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血紅 -【嘉佑嬉事】《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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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4 01:45 P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4 01:48 PM 編輯

第五十七章 這就很尷尬

    白長空帶著兒子往前院跑,盧仚放下海碗,撒腿狂奔。

    他踏著白家宅子的外牆,一路奔到了白家大宅的前門,速度比白長空父子幾個還快了一線,恰恰看到了那一群小太監的精彩表現。

    站在白家大宅正門外,盧仚看著那群神氣活現的小太監,徹底在寒風中淩亂了。

    哪個殺千刀的,想出來的缺德冒煙的主意哦!

    讓白露進宮,做今年增補的秀女?

    這是要把白家的面皮徹底撕下來,丟進糞坑裏醃起來做肥料哦!

    大胤皇家增補秀女,這是有嚴苛的規矩、嚴密的程序的,能被加入儲秀名薄的,全都是出身‘善良人家’的‘好女兒’,名聲是不能有半點兒缺漏的。

    直白些說,秀女入宮,是要經過三重體檢的,每一重體檢,都由最有經驗的內廷嬤嬤過手。

    白露,怎可能通過體檢?

    而皇宮這種地方,天下人都知道,是天下最大的篩子,什麼秘密都別想保住的。

    白露只要一進宮,半個時辰後,她的體檢結果就能傳遍武胤坊和鯤鵬坊,三個時辰就能傳遍整個鎬京,不用半個月,祖州各州、道、府,從官員到百姓,從流民到山賊,全都能聽到這八卦。

    不要忘了,還有個樂武大將軍,時刻琢磨著幫白長空揚名呢?

    有大胤軍方的軍情係統傳遞流言八卦,還怕白露的美名不能流傳八方,不能為世人所知麼?

    “這是誰下的毒手?這人,可以成為我的至交好友啊!”盧仚用力的摩擦著下巴,笑得大板牙都露了出來。

    看著好似被雷劈了一樣的白長空等人,盧仚的心情叫做一個暢快啊。

    果然,做人做事的手段,是有高低之分的。

    昨天晚上放了一把火,結果白家除了損失一些浮財,盧仚也沒能把人家怎麼樣嘛。暗地裏實力雄厚的白家,反而讓盧仚吃了個悶虧。

    但是人家一出手,看看,看看,這就把白長空一家子給逼到絕境了!

    難以想象,白露未婚先孕的事情一旦傳出去,這對白長空、對整個白家的名聲,是何等毀滅性的打擊。

    “這就尷尬了,這就真無解了。”盧仚喃喃道:“白家就一個白露是女兒,要維護白家的名聲,維護白長空的賢名,我能想到的,只有暴病身亡了!”

    “你們想要將女兒賣個好價錢的,此情此景,你們如何選擇?”

    “你們舍得犧牲白露麼?”

    盧仚用力的抓撓著腦袋。

    面對這一招絕殺,盧仚一時半會,是真的想不出任何可能應對的手段了。

    要麼,犧牲白露,請她去死。

    要麼,要麼……盧仚想不出任何的解決辦法。

    為了避開白家的威逼,盧仚可以加入閹黨,自毀名聲,逼著白長空廢除婚約。

    可是白長空不要說加入閹黨,他就算自切一刀,跑去宮裏和魚長樂拜把子做兄弟,白露的名字上了儲秀名薄,她就得乖乖的去宮裏報到。

    穩重的腳步聲傳來。

    一條身高過丈的魁梧身影,穿過看熱鬧的人群,來到盧仚身後。

    身穿獸皮衣,大部分頭皮刮得精光,只在腦門正當中留了巴掌大一片頭髮,紮了三根小辮的魁梧漢子走到盧仚身邊,‘呼哧’喘著氣,將一個粗布包裹遞了過來。

    這漢子的衣著打扮,還有他袒露開的胸膛上,露出的血色猙獰虎頭紋身,分明標注了他的身份他是來自北方汏州的蠻子,而且是最野蠻,最凶殘的那一族類。

    “仚哥,你要的東西。呼,這一路好趕。你昨夜讓人給我傳信,我天沒亮就出門了。”

    大漢‘嘿嘿’笑著,生得凶橫無比的大方臉上,那笑容居然是如此的淳樸、憨厚,甚至透著一股子頑童的天真。

    盧仚回頭,輕輕拍了拍大漢比尋常人大腿還要粗壯許多的胳膊,‘噗嗤’一聲樂了出來:“阿虎啊,辛苦了……嘻,我有個笑話,你要不要聽?”

    大漢阿虎瞪大眼睛:“笑話?啥笑話?不要說太複雜的,太複雜的我聽不懂。”

    盧仚稍稍提高了聲音,他大聲笑道:“這笑話就是國子監副山長白長空老爺子的寶貝孫女,要進宮伺候天子去了!”

    阿虎目光呆滯的看著盧仚。

    他完全沒能從盧仚的話裏面,感受到任何的笑點。

    他眨巴眨巴眼睛,雙手用力的拍了拍光溜溜的腦袋,扭頭看向了白家大門,突然咧開嘴,‘哈哈哈哈哈’的大笑起來:“好笑,好笑,太好笑了!”

    盧仚翻了個白眼。

    白長空、白閬、白奚等人身體微微哆嗦著。

    他們看到了盧仚,更聽到了阿虎的笑聲,但是此刻,他們完全沒心情料理盧仚。

    可以說,自從白長空當年遊學,被劫匪差點殺死,得盧仚祖父盧貅所救一事之後,白家最大的危機出現了。

    白長空深吸一口氣,扭曲的面孔回複了平靜。

    他渾身汗水頃刻間蒸發得無影無蹤,他帶著和煦如春風的笑容,走到了紫衣小太監的面前:“這位公公高姓大名?老夫……”

    紫衣小太監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輕聲向白長空笑道:“唉喲,白山長太客氣了,搞得奴婢心裏怕怕的不踏實……咱們這些沒根的‘閹’人,平日裏白山長哪裏放在眼裏?突然變得這麼客氣,這,這……”

    指著和尚罵禿驢,紫衣小太監這話不怎麼厚道。

    不過,白長空和他的那些大賢好友,平日裏言必稱‘閹黨’,動輒訓斥、指責,時常發文章痛斥‘閹黨誤國’。他突然朝著小太監展顏微笑,這和他平日裏的為人的確不符。

    白長空的臉劇烈的一抽。

    他的笑容逐漸收斂,目光變得清冷無比,直勾勾的盯著紫衣小太監:“是了,老夫和爾等閹黨,有什麼好說的?什麼陰謀詭計,你們只管使來!”

    白長空曼聲道:“老夫白長空,生平為人坦坦蕩蕩,堂堂正正,一心為國,絕無私心,任憑爾等鬼蜮伎倆,老夫只當微風撲面。無論你們有什麼陰謀詭計,只管來,只管用!”

    轉身,白長空朝著大街上逐漸圍起來的人朗聲道:“前日,老夫才在九曲苑血諫天子,讓他親賢臣、遠小人,只要大胤能國泰民安,老夫何惜此身?”

    “只是沒想到,老夫畢竟還是得罪了那些禍國殃民的閹黨,他們的報複,居然來得如此之快……魚長樂,你想要將老夫唯一的孫女弄進深宮肆意加害,老夫豈能容你?”

    “寧可玉碎,不可瓦全!”

    白長空重重一跺腳,斬釘截鐵般說出了最後八個字。

    遠近眾多人齊聲叫好,更有人紛紛鼓掌,為白長空加油助威。

    如此義正辭嚴、威武不屈、富貴不淫,‘國之棟梁當如是也’!

    盧仚心口一冷‘寧可玉碎、不可瓦全’,白長空已經做好了犧牲自家孫女的準備?

    這……簡直喪心病狂!

    這老家夥……

    如果可能的話,盧仚很想問問自家祖父,當年他究竟是怎樣瞎了眼,才和白長空這樣的人拜了把子?

    ‘寧可玉碎,不可瓦全’,這話,用在這個時候,真個是喪心病狂、滅絕天良!

    盧仚接過阿虎手中的粗布包裹,低聲說道:“走吧,沒戲看了。呵,我倒是要看,他如何的寧可玉碎,不可瓦全。呵。不過,這事情,已經和我們無關了。”

    盧仚帶著阿虎轉身就走。

    而那紫衣小太監則是瞪大眼,一臉天真和悅的向白長空笑道:“白山長弄錯了,奴婢不是魚大總管的人,奴婢,是餘老祖宗的乾孫兒!”

    “餘三鬥?”白長空從牙齒縫裏吐了條冷氣。

    他怒視紫衣小太監,終於明白,這一刀不是魚長樂捅的,居然是太后身邊的心腹老太監給他狠狠的來了一記背刺。

    但是,太后為什麼要找他的麻煩?

    呃,呃,是不是因為,昨天公羊旭跑去宮裏,將熊頂天強行撈出來的事情?

    而熊頂天之所以被抓,似乎是因為他去襲殺盧仚?

    而熊頂天去襲殺盧仚,是因為朱鈺和白露的主使。

    公羊旭去撈熊頂天出來,是因為熊氏武館是朱鈺培養心腹、籠絡打手的工具,熊氏武館豢養的那些武士,算是朱聖家族在鎬京的外圍勢力。

    為了將熊頂天撈出來,朱崇、公羊旭等人,采用了比較強硬的手段……

    他們以齊妃變鬼一案,威逼太后,更是將後續的調查權,掌握在手。

    太后嘛……

    她不是個能吃虧的人。

    朝政話語權上,她一直以來都是吃虧的,完全無法和逐漸強大的文教官員抗衡。

    但是,太后的權柄還是極可怕的。

    更重要的是,太后的弟弟樂武大將軍身邊,還有個缺德帶冒煙、一肚皮壞水的賈昱啊……那賈昱,這輩子就沒幹過人該幹的事情!

    賈昱的餿主意,加上太后的權力,將白露弄進儲秀名薄中,這不是輕輕鬆鬆、順理成章的事情麼?

    白長空的身體晃了晃,心口一陣酸痛,嗓子眼裏又是一陣腥甜。

    事情繞了一圈,原來是自家寶貝孫女和她的情郎往天上丟了一塊磚頭,結果又結結實實的拍在了白長空的腦袋上!

    這就,很尷尬了!

    “備馬,老夫,要去見幾個老朋友!”

    白長空緩緩開口。

    紫衣小太監笑得極其和藹:“唉喲,老大人,您去找誰都沒用了。等著哈,過了正月十五,白露姑娘,是一定要進宮的,可不敢誤了時辰!”

    “你是治‘禮法’的,誤了時辰,就是壞了‘禮’……您可不興說一套、做一套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4 09:13 P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4 09:15 PM 編輯

第五十八章 師兄!

      “太后……看白長空不順眼,這是故意給他難堪了。”

      “豈不是說,有人已經猜到,白露那丫頭出問題了?”

      “下手真狠哪。”

      “不過,也難怪,我在九曲苑陪天子吃飯的時候,聽到的消息可是,大司寇進宮,把餘三鬥提走的人,硬生生從太后那邊給帶走了。”

      “我估摸的不一定對,畢竟,我就算加上上輩子,我才活了幾歲呢?”

      “但是我估摸著,大司寇公羊旭他們,這些文教的官兒,一定是聯手欺負太后了……一群大老爺們,聯手欺負一個死了老公的女人,人家能不報複麼?”

      阿虎憨頭憨腦的跟在盧仚身邊,瞪大眼睛呆呆的看著他。

      盧仚自言自語的話,對他來說,有點過於玄奧了。

      什麼太后啊,什麼文官啊,什麼欺負女人之類的?

      太複雜,聽不懂。

      阿虎拍了拍肌肉虯結的胸膛,甕聲甕氣的問盧仚:“仚哥,你見過天子?天子長什麼樣子?當年我阿爹說,祖州的天子,是這世上最厲害的人。”

      “最厲害的人,拳頭肯定就是最大的,他的塊頭,比我大麼?”

      “誒?”盧仚扭頭,看了看比自己還高出一尺多快兩尺的阿虎,搖了搖頭:“放心罷,你是我見過的人當中,塊頭最大的一個……拳頭也是最大的。”

      “天子嘛,他自己的拳頭倒是不怎麼大,但是他身邊有很多拳頭很大、很硬的人,而且,他身邊的拳頭很多,很多,很多,所以,他才是這世上最厲害的人……”

      想了想,盧仚認真的說道:“之一吧?”

      “這世道,太平了十幾年,我現在有點看不懂了。以前我還會認為,按照大胤的政體,就算太后垂簾,但是天子應該是最厲害的人。”

      “但是現在女鬼都冒出來了,我也弄不清,這世道究竟是怎麼了。”

      “這樣啊。女鬼比天子厲害。”阿虎低聲嘟囔著,然後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真有鬼啊?”

      ‘啪、啪、啪’,響亮的鼓掌聲傳來,幾條魁梧的人影一字兒排開,擋住了前方的路。

      盧仚帶著阿虎往勘察司駐地返回,阿虎體格巨大,雖然蠻力無窮,但是身法是他最大的弱點。所以,盧仚也不可能帶著他在牆頭上蹦躂抄近路。

      他們是順著白家宅子東側的夾巷,寬有兩丈多點的夾巷往北走。

      巷子西邊,是白家,巷子東邊,則是另外一位朝堂大員的宅邸,兩側都是四五丈高的院牆。青石鋪成的街面,兩側都是白牆、黑瓦,夾巷打理得幹幹淨淨,大清早的也不見人影。

      攔路的六個人,盡是高有八九尺的魁梧漢子,大冬天的,都穿著露出雙臂的皮褂子,胸口紐扣敞開,露出密布黑毛的雄壯胸膛。

      他們擋在路上,齜牙咧嘴的,朝著盧仚和阿虎直笑。

      盧仚呆了呆,他抖了抖手上沉重的粗布包裹,笑道:“阿虎,你來的時候,被人盯梢了?他們這是,攔路打劫呢?”

      身後也有腳步聲傳來,又是幾個極雄壯的漢子步伐匆匆的趕了上來,一前一後的將盧仚和阿虎堵在了這條巷子裏。

      盧仚突然笑了:“我弄錯了,不是打劫,是打擊報複。”

      “是報仇雪恨。”沙啞的笑聲響起,一個大漢推著一架輪椅,從後面往前行了幾步。

      熊頂天坐在輪椅上,齜牙咧嘴的朝著盧仚大笑:“你們這些讀書人,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是報仇雪恨啊,盧仚!你害得我苦,如果不是世子和司寇台有交情,我真會被你害得家破人亡!”

      盧仚轉過身,很認真的看著熊頂天:“但是,那時候在那小巷子裏的場景,你的確有勾結亂黨的嫌疑。嘖,司寇台的辦案效率,我真是佩服,這麼短時間,你就洗刷了嫌疑,被放了出來?”

      “或者,是大司寇也會徇私?”

      熊頂天目光幽幽的盯著盧仚:“他是不是徇私,我不管。但是盧仚,既然我出來了,你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重重的咳嗽了一聲,熊頂天被樂山打得幾乎毀容的臉抽了抽,他咬著牙獰笑道:“來,跪下,膝行過來,舔我的腳丫子,喊我爺爺,磕頭求饒。”

      “這一套你做得爽利了,讓我心情舒坦了,我讓你死得痛快些。”

      熊頂天笑得格外燦爛,被樂山重手廢掉的手和腿,居然微微顫抖著,兩條手臂搖搖晃晃的,居然從輪椅的扶手上抬了起來。

      盧仚的眼神一凝。

      他記得清清楚楚,熊頂天的兩條膀子,是被徹底廢掉的。

      樂山重擊,熊頂天的手臂臂骨粉碎性骨折,碎骨撕開了肌肉,破體而出,兩條手臂裏的骨骼失去了七八成,他的手臂,不可能再有行動能力。

      但是他……

      居然真的當著盧仚的面,兩條膀子雖然艱難,卻實實在在的舉了起來,而且狠狠的朝著盧仚指了一指。

      “你這是,用了靈丹妙藥了?”盧仚下意識的,飛快的眨巴著眼睛。

      熊頂天得意一笑,然後回頭,朝著他身邊的幾個雄壯大漢,帶著一絲低聲下氣的笑道:“就是這小子了,看他伶牙俐齒的模樣,是不會向我求饒的……幾位師兄,有勞你們讓他,還有他的狗腿子死得零碎些,痛苦些。”

      ‘嘎嘎’咬了一下牙,熊頂天獰聲道:“他居然還混成了什麼勘察司的司主?他駐地就在前面不遠的大街對過,等撕碎了這小子,勞累幾位師兄,把他的狗腿子也都給做了罷。”

      “世子對我有恩,我這是最後一次幫世子辦事,總得辦得體體面面的,給世子一個完美的交待。”

      “小事而已。”一名身高近丈,和阿虎相比也只是矮了一兩寸,但是相比膀大腰圓的阿虎,顯得瘦削了許多的漢子用力晃了晃腦袋,體內就爆發出爆豆子一樣的悶響。

      筋腱震蕩,骨節撞擊,更有五髒六腑氣血浩蕩洶湧,不斷發出沉沉的雷鳴聲。

      漢子慢悠悠的,一步一步的走向盧仚。

      他搖晃著雙臂,手臂上的肌肉就一塊塊的蠕動著,然後迅速的膨脹起來。

      尤其是他的兩隻手掌,隨著氣血運轉,他的手掌迅速膨脹了一倍有餘,手指皮膚上,更帶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當當’兩聲,大漢雙掌相互撞擊,竟然發出了刺耳的金屬撞擊聲。

      阿虎低沉的咆哮著,他雙眼蒙著一層血色,張開雙臂朝著大漢大踏步的迎了上去:“哈,大塊頭,看樣子很能打,我和你……”

      阿虎話沒說完,大漢一巴掌朝著他扇了過來。

      阿虎一聲大吼,一拳朝著大漢的巴掌轟了過去。

      就聽一聲巨響,阿虎的手臂扭曲,身體踉蹌著向後連退七八步,身不由己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仚哥小心,這家夥的力氣大得怪異。”阿虎面皮通紅,急促的大聲吼叫。

      “胳膊沒事吧?”盧仚看著阿虎有點變形的胳膊,急忙問他。

      “沒事,骨頭沒事,脫臼罷了。”阿虎咬著牙,站起身,上半身狠狠一抖,一條胳膊一甩,硬生生靠著蠻力將手臂的關節強拉回了原位。

      ‘哢哢’幾聲響,阿虎喘著氣,張開雙臂,攔在了盧仚面前。

      “小子,不錯哦,有個可以跟著你一起死的兄弟。”手掌變成淡金色的大漢笑得很燦爛:“看在你們這份情分上,我讓你們死得痛快些。”

      大漢向盧仚、阿虎笑了笑,居然還有閑情逸致回頭教訓熊頂天:“熊師弟,咱們不是什麼邪魔外道,報仇而已,把人殺了就一了百了,拆碎了零剮之類的事情,能不做,盡量不做。”

      熊頂天顯然很是敬畏這大漢,他急忙笑道:“師兄說得是,一切都由師兄做主。”

      大漢笑著轉過頭,舉起了雙手:“得了,速戰速決吧。”

      大漢收起笑容,低沉的念了一句‘妖魔懾服’,雙掌上驟然一片淡淡的金光亮起,兩掌一前一後,緩緩的向阿虎、盧仚籠罩了下來。

      阿虎瞪大眼,呆愣愣的看著大漢的手掌。

      這手掌有鬼,他越是盯著手掌看,就越是覺得這手掌變得越來越大;看似緩慢壓下來的手掌,居然呼吸間就變成了兩座金色的五指山,好似將這一片天地都徹底囊括在內,雷霆萬鈞般碾壓了下來。

      避無可避,藏無所藏。

      阿虎的雙眼充血,他渾身劇烈的震蕩著,看著那一對兒手掌,嘶聲吼道:“有鬼!”

