-11 11:01 AM

第111章 撩

  鄉間小道上,馬車嘚嘚。

  池晚凝躺在馬車裡,如一個安靜的睡美人。

  只是若看她的皮膚,就會發現她如今的皮膚乾得嚇人。

  太清神水訣是一門玄妙神功,修成之後,可禦天下之水,據說當年創此神通的大能,每逢臨戰,只需發動此神通,就能直接抽幹對方體內所有水分,將其化作人幹。

  可惜修行此法代價也大,在未至大成之前,會自攝其水,若無神水滋補,便會自竭而亡。

  神水到未必一定要是純陰元水,天下神水皆可作滋補,但舉凡神水皆是寶物,又談何易得?

  這刻天機駕車,寧夜坐在車中,正用毛巾沾了水,輕輕為池晚凝擦臉,為她稍稍緩解一下枯乾之苦,池晚凝卻只是輕笑搖頭:「沒用的,凡水無益,多用反有害,降我修行。」

  「這個時候,還考慮甚麼修行了。」寧夜道:「先保住小命再說吧。」

  「保是保不住了。」池晚凝輕輕道:「似這般行法,沒有一個月,怕是到不了九宮山的,到那時,我已經是一具乾屍了。」

  說到這個,池晚凝忽地打了個冷顫。她看向寧夜:「寧夜,答應我一件事可好?」

  「甚麼?」

  「若真到了那一刻,你便殺了我……我不想我死了還變成那樣。」池晚凝楚楚可憐道。

  寧夜的手頓了頓:「死都不怕,還怕醜?」

  「對,我不怕死,但我怕醜!」池晚凝認真道。

  寧夜不為所動:「這就是修仙者的邏輯嗎?不成大道皆是空,不怕死來卻怕醜。」

  池晚凝輕笑:「你這句子,平仄用的可不甚好。」

  「我非詩人,不喜風月,出口成章之事,與我無關,只是做有感而發之言罷了。」

  池晚凝妙目便盈盈望他:「所以你情願自毀容顏,也要活著。」

  「我不是為了活著而毀容。」寧夜回答。

  池晚凝醒悟:「是了,你是天機門弟子,你是為了報仇。」

  如今,池晚凝已完全明瞭寧夜的身份。

  她望向寧夜:「那青臨和辛小葉呢?他們也毀容了?」

  寧夜不答。

  池晚凝有些不開心,撅起嘴來:「我都快要死的人了,你還對我隱瞞這些。」

  「沒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習慣性保密,再說我還沒打算讓你死。」寧夜放下毛巾,心神已入千機殿,繼續推敲艮字秘了。

  不過他心神雖入,外間動靜卻還是能知道的。

  就聽池晚凝噘嘴道:「艮字秘乃破境之道,又不能用來救人,再如何研究也是無用的。」

  寧夜不回答,只是專注研究。

  池晚凝有些生氣,便拍拍他:「喂,你且與我說說話嘛。我都快死的人了,你忍心就這麼讓我死掉?」

  寧夜無奈,道:「你又何必如此輕言放棄,讓我找找方法。天下大道相通,艮字秘雖然是破境之秘,未必就能不破你之危。你受太清神水之苦,三屍之擾,說起來亦屬困境嘛。」

  池晚凝便笑:「強詞奪理。」

  人言千變,大道唯一,可不會因為寧夜所說的話,便將池晚凝的狀態列為困境,列入可解之道,若是如此,天下之事到也簡單了,一秘即可解萬道,又何需九秘。

  寧夜也知這道理,但這不意味著他會放棄。

  他從來也不是個會放棄的人,否則顛覆黑白神宮九大仙門此等大事,簡直比上窮九霄登峰造極都難,他又何苦為之。

  正因此,他拼了命的鑽研著,希望能快速找到解決之法,為此他連寄魂籌都用了,可惜事關天地之秘,未知之數,寄魂籌也無法給出答案。

  他也曾卜算其他神水,奈何邊境之地,少有重寶,最近的神水也在萬里之外,大能之手,有著去那裡碰壁,還不如回九宮山。

  種種之法皆已試過,卻均沒有答案,沒有方向,讓寧夜也一籌莫展。

  池晚凝看著入定的寧夜,傷痕累累的臉上,眉頭緊鎖,卻依然神情堅定,仿佛臉上寫滿了不拋棄,不放棄。

  心中感動,又按捺不住道:「喂,你這麼努力救我,真的是為了報答我救你之恩嗎?」

  寧夜不理她。

  池晚凝便伸出香蔥般的手指戳戳他:「你若不答,我便搔你癢了。」

  難為她竟還有這調皮的心思。

  寧夜無奈,只好道:「是,你為我而重傷,我便無論如何不能讓你死。」

  這個答案讓池晚凝恨是不滿,粉面微凝:「沒有一點別的原因?」

  寧夜便問:「你想聽我說,是因為你絕色天香,我心傾慕,甘願為你赴湯蹈火?」

  池晚凝支起手臂,托住自己:「聽慣了這話。說的人多了,便沒甚麼感覺。現在無人說了,到是有些想念。」

  「那抱歉你聽不到。」

  「你對我一點心思都沒有?」池晚凝驚訝。

  「我的心被仇恨占滿了,容不下別的。」

  「是容不下,還是你自己不允許有?」池晚凝立刻追問。

  寧夜滯了一下,回答:「是我自己不允許。」

  池晚凝便笑:「那就是說,你心裡還是有我的?」

  寧夜冷哼:「既是美女,自然有之。你可以有,別人也可以有,沒甚麼區別。」

  池晚凝便噘嘴:「喂,你這人真的很不會討別人喜歡呢,尤其是女孩子。你以前肯定很不受女孩歡迎吧?」

  寧夜想了想,道:「當我看見你的第一眼時,我真的以為我遇到了這世間最美好的事物,在那一瞬間,所有的仇恨都煙消雲散,只感覺你就是我心中皎月,驅散一切陰霾,讓生活重現光明。然,師門之仇不可不報,正因你太美好,我便必須忘記你,萬萬不可想起。儘管每日午夜夢回,又時不時會有你的身影浮上心海,佔據我心,使我心散亂。於是我開始恨你,為何你要如此迷人,竊我心神,占我心房,你便若我心中大敵,我苦苦與之作對,卻總是不敵,又不得不自我欺騙,不敢理你。或許,我當日故意接觸你,讓你懷疑我,真實的原因就是想要吸引你的注意,或許,我之所以要不願放棄,也是因為你早已成為我神魂的一部分,無法放棄你,就像無法放棄自己的生命一樣……」

  池晚凝聽得呆滯,心花正放。

  寧夜卻道:「這些都是假的,我隨口說說的。」

  池晚凝險些沒被他氣的吐血:「你!」

  「只是想告訴你,其實我以前哄女孩子的時候,還是很有一套的。所以你莫要勾我,撩我,否則就算我這一張醜面,也依然能讓你心神不屬,從此難忘於我,陷身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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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zking 發表於 2020-5-11 11:04 AM