      一對兒金色手掌,已經按在了阿虎胸前,手掌距離阿虎的胸膛還有一寸遠,恐怖的掌力元罡,已經在阿虎的胸膛上,壓出了兩個清晰的,凹陷進去三分的手掌印。

      盧仚動了。

      他一把抓住了阿虎的腰帶,將他龐大的身軀一把掄起,丟在了小巷的牆根下,自己挺身向前一步,正面迎向了大漢的手掌。

      他舉起右手,手掌一揮。

      幽藍色的元罡光芒籠罩手臂,手掌中隱隱有波濤聲傳來。

      熊頂天坐在輪椅上不屑嗤笑:“滄海勁,驚濤手……盧仚,你都不是我的對手,何況是師兄他……”

      盧仚手掌一揮,一抹青色流風從他手掌上飛出。

      風極快,風極利。

      風猶如一抹飛刀,輕盈的劃過了大漢的脖頸。

      ‘嗤’,極輕微的骨肉撕裂聲響起,大漢的脖頸被盧仚揮出的清風劈開大半,鮮血順著傷口‘唰’的一下噴了出來。

      盧仚的驚濤手順勢向前一拍,‘啪’的一聲巨響,大漢的整個頭顱,連帶著脖頸上那一抹薄薄的傷口,都被打成了血霧,一點痕跡都沒剩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5 04:43 P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5 05:43 PM 編輯

第五十九章 妖人,美人

      小巷裏,起了風。

      盧仚腦海中,神魂靈光浮蕩,一絲絲靈光猶如水波,在無垠虛幻中勾勒塗抹,那幅三眼神人的圖卷,就驟然亮起,在他腦海中浮現。

      神人手中,那條風凝成的神龍扭曲跳動,張開嘴無聲的咆哮。

      虛空就劇烈的滾蕩著,神龍龍頭附近的虛空化為一個巨大的漩渦,無數條、無數道、各色各樣、繁複駁雜的風影就在漩渦中跳動糾纏,好似要將天地都撕開一個巨大的窟窿。

      小巷裏,寒風呼嘯。

      寒風中,一片片透明的,只有極淡極淡一抹青色的風勁無聲的隨風飛掠。

      熊頂天等人還沒從那師兄被盧仚一擊斬殺的驚悚中回過神來,那些身高八九尺的壯漢勃頸處,一片片薄薄的血水噴出,每個人都很公平的被切了一風刀。

      盧仚丟下沉甸甸的粗布包裹,魁偉的身形隨風而起。

      在熊頂天驚駭的目光中,盧仚身邊糾纏著一道朦朧的旋風,身形快得猶如鬼魅一樣,頃刻間在小巷裏打了一個來回。

      前天夜裏,熊頂天和盧仚交手,已經領教過盧仚快得讓他無奈的身法。

      但是那一夜,熊頂天只是覺得無奈。

      而此刻,盧仚的速度,讓熊頂天感到了絕望。

      快,快得讓人崩潰的快,快得熊頂天扭頭、轉眼,都無法跟上盧仚的身形。相比前夜,盧仚此刻的速度起碼飆升了三倍!

      驚濤手閃爍著淡淡幽藍色光芒,盧仚給那些脖頸挨了一記的大漢,每人腦袋上都拍了一掌。

      足以貫穿重甲的沉重打擊,將大漢們的頭顱拍得粉碎,掩蓋了他們被風刀擊殺的事實。

      大片血水噴濺在地上,也蓋住了那些從薄薄的傷口中噴出的血線,遮蓋住了盧仚之前出手留下的所有蛛絲馬跡。

      腦海中,神魂靈光黯淡。

      略有點頭昏目眩的盧仚深吸一口氣,步伐略有點踉蹌的落在了熊頂天身前。

      這輩子活了十六歲,得了這幅觀想圖六年,修煉至今,盧仚還是第一次真正用觀想圖帶來的力量殺敵。

      消耗有點大。

      但是很值得。

      剛剛第一個出手的大漢,盧仚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比白閬更強大的氣息,這家夥定然是開經境以上的修為,而且修煉的功法詭異強橫,憑借武道修為,盧仚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借助觀想圖修來的靈力,駕馭流風,凝風成刀,以風刀的‘飛快’和‘鋒利’,盧仚只是一擊,就將這些強大的敵人悉數斬殺。

      不過,也是極限了。

      如果熊頂天帶來的人再多幾個,盧仚的靈力怕是支撐不下去,他就只能帶著阿虎逃命了。

      回頭看看摔在牆根下,正罵罵咧咧的爬起來的阿虎那魁梧的身軀,盧仚的臉有點發黑。

      帶著這麼個大家夥跑路,盧仚懷疑自己是否還能跑得起來!

      熊頂天額頭上冷汗不斷的流淌下來。

      他的眼珠凸起,直勾勾的盯著盧仚。

      “你,你,你……”

      熊頂天嘶聲道:“不可能,你怎麼會,會,會……這麼,這麼……”

      熊頂天無法理解。

      前天夜裏,在四極坊的小巷裏,還被他逼得手忙腳亂,只能借助身法逃跑的盧仚,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底蘊。

      隔著幾丈遠,用莫測的手段破空殺敵。

      元罡外放,破空殺敵,這是開經境的武修才有的手段。

      盧仚只是拓脈境的修為,從他身上的氣息,熊頂天能感受到盧仚的真正實力。

      而且就算盧仚是開經境吧。

      熊頂天的這些個師兄中,有三人是開經境,其他都是拓脈圓滿。尤其是第一個出手的那大漢,他的武道修為相當於開經境圓滿,一具身軀更是用秘術、秘藥千錘百煉的金剛之軀。

      普通的開經境武修,根本傷不到他師兄才對。

      就好像普通拓脈境的武修,一如前夜的盧仚,使用點鋼槍連續穿刺,也傷不了熊頂天一絲油皮,這才符合常理!

      “你!”熊頂天齜牙咧嘴的看著盧仚:“你不能殺我,我大爺他……”

      盧仚舉起右手,‘啪’的一下將熊頂天的半截身軀打得粉碎。

      驚濤手的威力剛猛無鑄,潛力絕強,潛勁順著熊頂天的身體透入他的輪椅,兩個木質的輪子被潛勁激發,‘啪’的一下陷入了青石板的街道足足三寸深。

      “前夜不殺你,是因為我在摸魚呢……”

      “今天我殺你,是你自己來找死呢……”

      “尤其是,前天我不殺你,是因為我有點心虛,我承認,我有點膽小,殺了你,會有很多麻煩。前夜我的小身板,我扛不住太大的麻煩。”

      “但是今天麼,不同了!”

      盧仚手指彈了彈胸口張牙舞爪的血色大守宮紋,‘呵呵’笑著。

      今天,不同了。

      盧仚已經抱上了大胤武朝最粗的大腿之一,他算是簡在帝心的天子近臣了,又有閹黨這個雖然名聲臭了點,但是實力足夠強橫的勢力杵在身後,殺區區一個熊頂天……

      盧仚不怕了!

      盧仚轉過身,撿起了剛剛丟下的粗布包裹,輕輕的抖了抖,裏面就發出了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阿虎已經湊到了被盧仚擊殺的大漢身邊,很熟練的在他們的腰包裏掏摸著。

      他不知道從哪裏翻了個布口袋出來,這些大漢的腰囊中,居然很有一些錢物,他不斷搜出一些小金稞子、小銀錠子、一小吊一小吊的銅錢,滿臉是笑的塞進布口袋裏。

      “仚哥,這些家夥爪子上硬得很,油水也大得很啊。”

      “這裏能有二十幾兩金子,三十幾兩銀子,兩千多個銅錢……嘻!”

      盧仚皺著眉,走到了第一個被擊殺的大漢身邊,在他腰帶裏翻了翻,然後失望的站起身來,搖了搖頭:“不講武德啊,你修煉的功法秘籍,怎麼也不隨身帶一本?”

      看了看搜屍搜得滿臉是笑的阿虎,盧仚喃喃道:“阿虎笨了點,滄海勁這種功夫,他學不會啊,不是我吝嗇,也不是我忌憚所謂的族規不教他,實在是學不會啊!”

      “這些硬抗硬打的橫煉功夫,才最適合他。”

      “但是我能找到的橫煉功夫,檔次太差了些,練了這麼幾年,還是被人一拳幹翻,這樣下去,不行,不行,得想個法子。”

      盧仚下意識的朝著東北面望了過去。

      那是皇城的方向。

      皇宮的秘史監內,據說包羅萬象,保存了無數古時候的秘典秘檔,裏面應該有極高明的橫煉功法吧?

      要怎麼樣才能討天子的開心,讓天子下旨,讓自己去秘史監挑一些有用的東西呢?

      “這,放火燒了白家算不算大功?”

      “要不,今晚上再燒一次,把他前院也燒了?”

      “或者,還是主動些,再立些功勞……”

      飄忽的腳步聲響起,小巷的北面,一群穿著灰撲撲的短衫,臉色也灰撲撲猶如死人的男子緩步走了過來。

      正在搜屍的阿虎猛地驚醒,一個虎撲蹦到了盧仚身邊。

      “仚哥,這些家夥不對勁,身上死氣沉沉的,和死人一樣……嘖,還有這麼重的土腥味,他們常年住地下的麼?”

      阿虎作為極北汏州的蠻子,天生有著野獸一般的直覺,他的五感更是天生比常人敏銳了許多。他不斷的抽動著鼻子,目光不善的盯著這一群十幾個詭異的男子。

      ‘唰’!

      這些男子順著巷子,從北面走過來沒兩步,盧仚左手邊的院牆頂部就傳來一聲輕響。

      他急忙抬頭,就看到了兩條極其誇張的大長腿。

      一名披散長髮,身高超過八尺,體型驚人的修長,驚人的火辣,面孔驚人的美貌,大冬天只穿著一裘粉色長紗裙,兩隻小腳光溜溜露在外面的少女,坐在牆頭,正低頭朝巷子裏打量。

      “哎,果然死人了。”

      “呵,俊小子,這群家夥是來找你麻煩的?”

      “嘻,你可要小心嘍,你長得蠻順眼的,要是被他們殺了,太可惜了。”

      少女笑顏如花,臉上表情極其靈動,頃刻間就朝著盧仚拋了一大片的秋波媚眼。

      盧仚深沉的看了少女一眼。

      這丫頭,是白家人?

      白家,還藏了這麼個大高個的大姑娘?

      這院牆高有四五丈,尋常人怎可能這麼輕鬆的爬上來。

      而且剛剛只是一聲輕響,如果不是盧仚耳朵靈敏,他幾乎沒能發現這丫頭已經爬到了自己頭頂的院牆上。

      不過,現在的問題不是她。

      而是他們。

      盧仚將粗布包裹交給了阿虎,陰沉著臉看著那十幾名灰撲撲的男子。

      “你們,是幹什麼的。”

      盧仚抹了一把胸口的守宮紋,使用了極其官方的辭令。

      “油簍子大街,本教的兩個點,就是壞在你小子手裏。”

      “雖說魂歸鬼母,是無上尊榮,吾等一生索求,無非如此……人死了,沒關係,但是你毀了我們兩個經營多年的點,壞了我們一條財路,你得死。”

      盧仚恍然,他看著這些灰撲撲的男子,冷笑道:“原來如此,是拜鬼母教的人啊?你們找上門來,這效率也太高了點。油簍子大街距離這裏,可有兩百多裏地。”

      這些男子齊聲冷笑,他們舉起右手,人手一柄尖銳無比的鶴嘴鋤,齊聲嘶吼著朝著盧仚和阿虎撲了上來。

      ‘哢嚓、哢嚓’!

      坐在牆頭上的少女笑顏如花,嗑著瓜子,一片片瓜子皮雪花一樣飛了下來。

      “俊小子,小心哦,拜鬼母教這群盜墓的,他們的鶴嘴鋤,都淬了屍毒,一不小心染上了,會很麻煩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5 10:27 P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5 10:29 PM 編輯

第六十章 一心求死

      “鬼母降世……啊!”

      “渡我殘魂……呀!”

      十幾名拜鬼母教所屬,揮動著明晃晃的鶴嘴鋤,喊著口號飛撲盧仚。

      盧仚將粗布包裹塞給了阿虎,然後全速迎了上去。

      牆頭上,長腿少女‘呀’的驚呼了一聲。

      她看著盧仚快捷絕倫、變幻莫測的身形,露出了饒有興致的表情。

      盧仚雙掌幽藍色的光芒繚繞,一掌接著一掌不斷拍出,紛紛落在了這些拜鬼母教所屬的手肘、肩膀上。

      這些人看上去氣息陰森,一副極難對付的模樣。

      但是他們的實力嘛,非常的馬馬虎虎。

      拓脈境只有一名,而且大概就是拓脈一重二重的模樣,修煉的功法也屬於下三濫水準。

      其他人都只是培元境的水準,面對盧仚真個不堪一擊。

      短短呼吸間,十幾條漢子就雙臂盡折,膝蓋也被盧仚踢碎,一個個嘶聲慘嚎著倒在了地上,面孔扭曲、不斷的破口謾罵。

      他們用盡了市井中極汙穢的話語問候盧仚,口口聲聲不離盧仚的祖宗十八代。

      “你們,是想死?”

      盧仚站在這些人身邊,背著手,俯瞰著在地上扭動抽搐的他們。

      一群人齜牙咧嘴的看著盧仚,紛紛高呼‘鬼母降世’之類口號。

      盧仚篤定了,這些家夥,他們是真的想死!

      然後,他就聽到了北面傳來的箭矢破空聲。

      盧仚臉色微變,招呼了一聲阿虎,急忙全速朝著小巷北端出口奔去。小巷不長,短短路程,彈指而過,盧仚衝出巷口,就看到一群同樣身穿灰色、黑色短衫的男女,正拎著鶴嘴鋤、洛陽鏟、短刀、小斧等兵器,亡命的攻擊勘察司駐地。

      這些人,能有三四百號人上下。

      他們沒有披甲,沒有盾牌,沒有任何的防具,也沒有什麼長兵器、重兵器,也沒有弓弩等物,就是依靠著一些普通的短兵,呼喊著‘鬼母降世’的口號,朝著駐地不斷衝擊。

      駐地院牆上,一字兒排開的數十名監丁弓手面無表情的拉弓放箭,一波波箭矢帶著刺耳的嘯聲飛出,狠狠的沒入了這些人的胸膛。

      盧仚從小巷裏衝出的時候,已經有一百多人倒在了地上,身上插著或多或少的箭矢,渾身抽搐著,在地上不斷的吐血哀嚎。

      饒是如此,那些還能說出話來的人嘴裏,還在斷斷續續的呼喊著‘鬼母降世’的口號。

      看得出來,這些人絕大部分,就是修煉了一些粗淺的拳腳功夫,體格比尋常人健壯些,但是也沒有超出多少。

      極少數人,踏入了培元境的門檻。

      只有寥寥兩三人,有著拓脈境的實力。

      而這兩三個拓脈境,還有十幾名培元境的‘高手’,正在大門口的大街上,被二十個手持軟劍、身形飄忽如鬼魅的小太監按著打。

      這些從九曲苑調撥給盧仚的小太監,步伐、身形極快,功法極陰柔,長劍揮出,一抹抹寒光又快又急,卻偏偏沒有半點兒破空聲。

      他們的實力比這些拜鬼母教的教徒高出了一大截,一人單打對方三五人都占盡了上風。

      饒是如此,他們依舊二十人聯手對敵人家十幾人。

      不僅如此,他們居然還排成了一個很有點玄奧的劍陣,綿綿劍光連綿一片,將這些拜鬼母教的‘高手’圍得水泄不通。

      劍光飛灑,這些‘高手’身上不斷出現一條條劍傷。

      血水飛濺,這些‘高手’起初還能大呼小叫他們的口號,但是隨著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尤其是被切掉的皮肉越來越多,他們的口號聲,漸漸就變成了淒厲的哀嚎。

      箭矢一波波的落下。

      衝擊駐地正門的拜鬼母教所屬被箭矢射殺了大半,剩下的百來號人口號聲也變得有氣無力。

      ‘轟隆’一聲,朱漆大門開啟,一隊上百人監丁身披龍鱗甲,手持犀牛皮獸面紋包鋼重盾,挺著長矛,排著軍陣衝了出來。

      只是一個衝蕩,百多個拜鬼母教所屬就被徹底擊潰,身上多了好些個血窟窿,一個個歇斯底裏的痛呼著,再無力掙紮。

      左右鄰居的宅邸門口,又有管家之類的人在探頭探腦,好幾處距離較近的宅邸院牆上,有手持刀劍的護衛探出了頭來。

      昨天晚上,白家宅邸一場大火燒得熱鬧。

      一大早的,盧仚駐地門口,又是幾百號人喊打喊殺,搞得血流成河。

      天子腳下,首善之地,堂堂鎬京城,富貴雨順坊,居然弄得和戰場一般,隨風甚至傳來了某位讀書人的一聲長歎:“閹黨逼良民造反,這大胤,遲早要亡!”

      盧仚沒吭聲,帶著阿虎大步走向滿地是血的大門。

      一名小太監猛地脫離劍陣,吹鼻子瞪眼的朝著那長歎聲傳來的方向:“誰說的混賬話呢?良民?良民會大清早的來殺人?剛才那話是誰說的,夠膽,給公公我站出來!”

      沒人吭聲。

      那些管家、護衛,眼看著盧仚的手下已經控製了局面,他們紛紛縮回了自家院子,重重的關上了大門。

      盧仚門前這條大街,一時間除了他的下屬,還有被擊殺的這些拜鬼母教所屬,居然鬼影子都見不到一個……

      不,鬼影子還是有的。

      盧仚眸子裏閃爍著靈動的青光,他看到那些被殺死的拜鬼母教所屬的體內,一縷縷殷紅的血氣騰空而起,不斷向著高空飛去。

      他抬起頭來,看到離地數百丈的空中,在那濃厚的烏雲下方,有一盞半透明的紅燈籠靜靜的懸浮在那裏。一道道血氣就好像群鳥歸巢,不斷飛進這個紅燈籠,而半透明,有點朦朧飄忽的紅燈籠,逐漸變得凝實起來。

      盧仚深吸了一口氣。

      這些拜鬼母教所屬,他們分明是一心求死。

      而他們死了,他們的血氣,或者還包括其他一些古怪莫名的玩意兒,就會被這紅燈籠吸走。

      這紅燈籠,從朦朧透明狀態,逐漸凝成實體,氣息也逐漸強大,盧仚逐漸感受到,一絲沁骨的邪異寒意,緩緩從高空中向下飄落。

      “不要殺了!”

      盧仚呵斥:“抓活的,盡量抓活口!”

      盧仚不開口還好,一開口,被小太監們劍陣圍困的‘高手’們暴起,一個個‘嗷嗷’嚎叫著,豁出去性命朝著小太監們撲擊。

      他們一個個面孔扭曲,雙眼通紅,張開大嘴露出白慘慘的牙齒、紅彤彤的舌頭,猶如發狂的鬼怪一樣揮動著兵器猛撲而來,不說實力如何,起碼足夠嚇人。

      這些小太監被調到盧仚身邊之前,一直在內廷受訓,何曾見過這等亡命拚命的江湖人物?

      他們嚇得一哆嗦,手中軟劍一劃拉。

      ‘噗嗤’聲中,十幾名‘高手’將腦袋往前一探,主動送到了劍鋒下。

      十幾顆碩大的頭顱高高飛起,鮮血又在地上的血色中,加了厚厚一層。

      盧仚‘嚇’的跺了跺腳,抬頭看了看那懸浮在烏雲下的紅燈籠。

      一群小太監呆了呆,順著盧仚的目光往天空望了過去。

      他們沒有盧仚這麼好的目力,無法看清紅燈籠的細節,但是畢竟都是修為不壞的高手,也隱隱看到,在烏雲下方,有一點紅光若隱若現。

      一名紅袍小太監佝僂著腰身,湊到了盧仚身邊,細聲細氣的問道:“大人,咱們,是不是做錯了?”

      盧仚歎了一口氣,拍了拍小太監的肩膀:“無妨,他們一心求死,怪不得你們。沒人受傷罷?受傷了趕緊救治,有人說,他們的兵器上,都淬了屍毒,不是好相待的。”

      小太監被盧仚大手輕輕一拍,身子骨都輕了三分。

      他堆著滿臉笑容,忙不迭的說道:“哎唷,勞大人掛念,奴婢們小心得很,沒一個受傷的……哎,哎,早就聽說宮外的人凶蠻得很,沒想到,果真如此,他們,居然是一心求死來的?”

      盧仚點了點頭,皺著眉頭,無奈的盯了那紅燈籠一眼。

      離地數百丈,如今的盧仚拿它可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乾脆拋下這件事情,盧仚看了看大街,沉聲道:“通知雨順坊令衙門,讓他們收屍。這些活口,全部押送去守宮監秘獄。”

      從阿虎手中接過粗布包裹,盧仚沉聲道:“查一查,這些人的來路。”

      一名小太監湊到地上一顆被自己劍鋒劃拉下來的腦袋旁,腳尖輕輕的將這腦袋踢得轉了一圈,讓其面孔朝天。

      他突然叫道:“唉喲,大人,這人,奴婢認識。昨晚上,六個監丁兄弟的棺木,是從他家的棺材鋪裏采購的。”

      “六口一模一樣的六寸板水曲柳壽材,現在還在咱們院子裏放著呢。”小太監驚訝道:“昨晚上他帶著小二送貨上門的時候,還滿臉和善的,沒想到,一大早的就糾集了同黨,上門來殺人了!”

      “棺材鋪?”盧仚瞪大了眼睛,愕然看著那小太監。

      又是棺材鋪?

      而且,能夠有六寸板的水曲柳棺材,這鋪子顯然做的不是抵擋生意。六寸厚的棺材板,這板材已經很下成本了。

      “總不成,整個鎬京的棺材鋪,都是他們拜鬼母教的人吧?”

      盧仚氣得差點沒笑出來,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這拜鬼母教,還真是……還真是不知道怎麼形容了。

      “去,用最快的速度給監公告知這件事情。”

      “徹查鎬京的所有棺材鋪,搞不好,我們還能立一大功!”

      盧仚抬頭,又朝著那懸浮在高空紋絲不動的紅燈籠望了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6 06:39 P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6 06:42 PM 編輯

第六十一章 財能通神

    勘察司駐地,大堂門前,一字兒排開了六口黑漆大棺材。

    這就是小太監們昨夜帶著人,連夜敲門,好容易才采購來的,六口六寸板材的水曲柳大棺材。

    昨夜,六名戰歿的監丁,頭顱已經被高手匠人用絲線縫好,脖頸上就留下了一條細細的紅線。

    他們換了乾淨的戰袍,身體打理得乾乾淨淨,靜靜的躺在棺材裏,身上蓋著絲綢質地、銅錢紋的被子,頭上放滿了紙疊的金元寶,腳下堆滿了紙疊的銀元寶,雙手中捏著厚厚的銅錢紋紙錢。

    一隊監丁站在院子裏,見到盧仚,紛紛向盧仚稽首行禮。

    有這六口棺材打底,監丁們對於跟隨盧仚,心中有底了。

    死後能有這樣的待遇,不虧。

    六個戰死同僚使用的,全都是市面上品質上好的物件,監丁們捫心自問,如果他們在羽林軍中戰死,自家也舍不得給他們用這麼好的東西。

    盧仚能自己掏錢,給戰歿的兄弟用上好東西,證明這主官慷慨,對兄弟們有感情。跟著這樣的長官做事,心裏踏實,不怕死得沒了個著落。

    盧仚站在大堂門口,怔怔的看了一眼一字排開的六口棺材。

    他心裏非常不舒服。

    一個,因為昨夜的大火,這些監丁,是為他而死,他有著很濃的負罪感。

    所以,兄弟們的身後之事,還有他們家人的撫恤等等,他一定要辦得漂漂亮亮的。

    其二,他有點強迫症,對數字很敏感。

    原本整整齊齊的三個百人隊,多整齊劃一啊。突然少了六個人,這一定得補上。

    得讓人去守宮監總部盯著,如果有江湖人士投靠的話,一定要趕緊的劃拉進來。

    門外傳來喧嘩聲。

    剛剛數百人進攻駐地,這動靜鬧得不小,雨順坊官方的人已經趕到。

    監丁們將屍體丟給了雨順坊令衙門,讓他們去收屍;那些被打傷打殘的活口,則是交給了守宮監坐鎮雨順坊的自家人,讓他們送去秘獄,等候魚長樂那邊的命令。

    忙碌了一會兒,盧仚麾下的監丁們魚貫而入,在大院中列隊。

    一名守宮監坐鎮雨順坊,負責這附近街坊的校尉行了進來,和盧仚打了個招呼,就帶人離開。

    沉重的大門關上,盧仚朝著院子裏站著的下屬們拱了拱手。

    “好了,這是阿虎,我兄弟,以後就是自家人。阿虎在鎬京的市井地面上,有點人脈,認識不少人,以後,就是我們雨順坊勘察司在街面上的耳目。”

    “給總部去信,給阿虎置辦一套監丁的行頭,再弄一批地裏鬼的牙牌憑證出來,暫時,弄一千份吧。”

    那些羽林軍出身的監丁對此沒有反應。

    二十名小太監,他們受過內廷的專門調教,他們是懂行的,所以他們被盧仚的大手筆嚇了一大跳雨順坊勘察司剛剛成立,盧仚就能招攬一千個地裏鬼?

    守宮監下面的地裏鬼,可不是說,你隨便找幾個青皮混混就能擔任的。

    他們必須熟悉市井街頭,和街坊之間必須有一定的人脈關係,能夠打探消息,收集情報,盯梢跟蹤,甚至是撬門打洞,打悶棍、撒白灰,各種亂七八糟的手段都能來得。

    如果沒有一定的武力值,沒有一定的行動能力,守宮監又不是慈善機構,怎可能白白的給這些地裏鬼好處?

    甚至,這些地裏鬼還要反哺守宮監,能夠從市井上給守宮監收集一部分灰色收入。

    這才是有資格在守宮監內列入名錄,拿到身份牙牌的地裏鬼!

    就算是‘臨時工’,不是這麼好做的!

    能一下子招攬一千人……如果盧仚不是在吹牛的話,那麼這位天子身邊的新晉紅人,顯然……小小年紀,還真有幾分手段?

    內廷的太監最是有眼光,最能跟紅頂黑,最能趨炎附勢。

    二十個小太監笑吟吟的看著盧仚,原本就微微佝僂著的腰身,又更加恭謹的彎下去了幾度,很是恭順的連連應是。

    盧仚察覺到了小太監們微妙的態度變化,他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粗布包裹往地上一丟。

    包裹上的結頭打開,‘嘩啦啦’,一堆鑄造精良的小金元寶從碩大的包裹裏滾了出來,亮晶晶的煞是引人眼球。

    無論是監丁,還是小太監們,一個個眼珠發直的盯著這些小金元寶,身體都僵硬了一下。

    “昨夜戰死的兄弟,是我的錯。”盧仚朗聲道:“除了監裏應有的撫恤金,這裏的金子,給他們每家再送去十兩。”

    三名百夫長聞聲出列,肅然向盧仚單膝跪地行禮。

    十兩黃金,就是兩百兩銀子,就是兩百貫大銅錢。

    他們在羽林軍的時候,官定的戰歿撫恤,也不過是三年錢糧。

    按照羽林軍大頭兵的軍餉,也就是六十貫。

    盧仚給出的撫恤金,是官定撫恤的三倍多。

    而且,這是在官定撫恤之外,額外給的錢。

    這樣的上司,就很有人情味了,而且更透露出盧仚並不缺錢,他手頭很闊綽,跟著這樣的上司,心裏很踏實。

    “重傷的兄弟,一人三兩金子的湯藥費,輕傷的,一人一兩。其他的兄弟們,我這個做上司的,也沒什麼見面禮,每人半兩金子,也就是五貫錢,請兄弟們喝酒!”

    ‘轟’!

    兩百許監丁齊齊單膝跪地,舉起右拳,重重的砸在了自己心口。

    盧仚向二十個眯著眼的小太監說道:“你們的功夫,比普通兄弟們又要高出不少,所以,你們活該就要多拿些,嗯,就按照重傷兄弟們的份額拿吧!”

    重傷的兄弟份額,那就是一人三兩金子,就是六十貫錢!

    這些小太監們,之前都養在深宮中,接受守宮監的嚴苛訓練,除了吃飽喝足之外,他們每個月是一文錢都拿不到的。他們都是守宮監收養的孤兒,守宮監給了他們吃喝用度,給了他們活命的機會,你還想要錢?

    可以說,這些小太監的口袋,比這打掃得乾乾淨淨的大院子的石板地面還要乾淨。

    盧仚一見面,就給他們發了六十貫錢?

    這可是這群小太監們,這輩子從未見過的大錢!

    這些小太監一個個喜笑顏開,腰杆骨頭一下子就軟了下去,齊刷刷的跪在地上,親親熱熱的向盧仚磕了個響頭:“哎唷,奴婢謝過大人,奴婢們,願意為大人效死。”

    兩百許監丁齊聲呼喝:“願為大人效死!”

    那些站在高處警哨的弓弩手們,也紛紛舉起手中強弓硬弩,向盧仚遠遠的行禮效忠。

    與此同時,白長空帶著白閬和幾個護衛,騎著來自西方幽州的‘大漠風駒’,已然跨過運河,來到了皇城西側武胤坊的一條僻靜的街道。

    值得一提的是,‘大漠風駒’也是一種異種戰馬,它們不如‘血蹄烏騅’這樣高大魁梧,但是四肢修長,奔馳急速,且耐力悠久。

    比起盧仚擁有的血蹄烏騅,大漠風駒奔跑速度更勝一籌,六個時辰全速奔跑,能跑出七八千裏地。是以,大漠風駒的價格,比星星犬更貴了許多。

    當然,兩袖清風的白長空,不可能有那閑錢去采購大漠風駒。

    這些坐騎,自然是國子監那些來自西方幽州的土豪弟子們,孝敬自家師長的禮物。

    讀書人的事情,弟子孝敬師長幾匹好馬,這有什麼?

    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麼?

    雖然說,白長空家裏,大漠風駒有一百多匹……

    誰讓人家是國子監的副山長呢?

    國子監裏,來自西方幽州的諸侯子弟,還有富得流油的富商巨賈、世家門閥的公子哥兒,起碼有七八千人,他們誰又缺了一匹大漠風駒?

    有這麼多土豪學生,白長空家居然只有一百多匹大漠風駒,這足以證明白長空清廉如水。

    白長空帶著兒子和護衛,進了這條大街的一戶人家。

    這戶人家,明面上的檔案,是光祿寺的一個小官兒。

    你仔細追索這官兒的檔案,就知道二十年前,這官兒剛剛進國子監讀書的時候,白長空是他的教授,兩人是正兒八經的師生關係。

    老師來自家弟子家裏做客,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不是麼?

    將護衛留在外面院子裏,白長空帶著白閬,在那小官的殷勤招呼下,長驅直入,進了後園,從一間廂房中開啟了密道,順著密道橫跨兩條大街,到了裏許外另外一座宅子的地下。

    這裏,有一間規模比白家地下紫檀行轅更大的地下室。

    地下室四壁用巨大的青石累成,牆壁、地板厚達三尺,堅固無比,尋常人根本難以侵入。

    碩大的空間中,累累碼放著一口口碩大的箱子。乍一看去,這種長寬三尺、高兩尺許的箱子,起碼有兩千多口。

    白長空隨手打開了一口箱子,裏面金光耀眼,盡是一個個鑄造精美的十兩重金元寶。

    白長空連續打開了好幾口箱子,每一口箱子裏,滿當當的盡是金元寶。

    有些箱子的金元寶之間的縫隙裏,還填充了大量的沙金。

    白長空抓起一把沙金,讓綠豆粒大小的金坷垃‘叮叮叮’的不斷落下,他回頭看了看目瞪口呆的白閬,悠然道:“為父鑽營一輩子,辛勞所得,大半就在這裏了。”

    白閬艱難的吞了口吐沫。

    兩千多口大箱子,如果裝滿了金元寶和金沙,這是何等驚人的一筆財富!

    “很稀奇麼?為父做國子監的副山長多少年了?”

    “你應當知道,大胤攏括九州,地域如此廣袤。”

    “多少諸侯之子,多少世家門閥的公子小姐出身國子監,多少富商大賈的子弟,削尖了腦袋想要鑽進國子監?還有那些從國子監畢業的學生,他們當官後……呵呵……”

    “所以,你們以為,為父為何讓你們兄弟幾個,一直留在國子監內,一直不讓你們去其他衙門經曆,為的就是守死這塊地盤。”

    “國子監,是我們白家的,我死了,就是你的,你死了,就是你兒子的……”

    白長空深吸了一口氣,一臉滿足的抓起一個金元寶,放在臉上輕輕的磨蹭著。

    “提十口箱子,送去大將軍府。”

    “樂武這個混賬東西,收錢辦事的口碑,還是值得信賴的。”

    “有一說一,只要錢給到位,樂武的信用,比鎬京九成九的君子之諾還要可信……這廝,是個人才啊!”

    “儲秀,儲秀?呵,為霜不能進宮,幸好我還有一個父母雙亡,遠道投奔的侄女嘛。”

    “換個名字的事情,有多難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6 09:14 P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6 09:15 PM 編輯

第六十二章 輿論

    白長空帶著兒子出門時,他們頭頂上,離地千丈的高空,濃厚的烏雲內,一點紅色鳥影正在頭頂盯著他們。

    從雨順坊直入武胤坊,白長空等人一路狂奔,那鳥影也一路緊隨。

    幾個護衛被留在了小官兒的家中靜候,白長空、白閬進入地下,鳥影長喘了一口氣,慢悠悠的在小官兒家後院的一座小樓屋頂落下。

    盧仚豢養的大鸚鵡鬼頭鬼腦的,從屋脊上的屋脊獸背後探出頭來,瞪大溜圓的眼珠,朝著四周打量了一陣。

    無聲的舉起雙翼,用力的抖了抖,大鸚鵡低聲咒罵著。

    “爺一賣嘴的,啥時候開始賣苦力了?”

    “一幫不省事的孫子!”

    大鸚鵡咒罵了幾聲,呼了一口氣,翹起尾巴,很用力的一憋肚子。一泡鳥屎噴出,點點滴滴灑在了小官兒的後院裏。

    大鸚鵡拍打著翅膀騰空而起,頃刻間沒入了烏雲中消失不見。

    大概一刻鍾後,一頭咕嚕嚕圓,每走一步,渾身肥肉都在浪蕩的兔猻鬼鬼祟祟的翻上了牆頭,抽動著鼻子,來到了大鸚鵡剛才藏身的屋脊上。

    兔猻咧咧嘴,圓乎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人性化的,堪稱奸詐的小表情。

    它探頭探腦的朝著院子四周打量了一陣,嗅了嗅大鸚鵡留在空氣中的芬芳氣息,一路無聲的順著屋瓦,來到了白長空等人進入地下暗道的廂房上。

    兔猻耳朵尖尖上的兩條長毛抖了抖,認真聆聽廂房裏的動靜。

    過了一小會兒,它‘哈’了一口氣,直接從屋脊上騰空躍起,‘唰’的一下跳出去十幾丈遠,輕盈的落在了院牆上,趾高氣揚的順著院牆走了七八步,翹起尾巴在牆頭留下了一泡貓尿,團身跳下了院牆,跑得無影無蹤。

    雨順坊,勘察司駐地大門口。

    盧仚讓人搬了一把搖椅,放在了大門口的門廊下。

    他坐著搖椅,端著一個紫砂泥的小茶壺,小口小口的抿著茶,笑吟吟的看著對面藍田園廢墟裏忙碌著的工人。

    偌大的藍田園被一把火燒成了破瓦窯,白家人一大早的就請來了工人清理廢墟。

    就在盧仚張望的這一會兒功夫,一車又一車的破磚爛瓦,還有那些燒成了炭的屋梁、柱子等物,還有一些被大火波及,被燒得焦黑,已經完全沒有了觀賞價值的古樹,全都被清理一空,用專門大型車輛運了出來。

    白家人很有公德心,他們唯恐這些廢棄物遺落在街道上,汙染了雨順坊的環境。

    所以他們請來的工人,搬運這些建築垃圾使用的車輛,都是那些巨賈糧商用來運送大批量糧食特製的四輪貨車。

    長有五丈的四輪貨車,用鐵皮打成的四四方方的車廂,全封閉的車廂一條縫都沒有,那些垃圾被堆進貨車後,一點兒渣滓都不會落在地上。

    隨著工人們的忙碌,一輛又一輛貨車不斷離開藍田園廢墟,順著街道慢悠悠的往不遠處的雨順坊二號碼頭駛去。

    雨順坊住的都是達官貴人,地皮幾乎都開發殆盡,這些建築垃圾不可能在雨順坊找到處理的地方。

    根據下面人打探來的消息,白家在二號碼頭雇傭了大量的雪橇,這些建築垃圾,會順著運河,運到西邊千裏外的一個九品坊市‘燕子坊’挖坑深埋。

    燕子坊是一座‘保留村’,是一座‘柴薪坊’。

    九品坊市,在面積上,是鎬京城內最大的那一類坊市,但是開發度幾乎為零,燕子坊的面積幾乎有雨順坊的十個大,但是整個燕子坊的居民不到十萬人,而且清一色都是世代砍柴、燒炭的‘薪人’。

    柴薪坊存在的意義,就是給鎬京的高等坊市提供日常生活所需的柴火。

    這些建築垃圾在燕子坊挖坑深埋後,不用多少年就會被土地同化,成為柴薪生長所需的養料。

    盧仚手指輕輕敲打著搖椅的扶手。

    他扭頭看了看站在身邊,已經換上了一裘白色錦緞守宮袍子的阿虎。

    阿虎咧嘴一笑,兩根手指塞進嘴裏,猛地吹了一聲極其高亢、刺耳的口哨。

    遠處街口,距離盧仚這裏有一裏多地的地方,十幾個穿著各色衣物,身形孔武有力,正蹲在牆腳發呆的閑漢站起身來。

    幾輛四輪貨車慢悠悠從他們身邊經過,這些閑漢突然齊聲破口大罵:“你瞅我咋的?”

    就聽一聲呼哨,這些閑漢齊刷刷從袖子裏抽出了一尺多長的鐵棒,衝著那些押送貨車的白家仆役衝了上去,鐵棒發出‘呼呼’聲響,結結實實的落在了措手不及的白家仆役身上。

    痛呼聲中,幾架貨車的車輪被打得稀爛,車軸折斷,車廂重重的翻倒在地,沉重的破磚拉瓦壓破了鐵皮製成的車廂,‘嘩啦啦’滾了一地都是。

    連續幾架貨車被打翻,白家仆役被打得滿頭是包倒在了地上。

    莫名襲擊他們的閑漢們嬉笑著,蹦蹦跳跳的轉身就跑,他們拐過街口,三兩下就混入了街上人流跑得無影無蹤。

    白家的護衛反應不可謂不快,七八個護衛聽到自家人的慘嚎聲,他們第一時間衝了出來,火急火燎的趕了過去。

    閑漢跑得無影無蹤,就剩下了被打翻的家丁在地上翻滾哀嚎。

    白家的護衛們茫然的朝著四周張望著,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盧仚笑呵呵的站起身來,將小茶壺遞給了身邊站著的小太監:“盯死白家。這些貨車,也派人盯著。我怎麼就感覺,他們在往外面運別的東西呢?”