第112章 艮字秘

  當天邊的光輝再一次亮起時,馬車已來到了一座小鎮。

  車中傳來池晚凝低沉的聲音:「這是到哪裡了?」

  「秋水鎮。」寧夜回答。

  「秋水……」池晚凝低嚀了一句:「這名字好美,我想出去看看。」

  寧夜便扶著她走出馬車。

  只是此刻的池晚凝,看起來容顏已蒼老了許多。

  她的皮膚乾裂,便如久旱的土地,甚至出現了道道裂紋,乍一眼看去,還以為是個老婦人,只是眉眼間依然透著曾經的姣好。

  池晚凝已經走不得路了,完全靠寧夜攙扶著出車。

  出了車,坐在道路旁的一塊大石上,眼前是一條小河正緩緩流淌而過。

  河水如玉帶,煙波浩渺,秋水微瀾。

  池晚凝看著那條玉帶河,臉上便露出笑意:「真有趣,以前修行的時候,身處仙境,卻從沒覺得有多麼美好。現在在這裡,看著這一條河,滿岸楊柳,竟都能覺得風景絕佳,心曠神怡。寧夜,你說這是為甚麼?」

  寧夜便道:「心境變了,看人待物的眼光,自然也就有所不同。」

  「是麼。那你覺得我現在的心境如何?」

  寧夜便道:「你現在看淡生死,萬念皆休,便想在最後時刻寄情山水。」

  池晚凝便撇嘴:「你這人真是沒趣,就不能說些好聽的嗎?」

  「你要如何好聽?」

  池晚凝抱膝:「比如心境好,或許不是因為人之將死,也可能是因為,在你臨死的時候,終於有個真心真意的人,願意陪在你身邊,與你共嘗苦樂,走那最後一程。」

  聽到這話,寧夜的心便是微微一痛。

  他始終沒用艮字秘找到解決之道,也只能看著池晚凝一天一天枯老下去。

  只是三天時間,池晚凝已形如老婦,按這個速度,池晚凝怕是撐不過一個時辰了。

  當到這一步時,寧夜自己都心中絕望,此時此刻,也不再嘗試艮字秘,而是就這麼陪著池晚凝說些最後的話。

  或許也是因此的緣故,寧夜終於稍稍敞開緊鎖的心門。

  他說:「怪不得,我看此間風景,亦是如此美。原來是因為有你在旁,心境變化,沒了復仇之念,終於可以好好感悟此番風光了。」

  池晚凝便不屑:「你又說好話來哄我了?」

  果然女孩子都是難纏的,你不說好話哄她,她不開心,說了,她又說你作偽。

  寧夜輕輕搖頭:「這次是真心的。」

  池晚凝微愕。

  她癡癡的看寧夜,乾涸的眼眸中,竟然現出一點光亮。

  她伸出手來,輕輕摸寧夜的臉:「所以,你心裡還是有我的?」

  寧夜便點了點頭:「有,當不奇。」

  「那你之前的話……」

  「有真,有假。」

  池晚凝沒有問他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只是凝望寧夜,然後悄然微笑:「真有意思。這是我聽過的最不動聽的情話,卻也是最讓我感動的。啊,說起來,人家雖然被這麼多男子追過,卻還從來沒有真正愛過一次呢。」

  她說著,竟然就這樣自然的躺在了寧夜的懷裡。

  她說:「寧夜,我快要死了。在我死之前,我想感受一下愛與被愛的滋味。」

  寧夜滯了滯,終伸猿臂,抱住池晚凝:「若你不嫌,那你便是我的愛人。」

  池晚凝便笑:「我現在形同老婦,還有甚麼嫌你的道理?你醜我老,到也是一對。」

  說著輕笑一聲,癡望寧夜,輕道:「吻我。」

  寧夜便低下頭,輕輕再池晚凝唇上印了一下。

  本只是蜻蜓點水,卻不料池晚凝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就這樣將香舌送入口中,與寧夜唇齒交纏,難解難分。

  這一刻,被死亡逼迫的池晚凝,心中所有情意迸發,仿佛投身烈火,不顧一切的抓住寧夜,再不肯放鬆,主動、大膽,無所顧忌。

  寧夜也終於放開心懷,緊抱池晚凝不撒手。

  儘管這刻的池晚凝只若老婦,但在寧夜眼中,卻依然是那個風姿絕代的美人兒。

  是的,這或許便是心境吧?

  心中有美,美便自然永存。

  突然。

  「啊!」寧夜叫了一聲,脫離和池晚凝的纏綿。

  卻見唇間已現血跡。

  竟是池晚凝狠狠咬了他一口。

  寧夜不解,池晚凝卻在笑。

  邊哭邊笑,卻連淚水都流不出來。

  她說:「誰叫你這麼壞,竟然敢占我便宜。」

  若在往常,寧夜怕就說,明明是你主動的。但這刻望著池晚凝,他卻一笑,道:「對,誰叫你是我媳婦兒,我不占你便宜,又能占誰的?」

  說著已再度抱住池晚凝,給了她一個長長的熱吻。

  池晚凝努力反抗著,拍打寧夜,只是這反抗如此無力,看起來更像是鼓勵。心中沒來由的慌亂,竟然又是一口咬了下去,寧夜任她咬著,就是不鬆口,將池晚凝緊緊籠入懷中。

  這一刻,他是真的把池晚凝當成了自己的妻子。

  只是漸漸地,池晚凝的動作逐漸微弱下去。

  她的生機已漸乾涸,唯有雙目依然在放著那最後的神采。

  寧夜抱著她,感受著她生機的凋亡,終於按捺不住落下眼淚。

  即便是天機門覆滅的時候,寧夜也未曾哭,只是告訴自己要復仇。

  但是這一刻,他真的傷心落淚了。

  這是愛嗎?

  寧夜不知道。

  他和池晚凝相處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之前雖多有接觸,卻都是各懷心思。

  真正敞開心扉的時間,卻只有這短短三天。

  在這三天裡,他看著她容顏老去,看著她芳華不再,看著她生機消亡,與她之間的心卻漸漸走近。

  當池晚凝的生命走向最後時刻時,寧夜終於明白。

  自己是愛她的。

  不是在以前,而是在現在!

  就在這一刻,終於,真正的,正式的,愛上了這個姑娘。

  沒有在她最美的時候,卻在她容顏老去,生命凋零之際。

  寧夜心痛如絞,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昏地暗。那一刻,若是上蒼願意給他機會,讓他放棄復仇來換得池晚凝的複生,或許自己也會同意了吧?

  只可惜,有些東西再無法回頭。

  可就在這時,寧夜心海中突然一陣轟鳴。

  無數彩光在心海照耀,千機殿上,昆侖鏡與璿璣尺同時光華輪舞,有無數畫面閃過。

  艮字元耀動乾坤,直照的寧夜心神搖顫。

  這是……

  艮字秘!