    小太監接過茶壺,‘嗤嗤’陰笑著:“大人說他們有鬼,他們就一定有鬼。他們雇的船,我們發信讓沿途的兄弟們盯著,保準他們飛不上天去。”

    盧仚點了點頭。

    空中傳來一聲尖銳的咒罵聲,大鸚鵡喘著粗氣,撲騰著翅膀從空中落下,張開爪子,用力的摳住了盧仚的肩膀。

    盧仚伸出手指,一把捏住了大鸚鵡的嘴巴。

    “閉嘴,不許胡嚷嚷,等會給你好吃的。你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監公那邊有任何消息傳來,不許耽擱,即刻彙報給我。”

    盧仚抬起頭。

    或許是因為那些拜鬼母教所屬該死的已經死了,其他的傷員已經被轉移去了守宮監秘獄的關係,原本懸浮在高空中的紅燈籠,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無蹤。

    盧仚又朝著藍田園的方向望了望。

    隔著老大的藍田園,盧仚看到,屬於白露的那座秀樓的五樓,窗子敞開,大清早的時候,他見過的那個身量極高、容貌絕美的少女,正坐在窗口,把玩著白露收藏的各色樂器。

    白露不在家。

    昨夜大火,她就沒冒頭。

    這少女也不知道是白家什麼人,居然能登堂入室,直入白露的秀樓,還隨意擺弄白露的珍藏品!

    盧仚向那少女深深的看了一眼,轉身進了駐地,進到了第三進院子裏,專門為他準備的辦公房。

    六年前,盧仚得了觀想圖,又救了從極北汏州一路萬裏奔波,好容易來到鎬京的阿虎後,有了一點實力的盧仚,就開始組建自己的勢力。

    幾年辛苦,從微小之事做起。

    臭豆腐,烤冷麵,烙燒餅,餛飩攤……盡是一些本小利薄、不起眼的小買賣,那些有權有勢的人根本看不上的小玩意兒,居然一路廝混著,讓盧仚有了一點小局面。

    如今單說臭豆腐攤,就已經分布在了鎬京的六百多個坊市中,每個坊市平均都有一百家以上的臭豆腐攤。

    這些臭豆腐攤,以及其他的小攤子,每天都要給盧仚上繳自家一半的利潤。

    集腋成裘,積沙成山,盧仚每天的收入,都是一個嚇人的數字。

    但是更重要的是,依靠這些市井街頭的耳目,盧仚的情報收集或許還不如大胤某些千年底蘊的官方衙門,但已經遠遠超過了普通的豪門世家。

    坐在書房裏就一小會兒的功夫,阿虎進進出出的,就送來了數十根細細的小卷軸。

    盧仚展開卷軸,武胤坊、鯤鵬坊,以及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四大坊今天街面上的動靜,就在盧仚眼前一覽無遺了。

    “好老賊!”盧仚看著小卷軸上的情報,突然鼓掌驚歎。

    白長空,果然又出招了。

    大鸚鵡放火燒了他的藍田園,宮裏派人,在他家大門口釘上了儲秀金牌。

    藍田園被燒,在盧仚看來,對白長空和白家的聲望,怎麼也是一個打擊?

    而儲秀金牌,更是將白家推到了極其尷尬的境地。

    但是短短一個上午的時間,距離皇城最近的幾個坊市中,居然已經開始有文教弟子鼓噪。

    他們說什麼‘天人感應’之理。

    他們說藍田園被大火焚毀,是天地有感,是白家的宅院太‘逼仄’了。

    他們說,白家要出‘貴人’,貴人一如‘金鳳凰’,只落梧桐木,不會落在普通凡木上。

    所以,藍田園被毀,證明白家的門第要興盛了所謂老的不去新的不來,就是這理。

    更有人信誓旦旦的說,白家整個要‘發達’了。

    小小一個六進院子,已經配不上即將青雲直上的‘白家’,所以,這是白家要改造門庭的征兆。唯有先燒了園子,才好建更大更好的園子。

    盧仚坐在書房內,看著面前的情報,半晌作聲不得。

    還能有這樣的解釋?

    這些文教弟子,這白長空,他們這嘴都是怎麼長的?

    還不等盧仚從白長空扭轉乾坤的輿論攻勢中回過神來,遠處,白長空家的方向,又傳來一陣陣熱鬧的喧嘩聲。

    盧仚坐不住了,急忙起身,帶著人直奔喧嘩聲傳來之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7 12:19 P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7 12:20 PM 編輯

第六十三章 國賊?

    盧仚帶著幾個小太監,站得遠遠的眺望白家大門。

    他倒是想帶人湊近一點。

    可是此刻,白家大門前人山人海的,起碼聚集了三四千號人,擠得是水泄不通,除非用拳頭打進去,否則根本不可能靠近。

    而且這些人,全頭戴羽冠、綸巾,或者帶著一梁、二梁的青紗帽,身穿長衫,又或者這些年逐漸流行的鶴氅道袍等服飾。

    大冬天的,好些人手上還端著折扇、羽扇,還有人附庸風雅的,大白天手裏拎著根玉笛、玉簫之類的玩意兒。

    這三四千人,全都是讀書人。

    尤其他們身上的衣物,盡是綾羅綢緞,腳上踏的,全都是厚底官靴,好些人腰間,還掛著金銀質地的螭龍、團龍、蟠龍等紋樣的小把件,分明都是內廷流出的恩賞之物。

    得了,都是讀書人,而且還都是出身很不錯的讀書人。

    盧仚這輩子做事唯謹慎,只求自己能活的好一點,活得長一點,他除非瘋掉了,才會用拳頭在這樣的一群人當中打出一條路來。

    而盧仚身邊的小太監們,分明都有著不俗的武道修為,但是看到這麼一群出身非富即貴的讀書人湊在一塊兒,幾個小太監原本就白淨的面皮,越發慘白如紙,一個個哆哆嗦嗦的,就好像凍慌的鵪鶉一樣!

    “大人!”一個小太監扯了扯盧仚的袖子。

    “看看,再看看。”盧仚瞪了他一眼:“你們到底在怕什麼呢?他們難不成,還能無緣無故衝過來打你們一頓不成?”

    幾個小太監乾笑,他們縮頭縮腦的,借著盧仚魁偉的身體,將自己小心翼翼的藏在了盧仚背後。

    白家大門前,數十名顯然地位頗高的年輕人大聲笑著,不斷的鼓掌叫好。

    一排十二名打扮得風流倜儻,自身也長得油頭粉面頗為俊俏的年輕人,一個個昂首挺胸的站在白家正門前,正大聲的報出了自己的出身來曆,江湖綽號。

    哦,不對,這些年輕人,他們不是混江湖的匪類,他們沒有江湖綽號,他們只是有著鎬京讀書人圈子裏的‘雅名’、‘雅號’。

    盧仚側耳傾聽,數千人在喧嘩,他也沒能聽清那些年輕人自己報出來的名號。

    但是不斷有人大聲鼓噪,重複那些年輕人的話語,所以盧仚也大致弄清楚了他們的身份來曆。

    什麼詩鬼啊,什麼畫魔啊,什麼小書聖啊……

    十二個年輕人,全都是鎬京年輕一代文教弟子中,最傑出,最優秀,文名最盛,在琴棋書畫等文人雅趣中,排名在前十的年輕俊彥。

    尤其是,聽附近那些讀書人狂熱的鼓掌聲可知,這十二個年輕,他們在去年年底,也就是嘉佑十八年的第四期采薇評上,全都名列前‘三十’之列!

    這就不得了了。

    采薇評針對的,是鎬京城內所有的年輕人,無論男女,只要能上榜,就代表你是鎬京數以億計的年輕人中,最傑出的那一小撮兒人。

    能夠在采薇評中名列前百名,哪怕只是上榜一次,在文教崛起的這個時期,都堪稱光宗耀祖。

    而能夠進入前三十名,這些年輕人的實力和名氣可想而知。

    鼓掌,叫好,喧嘩,鼓噪……

    數千人在白家門前這般鬧騰了足足一刻鍾,白家大門終於遲遲打開,一臉病殃殃的白邛,杵著拐杖,在兩名護衛的攙扶下,慢吞吞的走出了家門。

    十二名年輕讀書人當即向白邛深深鞠躬行禮。

    數千讀書人齊聲鼓掌歡笑:“白三先生出來了,正主兒出來了!”

    “哇,白三先生,是白三先生耶,我去年,剛讀過他的那篇《古禮剖析·戒-淫-說》!”

    “那篇道論,是極精彩的,但是我認為,白三先生最巔峰之作,當為五年前《孝禮淺析·訓女書》!”

    “不錯,不錯,那篇《訓女書》,家父奉為圭皋,這幾年,每年都讓本家的姐妹們用心研讀。”

    “果然,要有白三先生這般大德的父親,才能有為霜小姐這般無雙玉人!”

    四下裏,書生們的氣氛越發高漲,紛紛鼓掌叫好,連連高呼白邛的名字。

    盧仚聽得是一臉呆滯。

    “《戒-淫-說》?你開玩笑吧?白邛被女鬼擊傷的地方,可是在瓊花閣!”

    “《訓女書》?你們家裏,還用這道論教訓自家姑娘?呵,呵,呵,你們有本事,學猴子鑽進白露的肚皮裏認真打量打量?”

    盧仚雙手揣在袖子裏,有點蕭瑟的望著滿臉是笑的白邛。

    白邛顯然很享受萬人擁護的快感。

    他站在大門口,慘白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紅暈,他微笑看著四周狂熱鼓掌的讀書人,過了足足一盞茶時間,這才緩緩舉起右手,輕輕向下一按。

    四周的歡呼聲、鼓掌聲當即停息,再沒有半點兒聲音。

    如此令行禁止……這些讀書人在白邛面前的表現,簡直堪比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盧仚看得是臉色鐵青,幾個小太監更是左顧右盼的,目光就在屋簷、牆角等地方不斷梭巡,顯然在打量等會哪裏方便逃命則個。

    “諸位賢才,此為何來啊?”白邛笑吟吟的,問站在門口一字兒排開的十二位俊彥。

    一名身穿一裘天藍色錦緞長袍,頭戴羽冠,腰紮玉帶,手持潔白如玉白鵝毛扇,風流俊秀、華貴逼人的青年上前一步,拱手向白邛行了一禮。

    “白三先生,後學末進公孫明,忝為國子監四年生,蒙同年厚愛,小號‘詩狂’就是。”

    “學生今日前來,是得知,為霜小姐如今已是自由身。”

    “學生不敢妄自菲薄,自問有幾分才氣,有幾分人品,鎬京城內,能與學生並肩者,不過寥寥數十人罷了。自古以來,窈窕佳人,君子求之,學生自問也能配得上‘君子’之稱,故今日,特意上門,求娶為霜小姐。”

    盧仚張大了嘴。

    盧仚身邊的幾個小太監一個個瞪大了眼睛。

    白長空,白家,還有這等騷操作?

    “這儲秀金牌,還釘在門上呢?”一個小太監低聲嘟囔:“他就真不怕,觸怒了太后、天子?他白長空以禮法治學,以禮法立世,這麼做,於禮不合啊!”

    “白家就一個女兒吧?”盧仚也喃喃自語。

    公孫明身邊,十一名青年俊彥齊齊上前一步,朗聲說道:“為霜小姐惠而美,美而賢,賢而德,德而明……我等傾心仰慕,已多年矣。礙於為霜小姐婚約,吾等遙遙盼之,心仰慕之,卻奉守禮法,不敢近也。”

    盧仚聽得直搖頭。

    十一個人,如此整齊劃一的話,要說事先沒有彩排,鬼才信!

    可是,昨天晚上的大火,白長空一大早才回的白家,這剛剛下午呢,就能組織這麼多人,尤其是組織十二名鎬京的賢才名人當托兒,白長空他們的組織效率,未免太可怕了些。

    又一名生得仙路明珠般,渾身都好似散發著才氣、貴氣的青年上前了一步,畢恭畢敬的向滿臉是笑的白邛深深鞠躬行禮。

    “但,天下有狼心狗肺之人,不知好歹,自甘墮落,寧可身陷閹黨,受永世的罵名。”

    “白老山長以君子之義,廢黜為霜小姐婚約,讓為霜小姐重複自由。吾等欣喜不盡,今日特意登門,向為霜小姐求親。”

    精血虧耗巨大,原本有氣無力的白邛,此刻變得紅光滿面,精神抖擻。

    他大聲笑道:“好,好,好,家父有言,廢黜和那不思進取、自甘墮落的孽畜婚約,讓小女重歸自由之身。我為霜女兒,正要擇鎬京賢良,即刻婚配,讓某些孽畜知曉,錯過為霜,是他今生今世最大的錯誤。”

    白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欲言又止:“只是,十二位賢才當面,這……”

    公孫明等人相互望了一眼,他們異口同聲的說道:“吾等願意,以自身才學、品貌,公平競爭。”

    盧仚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哎,也不知道,是哪位賢良,一頭栽進糞坑裏。”

    盧仚這歎氣聲稍微大了些,他面前幾步遠的地方,幾個正墊著腳,探頭探腦朝大門口張望的讀書人猛地回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這一眼,就讓那幾個讀書人眼角一抽,一個面白無須的讀書人突然指著盧仚驚呼:“身高將近九尺,長臂狼腰,面容端正……又是身穿閹黨袍服,莫非你就是那個不知道好歹的盧仚?”

    ‘嘩啦啦’,盧仚面前數百書生同時轉過頭來,一個個目光狂熱的盯著他。

    也不知道是誰起頭,突然有人振臂高呼:“殺閹黨,誅國賊!”

    一群人卷起袖子,操起折扇、羽扇、玉笛、玉簫,亂雜雜的就朝著盧仚和幾個小太監衝了過來。

    盧仚罵了一句,轉身就跑。

    幾個小太監更是跑得飛快,一個個嚇得面皮慘白,‘嗷嗷’叫著,一溜煙的竄上了路邊院牆,‘唰唰唰’頃刻間跑得無影無蹤。

    盧仚稍稍放慢了速度,用自己吸引火力,掩護幾個小太監先走。

    他身後,有超過兩千名讀書人興奮、狂熱的喊著口號,喊打喊殺的銜尾追殺。

    盧仚只覺無比荒唐!

    他盧仚何德何能,做了什麼缺德的事情,居然就成了‘國賊’?

    這幾天,他盧仚做的事情,不都是在為國出力麼?

    無論是九陰教的妖人,還是那些死士刺客,甚至是那幾個鬼女人,他盧仚,於國有功啊!

    歎著氣,等到幾個小太監跑得無影無蹤了,盧仚一聲長嘯,原地竄起來二十幾丈高,猶如一隻大鳥,在空中一彈、一折,頃刻間沒入了路邊一座院子,消失在追殺的書生們眼前。

    書生們一個個呆呆的看著盧仚騰空而起,激靈靈的突然打了個寒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8 02:19 A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8 02:21 AM 編輯

第六十四章 入宮

    盧仚鬱悶,接下來兩天,他藏在駐地裏半步不出。

    阿虎召集的一千號地裏鬼,已經聚集。

    盧仚通過小商販布置的情報網絡,正式、全力的啟用,每天都有大量的情報,源源不斷的送到盧仚面前。

    盧仚的情報網,可不僅僅是在街頭巷尾廝混。

    那些不起眼的小商販,他們在幾年的時間中,他們成家立業,他們生兒育女,他們的親屬,有人進了其他的行業混生活,有些人就進了大家大院,做仆役、馬夫、工匠、門房等等。

    拐彎抹角的親戚們,偶爾串門子走親戚,喝酒閑聊之時,也會有不少消息經意不經意的流露出來。

    所以,盧仚正式啟用這張大網後,他收到的消息,超乎尋常的豐富和駁雜。

    不過,這兩天,最讓盧仚惱火的消息,就是關於‘國朝新國賊’‘盧仚’本尊的。

    或許是白長空的授意吧。

    甚至,或許是他直接幕後掌控。

    滿鎬京的讀書人,甚至在那些七品、八品鄉下坊市,都有讀書人搖頭晃腦的宣揚‘國賊盧仚’的臭名。

    之前白長空和文教弟子們吹捧盧仚有多厲害,此刻他們就用一百倍的精力,不惜成本的給盧仚潑汙水。

    大胤立國一千八百多年,可能盧仚是有史以來以最快的速度‘臭名遠揚’,進而‘聲名狼藉’的混蛋。

    唯一能夠讓盧仚感興趣的,是守宮監公文裏傳來的正式情報。

    因為前天雨順坊勘察司駐地遇襲的原因,監公魚長樂接受了盧仚的建議,親自主持,甚至調動了守宮監本部內廷的太監和九曲苑的禁軍,對鎬京所有六品以上坊市內的棺材鋪,進行了全盤、徹底的清查。

    魚長樂下了嚴令,守宮監的徹查手段就未免血腥了一些,甚至引發了禦史台的彈劾。

    但是禦史台的彈劾,很快在搜查到的證據面前,變得如此的蒼白無力。

    兩天時間,守宮監突襲徹查了數千家棺材鋪,結果大胤朝堂上下驚恐的發現,這數千家大大小小的棺材鋪中,居然有六成左右的棺材鋪,從上到下,包括掌櫃、小二、工匠、雜役等等,全都是九陰教的教徒!

    棺材鋪需要的人手多,一個小棺材鋪,都要十幾個小二、工人和雜役,而那些高檔一些的大規模的棺材鋪,使用的人手就有數百人之多。

    數千家九陰教控製的棺材鋪,上上下下能有百十萬人!

    這些九陰教的教徒,就好像得了狂犬病一樣,一部分人在守宮監所屬登門時,他們悍然發動了瘋狂的、亡命的、同歸於盡的反撲。

    還有一些九陰教的教徒,他們則是極其主動的,在守宮監還沒來徹查時,他們就像主動襲擊盧仚的駐地一樣,糾集了人手,主動向坊市中的坊令衙門、駐軍軍營、達官貴人的宅邸等發動了進攻。

    守宮監放手殺戮。

    九陰教高手不多。

    所以,兩天多點時間,守宮監殺了個血流成河,鎬京城上下攪合得雞犬不寧。

    ‘鬼母降世’、‘渡我殘魂’這兩句口號,在這兩天內響徹鎬京,無數官民,對這兩句口號,有了極深刻的認知。

    這兩天,盧仚的勘察司倒是安靜。

    他轄區內的兩家棺材鋪,已經在前天很主動的跑來進攻他,結果死的死、抓的抓,他的轄區內倒是非常的清淨。

    但是通過守宮監傳回來的情報,盧仚可以想象,這兩天鎬京城內的血雨腥風!

    百十萬人被擊殺,哪怕平攤到數百個六品以上的坊市中,每個坊市也有數千個九陰教的教徒被擊殺當場,這場景之慘烈可想而知。

    “真是……他們拜鬼母,所以,他們求死。”

    盧仚將一份情報丟進火盆,看著薄薄的柔韌的紙片被燒得幹幹淨淨。

    他輕聲道:“哎,他們真把那些紅衣女鬼,當做了他們的鬼母麼?他們,就這麼心甘情願的,為他們的鬼母獻身?”

    看了看站在書房裏,垂著雙手等待命令的小太監,盧仚朝他揮了揮手:“向本部申請,看看能否將九陰教,也就是拜鬼母教的詳細案卷給我一份?”

    “這個教門,有意思。呵,在鎬京城內開了這麼多棺材鋪,賣棺材真的很賺錢?”

    小太監恭謹的出了書房,反手拉上了房門。

    盧仚搖搖頭,看著面前零零碎碎的一堆賬本,歎了一口氣,手指頭在一把算盤上抹了抹,繼續‘劈裏啪啦’的打起了算盤。

    阿虎足以維持盧仚這個小商販網絡的穩定,他的塊頭,武力,還有這些年逐漸壯大的,被盧仚稱之為‘百虎堂’的小小幫派,都足以維持這些小商販的根本利益。

    但是,畢竟是從大胤市井最底層發展起來的網絡,盧仚缺人才,極缺人才。

    知識,尤其是算術之類的專業知識,掌握在文教弟子手中。那些眼高過定、驕狂放肆的文教弟子,你指望他們來幫盧仚打理這個市井小吃網絡?