  那一瞬間,他突然想到了甚麼,突地點燃剩下的所有寄魂籌,喝道:「推演,逆向困道!」

  艮字秘解天下困境,可以破困,亦可施困,對應的正是藏天獄。

  先前寧夜被破困所擾,一直想的是解決問題,但這刻他終於想通了,反其道而行之,路線正確了,答案便自出來。

  這一刻所有寄魂籌同時燃燒下,昆侖鏡瘋狂推演,寧夜終於看到了他尋找的答案。

  「我明白了!」寧夜大笑。

  他一把抱住池晚凝,叫道:「晚凝,我不會讓你死的。至少現在,我不允許你就這麼死去!」

  說著他揚手虛畫,同時昆侖鏡也放出最後的光華,僅剩的能量瞬間消耗殆盡。

  在昆侖鏡作用下,一個玄秘符文顯現。

  艮字秘!

  寧夜傾注了所有心血之力發動的玄奧符文秘字,終於在這刻成功凝結而成。

  「困!」寧夜已喝道。

  一指落下,便是永恆,池晚凝已被鎖定在了這生與死之間的狀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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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zking 發表於 2020-5-11 11:07 AM

第112章 歸來

  青木殿。

  啪!

  一記響亮的巴掌打在雨姨臉上,老太婆跪倒在地,顫不敢言。

  青木老祖端坐上首,他本來就是青臉,現在的臉色更是青得嚇人。

  恢弘之音響徹殿堂,青木老祖道:「我讓你盯著她,你就是這麼盯的?」

  雨姨大叫:「老祖息怒,小的也是一時豬油蒙了心,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敢逃。是小的錯了,小的再不敢。」

  轟!

  風暴已自殿中炸開,席捲萬物,無數藤蔓伸展而起,已將雨姨整個捆住。

  青木老祖語氣低沉:「她沒有逃,只是遇到了劫難。」

  「甚麼?」雨姨驚愕。

  青木老祖長出口氣:「凝兒遇到了大危機,九死一生。總算天有一線生機,若能把握,尚可不死。只是我的計畫……卻要因此推遲了。」

  聽到這話,雨姨大喜:「她沒死?」

  啪!

  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雖然只是耳光,但雨姨卻只覺得全身酥麻難當,就像有千萬蟻蟲進入體內,噬咬得她痛苦難當。

  青木老祖語帶風雷:「你最好祈禱她沒有死,否則死的那個就是你了!」

  雨姨心中一寒。

  ————————————————————

  一個月後。

  九宮山下。

  寧夜駕著馬車趕到,看到那熟悉山峰的一刻,寧夜眼眶中竟然滑出一絲淚痕。

  終於回來了。

  儘管不是夢想的家,但這刻,寧夜卻還是有了種回家的幸福。

  將車停在山下大門前,寧夜抱出池晚凝,一步一步向天秀峰走去。

  剛至峰下,就見眼前已出現了一人。

  其人一襲青袍,面容古樸滄桑,不怒自威。

  寧夜知道,來人便是青木老祖了。

  他很是平靜的單膝跪倒:「見過老祖!」

  青木老祖手一抬,池晚凝已落入他手中。看了看池晚凝的狀態,心神微震:「這是何術,竟可將凝兒的狀態保持在非生非死的狀態?是你做的?」

  寧夜回道:「回老祖,弟子無此能力。只是無意中得到一怪異,此怪異有困縛之能,暗含玄機至道,弟子將此怪異煉化,用於晚凝身上,方得保其性命。」

  「怪異?」青木目中神光驟放:「你哪來的怪異?」

  「古泉鎮上,弟子無意中得罪了一個怪異,那怪異終日尋仇,甚至還在天坪峰製造機關試圖刺殺我。弟子出去遊歷時,那怪異也尾隨而至,再度偷襲。不料遭遇黑白神宮與木傀宗大戰,那怪異被木傀宗修士擊傷,弟子得以撿了個便宜。老祖不信,一問可知。」

  寧夜的話有真有假,但基本符合黑白神宮掌握的消息,唯一的不好就是如此一來,天機再不可公開出手,否則必然暴露。

  彼時何元聖等人都已歸來,青木老祖早知事情的大概經過,所以對寧夜的話並未有太多懷疑,真正讓他有些不相信的,還是寧夜竟然捨得用怪異來救池晚凝。

  這刻看看池晚凝,他說:「你到是捨得。」

  寧夜低頭:「晚凝乃弟子心中天人,便是為她粉身碎骨,亦心甘情願。」

  青木老祖感到他這話語出至誠,再無疑慮:「哼,又一個為色所迷的廢物。」

  青木老祖一生追求大道,不近女色,要不然也不會捨得用池晚凝這等絕世美人兒做自己的晉升之藥。

  這刻想想,道:「不管怎麼說,你救了我的徒弟,當受嘉獎。此物便給你吧。」

  說著已丟出一截青木。

  竟然又是青羊木。

  寧夜現在手裡還留了一截得自軒木狼的青羊木,一直沒機會用上,而現在這根,卻是比當初所得更多。

  寧夜如今對寶物毫無興致,卻還是道:「多謝老祖!」

  青木老祖已不理他,自回青木殿,顯是要施救池晚凝了。

  結合昆侖鏡施展的艮字秘,青木老祖也未必能救,好在來之前,寧夜已解除大部分,剩下的威能,以青木老祖的手段當無問題。

  只是看著池晚凝再度離開自己,回想過去這些天和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寧夜心頭失落,一時惘然。

  ——————————————————

  回山之後,寧夜去見了一趟張烈狂。

  本來說好了是一個月回來的,結果卻遲回了近二十天,少不得要給張烈狂一個交代。

  張烈狂對他遲歸一事到未介意,但是聽說他把撿到的怪異用來救池晚凝,卻是痛駡不已。按他的思路,弟子得寶,應當是用來孝敬師傅的。

  現在為了一個女人浪費如此重寶,實在是愚不可及,爛泥扶不上牆,連帶著對寧夜觀感也大差,直接將他轟了出去。

  寧夜本來就不想討張烈狂的好,也不在意,就這麼回了屋。

  路上到也得知了一些關於無常廢墟後續的事。

  原來寧夜用昆侖鏡傳送走元牧野等人後,木傀宗趁機對千手老祖等人大肆攻擊,鬼火神君江長河和羅鍋子當場戰死,公孫夜受到重創,下層弟子幾乎死光,就連千手老祖都中了元牧野的裂神咒,神魂受創,一回來就宣佈要閉關五年,木傀宗僅死三名普通弟子,餘者皆逃。

  大費周章布下圈套,結果反而損兵折將,連帶著破曉白蓮都碎了,可謂損失慘重。

  掌教黑白子更是因此引咎,直接在元老會上檢討自己,面壁半載,岳心禪也因「辦事不力」,被狠狠訓斥了一番,以致於一段時間內,無人敢近岳心禪,唯恐他一個心情不好,橫死當場。

  至於何元聖,他被黑白子直接禁足了。

  唯一因此受益的是仇不君,他因保護何元聖有功,被破格封賞。何元聖更是極看重他,許他自由出入自己的住所——到不是因為救他的功勞,而是這老兒常年行走在外,見多識廣,知道許多趣事逸聞,禁足期間無事可做,便常找仇不君來講故事以做消遣。

  至於寧夜,他同樣救人有功,只是因為一直沒有回來,所以也沒法報答他。

  若是換做往常,寧夜怕是早就借機去接近何元聖,拉近關係了。

  但是池晚凝一事之後,寧夜心情有了微妙變化。

  如今他更關心池晚凝的際遇,竟是連何元聖都懶得去搭理。

  一日後。

  純陰元水中。

  池晚凝緩緩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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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zking 發表於 2020-5-11 11:09 AM

第114章 道可道

  許彥文是在第二天來看寧夜的。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晚凝醒來了。」

  寧夜便淡淡嗯了一聲。

  然後許彥文道:「你真的用了一個怪異去救她?你怎麼捨得?」

  寧夜奇怪看許彥文:「難道你不捨得?」

  對這個問題,許彥文有些不好回答。

  他想了一會兒,道:「怪異者,秉天地至理而存在之物,若可解之,大道無憂。我不敢說自己一定會捨得,但聽說那時晚凝已枯朽若老嫗,若見她那般,我或許會狠的下心。」

  他到也是個直白人,直言池晚凝的美醜會影響他的決斷。

  寧夜驚道:「我還以為你對她是真愛。」

  許彥文便道:「妙齡女子,追求便追求了吧,談何真愛可言。我等本是修仙之人,追求美好事物並不奇怪,但是大道乃為根本,又怎可因此忘本。」

  許彥文花叢老手,猛追池晚凝與其說是愛意,到不如說是習慣。

  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

  寧夜搖頭:「你這話若說出去,定讓天下女子心寒。」

  許彥文大笑:「心寒便心寒吧,欲與天地同壽,便需忘情太上,若不能忘情,又如何追求至高。」

  「追求至高與太上忘情有何關聯?」

  「怎麼沒有?」許彥文反問:「天地無情,追求天地之道,即為無情之道。」

  原來如此。

  果然如此!

  這論調寧夜不是第一次聽說。

  或者說,這本就是當代仙門的核心觀點。正因為欲窮天道,太上忘情,所以仙人無情,不顧眾生。

  只因在他們心中,天地本無情。

  但寧夜如今卻非做此想,他說:「天地若無情,何以滋萬物?何以養眾生?在我看來,天地有情,是故肥沃土地,滋養眾生,道法顯化,孕生仙者。若天地無情,當為窮荒絕地,萬物凋寂,寸草不生,仙靈不存。」

  許彥文好奇:「可是你看這世間諸多苦難,又怎能說天地有情呢?」

  寧夜反問:「那與天地何干?」

  許彥文一滯,寧夜道:「這世間的苦難,都是人,是修仙者自己造成的,修者的罪,為何要推到天地頭上?這個鍋,天不背,地不負,終究只是自身的問題。仙人以天地無情為由,號稱太上忘情,終不過是為自己的作為尋的一個藉口罷了。」

  許彥文搖頭:「你到是好說辭,卻有些狡辯。」

  寧夜便道:「這不是狡辯,而是事實。我曾見過有一教派,向世人傳教,言必稱世人生來有罪,唯其教方可救贖,若不信者,必下地獄,永世不得翻身。那你可知,為何會有此說?只因若直言不信我者入地獄,必遭反感。那教派不能說主動讓別人下地獄,便編造言辭,說世人生來有罪,會下地獄,如此,若不信者下了地獄,便不是他們的錯,而信了他們,便可免遭苦難。你看,同樣是詛咒他人不得好死,只是加了個原罪說法,便可自圓其說,諉過他人。這天地無情之理,在我看來,也是一樣。明明是人無情,非要說是天無情,效法於天,那無情之道便為正道。」

  許彥文聽得一愣一愣:「竟有此等教派,怎的從未聽說過?」

  「經不得塵世考驗,早就被滅了。」寧夜淡然道:「留下的也只是傳說故事。」

  「就當如此。」許彥文笑道:「這種凡是以威逼之法脅人入教的教派,都是邪教。也正因此,還是吾道更佳,最多再加個佛門。」

  長青界也有道佛之分,只不過佛門雖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教義仁善,在此世卻敵不過道法自然清淨無為的道教,皆因此界可修行,道法自然乃為正道,更易成事。如今的長青九大宗門,統統屬於道教,只是又各有不同。

  但是對於許彥文的話,寧夜卻不認同,搖頭道:「彼道非我道,道道皆不同,道為統稱,終究不是一路。」

  許彥文樂了:「你是黑白神宮的人,竟說和我們不是一路,這可是大逆不道之言啊。」

  「道法自然,各有所悟,吾教可沒有不從吾言者當下火獄之說。」

  「卻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說法。」許彥文點點他:「小心禍從口出。」

  「終不過心各有志。」寧夜卻堅持:「我始終認為,天地有情,無情的只是眾生。」

  「隨你,既如此,那你便創你的多情道,走你的至愛路,我卻是不陪的。」許彥文笑道。

  「那你來尋我作甚?又是要去見晚凝?」寧夜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

  「連晚凝都叫出來了。」許彥文滿臉妒意:「看來你和她關係終是不淺。」

  「我與她一路舟車,日夜守護,交情漸長,並不稀奇。」寧夜也不否認,有些事,否認了還不如承認,隨後又補了一句:「只是她的容顏能恢復,我的破臉卻遙遙無期,也只能依仗這點功勞,討一些口頭便宜了。」

  這話讓許彥文滿意:「你知分寸就好。不過我過來卻不是要你陪我去見晚凝的,她傷勢初愈,身體尚需要時間調養,短時間內不宜見客。」

  「那你何事而來?」寧夜不解看他。

  「是何元聖要見你。」許彥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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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zking 發表於 2020-5-11 11:12 AM

第115章 後手

  何元聖無聊的坐在他那張九龍環玉榻上,下方是仇不君正一臉諂媚的為他捏腿。

  寧夜來到時,何元聖正在吃水果。

  見了寧夜,何元聖開心道:「你來了,快坐快坐,這次小爺我沒事,還多虧了你們幾個。」

  寧夜躬身:「何少客氣了,寧夜只是盡應盡的責任。」

  說話間,也不看仇不君一眼。

  已有婢女為寧夜端來座位。

  何元聖蠢是蠢了,廢是廢了,但人其實還不算太壞,至少還知道感恩。

  只是他的感恩方式一向如他的為人,簡單而直接,這刻看寧夜坐下,直接道:「來人,上禮。」

  已有人為寧夜送來一個大箱子。

  寧夜也不打開,只是看何元聖:「何少這是合意。」

  「你的謝禮。」何元聖大大咧咧道:「我這個人,一向恩怨分明。你既然救了我,我便怎麼也要表示一下感謝。可惜爹最近罰我,我也沒太多資源。這箱子裡有兩萬靈石,拿著這些,想要甚麼自己買去。」