    所以,有些事情,盧仚只能親力親為。

    要阿虎來辦,他只會將一切弄得一團糟。

    臭豆腐攤,已經分布到了將近七百個坊市,每個坊市最少也有了一百個攤點。

    按照盧仚製定的規則,這些攤點每天要將一半的利潤上繳,大致平均下來,每個攤點每天,能給盧仚上繳一百文錢。

    一個攤點一百文錢,不多。

    這一百文錢,是扣除了所有的成本,扣掉了所有的稅金,扣掉了向所有的灰色勢力繳納各種費用之後的純利潤。

    七百個坊市,平均每個坊市最少一百攤點,總計將近七萬個攤點,每個攤點每天上繳一百文,這就是七百萬文,就算是質量最差的那種銅錢,一貫一千五百文,這也是將近五千貫的巨款。

    一天五千貫,一年將近兩百萬貫的收益。

    這只是臭豆腐攤。

    還有豆漿攤,豆汁攤,擔擔麵,小餛飩,大水餃,肉夾饃,烤包子,羊肉串,魚蛋攤等等,零零種種有二十幾種。

    這些種類的小攤中,因為有些品類更符合大胤百姓的日常胃口,它們的收益,比臭豆腐攤還要高出好幾倍。比如說餛飩攤和水餃攤,可能很多人不愛臭豆腐的那股子臭味,但是餛飩和水餃,誰會拒絕呢?

    每年,每個季度的頭幾天,盧仚統計上一個季度總收益的時候,他都頭疼得想死!

    所以,盧仚這個巨大小攤販網絡的賬,歸根到底是一筆糊塗賬,大體沒出問題吧。

    更讓盧仚頭疼的是,這些年囤積的銅錢太多,很艱難、很小心的才兌換了一小部分黃金和白銀,兌換了一小部分其他的高價值的保值品儲存起來。

    饒是如此,百虎堂秘密置辦的那些錢庫裏,銅錢的數量已經堆積得太多了。

    一個個裝滿了的錢庫,就好像一顆顆大炸彈,盧仚想起那些錢庫,就覺得頭皮發麻,睡覺都不安穩。

    “得想辦法,把這些錢,逐漸洗幹淨,起碼能光明正大的拿出來花銷……”盧仚喃喃自語:“可是,真的好艱難,我的官,還是太小了些……嚇,這筆買賣,早就該撒手的,滾雪球也滾得太大了些。”

    “可是,這麼多夥計跟著吃飯,每年這麼多錢的收益……舍不得啊!”

    “我盧仚,歸根到底還是個俗人!”

    辛辛苦苦的打了兩個多時辰的算盤,勉強將數十個堂口歸納來的總賬算了個差不離,盧仚在總賬本上用大胤百姓絕對不會認識的文字記下了大串數字,將那些堂口上繳的分賬本丟進了火盆燒得幹幹淨淨。

    “大致不差。”

    盧仚歎了一口氣:“如果白家,知道我其實是一個隱形的巨富……不,不,不,那樣,我估計死得更快。”

    外面傳來了陰柔的腳步聲。

    聽步伐力道和速度,就知道來者一定是太監。

    而那步伐聲,不熟,不是盧仚身邊的二十個小太監之一。

    盧仚將賬本收起,站起身,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盧仚身邊的幾個小太監,正簇擁著一個身穿紫袍的小太監走了過來,見到盧仚,那紫袍小太監急忙向盧仚行了一禮:“唉喲,盧大人,恭喜,恭喜呀,這兩天,監公對您可是讚不絕口,一天都要誇獎您十次八次的。”

    “可是虧了您的那個建議,我們這兩天徹查鎬京城的棺材鋪,抓了、殺了無數妖人,更繳獲頗豐,嘻嘻,繳獲很是豐厚哦。”

    “您就等著聽好消息吧,就這幾天,天子那邊,一定有恩典下來,您這次,可是立大功了。”

    “不過呢,今天來找您,不是為了這個。”

    小太監抬頭看了看天色,急忙說道:“得了,這功夫也差不多了,您趕緊的,跟著咱家進宮吧。哎,這還有一段路要趕呢。”

    “進宮?”盧仚看了看天色,時已傍晚,用不了多久就將徹底黑下來。

    “來人,備馬,我和……”

    盧仚當即命令了一聲。

    紫袍小太監急忙道:“哎,別介,騎馬哪裏還趕得上呢?咱們飛過去就是。”

    小太監目光在盧仚身上飛快的旋了一圈,由衷的讚歎道:“哎,盧大人這般威武不凡,那廝今兒個要吃苦嘍!”

    隨著小太監的讚歎聲,高空翅膀撲擊聲傳來,一頭碩大的白鶴連同一頭比白鶴大了三四倍的大禿鷲,卷起一道狂風筆直的落下。

    盧仚看著那頭生得極醜無比,四尺多長的脖子上光溜溜一根毛沒有,禿腦袋上還有一顆紅瘤子的禿鷲,臉都黑了。

    他就要騎著這玩意飛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8 05:21 P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8 05:23 PM 編輯

第六十五章 貼身護衛

    ‘嘎’!

    極難聽的一聲鳥叫後,大禿鷲幾乎是平拍在了地上。

    盧仚哆嗦著從鳥背上跳了下來,狠狠的瞪了一樣正扭著脖子,同樣惡狠狠瞪過來的大禿鷲。

    從雨順坊東北角,一路飛來皇城,也就是兩百來裏。

    一路上,盧仚和這大鳥是相看兩相厭,都有一種弄死對方的衝動。

    盧仚嫌這貨飛得太顛簸,一會兒上、一會兒下,而且撲騰兩下翅膀,還要怪叫幾聲,就好像被他盧仚怎麼樣了一般,他的五髒六腑都快被顛出來了,哪裏這麼不可靠的坐騎?

    而這大禿鷲呢?

    它恨不得用它那屠夫鉤子一般的大嘴,往盧仚的要害致命處狠狠來一口。

    它這輩子就沒駝過這麼沉的乘客。

    哎,還是那些九曲苑的小太監好,一個個長得水靈清秀,而且身體嬌小,好似柔弱無骨,背在背上輕若無物,多省力氣啊!

    “這邊,盧大人,這邊。”紫袍小太監笑得很燦爛,輕輕鬆鬆的從他那頭大白鶴背上跳下來,輕輕的拍了拍白鶴優美的長脖頸,讚歎道:“盧大人生得氣勢威猛,和這紅頂將軍的氣質,真是完美搭配!”

    盧仚和老禿鷲同時呆了呆,相互望了一眼,同時扭過頭去,懶得搭理對方。

    皇城的東北角門,就是通往九曲苑的運河大橋的橋頭。

    長長的紫色錦緞在樹林旁圈起了擋風的帷幕,兩百多名牛高馬大的漢子,每個人手上拎著七八條鐵鏈,牽引著一頭頭膘肥體壯的猛犬守在帷幕外。

    千多頭猛犬,品類頗為複雜。

    有和野狼混血的狼犬,也有血統高貴的獒犬,更有擅長高速飛馳的靈緹,以及品種最古老最傳統的土狗。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經過精心培育,或者融入了異獸血脈的異種猛犬,盧仚都不完全認得。

    但是不管這些狗的高矮胖瘦如何,一千多將近兩千條猛犬,全都通體漆黑,連一根雜色毛髮都找不到。

    盧仚的嘴角抽了抽,他想起了大前天,在九曲苑的宮宴上,瀾滄王吹噓的,他用黑狗血和童子尿的混合物,重創女鬼的故事。

    黑狗辟邪……這裏,屯了將近兩千隻黑狗,這是準備現場取血麼?

    除開這些牽引著猛犬的大漢,樹林四周,還杵著近萬名身高八尺開外,身披重甲,手持長槍大戟的羽林軍士兵。

    讓盧仚無語的是,這些羽林軍戰士的兵器上,全都塗抹了淋淋血水。

    寒風吹過,這些血水已經被凍成了血冰。

    嘖……

    這些血,怕不是都是黑狗血?

    遮風的帷幕,門口簾子被挑開,圓滾滾的魚長樂一臉是笑的探出頭來。

    “哎,盧仚到了啊,進來,進來,‘多喝幾杯’熱茶了再出發。陛下,都等得心焦了。”

    盧仚急忙走進了擋風的帷幕,果然,在錦緞圈起來的帷幕中,胤垣裹著厚厚的銀熊皮大襖子,頭戴厚厚的高頂熊皮圓帽,在一群太監、宮娥的環繞下,正坐在一張錦繡墩子上喝茶。

    帷幕裏放了四個極大的火盆,雕琢成各種異獸形狀的獸炭燒得通紅,帷幕裏感受不到半點兒寒氣,甚至都有點暮春的熱力逼人的感覺。

    盧仚急忙走上去,向胤垣行禮:“陛下!”

    胤垣朝著身邊的一個錦緞墩子指了指:“坐吧,盧仚,我有話問你!”

    盧仚四平八穩的坐在了錦緞墩子上,接過了一名小宮娥含羞帶笑遞過來的茶盞,沉聲道:“陛下有何問題,只管問。”

    胤垣飛快的眨巴著眼睛,拉長了聲音:“這問題,關係著今晚上我的安全,你可不能有絲毫的隱瞞,一定要如實回答。嗯,先喝茶。”

    盧仚的心微微一沉,急忙端起茶渣喝了一口,站起身來:“陛下只管問,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絕對不會有任何隱瞞。”

    胤垣滿意的點頭:“唔,前些日子,你們去查抄風調坊的兩個棺材鋪的時候,你一槍擊傷了一名女鬼……你對羅輕舟說,你是童子身,你用自己的童子血抹在槍頭上,才重創了那女鬼?呃,喝茶啊,滿上!”

    小宮娥急忙給盧仚滿上茶水。

    盧仚乾笑,又喝了一大口,點頭道:“是,是,臣的確是這般,用自己的血抹在了槍頭上,所以……”

    胤垣的目光變得極其的幽微。

    帷幕裏,魚長樂、小太監們、宮娥們,還有幾個身披重甲的羽林軍將軍,一個個也都神情古怪的看著盧仚。

    胤垣喝了一口茶,抿了抿嘴:“那麼,現在還是?哦,別呆著,喝茶,喝茶,這茶好。”

    盧仚的面皮微微發燙,乾笑道:“臣,現在還是。”

    他又喝了一大口,小宮娥又給他滿上了一大杯。

    “妥了!”胤垣放下茶盞,興奮的一拍手:“我就說,我大胤再禮崩樂壞,勳貴們再驕奢淫逸,將士們再荒唐不羈,偌大的鎬京,還真就沒一個好人了?嗯,喝茶!”

    盧仚喝茶。

    胤垣站起身來,興奮的繞著錦繡墩子走了幾圈:“唉喲,盧仚啊,我沒看錯你,嚇,整個鎬京,偌大一個鎬京啊!滿上,喝茶。”

    盧仚喝茶。

    “開國的四十二公府,後起的二十六公府,以及開國侯、後晉侯一共三百七十五侯,上千的伯、子、男府,再加上宗室這麼多王府、君府,甚至是出嫁的公主府邸上……喝茶,喝茶,這天寒地凍的,多喝點。”

    盧仚喝茶。

    “哦,對了,這還要加上我能掌握的守宮監和羽林軍。喝。”

    盧仚喝茶。

    “守宮監就不說了,老魚他們算不算童男,我不敢賭。喝。”

    盧仚喝茶。

    “守宮監招攬的江湖人手,老魚這兩天也摸了底,果不其然,就沒一個乾淨的!欸,別呆著,喝。”

    盧仚喝茶。

    “羽林軍……我也是萬萬沒想到,百多萬羽林軍,居然……我給他們發軍餉,是讓他們奉養雙親、將養家人,不是讓他們去狂嫖濫賭的!喝茶。”

    盧仚喝茶。

    “偌大的鎬京,如此多的勳貴,以及我能號令的監丁、將士,居然只有你一個能用的!滿上。”

    盧仚喝。

    “萬萬沒想到,真是萬萬沒想到,讓老魚偷偷的摸了一下底,之前我說的這麼多王府、公府、勳貴府邸,直係、旁係族人中,修為到拓脈境的,不,不,是年齡超過十三歲的男丁中,童男居然僅你一人!再喝。”

    盧仚……

    “我還以為,偌大鎬京,總能從勳貴子弟中,挑選幾個今夜用得上的人!哦,喝茶。”

    盧仚……

    “萬萬沒想到,真是,讓我失望,太失望了!嗯,再喝一杯。”

    盧仚手中茶盞晃了晃,面皮扭曲的看著胤垣。

    這是在誇獎他呢?

    這是在誇獎他吧?

    還有,他肚子有點漲了。武道修為再好,觀想圖再神奇,他肚子就這麼大啊!

    “你,就是鎬京城,所有勳貴家族中,獨一無二的奇葩!喝茶!”

    盧仚抿了一口。

    胤垣轉過身,目光熱烈的看著盧仚,很是開心的笑道:“這麼多的勳貴族人,實力達到拓脈境的,還是童男的,唯有你一人!喝茶……哦,這一壺沒了?繼續燒啊!”

    “那麼多勳貴子弟啊,年齡太小的,實力不夠,要他們何用?”

    “年齡大了的,實力達到拓脈的,不是童男了,要他們何用?”

    “唯有你啊,盧仚,你是鎬京城內獨一顆苗,以後,好好保持,記住了麼?要潔身自好,那些什麼青樓、花船、半掩門之類的地方,你就不要去了。”

    胤垣笑得很燦爛:“等你年紀再大點,我從宗室裏,幫你挑個好的公主。在這之前,你一定要潔身自好,該保持的,要保持!”

    盧仚的嘴角一抽一抽的,總感覺胤垣的這話,不對!

    “陛下,您今天召臣過來,就是為了……”童男盧仚咂摸著胤垣的話,總感覺不對味。

    “喏,太后今晚上布下了大陣仗,要抓鬼。”胤垣的臉蛋抽了抽,他背起雙手,仰面看天,幽幽說道:“她抓鬼,就抓鬼罷,估計是,事到臨頭,又膽小,要我去陪她坐著。”

    “說什麼,用天子之氣,幫她鎮壓邪物!”

    “我自己都心虛膽顫呢,我身上有天子之氣?我沒發現啊,你們誰能看到,我身上的天子之氣麼?”

    胤垣低聲吐槽道:“我感覺,她是琢磨著,如果今晚上能抓住那些女鬼呢,那就天下太平,如果沒能抓住呢,她是想要一家人整整齊齊死一塊吧?”

    魚長樂就乾咳了一聲:“陛下!”

    胤垣聳了聳肩膀,不以為然的扯了扯嘴角:“所以,今晚上,盧仚,你就是我的貼身護衛,不要離開我半步。若是有鬼,立刻護著我離開。”

    “嗯,喝茶,喝茶!”胤垣笑著指了指盧仚手中茶盞。

    一壺剛燒好的滾燙熱茶送了上來。

    盧仚喝了一口茶。

    胤垣急忙命令旁邊的小宮娥又給盧仚滿上了一杯,然後繼續勸道:“喝茶,喝茶,這茶是南蠻州那邊的大澤荒山特產的野山茶,頗為難得,有強身健體之效,我經常喝,九曲苑的妃子們都說,效果頗為顯著。”

    “多喝些,多喝些,哪,這裏還有一大壺,全喝掉。”

    盧仚看著手中茶盞,就有點忐忑了,他看著胤垣,乾笑道:“這麼一大壺茶?陛下,這是……”

    胤垣看著盧仚,很直白的說道:“多喝點茶,肚子裏有動靜,憋著!”

    “等會隨我進宮,如果見到女鬼,你先給她當面衝一泡,新鮮熱辣的童子尿,皇叔親自經驗過,顯然是有神效的。”

    “外面還有這麼多黑狗,哈!”

    胤垣看著盧仚逐漸扭曲的面孔,急忙說道:“哈哈,只是有備無患嘛,預防萬一的後手……萬一今夜女鬼特別凶猛,黑狗血也扛不住呢?”

    “皇叔讓人準備了幾十缸的童子尿,但是,我想,新鮮製備的,總比預先取的效力強吧?”

    胤垣笑得蠻尷尬的。

    盧仚也覺得蠻尷尬。

    如果胤垣所說的事情真的發生,盧仚就要在皇宮裏,當著無數貴人的面一瀉千裏……這也是前無古人,估計也後無來者的事情吧?

    也不知道,史書上,會如何記載。

    皇城的東北角門冉冉開啟,胤垣面孔扭曲的看著敞開的宮門,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垂頭喪氣的,好似打了敗仗的亂軍頭子,拖泥帶水的往宮門走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9 12:23 A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9 12:25 AM 編輯

第六十六章 和尚,道士,大陣仗

    一肚皮茶水晃蕩著,小腹有點腫痛的盧仚,騎著一匹卷毛奔雲駒,跟著胤垣,行進了大胤皇宮。

    一萬羽林軍排成十列長隊,在左右護持。

    上千守宮監小太監全副武裝,緊緊環繞在周圍。

    在盧仚身後,是一隊馬車。

    四輪馬車上,是一口口容量驚人的,下面用小炭爐加溫的大水缸。

    空氣中,彌漫著微妙的氣味。

    水缸中,是胤騂白天裏,讓人收集來的童子尿。

    偌大的鎬京,雖然只有盧仚這麼一朵奇葩,但是年齡小、修為低的童男,還是有不少的。收集這些童子尿,其實並不難。

    如果不是這事情不好太大張旗鼓的去做,而且,弄太多尿水進宮,可能有點影響不好的話,胤騂能弄上千缸尿水備著。

    饒是如此,小炭爐烘烤著,保持了溫度沒有結冰的尿水,就散發出了濃鬱的味道。

    盧仚有點崩潰。

    這和他以前預料的,加入守宮監後的生活,完全不一樣。

    他其實已經做好了充當一個‘閹黨’,狐假虎威,為非作歹,狠狠的禍害那些文教官員,在他們的口誅筆伐下遺臭萬年的心理準備。

    他只求自己的觀想圖修煉有進益,能夠長生久視、逍遙世間,些許臭名,他不在乎。

    眼下臭倒是臭了。

    在白家人的操盤下,他已經成了新的國賊,這名聲夠臭了。

    然後,還有這濃鬱的童子尿的‘芬芳’環繞……盧仚低頭嗅了嗅自己的袍袖,感覺自己的衣裳都已經醃入味了。

    盧仚無聲的歎了一口氣。

    前方宮道幽森無比,寬達十丈的宮道以巨石鋪地,兩側都是高達數十丈的厚重宮牆。

    高高的宮牆上,掛滿了牛油燈盞和火把,照得宮道一片通明。

    宮道裏,每隔一百丈,宮牆半腰處就伸出一條橫跨宮道的天橋,上面有箭樓、望塔,甚至還懸掛了巨大的狼牙釘板等防具。

    宮牆上,天橋上,站滿了身披重甲的士兵。

    盧仚抬頭看著那些士兵,嘴角劇烈的抽搐。

    這些戍衛皇宮的士兵,今夜的打扮,實在是讓盧仚差點沒笑出來每個士兵的腰帶上,胸前的護心鏡上,都貼著一張張黃紙繪製的符籙。

    三尺長的黃紙符籙,上面用朱砂,或者還混了某些特殊的血漿,繪製了淩亂的鬼畫符。

    也不知道這些符籙是否有用。

    但是盧仚看著這些渾身貼著符籙的英武士兵,只覺得這太荒唐了。

    “陛下,大胤就找不出幾個高人,能夠對付這些……鬼魅的麼?”盧仚覺得這不應該。

    天地之道,生克有序,既然有鬼,就一定有能夠克製鬼魅的存在。

    不然的話,這些鬼魅豈不是就橫行無忌了麼?