  還真是簡單粗暴呢。

  寧夜想了想,道:「寧夜最近的確有要用錢之處,既如此就多謝大少慷慨了,少不得還有個不情之請。」

  聽他這麼說,何元聖問:「你還想要甚麼?」

  「我想找何少買些陽炎金。」

  何元聖大奇:「你要那個幹甚麼?」

  寧夜回答:「大少還記得那個鬼不收吧?」

  「嗯。」一聽到鬼不收的名字,何元聖就有些後怕。

  寧夜道:「何少走後,晚凝激發太清神水,打跑鬼不收,但是鬼不收臨走時,卻還留下了那台傀儡的殘片。」

  鬼不收跑的時候,令他的一具傀儡自爆,傀儡雖然爆了,殘片仍在,卻被天機收了起來。

  寧夜道:「我觀察此物,發現內中有些材料仍可使用,正好昨日青木老祖還給了我一截青羊木芯,我想著只要再有陽炎之金,或許可將其進行重煉。」

  「唔,這樣麼?」何元聖摸摸下巴:「那你豈不是還要學習製作傀儡之法?」

  「無妨,請門中弟子煉製即可。」

  何元聖搖頭:「本門不以傀道見長,沒甚麼這方面的天才,用這麼好的靈材去做……浪費了。」

  「也只是廢物利用罷了。」

  「既如此,去取些陽炎之金來。也不用甚麼買不買的,你需要,拿去便是。」何元聖很是慷慨道。他是崽賣爺田不心疼,省著點花這種概念是不存在的。

  寧夜知道跟他客氣反而見外,最重要他也的確需要,便不客氣的收下。

  這趟算是又大獲豐收。

  天機更加開心,滿意以為很快就要有新的身體了,沒想到寧夜卻告訴它,這事在自己晉升華輪之前不用想。

  到不是不捨得,而是只有到了華輪之境,寧夜才能真正意義的幫天機獲得一個強大的身體。

  對此天機又是開心又是煩惱。

  ——————————————————

  監察堂。

  駱求真已經懶得生氣了。

  早在寧夜回來之前就已經知道事情全部經過的他,對寧夜回來後的遭遇,早已有了預料,以致於知道消息後,也只是淡淡嗯了一聲。

  見他這樣,西江有些奇怪:「執事,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不然還能怎樣?」駱求真掃了他一眼。

  西江也急了:「星隕天演陣是天機門陣法,此陣只有天機門的人會佈。寧夜是天機門的嫌疑最大,又是提前離開九宮山,有充分的時間佈置一切。這種種跡象都說明,此事和他有關。」

  「我知道。」駱求真點頭:「但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西江怔然。

  這話怎麼說的?

  駱求真已道:「你所說的這一切,都可以成立,只有一個問題。就是寧夜是怎麼知道無常廢墟一事的?」

  西江張了張嘴,再說不出話來。

  無常廢墟一事,事關機密。

  別說西江,就連駱求真,付東流,張烈狂都不知道。

  如此機密的事,寧夜怎麼會知道的?

  寧夜當時會出現在無常廢墟,是因為無常廢墟出了寶物,消息傳出,聞風而來,合情合理,但要說他提前知道,預做準備,就完全說不通了。

  這刻駱求真一問,西江怔然,終究只能不語。

  反倒是駱求真說道:「但是你說的沒錯,這件事,肯定是寧夜做下的,我現在已基本可以確認他。而寧夜,很可能也擁有某種手段,可以獲知機密。天機門精擅卜算之術,傳說中的問天術,可知過去未來,要說以此術獲得部分消息,未始沒有可能……」

  「那不就有證據了?」西江大喜。

  駱求真看傻子般的看他:「若問天術真有如此神奇,天機門就不會被滅,因此也定然有著重重限制。此推論,並不可靠。」

  「那就抓了直接審訊。」

  駱求真長歎一聲:「所以我才說,行動晚了。如果是在青木殿之事後立刻動手,寧夜根基尚淺,先抓再審,未為不可。現在他屢立大功,更和我公開仇視,我再抓他,就成了假公濟私,陷害有功之人。更何況他現在是玄策行走,我的職權已沒資格隨意動他,要提審,需得付堂主允可。」

  讓付東流同意這事?沒有證據想都別想。

  他可不會因為一點猜疑就隨意得罪勞玄明,張烈狂,甚至還包括何元聖,池晚凝等人。

  「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西江狠聲道:「造化水!屬下已經聯繫到一名萬花谷的人,要不了多久,就能得到造化水。」

  駱求真卻輕輕搖頭:「不知道為甚麼,我總覺得,造化水也未必有用。」

  腦海中浮現出寧夜得知造化水之後的淡定表現。雖然懷疑他是故作鎮定,偏又覺得不全是如此。心中矛盾,只覺得底氣嚴重不足。

  然後他突然笑了笑,道:「不過沒關係,從寧夜身上,我也學到了一些東西。比如……凡事需留後手。」

  「後手?」西江驚訝。

  駱求真卻只是一笑,不再說甚麼。

  此時的駱求真也意識到了,寧夜似乎有著強大的資訊搜集能力,以至於他事事佔先,所以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告訴任何人。

  ————————————————————

  這個傢伙,不簡單啊。

  從千機殿中退出,寧夜也在思索著。

  駱求真到底是真的另有後手,還是故弄玄虛?

  就像駱求真看不清他的底一樣,寧夜也無法確定。

  昆侖鏡終究不是無所不知的,有太多東西,他必須靠自己去思考,去面對。

  不過有一件事可以確定:假如駱求真真的還擁有某種手段可以逼出自己,那麼這手段肯定不是可以隨意使用的,否則他早就拿出來用了。

  神通妙法?

  不像。

  不管是甚麼人掌握的何等神通,無常廢墟這麼大的事,都值得親自出手追查,犯不著繼續藏著掖著。

  那或者是某種神器?

  也不可能,道理和以上相同。

  寧夜一時間想不到任何結論,心中也是犯狐疑。

  正自訝異間,忽然天機冒了出來,手中竟然拿著一封書信。

  這是?

  寧夜雙眸陡現精光。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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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zking 發表於 2020-5-11 11:15 AM

第116章 猜測

  九宮山下,觀景湖畔。

  王森正一副漁翁打扮,對湖垂釣,看起來悠然自得,旁邊的魚簍裡,已多了幾尾魚兒。

  「膽子挺大啊,黑白神宮正在到處追查你,你竟然還敢回來?」

  來到王森的身邊坐下,寧夜同樣拋出魚竿,有模有樣的垂釣起來。

  王森轉頭看了一眼寧夜,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王森笑笑:「你的膽子也不小啊,寧夜。」

  「就因為那個叫寧夜的在無常廢墟立了些功,你們就認為我是他?」

  王森笑笑:「你做的事太多了,行動太多,露馬腳就總是難免的。不過無常廢墟,可沒人給你背這個事……黑白神宮也在查,到底是誰在無常廢墟佈下了星隕天演陣。毫無疑問,這個人是天機門弟子,而你,正好是在天機門覆滅後入宮,又毀容……嘿嘿,你真的認為,現在懷疑你的還只是一個駱求真嗎?」

  寧夜當然知道王森不是信口胡說。

  無常廢墟一事,關聯太大,而寧夜又一次出現在那裡,簡直就是送給黑白神宮的懷疑目標。

  要不是他現在是玄策行走,又立下大功,黑白神宮礙於顏面,怕是已經把他拿下審訊了。

  可明面上不能做,不代表暗面上不能查。

  儘管如此,寧夜依然淡定:「既然你認定我是寧夜,那我便是寧夜好了。可既然你認為黑白神宮上層也在懷疑我,為何還要和我聯繫?」

  「因為我們要保你。」王森直接了當的回答:「你這個人,最大的價值就在於你能獲得我們得不到的秘密,這很重要,不能就這麼廢了。」

  「所以木傀宗派你來保護我?」

  「光靠我可不夠,還有牽機煞鐘大人。」

  寧夜一笑:「謔,還真看得起我。你們打算怎麼做?」

  「無常廢墟的事,必須有個結果,木傀宗會幫你推出一個人,替你頂包。」

  「誰?」

  「仇不君。」

  寧夜一滯:「他?」

  「對,就說他是天機門留下的暗手,一切的事,都是他做的。正好他也在無常廢墟出現,又來歷神秘,最適合擔當罪責。」

  靠!