    胤垣用一塊厚厚的錦緞手帕捂著鼻子,有氣無力的哼哼著:“或許有罷?秘史監的古時秘檔殘篇中,倒是有一些相關的記載。”

    “比如說,前朝大午天朝的時候,鎬京城西八千裏,一個名叫大佛頭的地方,還有人見過能淩空飛行、體繞金光的大能。”

    “那是五千多年前的記載。”

    “而三千年前,大午天朝七王反叛的亂世中,還有巨蛇於地下巢穴竄出,一日一夜吞噬了三城兩縣百萬黎民的記載……那大蛇,後來是被一柄從天而降的巨劍,斬破了七寸而遁逃。”

    “不說前朝的事情,就說我大胤立國之初,還有大能強闖開國皇城,一人之力打翻二十萬護駕禁軍,闖到太祖龍案前,說太祖與他有緣,要太祖拜他為師,隨他出世潛修,被太祖拒絕後就不知去向。”

    “這些強者大能,他們想必是能對付鬼魅的。”

    胤垣歎了一口氣:“但是一代不如一代,一代不如一代啊……現在的大胤,怕是很難找到那種高人了。”

    “皇叔不就上當了麼?無憂閣的無憂道長,六道廟的六道將軍,前天被皇叔帶人砸破了山門,兩個坑蒙拐騙的家夥,差點沒被皇叔當場打死。”

    “可是在秘史監的秘檔中記載了,無憂閣當年,是有高人的;六道廟,也是有真本領的。可如今無憂閣的主持,六道廟的廟主都是這般嘴臉……”

    “當然嘍,不說他們,就說鎬京的武勳貴族們,現在還勤修武道的,還有幾個?”

    胤垣一臉憔悴的看了盧仚一眼:“要不怎麼說,選遍了鎬京城,我就找到你這麼一個拓脈境的童男呢?”

    盧仚尷尬一笑。

    大隊人馬順著宮道走得飛快,一個時辰後,隊伍穿過三重宮門,來到了皇城的後花園中。

    大胤圖騰是鯤鵬。

    鯤鵬原體是大魚。

    所以,大胤皇族天性喜水,宮廷建築多環繞天然水係營造,後天更是增辟了大面積水域。

    皇城的後花園,它的核心區域,就是一片煙波浩渺,如今大冬天裏冰凍三尺的大湖泊。

    大湖中,有湖心島三五座。

    有九曲回廊溝通了湖心島,更連通了湖中一座座精巧的樓閣水榭。

    其中一座水榭,名曰‘羨魚閣’,其形如飛雁匍匐在水上,正中一座三層主閣樓,左右分別向東西兩側,伸展出一層高的附屬樓閣。

    羨魚閣占地不大,主副樓閣加起來,也就是一畝多地的樣子,只有正北面一條棧橋和外界相連。

    如今這棧橋上,每隔一丈,就盤坐著一名身穿大紅袈裟,頭皮刮得光溜溜,無論年老年輕,一張臉全都在抽抽,顯得無比愁苦的大和尚。

    在棧橋的左右,則是密布著一個個長寬幾丈的木筏子。

    每一個木筏子上面,都布置了一座法壇。

    法壇上各色令牌、旗子、寶劍、符籙等道具一應俱全。

    木筏子上,同樣盤坐著一個個身穿杏黃色、大紅色道袍,一個個面容愁苦,卻強作鎮定的老道士、小道士。

    羨魚閣的南面,隔著遼闊的冰面,岸邊有一座白玉石鑄成的觀魚台。

    大小有好幾畝地的觀魚台上,此刻布置了一片錦緞圍成的擋風帷幕,四周環繞著無數太監、宮娥,在帷幕後方,樹叢中,更可見人影搖晃,甲胄反光,那裏起碼埋伏了五六萬重甲悍卒。

    讓盧仚驚歎莫名的是,那一片擋風帷幕四周,密密麻麻堆滿了各種佛像、神像。

    看那些佛像、神像鑲金嵌玉的質地,以及被煙火熏得焦黑斑駁的皮相,顯而易見,這都是在供壇上,被人虔誠供奉膜拜,享受了起碼數百年煙火的‘老物件’。

    佛像和神像的數量太多,幾畝地大小的觀魚台不夠用,就順著湖岸,向兩側密密麻麻的排列開來。

    每一座佛像旁邊,都盤坐著三五個大和尚。

    每一座神像旁邊,都盤坐著五六個老道士。

    除此之外,各種和尚、道人日常使用的羅傘、大旗等法器,也都密密麻麻的杵在這神像堆裏。

    四周還有大量的香爐、香鼎等物,裏面點著極品的線香,大量香煙繚繞,香氣隨風傳出數十裏地,端的一派地上神國的威嚴景象。

    不過,就盧仚看來,在場的和尚道士,九成九都戰戰兢兢,額頭上滿是冷汗。

    顯然,都是心虛的,每一個有底氣的。

    在胤垣的要求下,盧仚緊跟在胤垣身邊,不離開他身邊三尺之地。

    更有魚長樂帶著一群太監高手隨侍,一行人順著湖岸,從密密麻麻的佛像、神像堆裏走了過去,來到了觀魚台的帷幕中。

    數十缸用小炭爐加溫,‘香氣’四溢的童子尿,也隨著一起運到了帷幕旁。

    遮風的帷幕裏,看似十八九歲青春佳人的太后樂氏裹著錦繡,神色幽幽的坐在寶座上,四周站滿了內廷的太監高手。

    身披重甲,就好像一個金屬球的樂武坐在樂氏身邊的大椅上,滿是橫肉的臉繃得緊緊的,故作鎮定的他,面頰肉抽抽的,顯然頗為緊張。

    除開樂氏,樂武,帷幕中還有十幾個身穿甲胄的青年男子,樂山、樂水都在其中。

    見到胤垣帶人走了進來,樂氏的臉微微鬆了鬆:“陛下來了就好。”

    胤垣翻了個白眼,走到樂氏面前,極其敷衍的朝她欠身行了一禮:“其實這事罷,和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的,太后一定能辦得妥妥當當的,何必一定要我過來?”

    樂氏歎了一口氣,豔若桃李的臉抽了抽,擠出了一絲笑容:“想著,讓陛下增長點見識不是?陛下這幾天,不是經常嚷嚷著,想要見識一下女鬼是什麼模樣麼?”

    胤垣眼睛一翻,大聲嚷嚷起來:“耶?九曲苑哪個該死的小太監,把這話給漏了出來?老魚啊,回去找出來。”

    一甩袖子,胤垣一屁股坐在了太后身邊的鯤鵬紋寶座上翹起了二郎腿,大聲嚷嚷道:“好了,開始罷?早死,早投胎……是吧,大將軍?”

    樂武乾巴巴的笑了:“陛下哪裏話?太后,陛下,洪福齊天,區區邪祟……”

    挺起了胸膛,樂武大聲道:“不說外面這些大師的本領,就說臣在後面準備的數萬精銳,什麼邪祟,能夠抵擋數萬大軍衝擊?”

    樂武用力拍了拍胸膛:“她們不來還好,她們若是來了,臣保證她們有來無回,臣一定親手將她們斬於刀下,還大胤一個朗朗乾坤,也好好堵一堵那些文臣的嘴!”

    樂武話音剛落,圍繞整個大湖點起的無數燈籠火把,包括那些法壇上的蠟燭油燈等等,所有的火苗,同時變成了血一般殷紅的紅色。

    整個大湖,小半個後花園,頃刻間變成了一片血色,所有人都被籠罩在了這不吉的紅光中。

    盧仚眼珠凸起,心髒亂跳。

    極大的危險感讓他差點窒息過去,他嘶聲吼道:“她們,來了!”

    皇城內,冷宮方向,突然哭喊聲震天。

    一片無比濃鬱的血色寒氣從冷宮方向升騰而起,快如狂風朝著這邊席卷而來。

    血色寒氣所過之處,一座座佛像、神像‘哢哢哢’悉數碎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9 12:28 P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9 12:30 PM 編輯

第六十七章 鬼氣森森

      血霧起於冷宮。

      隔著老遠老遠的距離,無數女子淒厲的哭喊聲就遙遙傳來。

      除此之外,皇城之內,一口口水井中,同樣飄出女子哭聲。

      這皇宮大內,向來是天下最汙穢、最凶險之地。深宮居,大不易,不知道多少妃子貴人、宮娥宮女,要麼幽閉老死冷宮,要麼莫名栽進了深井。

      鎬京城,曆經十八國朝。

      這皇城,也經曆了十八次江山更迭。

      就說大胤立國一千八百年,死在冷宮中,死在深井裏的宮人,無論身份貴賤,何止十萬?

      莫名的力量勾動了皇城內無數年積攢的邪氣、穢氣、陰氣、凶氣,血色寒霧鋪天蓋地的朝著湖邊席卷而來,所過之處,一座座佛像崩碎,一座座神像崩毀。

      湖中,羨魚閣內,齊胂、柳梧、安樂坊令賀鈞,以及柳梧的七個姐夫、姐姐、柳家莊的一眾族老等人,總之,在之前的鬧鬼事件中,和已經暴露身份的女鬼沾上身份的人,全都被關在了羨魚閣內。

      他們看到了血色寒霧席卷而來,一個個嚇得嘶聲尖叫,將身體探出窗外,朝著湖邊招手嘶吼。

      尤其是賀鈞,面色慘白、身體虛弱的他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一蹦三尺高,高亢的聲音清晰的傳到了岸邊:“臣對大胤忠心耿耿,臣的赤膽忠心天日昭昭,臣今夜若是死在這裏,不教而誅,是為虐也!”

      “臣對大胤有功!”

      “臣對天子忠誠!”

      “臣,不能死在這裏啊……臣,不甘心啊!”

      賀鈞嘶聲哀嚎:“憑什麼?憑什麼?”

      血色寒霧奔卷而來,賀鈞的哭喊聲漸漸地就有點慌不擇言了:“沒錯,我在人牙行裏,是占了一份子干股……但是誰沒有這麼幹?誰不這麼幹?”

      “何止是我,鎬京城內最大的一百多家人牙子行,每年賣出去的奴婢、丫鬟數以百萬計……難道就是我一個麼?滿朝諸公,他們也都有份啊!”

      胤垣用力裹緊了身上大皮襖子,向盧仚的方向靠了靠。

      他已經嚇得面皮青白,但是聽到賀鈞的哭喊聲,他居然還有心情說調皮話:“袞袞諸公,滿朝君子,他們倒是都有插手人口買賣……但是,就你倒黴嘛,就你賣了個綠雀,被人找上門來了嘛。”

      “哎,可見是個沒福分的,這安樂坊令,得換人嘍!”

      胤垣笑得還是蠻開心的。

      賀鈞,是典型的文教弟子,標準的讀書君子,尤其和白家走得極近,是胤垣最看不順眼的那一類官員。

      不管賀鈞是一個好人,還是一個壞人。

      反正,不對胤垣胃口的官,死了就死了,賞心悅目啊……唔,還能好好操作一下,一個實權的二品坊市的坊令官,嘖,這個職位若是能夠出手,還是蠻值錢的。

      只不過,一個實權的二品坊令的坊令官,這和那些虛職不同,想要任命這樣的官員,免不得要給太后分一份,否則授命不會得到通過。

      胤垣向樂武望了一眼。

      鬼氣當面襲來,萬分緊急之時,樂武也心有靈犀的,朝著胤垣看了一眼。

      兩人深深對視,胤垣打了個手勢‘七三’。

      樂武堅定的搖頭,伸出雙手,比劃了一個‘五五’。

      胤垣略微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伸手指了指樂武,意思是,五五分成可以,但是你樂武要有一定的貢獻。

      樂武朝著身後一排身披甲胄的青年看了一眼,朝著樂山眨了眨眼睛。

      樂山面無表情的操起一張強弓,撩起帷幕就走了出去。

      胤垣和樂武對視一笑,默契在心。

      很好,就算那些女鬼沒能解決賀鈞,我們的安樂坊令今夜也是死定了。有樂家年青一代的麒麟兒樂山親自出手,區區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那是必死無疑的。

      哎,可憐堂堂一文教君子!

      但是,話的說回來,如果賀鈞真的是君子,他至於被女鬼找上門麼?

      所以,胤垣和樂武沒有半點兒‘屈殺忠臣’的負疚感賀鈞顯然不是個君子,殺了他,還是為國除奸呢!

      盧仚站在胤垣身邊,就看到胤垣和樂武眉來眼去。

      彈指間,兩人就完成了一樁肮髒而血腥的交易,而盧仚和附近的人,除了靜默無聲的餘三鬥挑了挑眼角,滿面慈祥的魚長樂咧嘴一笑,甚至就連太后都毫無察覺。

      樂氏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順著湖面急速掠來的血色霧氣上。

      她一把抓住了身邊一名身材高挑的宮娥,嘶聲道:“來了,來了,齊妃這個賤人,當年我就不該留下她的性命……她活著的時候蠱惑君王,死了還要禍亂天下……真正是……”

      咬著牙,樂氏厲聲道:“也就是她自己將自家滿門老小殺戮一空,否則,就以她化鬼之後還要禍亂江山社稷的歹毒,我一定要滅她九族!”

      帷幕外,那些佛像邊、神像邊的和尚、道士們,一個個面色呆滯的看著急速逼近的血霧。

      有些和尚道士,已經嚇得堅硬,腦子裏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有些和尚道士,還是有點定力的,他們翻來覆去的念誦著各種經咒咒文,手持各種佛珠、鈴鐺等法器,朝著血霧亂晃,但是完全沒有任何效果。

      有些和尚道士嘛,則是經驗老到的,將身上袈裟和道袍一解、一丟,然後轉身就走。

      這些逃跑的和尚道士,居然很多人都有很不錯的修為,培元境是主流,拓脈境居然也很有不少。

      他們施展各種一葦渡江、八步趕蟬、懶驢翻身、烏龜打滾之類的獨門輕功,‘唰唰唰’的三兩下就竄出老遠,離開了那些佛像、神像,眼看就要竄進後面的樹林中。

      “皇城大內,焉敢亂闖?”

      一個粗暴的聲音從樹林中響起:“大將軍有令,諸位大師若是不能超度了那些鬼魅,就自歸位罷!”

      急促的梆子聲響起,樹林中,不知道多少禁軍將士開弓放箭,密集的箭矢宛如暴風驟雨,頃刻間席卷了長達十幾裏的湖岸。

      鎬京宗教界今日迎來了血光之災,無數在民間百姓心中頗有地位,極有份量的大師嘶聲慘嗥著,被密集的箭雨射殺當場。

      瀾滄王胤騂不知道從哪裏竄了過來,他分明也是知道盧仚的特殊身份,他衝到盧仚身邊,緊緊的靠在了盧仚身上。

      他同樣穿著一件極其厚重的皮裘,和胤垣一並,就好像兩頭毛茸茸的熊,一左一右靠在了盧仚身上。

      “盧仚,今日你護得本王周全,本王不會少你的好處……”胤騂緊握著從柳梧那裏搶來的蓮花秘寶,哆哆嗦嗦的向盧仚許諾各種好處。

      從冷宮方向衝來的血色霧氣,距離觀魚台還有二三十裏地的時候,胤騂向盧仚許諾了鎬京城內某個七品坊市的良田萬畝。

      當血色霧氣距離觀魚台只有十幾裏地,一道道血氣從一口口深井中衝出,整個皇城都回蕩著無數女子淒厲的哭喊聲之時。

      胤騂的回報價碼,就變成十萬畝良田,加上好幾座茶山等等。

      當血色霧氣逼近觀魚台不到十裏,湖面上木筏子上的道士一個接一個翻倒在地,渾身被厚厚的冰晶封凍,棧橋上的和尚們也一個個七竅飆血,迅速化為乾屍倒地之時,嚇得渾身哆嗦的胤騂,他給盧仚的開價,已經有良田百萬畝,以及武胤坊的一座豪宅。

      ‘轟、轟、轟’!

      空氣中寒氣大盛,盧仚眸子裏青光流轉,他清晰的看到無數條尋常人肉眼看不到的血色流光籠罩了半座皇城,可怕的寒氣衝擊著那些佛像神像,不斷發出低沉的轟鳴。

      那些佛像神像,還真有幾分玄妙。

      好些看似灰撲撲的,只是普通木雕泥胎的佛像神像中,有一層淡淡的,潤澤的光芒流出。

      這些光芒和血色寒霧相互衝擊,不斷迸濺出煙花般絢爛的火光。

      盤坐在這些佛像、神像附近的和尚道人,他們渾身都縈繞著水波一般的光芒,血色霧氣一時間無法侵入他們的身體,他們倒是暫時平安無事。

      而有些鑲金嵌玉,更有一些完全用金銀寶石等珍貴材料鍛造而成的佛像、神像,雖然材質昂貴,但是毫無靈性可言。

      血色霧氣一衝,這些佛像、神像要麼裂開,要麼崩碎,有些更是猶如火中的蠟燭一樣融化。

      附近的和尚道士,任憑他們如何念經、掐咒、揮舞各種法器,被血色寒霧一衝,紛紛化為乾屍倒下。

      一條條曼妙的半透明身影在湖面上浮現。

      乍一看去,起碼有上千條血色身影在霧氣中若隱若現。

      齊妃清脆甜美的聲音遠遠傳來:“姐姐布置的好大陣仗……你今日要我出來,我就出來了……嘻,我們也有十幾年,沒有談談姐妹們的知心話了。”

      “哎,當日上皇還在時,姐姐對我是何等親密……想不到,上皇只是剛剛出事,姐姐你剛剛坐上太后寶座,就立刻翻臉……”

      “我不怨上皇,上皇對我,是有恩的,他對我的好,我一輩子都記得。”

      “他出事,也是為了江山大計,我不怪他,我還心痛他。”

      “但是你麼……姓樂的老-婊-子,你想怎麼死呢?”

      齊妃的話驟然口風一轉,直接猶如市井潑婦一樣,朝著太后破口大罵。...<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9 09:29 P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9 09:30 PM 編輯

第六十八章 這一夜的紛擾

      皇城,鯤鵬坊。

      小半個皇宮被血光籠罩的時候,距離皇宮最近的丞相府。

      後花園,高有百丈的人工奇石假山指點,一座高有數十丈的淩雲高塔之上,數十名紫袍官員,憑欄而立,眺望著被血光籠罩的皇城。

      當朝大丞相朱崇,丞相府下新設的六部尚書,司寇台、禦史台、大理寺、光祿寺、鴻臚寺等各部正印堂官,乃至國子監、太學等部首腦,數十名在大胤朝堂位高權重,在文教內掌握話語權的重臣,齊聚於此。

      “天子入宮了。”

      “據說,太后要以天子之氣,鎮壓邪祟。”

      “天子之氣?若是天子今夜也歿於宮中。”

      “太后、大將軍,還有樂家一眾核心族人,盡在宮中。萬一……”

      “大胤宗室眾多,萬一天子歿了,也無非是哪一個最合適的問題。”

      “白山長,國子監中,也有宗室子弟求學,你以為,哪位最適合?”

      白長空迎風傲立,右手輕撫長須,含蓄的笑著:“諸公,廢立之事,於我文教而言,如今只是平常小事了,毋庸掛在心上。”

      “當今最重要的事情,是真有鬼魅出沒。”

      “這傳說中的東西,真個出現了,她們,對我大胤江山社稷會有何等影響?”

      “她們,從何而來,所為何事,要如何消滅,如何應對?這,才是袞袞諸公,當今最要用心的事情。”

      “相比這些鬼魅,區區朝政,於諸公而言,無非掌上觀文,易如反掌爾!”

      白長空極有底氣的,朝著身邊的同僚、好友們笑著。

      朱崇以下,一眾文教大佬紛紛矜持頷首,笑容滿面。

      的確,就算天子沒了,不過是換一個天子的事情……而且,如果太后也死在這一次的事件中,對於文教官員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

      換一個無依無靠的宗室子弟上位,或許,是更好的選擇,如果是出身國子監的宗室子弟,那麼,他說不定更聽話呢?自家弟子,總比現在那個憊懶的昏君好一百倍!

      相比換天子這種小事,這些突然冒出來的鬼魅,真的讓諸位君子有點頭疼。

      “或許,太后今日所行,也有幾分道理。”鴻臚寺卿李梓乾笑著:“諸位大人,田野藏麒麟,我大胤地域廣袤,想來民間,也當有奇人異士遺珠,只要一封招賢榜……”

      朱崇一下,一眾文教大佬齊齊鼓掌歡笑。

      “善哉,善哉,李大人所言極是……這招賢榜,還正要鴻臚寺發布,才能用最快的速度傳遍天下九州。”朱崇讚許道:“畢竟,朝堂諸多衙門,也只有鴻臚寺,和周邊大州聯係最近,渠道最多……若是能招來三五賢人,對付了這些鬼魅,李大人當居首功!”

      一眾人齊聲歡笑。

      朱崇伸手,向一眾大佬同僚笑道:“來,來,來,乾站著,倒也無趣。老夫備了美酒佳肴,請了幾位曲藝絕佳的大家奏樂助興,我等且飲酒歡樂,看今夜,皇城裏究竟是何等下場。”

      ‘下場’一詞,頗有貶義,朱崇對太后、天子的態度,可想而知。

      一小會兒的功夫,高樓之上,酒肉飄香,美人狂舞,幾個鎬京層頂級的美人大家彈琴吹簫,一眾大佬聚集在這裏歡宴作樂,真的是說不出的快活。

      與此同時,雨順坊勘察司,盧仚的辦公房內,阿虎正皺著眉頭,將一張紙條放在了盧仚的抽屜裏。

      “最近幾日,鯤鵬坊的兄弟們發現,每天賣出去的諸般小食,還有糧油米店裏流出的諸般食物,比平日裏增長了數千份,收入多了好些錢?”

      “呃,多賺錢不是好事麼?”

      阿虎含含糊糊的嘟囔著:“過年了,大家手頭上都有錢,嘴饞,多吃點也是應當的。”

      說著說著,阿虎嘴角口水都流了出來。

      他大踏步走出了房門,大聲嚷嚷道:“餓了,餓了,喂,太監,你們餓不餓?我請你們吃東西……沒啥好東西,老酒管飽,臭豆腐管夠,羊肉串、牛肉串應有盡有!”

      “嘿,你們要不要來幾串烤-羊-鞭?這可是好東西……呃,對哦,你們用不上!”

      幾個小太監目光幽怨的看著阿虎。

      如果不是阿虎是盧仚親自調來的身邊人,以這些太監陰狠的心性,絕對會給阿虎一個教訓。

      不過,既然是盧仚的心腹,他們能怎麼樣呢?

      吃,不吃白不吃!

      幾個小太監呼朋喚友,二十個小太監很快湊齊,排著隊跟著阿虎出了駐地,直奔街口的一堆小攤販聚集的夜市。

      夜色中,有放哨的監丁口嘩嘩,輕聲笑道:“像不像,一隻老大公雞帶著一群小雞仔去捉蟲吃?”

      黑暗中,到處響起了監丁們的‘噗嗤’笑聲。

      阿虎又轉過頭來,朝著駐地揮了揮手:“來幾個兄弟跟著,我帶著小公公們去吃香的喝辣的,兄弟們也不能虧待了。我去叫些烤羊、燒豬,一些好酒回來,大家一起樂呵樂呵。”

      監丁們大喜,當即有一隊五十人衝出駐地,摩拳擦掌的跟在了阿虎身邊。

      阿虎昂首挺胸的,帶著大隊人馬大吃大喝去也。

      這是盧仚交待過的事情,反正不缺錢,用好酒好肉、重金恩賞,將這些太監、監丁好生籠絡在手中,這些太監都是高手,這些監丁都是好手,配合上精良的製式軍械,這是一小支足夠強橫的機動力量。

      要說動腦子什麼的,阿虎不擅長。

      但是和兄弟們喝酒、吹牛、吃肉、打架,大家熱血澎湃的拜把子做兄弟,啊呀呀,他實在是太內行了。

      一串串公羊不可名狀之物撒上孜然粉,撒上辣椒粉,在炭火上烤得濃香四溢時,鯤鵬坊的主幹道‘鯤鵬大道’上,一隊騎兵正無聲的行進。

      騎兵數量不多,不過區區四五百人,他們身披重甲,頭戴兜盔,背負的特製強弓幾乎有他們身軀這般長,手持兩丈四尺頎長馬槊,座下坐騎,不是尋常戰馬,而是通體毛發灰白,體型比尋常駿馬更高大一圈的惡狼。

      天色剛暗下來,皇城裏的變動,血光被高達百丈的城牆擋住了,尋常百姓就算登高,也看不清皇城裏的異變。

      所以,鯤鵬大道上依舊熱鬧,到處都是行人馬車。

      見到這群策騎奔馳,順著大道正中寬達百丈的軍用馳道全速奔跑的狼騎兵,路邊有官宦之家子弟‘嘖嘖’驚歎:“這是北界城的冰原蒼狼騎,天恩侯的嫡係騎兵,他們怎麼回京了?”

      氣息肅殺的蒼狼騎沒人吭聲,領隊的將領手持天子禦賜的黃金斧鉞,一路長驅直入,路上所有的巡城士卒、巡城武侯等,紛紛側目,沒有一個人敢擋在他們前方。

      這是天子禦賜斧鉞,可仗之征討不臣,對謀逆之臣可先斬後奏。

      當然,如今天子權威不強,想要以此斬殺諸侯或者朝中重臣,是不可能的了。但是普通的二品、三品坊的坊令,也就是普通的正四品、從四品的官員,若是倒黴催的正衝撞上,被斬了,也就斬了。

      三品、四品高官都能殺,何況他們這些小嘍囉?

      所以,蒼狼騎如入無人之境,順著鯤鵬大道直奔北方,快到皇城的時候,他們向東邊一拐,徑直從大丞相府門前掠過。

      繼續向東幾裏地,一片色澤青黑,厚重森嚴的建築豁然在目。

      這座巍峨的建築門前,上千名身披甲胄,個個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大塊頭壯漢,看上去頗有幾分精銳氣息的士卒,正列成軍陣,八字分開戍衛在門前。

      這裏是大胤兵部衙門,守在門前的,是鎬京城防軍的士卒。

      鎬京城防軍,在大胤的軍隊係統,百年前還沒有這個編製。

      直到近百年前,文教崛起,負責朝堂文職行政事務的大丞相為文教子弟把控,大丞相府下新設六部切割朝堂傳統衙門權力,從傳統勳貴手中切割利益此事,美其名曰‘變法’。

      刑部瞄準了司寇台。

      戶部瞅準了太府台。

      禮部將刀口對準了鴻臚寺、光祿寺等衙門。

      而兵部,自然就盯上了大將軍府和五軍府。

      其中的權力鬥爭,百年來堪稱是血雨腥風,足以寫成王老太太裹腳布一般又臭又長的故事。

      見到數百蒼狼騎精銳策騎奔來,兵部衙門前,千餘名城防軍士卒身體一抖,‘嘩啦’一聲,長槍大戟紛紛向前虛刺,一名身穿飛虎袍,身披亮銀甲,腰間佩劍的將領猛地上前兩步,厲聲喝道:“來者何人,兵部衙門,大胤軍機樞紐之地,焉敢亂闖?”

      急速奔馳的蒼狼騎驟然停下了腳步。

      這些冰原蒼狼,從急速奔馳到驟然剎住,只經過了短短兩三丈的緩衝。從極快到驟然停歇,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如此輕鬆愜意的速度變幻,讓這些自建立以來還沒有打過一場仗的城防軍士卒臉色驟然一變。

      手持黃金斧鉞的將領在腰間一掏,將一個手臂粗細的紅銅管丟了出來。

      “兩月前,我家侯爺奏明天子,回家省親。按兵部令,特來報備。”

      “此次我家侯爺回鎬京,按大將軍府軍規,以我家侯爺職銜,城外有一萬近衛駐紮,已然安營紮寨。三千親衛蒼狼騎隨侯爺進城,爾等詳細登記,若是出了紕漏!”

      這將領舉起手中黃金斧鉞,向前輕輕一劈。

      一聲狼嘯響起,黃金斧鉞上一道血色元罡呼嘯噴出,向前激射三十丈,這才‘嘭’的一聲爆開,炸成一團颶風,差點沒將身穿亮銀甲的兵部將領打翻倒地。

      數百蒼狼騎齊聲怪笑,然後撥轉坐騎,徑直朝著西邊武胤坊的方向跑去。

      武胤坊,西北角,皇城邊上,大將軍府,天恩侯盧旲,已經帶著兩千許親衛蒼狼騎到了大門前。

      “末將盧旲,回鎬京省親,特向大將軍報備則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12 06:06 P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12 06:21 PM 編輯

第六十九章 發動

      大將軍府,賈昱急匆匆迎了出來。

      大將軍府門口,城牆離地五丈高處,一排牛油燈盞將門前廣場照得通亮。

      一頭身軀比尋常駿馬大了一倍有餘,通體銀白色,唯有眉心一撮兒毛發呈猩紅色,渾身煞氣驚人的狼王,安安靜靜的站在門前。

      賈昱遠遠的看到那站在狼王身邊的人影,不由得臉直抽抽,心中腹誹:“這廝,幾年不見,這是吃了什麼?前幾年見他,不過八尺?”

      天恩侯盧旲淡定的站在自己心愛的坐騎旁,右手用力擼著狼王的脖頸。

      他內著烏黑色雲雷紋戰袍,外著一套黑漆漆的鎖子甲,著鳳翅盔、獸頭靴,腰間紮著一條極寬厚的獸面帶,又係著一條漆黑的鯤鵬紋大披風,通體漆黑,和身邊銀白色狼王成了極鮮明的對比。

      他身量極高,幾近有一丈左右,或許還能再高出一寸兩寸。

      寬肩,狼腰,長手、長腿,滿是風霜的臉上蓄了一部一尺多長的胡須,越發顯得威風凜凜、氣派十足。

      尤其是這身高,讓盧旲就好像一座鐵塔,穩穩的杵在大將軍府門前。

      而幾年前,他辭別天子,領軍去北界城接管軍務的時候,賈昱用自己的腦袋發誓,盧旲身高是極正常的八尺上下,怎麼幾年不見,他長高了兩尺有餘?

      這定然,吃錯藥了。

      賈昱在心中腹誹,同時越發努力的小跑起來。

      隔著老遠,賈昱就‘哈哈哈’笑著,向盧旲行禮不迭:“天恩侯,果然是天恩侯,這一路辛苦,辛苦啊……從北界城回來,雖然有馳道直通鎬京,三十幾萬裏路程,這日夜奔波的,也是辛苦。”

      “唉喲,兩個月前,接到侯爺您的文書,大將軍可就一直惦記著您了。”

      “大將軍說啊,這鎬京城裏,您是唯一的英雄好漢,大將軍,也就只有和侯爺您,才能盡心盡意的開懷暢飲,一醉方休啊!”

      盧旲雙手按在腰帶上,不溫不火的向一路小跑過來的賈昱點了點頭:“大將軍謬讚了,此次回來,一路暢通,平安的很。”

      “唔,軍師將軍的府邸位置,沒換吧?此番回來,盧旲帶了些北邊的土特產過來,沒什麼好東西,大過年的,讓家裏人開心開心。稍後,就讓下面的人,給您送府上去。”

      賈昱笑得越發燦爛了。

      盧旲執掌的北界城,是祖州通往北冥州的唯一通道。

      北冥州和鎬京所在的祖州,相互之間還是有商貿流通的,而且商隊規模極大,每年的交易數量是一個驚人的天文數字。

      北界城,是祖州和北冥州之間最大的交通樞紐、商業樞紐和倉儲樞紐,無數商人雲集於此,無數貨物也都在這裏交易。

      作為北界城的執掌者,盧旲不用伸手,自然有無數孝敬。

      如果盧旲稍稍伸伸手,以他麾下數十萬蒼狼騎,以及數量更龐大十倍不止的普通軍團的硬實力,他瞅準數十家、數百家巨型商會,硬吃兩三成干股,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他所說的土特產,那定然是肥的流油的。

      “侯爺客氣,客氣啦。我賈昱不是裝腔作勢的人,您的心意,我領了,我家府邸位置沒變,就原來那地兒,就是後面園子,比幾年前大了幾倍……也是湊巧了,鄰居家都要搬家,我就順手接了他們的園子,拚湊拚湊,組一塊兒了不是?”

      賈昱笑得極燦爛的,站在盧旲面前,向盧旲行了一禮。

      盧旲點頭,淡然道:“原來如此。大將軍可在?按理,我是要向大將軍當面述職後,才能回歸自家府邸的。軍規如此,規矩不能壞。”

      賈昱就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攤開手,苦笑了聲:“侯爺來的不巧,今天,大將軍還真不在,喏,大將軍現在,正在皇城裏面陪伴太后呢!”

      盧旲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真是奇怪,大將軍身邊,從來離不得軍師將軍的,怎麼今天?”

      賈昱眯了眯眼睛,壓低了聲音:“哎,大將軍倒是要我今夜一起去,但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今天這事情,我給大將軍說了,我絕對不摻和……我去了,也沒用啊!”

      盧旲瞪大眼睛,指著賈昱笑了起來:“您可不帶這麼‘自汙’的,哪能用‘君子’來辱沒自己呢?大將軍去皇城,有什麼事麼?”

      賈昱鬼鬼祟祟的朝著兩邊望了望,鬼鬼祟祟的衝盧旲說道:“抓鬼……嚇,聽著就心裏涼颼颼的瘮得慌。您說,我這細胳膊細腿的,去了不是添亂麼?所以……”

      “鬼?”盧旲面孔繃緊,沉聲道:“什麼鬼?天下,哪裏有鬼?”

      賈昱就拉著盧旲的袖子,‘啪啪啪’的將這些天鎬京城出現的事情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尤其是,齊妃在大年三十和一群宮女上吊而死,過了幾天就突然冒出來興風作浪的事情,更是將他所知道的,事無巨細的說給了盧旲聽。

      一通傾述後,賈昱感慨道:“您說說,這嚇人不嚇人?鬧鬼已經夠讓人頭疼的呢,還有九陰教的那群前朝餘孽,殺不盡的妖人在摻和。”

      盧旲用力抹了一把頜下長須,淡然道:“有趣,居然真有鬼?嚇,我倒是想看看,面對我三尺青鋒,她們是女鬼也好,是妖人也罷,她們真是殺不死的?我不信!”

      用力拍了一下腰間劍匣,盧旲朗聲大笑:“如此,還請軍師將軍陪我一起,去皇城走一趟。”

      賈昱臉色慘變,一張原本就乾癟枯瘦、有點精氣衰敗的小白臉,更是一下子變得慘白一片。

      “哎,侯爺,您別開玩笑!”賈昱放聲大呼,轉身就跑。

      剛跑了沒兩步,盧旲一把抓住了賈昱的脖頸,好似拎小雞一樣將他提了起來,隨手放在了狼王背上:“哈哈,軍師將軍哪裏走,還是陪我走一趟……我這剛回城的領軍將領,沒有您陪著,還真不好在鎬京城內亂走。”

      “哪怕天子恩寵,我也要避嫌不是?”

      盧旲跳上坐騎,一聲呼哨,帶著兩千許蒼狼騎近衛就朝著皇城南方正門奔去。

      賈昱被架在狼王背上,他忍不住手舞足蹈的大呼小叫:“侯爺,去不得,去不得,您自己去就是,不要帶上我啊……讓我太太平平的……哎,侯爺!”

      “來人啊,你們這群混賬,多穿重甲,帶重盾,多來一些人,跟著我一起去皇城,唉喲……那是女鬼……也不知道你們這群廢物有沒有用。”

      盧旲強拉著賈昱同行時。

      鎬京鯤鵬坊,某處,一個雄渾有力的聲音低沉的笑著:“果不其然,前些日子,四極坊小試牛刀,一通大殺,可是捅了太后的心窩子。太后發飆,朝堂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邊。這鯤鵬坊,鬆懈了啊。”

      “尤其今日,太后捉鬼?鯤鵬坊的禁軍駐軍,精銳全都抽去了皇城。真正是妙不可言。”

      “真個是天都在助我,宗門大計,勢在必得。諸位師兄弟,發動吧。”

      鎬京皇城上空,尤其是鯤鵬坊附近,無數拇指大小,通體深綠色的小雀兒無聲的飛過天空。

      這些小雀兒落向了一處處宅院、小樓,發出極婉轉、清脆的鳥鳴聲。

      隨著鳥鳴聲,這些平日裏進出人流不多的宅院、小樓,有大群大群身穿各色衣裳,長得高矮胖瘦不一樣,容貌都是平平無奇,放在人群中毫不引人注意的男子走了出來。

      這些男子身上都套著比體型大好幾號的大襖子,裏面則是穿戴了各色精良的甲胄。

      禁軍的重型板甲,羽林軍的龍鱗甲,城防軍的山文甲,以及巡街武侯使用的犀牛皮半身甲等等,甲胄樣式不一樣,但是看做工,全都是出自大胤官方的軍用製式裝備。

      他們當中好些人手中,還拎著一個個長長短短的包裹。

      隨著幾聲含糊不清的命令聲,這些人解開包裹,露出了一張張強弓硬弩,而且看弓弩工藝,也絕對都是官方出品的精良貨色。

      他們又在腰間佩戴上一個個碩大的箭壺,裏面塞滿了鐵木杆、黑雕翎、三寸長三棱箭頭的破甲箭,如此做工的箭矢,在鎬京,也只有禁軍才是標配。

      嗯,幾天前,四極坊趁亂放手大殺的那群殺手,他們使用的弓弩、箭矢,也都是一般製式。

      這些人在宅院中聚集,三五十人湊在一起。

      隨著不知道哪裏傳來的銀鈴般的笑聲,空氣中更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彌漫。

      這些人紛紛順著宅子的後門,竄入了後巷中,然後一聲不吭的,腳下輕靈無聲的,朝著北面撒腿疾奔。

      漸漸地,一條條小巷彙聚在一起,這些人也逐漸聚攏起來。

      距離大丞相府所在的街巷還有兩三裏地的時候,這些人的隊伍已經變得極其可觀。

      從高空俯瞰下去,可以看到一條條後巷中,起碼有超過二十支隊伍在往北面衝鋒。

      這些隊伍,大的能有一千五六百人,小的也有近千人之多。

      他們好似對鯤鵬坊巡街武侯的巡邏路線了如指掌,如此規模的隊伍,居然沒有一點失誤的避開了一隊隊巡街武侯。

      偶爾有倒黴蛋,不知道去後巷做什麼,被這些人當面撞上。

      沒有任何聲息的,一道寒光閃過,當面一刀、一劍劈下,這些倒黴蛋就被斬翻倒地。

      空中,有馴服的鷹隼翱翔而過,鎬京城官方用這些鷹隼,輔助夜間的巡邏。

      但是這些鷹隼從這些隊伍頭上劃過,看到下方不正常的大量人群聚集,它們還沒來得及發出警告,下方就有箭矢破空襲來,將這些在離地數十丈空中飛翔的鷹隼擊落當場。

      如此,二十多支隊伍居然一路順風順水的,逼近到了大丞相府附近。

      隨後,四面八方,鯤鵬坊內,起碼有上百處宅邸同時燃起了大火。

      那火頭起得極快,就好像這百多個宅院被浸滿了油脂一樣,只是火光一閃,大片宅邸就陷入了一片火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12 06:07 P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12 06:20 PM 編輯

第七十章 人心,鬼蜮

    皇城內,血霧彌漫,寒氣升騰。

    大湖冰面上,一個個大師凍成冰晶,一名名道長化為乾屍。

    一座座法壇上供奉的神像‘啪啪啪’的炸開,各色令牌、令旗,各種符籙、法器等,被血霧一旋,就全都化為粉碎。

    齊妃的笑聲越發淒厲,猶如鋼針,紮進無數人的耳朵。

    就是一聲長笑,大湖岸邊,無數太監、宮娥,雙耳齊齊飆血,一個個痛得捂住耳朵,倒在地上不斷的翻滾抽搐。

    羨魚閣內,柳梧、齊胂、賀鈞等人齊聲哀嚎謾罵。

    血霧似乎也不急著殺死他們,只是一點點,一寸寸的不斷從四面合圍羨魚閣。

    濃厚的血霧中,隱隱可見綠雀和其他一些女子身影若隱若現,在她們身後,影影倬倬更是有數千條人影上下翻滾。

    柳梧等人被嚇得尿了褲子,一個個近乎精神崩潰,歇斯底裏的嘶聲慘嚎。

    他們越是恐懼,他們身上就越有一道道尋常人肉眼看不到的氣息融入血霧,綠雀也好,那些女子身影也好,就變得更加的凝實一點。

    大湖岸邊,一座又一座佛像、神像接二連三的崩塌粉碎。

    大和尚、老道士們一個接一個的倒在了地上。

    有小和尚、小道士學著之前的前輩們,倉皇的向後方樹林逃竄,一波波箭矢呼嘯而來,毫不留情的將他們射殺當場。

    樂武的咆哮聲震得大半個湖面‘嗡嗡’作響:“誰也不許跑,誰也不許跑,要麼幹掉這些女鬼,要麼你們,陪著老子一起死!”