  寧夜心中大罵。

  木傀宗想幫他,這是好事,可偏偏誤打誤撞卻撞對了正主,這事真的是……

  但寧夜還不能就此拒絕,那只會讓木傀宗懷疑。

  想了想,他說:「是個不錯的想法,不過要嫁禍需要證據。」

  「我們可以安排。」

  「怎麼安排?」

  「你上次是怎麼陷害我的?」

  「這法子不好,上一次是因為事不夠大,付東流急需替罪羊。這次牽連到岳心禪這種級別,可就不是隨便可以糊弄過去的了。」

  「那你有甚麼想法?」

  「我有一個更好的目標,不過需要你們的説明。」

  王森一呆,隨即笑了起來:「果然你也是有準備的,好,你要怎麼幫?」

  「黑白神宮丹房裡,有沒有你們的人?」

  「嗯?」王森微微怔怔了一下,側耳傾聽片刻,終於道:「有。」

  「我需要他幫我做件事,給我聯繫他的方法。」

  「可以。」王森手一揚,一條魚兒已落入寧夜手中:「用裡面的東西去找江小年。」

  說著王森已然離開。

  江小年?竟然是他?

  寧夜也是一怔。

  江小年是黑白神宮近年來罕見的天才少年之一,不過天才之處不在修行,而在雜學。

  他是煉丹天才。

  此人是墨洲人士,來歷清明,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真沒想到,他竟然會是木傀宗的人。

  不過這樣也好,更利於寧夜的計畫。

  剖開魚腹,一個小小的人偶已落入寧夜手中。

  這應當就是信物了。

  隨手收起,寧夜也已離去。

  寧夜離開後不久,王森再次出現,只是他身邊已多了一個斗笠人。

  牽機煞鐘南葵。

  鐘南葵看起來就像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頭,當他說話時,滿臉皺紋亂動,看起來就像一朵正在綻放的菊花。

  望著寧夜背影,鐘南葵發出難聽沙啞如磨鐵的聲音:「直接抓了這小子,逼出千機殿,豈非更好?」

  王森搖頭:「元老說過,當初他使用時空挪移將眾多大能之士傳走,很可能沒有耗盡全部力量。只要留有一絲,就能傳走自己。為了一點渺茫的希望而破壞交情,得不償失啊。更何況這裡是墨洲,咱們行事還是謹慎些為好。」

  鐘南葵哼了一聲:「就且先留著他,看看他還能為我們做些甚麼。」

  ————————————————

  千秀閣。

  仇不君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指認老子是天機門暗手,為你頂包……嘿嘿,虧木傀宗想的出來,不過老實說,這的確是個不錯的法子。無常廢墟一事,事關重大,黑白神宮無論如何,都是需要一個結果的。」

  「這個事不用擔心,我已經有計劃。」

  「我知道,但你不覺得,每一次有事你都在場,依然太過引人疑竇了嗎?就靠一個災星體質,還是有些說不過去啊。」

  「所以接下來還要再搞些動靜,但我不會在場。」

  「我出馬?」

  「不行,你也不能出馬。」

  「那何人行之?」

  寧夜想了想,道:「公孫蝶回來了嗎?」

  「還沒有。」

  「通知她,讓她快些回來。」

  「這女人可不是這麼聽話的。」

  「那就告訴她,我能幫她破解化影魔典,領悟道則。」

  「量天術?」仇不君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量天術上窮天道,的確是破解化影魔典道則秘密的最好手段。

  公孫蝶要是知道這消息,絕對立馬回來,乖乖聽話。

  ——————————————

  天元殿。

  風東林和西風子互相對視,如兩隻好鬥的公雞。

  掌教黑白子引罪面壁,三大元老不理諸事,如今天元殿上,就是岳心禪,西風子和風東林為首。

  不過岳心禪親自出馬,卻鎩羽而歸,以致於自己也灰頭土臉,一時間竟不好多說甚麼,朝堂之上,便成了西風子與風東林的對峙之地。

  「無常廢墟一事,功敗垂成,肯定有內奸作祟,到現在都還沒查出來,白殿有虧職守啊。」風東林已然開始發難。

  西風子面色陰沉:「星隕天演陣是天機門的手筆,此事毫無疑問,當是天機門中人所為。白殿如今已經找到了懷疑目標,只是尚未得到證據。」

  「誰?」

  「寧夜。」

  「放屁!」風東林怒吼出聲:「寧夜是我玄策府下行走,又先後救下何元聖、池晚凝,立功多多,憑甚麼說他是天機門的人?」

  一如寧夜預料的那樣,從他成為玄策行走的一刻起,他就受到了風東林的庇護。

  只要沒有足夠的證據,風東林絕不會允許別人隨便動他。

  西風子喝道:「就憑他是在天機門覆滅不久後入派,又毀其容,所經之處,波瀾必起,疑點重重。種種跡象都說明,他很有可能就是天機門下的白羽。」

  風東林怪笑:「別以為老子不知道,駱求真早就請尹天照去看過了,無論聲音,體型,都不是白羽或者青臨,更不可能是辛小葉。」

  「身形音貌也是可以改變的。」

  風東林不屑:「所以白殿找不到真凶,就又打算玩顛倒黑白的把戲了嗎?依我看,真凶是明擺著的,只不過西風子你不肯承認罷了。」

  「你說甚麼?」西風子一愣,本能的察覺到一絲不好。

  果然風東林已道:「其實還有一個人,也會星隕天演陣,不是嗎?」

  西風子拍案而起:「你想說是天照?絕無可能,別忘了是他幫我們覆滅了天機門,他不可能為天機門對付我們!」

  「我也沒說他是為天機門啊!但他有可能幫木傀宗不是嗎?」風東林反問:「也許從一開始,他就投靠了木傀宗,然而假借出賣天機門,立下大功,混入我黑白神宮。同樣也有可能,是他在加入黑白神宮後,又被木傀宗收買……反正此人天生反骨,既然能出賣天機門,又為甚麼不能再出賣一次神宮?有些事,做著做著,就習慣了嘛。」

  西風子氣極:「你這是信口雌黃!」

  風東林搖頭:「總比說寧夜是天機門的人更來得可靠。別忘了,過去這兩年裡,有許多機密洩露,寧夜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些機密。但是尹天照……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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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zking 發表於 2020-5-11 11:18 AM