    狂笑聲中,樂武丟下腰間鑲金嵌玉、華麗無比的佩劍,從袍子裏拔出了一柄一尺多長,打磨得鋒利無比,刀鋒好似被血浸透了一般,紅彤彤的泛著寶石光澤的屠刀。

    一聲大吼,樂武衝出了遮風的帷幕,在太后樂氏的驚呼聲中,他快如奔馬,三兩下竄到了血霧邊緣,手起刀落,一刀劈在了一條血霧中剛剛浮現的人影身上。

    ‘噗嗤’一聲,那條晦澀不明、飄忽搖曳的人影被一刀劈成了兩片。

    樂武手中的屠刀中,一聲近乎癲狂的狗叫聲響起,那人影就在狗叫聲中炸得支離破碎,化為點點血色光點,重新回到了血霧中。

    樂武興奮得手舞足蹈:“哈哈,瀾滄王說的有理,有些積年的凶物,果然對這些鬼物有著極大的殺傷。阿姊,咱家祖傳九代的屠狗刀,想不到也是一件神物!”

    太后樂氏面皮發紅,氣急敗壞的指著樂武,想罵卻又罵不出口。

    她出身卑微,是九代屠狗賣肉的屠夫家出身,這件事情,自她坐上太后寶座後,就再沒人敢在她面前提起,甚至平日裏,在她面前,連‘狗’字都是沒人敢說出口的。

    自家弟弟當著這麼多臣僚的面,堂而皇之說什麼‘祖傳九代的屠狗刀’,這一下子,真是差點沒把太后氣得當場吐血。

    咬著牙,太后樂氏死死的盯了一眼樂武,目光在那刃口血光森森的屠狗刀上望了一眼,心中憑空又多了幾分底氣:“堂堂大將軍,哪裏有親自衝鋒陷陣的道理?還不趕緊滾回來!”

    樂武搖晃著大肚皮,樂顛顛的跑回了太后身邊,右手緊握屠狗刀,趾高氣揚的看著四周越來越近的血霧:“阿姊放心,有阿武在,誰也別想傷你一根頭發……那齊妃……哎,我早就說過,讓我去冷宮安撫她,你一直不允!”

    “你說說,你說說,女人閑著就會閑出是非來,若是有我這彪猛漢子安慰她,說不定她就不會自殺了呢?”

    胤垣回頭,看了看太后和樂武。

    胤騂回頭,雙手緊緊握拳,惡狠狠的盯著樂武,從牙齒縫裏擠出了幾個字:“禽獸不如,你若敢踏進冷宮一步,我和你不共戴天……這等好事,輪得到你呢?”

    太后面皮一陣發黑,她一巴掌抽在了樂武肥厚的頂瓜皮上,嘶聲呵斥道:“胡說八道,你是被鬼嚇得迷了心了……天子,你舅舅他,向來是嘴上沒個把門的。”

    胤垣一手緊緊抓著盧仚的胳膊,很是冷清的幽幽道:“哎,大將軍只要不進我九曲苑的大門……唔,這些鬼東西越來越近,大將軍,有勞你,將她們掃蕩乾淨罷?”

    太后橫了胤垣一眼:“胡說八道,哪裏有大將軍親自衝鋒陷阱的道理?讓後方禁軍頂上……還有,天子,你不是帶來了這麼多,這麼多……”

    胤騂一下子就神氣起來,他同樣一手緊緊抓著盧仚的另外一條胳膊,大聲的發號施令:“將本王準備的降妖除魔的神水,潑出去……那些黑狗,現場取血,給我狠狠的打!”

    一缸一缸散發出濃烈異味的童子尿一字兒排開,擋在了帷幕前。

    大隊大隊的禁軍弓箭手飛奔而來,將手中箭矢在水缸中狠狠的攪和了一通,然後滿臉嫌棄的將箭矢搭在了弓弦上。

    一隻隻膘肥體壯的黑狗發出淒厲的吼聲,它們也是可憐,被羽林軍們用刀切得遍體鱗傷,黑狗血被滴進了水缸裏,加強童子尿的功效。

    下一刻,無數沾染了童子尿、黑狗血的箭矢化為暴風,呼嘯著向緊逼而來的血霧射了過去。

    ‘嗤嗤’聲不絕於耳。

    血霧中傳來無數女子淒厲的嘶吼聲,眼看著那些箭矢,在血霧中射出了一個個水桶粗細的窟窿,硬生生將逼近的血霧打得倒退了數十步。

    “好!”太后和樂武同時大聲叫好。

    “餘公公,今日在場的禁軍、羽林軍,個個有賞,你稍後,擬一個封賞的詳細上來!”太后笑容燦爛,眼波流轉,嬌美無限的她樂滋滋的朝著餘三鬥下了懿旨。

    餘三鬥認真的點頭應諾,眼角餘光,掃過了太后寶座後面,用紫色錦緞罩住的幾件大物件。

    盧仚順著餘三鬥的目光,朝著那幾個大物件望了一眼。

    他下意識的將一點靈光融入眼眸,朝著那邊一眼望去。

    那紫色錦緞下面,幾個大物件上血煞之氣衝天而起,盧仚身體一晃,雙眼隱隱刺痛,耳邊隱隱聽到了億萬將士血戰沙場的怒吼咆哮聲,更隱隱看到了無數煞氣衝天、身披重甲的身影撲面襲來。

    好凶狠的器件!

    盧仚深吸了一口冷氣,急忙挪轉了目光。

    這幾個大物件,在普通人眼裏,絲毫無法顯露出任何的異象。

    但是在盧仚眼裏,這幾個大物件的殺傷力就太可怕了。

    可見,這才是太后今夜的真正後手。

    胤垣和胤騂弄來的黑狗血、童子尿什麼的……好吧,應該有一些效用,但是和太后的後手相比,這兩位就好像在過家家一般。

    “齊妃妹子,你出來。”太后站起身來,笑吟吟的看著前方踟躕不前的血霧:“我們姐妹兩,也有好些年沒親近了……”

    “嘻,十九年沒見面了罷?”

    “你出來罷,讓我看看,十九年不見,你究竟成了什麼模樣。”

    漫天箭矢不斷射向血霧,血霧被打得支離破碎,太后的笑容越發的燦爛,神態越發的篤定。

    作為一朝太后,手握無數精兵悍將,可以調動無數的資源。

    當年齊妃活著的時候,都被她整治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現在齊妃人都死了,莫非還能鬥得過她?

    前幾天,太后心中還是很有些忐忑。

    一個,害怕她鬥不過齊妃所化厲鬼。

    二個,她害怕這件事情被文臣利用。

    但是眼下,親眼看到了數萬禁軍精銳如此凶猛的攻勢,就連女鬼都在禁軍的箭雨中前進不得,太后似乎突然弄懂了一個道理。

    ‘槍杆子在誰手中,誰就有道理’!

    對人如此。

    對鬼如是。

    “軍權呵……”太后看了看站在身邊的樂武,又伸出手,狠狠的拍了拍他肥厚的頂瓜皮:“阿武啊,家裏的小兒輩,你可要用心操持,不可荒廢了。”

    皇城北面,西北角,角門外,有一片密度極大的民居。

    皇城裏貴人無數,日常的吃喝用度等等,是一個極大的消耗,每一天,都需要從外界,向皇城補充巨量的物資。

    所以,在皇城的北面,在這西北角,就有了這麼一片民居,裏面居住著專門為皇城裏的貴人們服務的諸般人等。

    運水的、送柴的、掏糞的、收屍的……盡是一些皇城內的下賤事情,但是依靠著這些卑賤工作,這一片民居中,也養活了老老小小十幾萬人。

    齊妃卷起滔天血霧,被禁軍箭矢逼得不得寸進之時,她氣急敗壞,仰天發出了極其尖銳的嘯聲。

    幾盞紅燈籠憑空在這一片民居上方浮現。

    一群身穿灰撲撲衣物,手持各色兵器的拜鬼母教所屬,從黑暗中悄然冒了出來,就好像一群索命的厲鬼,瞪著猩紅的眼睛,看著這一片靜謐的民居。

    一名老態龍鍾,渾身散發出瀕死之人特有死氣的老人,氣喘籲籲的指了指這一片民居。

    “鬼母降世,渡我殘魂……我拜鬼母教,千年來的夙願即將成就。”

    “只要我等一心侍奉鬼母,吾等就能成就不滅鬼軀,得真鬼正果。”

    “孩兒們,殺,殺,殺,將這些卑賤之人的血和魂,獻祭鬼母……等得吾等正果成就,這大胤江山,反掌可滅。”

    一群已經近乎癲狂的拜鬼母教所屬齊聲吶喊,揮動著兵器朝著那一片民居殺了過去。

    空中,幾盞紅燈籠微微一晃,下方民居四面八方,頓時有火焰、血霧升騰而起,將民居整個圈在了裏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12 06:08 P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12 06:17 PM 編輯

第七十一章 九陰教主

    拜鬼母教準備血洗民居時,鯤鵬坊。

    大丞相府下,新設六部之刑部衙門東側,距離刑部衙門不到一裏地,以一座極奢華的園子,門前掛了一塊金字大匾‘六德居’!

    大胤文教弟子,說‘君子’有‘六德’,是‘智、信、聖、仁、義、忠’六種。

    這座園子以‘六德’為名,顧名思義,這裏日常進出的,都是文教的謙謙君子。

    這‘六德居’,也的確是鎬京文教弟子們,一處級有名的聚會所在,時常有文人雅士在這裏高談闊論、抨擊朝政,又或者臧否官員,大罵某些禍國殃民的‘閹黨’、勳貴等。

    今夜,六德居中並無聚會。

    後院一處小樓中,地下一座建造得極其堅固的密室裏,六德居的主人,當今刑部左侍郎端方昕的兒子,在工部掛了營造郎中一職的端方玉,被三條金燦燦的繩索,綁得和粽子一樣,懸掛在密室的牆壁上。

    一名老態龍鍾,渾身都散發著沉沉死氣,頭發幾乎掉光,頭皮上滿是一塊塊老人斑,身體已經無法直起,和燒熟的蝦米一樣弓著的老人,正坐在密室正中的小方桌旁,一口花生米,一口小燒酒,吃得無比愜意。

    在密室的西面,牆根下,一座極其華麗的供壇上,供奉著一座純金鑄就,高有九尺,面容模糊的女子神像。

    神像造型詭異,女子一頭、八臂,八條手臂伸展開來,手掌上,分別托著一顆栩栩如生,或者笑,或者哭,或者怒,或者扭曲、麻木、癲狂的女人頭像。

    在神像下方,一塊靈牌上,端端正正寫著一行鎏金小字‘厲萬劫渡殘魂掌陰司斷陰陽九陰鬼母至聖尊位’!

    平日裏高朋滿座,往來無白丁的六德居,悍然是拜鬼母教在鎬京的總壇所在。

    而我們刑部左侍郎的寶貝兒子,大胤工部營造郎中端方玉,在鎬京城內以‘慷慨’、‘仗義’、‘朋友遍天下’而著稱的端方玉,悍然是拜鬼母教內排名第三,主持鎬京城內一應事務的‘九陰聖子’!

    哦,對了。

    大胤的其他教門,稱呼自己教門內有可能繼承教主寶座的嫡傳為‘聖子’。

    而拜鬼母教,他們供拜的是‘九陰鬼母’。

    所以,他們平時對端方玉的稱呼,是‘鬼子’!

    此刻,被捆得結結實實的端方玉,正雙眼通紅的朝著那老人破口大罵。

    “石長老,你們如此肆意妄為,本教在鎬京城的基業,就要被你們徹底斷送啦!”

    “你們前些天,下令讓本教教徒傾巢而出,襲殺鎬京各坊市衙門,本教辛苦發展的眾多教徒,被擊殺了八成,剩下兩成,也要被擇日斬首!”

    “我教如今在鎬京,只剩下那數百名最核心的精銳!”

    “你們居然,居然要用他們去襲殺皇城,然後還要讓他們自盡獻祭!”

    “你們是九陰教的罪人,你們毀了九陰教先輩在鎬京城辛苦數百年,好容易積攢的基業!”

    “你們,你們……”

    端方玉聲嘶力竭的朝著老人咆哮:“懸崖勒馬,還來得及啊!”

    石長老咀嚼著花生米,靜靜的看著端方玉。

    等到端方玉杜鵑啼血般,吼得嗓子都啞了,他這才不緊不慢的端起小酒杯,輕輕的抿了一口:“鬼子,你還年輕,你風華正茂,你才三十出頭……是拓脈境的修為,你壽可一百二十,你還能有幾十年好活。”

    “尤其,你是文教君子,你出身官宦之家,你更是本教鬼子,每年從你手上流過的金山銀海,足夠你一輩子錦衣玉食、奢靡無度。”

    “可是我們幾個老家夥,我們在鎬京城內,輔佐你的九個老家夥,我們都多大了啊?”

    “老大,他自己估量,大概還有兩年陽壽,再掙紮,也續不了命了。”

    “老二,比老大更慘,他年輕時好勇鬥狠,和司寇台的狗爪子廝殺數十場,滿身重傷,傷了根本。年輕的時候無所謂,現在呢,他比老大年輕十幾歲,但是現在,他的陽壽,滿打滿算,還能堅持半年吧?”

    “其他幾個兄弟,就不說了。”

    “而我呢,我自己有感覺,渾身元罡幾乎潰散,開辟的經脈、竅穴在不斷乾癟、萎縮,大限,也就是兩三年之內的事情。”

    “可是,我不甘心啊。”

    “老大,老二他們,也不甘心啊!”

    “我們豪宅大院住著,美妾丫鬟玩著,錦衣玉食享受著,哎,這人間如此美好,我們怎麼舍得就這麼死了呢?”

    “我年前,剛剛弄到一雙孿生姐妹花,做了我第一百三十九、一百四十房小妾,老夫剛剛品鑒出一絲滋味,怎麼舍得?”

    “我的千萬家私,我在鎬京城內外數百套宅邸、莊園,鎬京城外,我那千萬畝的良田、山林、牧場、漁場、礦場。”

    “還有,我的那麼多兒子、孫兒、重孫子……”

    “我甚至還養了一支十幾萬人的私兵,在我的私家地盤上,我比天子也不差啊?”

    “你讓我丟開這一切,讓我就這麼塵歸塵,土歸土?”

    老頭看著端方玉搖頭微笑:“不可能,不可能的,不要說你只是第三鬼子,就算是第一鬼子,甚至是教主當面……誰也無法阻止我們。”

    端方玉目光深深的盯著老頭:“我已經將鎬京城內的異變,通傳教主。”

    老人聳了聳肩膀,無所謂的說道:“等教主收到消息,趕到鎬京,那也是半個月後的事情……可是只要等到天亮,一切就塵埃落定!”

    “我們幫鬼母血洗皇城,獻祭了這麼多教徒,更獻祭了這麼多鎬京百姓……我們兄弟九個的要求不多啊,我們就是想要轉變成不死鬼軀,繼續享受我們的榮華富貴。”

    “只要我們還能活著,這些損失的教徒,還能慢慢召集、慢慢培養……”

    端方玉死死盯著老人:“教主……師尊他,不會放過你們……哈,鎬京城的教眾,是本教最大的財源,聚集了本教大半精英……你們為了自己的命,將他們短短時日內消耗一空,你們……罪無可赦。”

    “教主不放過我們,那就弄死他,再換一個教主。”老人笑吟吟的看著端方玉:“誰讓我們幸運,數月前,我們先迎接到了降世的鬼母呢?”

    “只要我們得了本教傳說中的真鬼之軀,我們就超脫凡俗,我們就是鬼神一類……”

    老人說著說著,興奮得身體不斷的哆嗦,他一口酒沒咽好,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得前俯後仰,嗓子眼裏都噴出了血。

    端方玉絕望的看著老人:“石長老,你們迎來的那鬼東西……真是我們九陰教萬年來膜拜的九陰鬼母麼?你們,相信麼?”

    老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燦爛一笑:“信不信,有什麼重要?她是鬼類,是女子,那麼,她就是鬼母……只要她能賜予我們真鬼之軀,她是九陰鬼母,或者不是,重要麼?”

    斜眼看著端方玉,老人悠然道:“鬼子,你不要被教主的那套老說辭給糊弄了……九陰教的教義,嘖,早過時啦。”

    “現在的九陰教,於我們而言,就是一個撈錢的工具……既然是工具,要用的時候就用,要丟的時候,就應該丟啊!”

    急促的馬蹄聲響起。

    馬蹄聲,居然是從密室的石牆後面傳來。

    在石長老和端方玉驚恐欲絕的目光中,一匹通體纏繞著灰色霧氣,雙眼噴吐著血色幽光,四蹄也被血光包裹著,鬃毛如波浪一樣飄逸,不斷向外噴出陰寒刺骨的灰色寒霧,通體泛著淡淡磷光的高頭大馬,猛地從石牆中竄了出來。

    馬背上,坐著一名生得俊秀、儒雅,看上去有四十多歲,面如冠玉、蓄了短須,比起鎬京城九成九的讀書人更像是一名謙謙君子的紫袍男子。

    紫袍,玉帶,螭龍玉佩,頭戴五梁烏紗帽。

    這人,居然是一名大胤朝的三品上的高官!

    “教……教主?”石長老目光呆滯的看著那一堵石牆。

    自家教主,就算是用現在最好的坐騎,從他如今所在的位置趕來,也要半個月以上的時間。

    端方玉發出去消息才多久,他怎麼就趕到了鎬京城?

    而且是,用這種不可思議的手段,從地下地行而來,直接穿過了密室五尺厚的石牆,直接闖進了密室?

    石長老是九陰教的老人,在九陰教內廝混了百多年,他敢用自己的老命發誓,九陰教內,就從未聽說過這種詭異的,神乎其神的手段。

    “師……師尊……”端方玉興奮得‘嗷嗷’直叫:“九位長老作亂,他們犧牲了鎬京城內幾乎所有的教眾,讓他們攻擊官府衙門,害得幾乎所有教徒全部斃命。”

    “他們犧牲教徒,是為了向一個莫名的,被他們稱之為‘鬼母’的存在獻祭,讓那廝在鎬京城,弄出了極大的動靜。”

    “現在,八位長老還帶著城內最後的幾百名精銳教徒,在皇城那邊起事。”

    “他們要殺光為皇城服務的雜役們,用十幾萬人的性命,為‘那廝’獻祭精血、魂魄,增長其實力,擊殺當朝太后等人,說是為了‘斬斷牽掛、一步登仙’。”

    石長老哆哆嗦嗦的看著馬背上面沉如水,一聲不吭的九陰教主,身體晃了晃,‘咚’的一下跪在了地上。

    他嘶聲道:“教主,真是九陰鬼母降世,她老人家許諾,以後我們九陰教就是……”

    九陰教主舉起右手,輕輕一掌拍下。

    ‘啪’的一聲,石長老就炸成了一團血霧,在密室的牆壁上很均勻的塗抹了一層薄薄的血色。

    “就算如此,也該是本教主得享最大的好處……”

    “爾等,僭越了。”

    大胤,鎬京城東十二萬里,正二品洛州牧兼征討使,兼九陰教主屍無憂冷笑,右手一揮,端方玉身上的繩索就寸寸碎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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