第117章 藥

  三天後。

  公孫蝶來了。

  這女人一聽到寧夜能幫她破解道則,興奮的甚麼都不管了。

  看到寧夜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確定你沒撒謊騙我?」

  寧夜手一伸:「魔典給我。」

  公孫蝶將魔典交到寧夜手上。

  寧夜隨手輕劃,手中已現出艮字秘的玄奧光輝,落於魔典之上。

  艮字秘解天下困境,化影魔典記錄的道則是關於遁逃之術的,遁術最重要的不是能跑多遠,而在於能否突破封鎖,所以寧夜有八成把握,艮字秘對此道則有效。

  這刻隨著艮字秘的光輝閃耀,寧夜,公孫蝶,仇不君,甚至還有天機,同時產生一種奇妙感覺。

  仿佛此身已跳出三界,不在五行,超然物外,眼前所見,是關於這世界的無上玄奧,至高真諦。

  公孫蝶按捺不住的顫抖起來:「道則,果然是道則……我感受到了!」

  她興奮的簡直不知如何是好,整個人都已被這玄奧大道之則包攏,沉浸在這天地之秘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化影魔典重歸平靜,道則消失。

  公孫蝶長吸一口氣:「謔!我的影遁突破了……可惜,大道之則太過玄妙,我未能真正理解,但只要存乎一心,自可慢慢提升。」

  說著看看寧夜他們:「你們也應該領悟到了不少吧?」

  寧夜嗯了一聲:「小有所悟,不過終非吾道,比不得你。」

  這話卻是有些謙虛了,魔功或許還分派系,大道無分彼此。只不過寧夜之前沒修行過遁術,所以空知道則,一時卻難以發揮作用。但在未來日子,只要他對此道有所修行,卻必然是一日千里,突飛猛進。

  「我也得了不少。」天機開心道。

  化影魔典的道則,不僅對影遁有直接影響效果,對於天機的土遁顯然也幫助極大。天機沒想到自己只是隨便參與了一下,竟然能獲得如此巨大好處,也是開心無比。

  現在它的土遁之術,萬法之境怕也是奈何不得了。

  公孫蝶嘻嘻一笑,顯然很是滿意寧夜的回答:「很好,這次就多謝你了。喏,書給你,反正我也用不著了。」

  寧夜隨手將書拋入須彌屋中,對這本魔門重典卻是半點都不在意。

  他說:「好處已經給你,你也要幫我做件事。」

  公孫蝶噘嘴:「就知道你沒那麼好心幫我,說吧,要我幫你做甚麼。」

  寧夜已低低說了起來。

  聽過寧夜的計畫,公孫蝶也是一怔:「竟是這事?原來西河水域那事果然是你幹的,哈哈,你太壞了,竟然做出這種事來!」

  公孫蝶樂不可支。

  「你就說做不做吧?」

  公孫蝶眼珠一轉:「到也有趣,好,那我做了。不過事成之後,你需要再幫我一個忙。」

  「你又有何事?」

  「幫我殺一個人。」公孫蝶狡黠回答:「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幫忙嘛。」

  「朋友?若是你找到了破解我禁制之法,怕就是敵人了吧?」

  公孫蝶小臉兒便耷拉下來:「你這人忒是無趣。」

  ——————————————

  尹天照最近很煩。

  和仇不君不同,尹天照雖然也在戰鬥中努力保護何元聖,但這本來就是他的職責。最重要的是,無常廢墟計畫失敗,總需要有個替罪羊。

  由於星隕天演陣是天機門陣法,因此就有人把矛頭指向了尹天照,說是他暗中相助木傀宗。

  畢竟當初星演神機陣是他佈的,順便再佈個星隕天演陣完全合理。就算此陣不是他所佈,一個失察之責亦是難免——你是天機門的人,你竟然沒發現破界碑下還藏了一個法陣?而且就是你天機門的法陣!誰信?

  對此尹天照也有苦難言。

  他雖然是天機門弟子,對陣道卻真的不算精通,星演神機陣是直接把天機門的守山大陣搬過來,可不是他自己的能耐。

  但這些話卻無處訴說,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這到也罷了,有岳心禪和西風子力挺,到還不至於有甚麼問題。

  問題是常雨煙。

  常雨煙這段時間總是找他。

  偏他身有暗疾,到現在還不明原因,又不願說出,常雨煙只當他還在為西河之事耿耿於懷,心中也是怨氣極大。

  常雨煙是他在黑白神宮立足的根本,若是沒了常雨煙的支持,那就真的萬事皆休了。

  這使他心急如焚,偏又無可奈何。

  今天尹天照行功完畢,正走出洞府隨意行走,卻見對面兩名同門正說笑著過來。

  風送來他們說話的聲音。

  「這小子還真是無聊,竟然研究這種藥物?」

  「就是就是,誰需要那個啊。他也真是閑的。」

  「你說,會不會是江小年那小子自己有隱疾,所以研究這種藥?」

  「怎麼可能?江小年那小子風流得很呢,整天用自己煉製的上好丹藥勾搭別人。不過也不好說啊,沒準就是他那話兒用的多了,導致不行。」

  「照理不應該,都是修仙中人,竟然還能把那玩意給用廢了。」

  「誰知道呢,反正你我是用不著,我看啊,江小年就是自己無聊瞎搗鼓。」

  聽到這話,尹天照心中一震。

  他抓住前面說話之人:「你們剛才說,江小年煉製出了甚麼藥?」

  那兩人不認識尹天照,卻知道對方修為比他們強,地位肯定比他們高,忙恭敬回答:「回這位師兄,江小年前些日子煉出了一種據說可讓男人重振雄風的藥,正滿山吆喝呢。不過師兄您也知道,大家都是正常男人,誰也不需要這個。這不,他都吆喝了三天,也沒賣出去一瓶,都快成笑話了。」

  尹天照大喜,棄了二人直奔丹房。

  到了丹房,就見江小年正坐在那裡無聊發呆。

  這小子年紀不大,看起來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天生一張娃娃臉,一雙眼睛到頗為有神。

  尹天照直接道:「你是江小年?」

  江小年看看尹天照,看出他戴了面具,看起來有些不滿:「藏頭露尾的,你又是誰?」

  尹天照也不回答,直接丟給他一塊牌子。

  江小年見道,忙坐起:「見過師兄。」

  尹天照也不和他廢話:「你煉了一種可使男子重振雄風的藥?」

  聽到這話,江小年明白了,嘻嘻笑道:「我就說還是有人需要的嘛。不過這藥可不好煉製哦。」

  「多少?我買了。」

  江小年搖頭:「我沒有現貨,需得你提供了材料,我才可以煉製。」

  「甚麼材料?」

  「簡單。百年以上龜妖丹一枚,三百年的銀頂鹿鹿茸一對,雲中鶴的鶴涎一瓶……」江小年絮絮叨叨說著,報出一大堆材料名。

  尹天照聽的直皺眉,這其中有些東西到也不貴,卻也不易得。

  看來自己是要出去跑一趟了。

  「好,我去把材料弄來,你幫我煉藥。還有,這是我朋友所需,你記得保密。」尹天照說著已轉身離開。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江小年的目光微凜,心中喃喃:裝甚麼腔,明明就是你自己需要。不過這傢伙到底是甚麼人,竟然要宗門出動自己這枚重要棋子……就為了這點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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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zking 發表於 2020-5-11 11:21 AM

第118章 示愛(上)

  「他走了。」

  寧夜小屋裡,一直負責監視的天機回來報告。

  這裡的他,自然指的是尹天照。

  「誰與他同行?」

  「沒看到,只他一人。」

  寧夜想了想,道:「尹天照這個人,一向謹慎。他不可能真正獨自出行,尤其是這種情況下。你沒看到,說明保護他的人不是庸手,多半就是冥四野。去通知王森他們,這次怕是要那位鐘上仙也出手了。」

  「嗯。」天機已沒入地底消失不見。

  天機離開,寧夜起身出屋。

  現在是時候讓自己在公眾前露面了。

  過去的每一次出手,都有寧夜在附近,這一次,寧夜終於不用再自己出手,也是時候給自己洗一波嫌疑了。

  正思考自己要去那裡轉悠呢,屋外一名容貌清秀的小姑娘走進來:「見過寧公子。」

  「是你啊,碧瑤。」寧夜笑道。

  碧瑤是池晚凝身邊的婢女,她既出現,那說明是池晚凝相邀。

  也就是說,池晚凝的身體已經完全好了。

  果然碧瑤道:「寧公子,主人傷勢痊癒,今日正式開茶會,特命我來邀請公子。」

  「好!」寧夜一口答應。

  ——————————————

  凝心小築。

  池晚凝正坐在小亭中奏曲。

  這次她沒有撫琴,而是罕見的抱起了一個琵琶,伴隨著她纖指撥動,絲絲弦樂起,又有嫋嫋輕煙飄飛,在空中幻化出無數生靈景象,有仙鶴齊鳴,繁花亂舞,更有天河微泛,甘霖普降,盡顯神韻,映照的池晚凝婉如畫中仙子。

  在她身邊不遠處,楊子秋、許彥文等人盤膝而坐,聆仙音,望美女,如醉如癡。

  寧夜來到,池晚凝便放下琵琶,對他笑道:「你來了。」

  二人四目相對,剎那之間,秋水河畔,歷歷往事浮上心頭。

  只是這一眼,寧夜就覺得所有的謀劃,算計,都已消彌在那秋水眼眸中,眼中唯有伊人。

  不過他總算還是自持的,對著池晚凝施了一禮:「見過池仙子。」

  「你又何必再與我如此客氣。」池晚凝一指身旁軟塌:「這裡坐吧。」

  竟是要寧夜坐在她身邊。

  就連寧夜都為之一怔。

  旁邊楊子秋等人也愕住。

  池晚凝宴客次數雖多,卻從未有邀請過任何人在她身邊落座,對她來說,客人便始終是客人,身旁的軟塌便如一個擺設,以至於許多人,只有真正入了池晚凝之眼的人,也就是她未來的真名天子,才有資格坐在那裡。

  這或許不是真相,但謠言傳得多了,不真也真。

  池晚凝不可能不知道這說法,她這刻如此,豈不是……

  楊子秋按捺不住的站起來:「池仙子這是何意?」

  「子秋。」還是鐘日寒道:「寧夜救了仙子的命,仙子以上賓相待,並無出格之處。」

  卻是在點醒楊子秋,謠傳終歸只是謠傳,莫要自己去坐實了。

  楊子秋按捺下心中不滿,轉頭看寧夜。

  寧夜卻在看池晚凝。

  池晚凝笑意盈盈,也不說話,既不否認鐘日寒的說話,也不承認。

  那瞬間,寧夜明白了。

  對於寧夜來說,他與池晚凝之間的感情,自然最好是個秘密。

  池晚凝天之嬌女,黑白神宮第一美人兒,某些方面也是個超級麻煩。若是許彥文、楊子秋、鐘日寒這類天之嬌子獲其芳心,那可能還沒事,寧夜……

  不好意思,寧行走權職雖高,級別卻普通,本身就是肥肉一塊,如今再要和池晚凝走到一塊,定會引來麻煩無數。

  但池晚凝顯然非做此想。

  她是女子,天性重情。

  當她確定了自己愛上寧夜時,就再沒想過要隱藏——你的身份需要保密,可這和你我之間的感情無關啊。

  這就是池晚凝的邏輯。

  無常廢墟歸來,寧夜首先想的就是如何收拾此事手尾,將一切做的乾淨俐落,洗脫嫌疑,但是池晚凝的心中,卻滿是寧夜身影。

  從她醒來時刻起,便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寧夜。

  對她來說,思念是一種煎熬。

  正因為體悟過這種煎熬,所以池晚凝不想隱瞞。

  她不想在別人面前裝的如沒事人一般,與愛郎面面相對,卻要裝的如熟悉的陌生人。

  她更願意挺身而出,讓所有人知道,寧夜是自己的男人。

  哪怕將來寧夜被發現身份,那大不了便和她一起死。

  她被青木老祖視為爐鼎,又被煙雨樓種下三屍丹,心如死灰。如今終於遇到了一個相知相愛的人,在生路無望下,心海中最大的念頭,卻是至少活著的時候,能夠轟轟烈烈愛一場。

  這是她的心聲,卻無處訴說,便在這刻,用她的方式表現了出來。

  她沒有說身旁軟塌是何用意,那是因為她給了寧夜選擇權。

  寧夜可以選擇不坐過來,她也會接受,既然你要保密,那便保密好了。

  但是她會失望。

  她在期待寧夜的選擇。

  或許,她也是對曾經絕望之際產生的情感不抱信心?或許,她是怕自己輸給寧夜那無邊的復仇意志,怕寧夜為此而甘願捨棄自己?

  雖是天之嬌女,但作為先後被青木老祖和煙雨樓利用的人物,池晚凝其實是孤苦無依的。

  在她人生最黑暗的時刻,寧夜出現了。

  他成了她生命中唯一的亮光,也成了她心靈上最大的依靠。

  正因此,池晚凝渴望著能真正和寧夜站在一起,便如得了一棵可依靠的大樹,哪怕這會因此給寧夜帶來一些麻煩,但池晚凝更願意聽寧夜說,自己願意為她冒險。

  這或許就是一個女性的自私,卻也是一個女性最重視之愛。

  明白了池晚凝的心意,寧夜知道自己已無可回避。

  他不可能讓池晚凝失望。

  這一刻,看著那軟塌,寧夜笑了。

  他說:「既然仙子不嫌,那寧夜又怎可自薄。」

  然後他走了過去,在軟塌上坐下。

  池晚凝便也笑了。

  這一笑,縱百花盛開,亦難掩芳蹤,便若黑夜迎來白晝,寒冬等到暖春。

  心花兒盛放,池晚凝的身體已輕輕靠攏過來。

  寧夜猿臂微伸,便將池晚凝攏於懷中。

  剎那間,寧夜仿佛聽到了無數人心碎之聲。

  所有人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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