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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26 10: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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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外門護法熊泰鬥

    釋惡身後,有胸口纏龍的光頭人像浮現。

    中年男子身後,三頭六臂血色人像和釋惡身後的纏龍人像狠狠撞在一起。

    四周空氣劇烈的震蕩著。

    盧仚腳踏流風向後急退。

    他掠過盤蠻,從那些蠻兵手中,將盤蠻一把搶了過來,帶著他全速後撤。

    一團金紅二色混雜的火光從釋惡那邊衝天而起,一聲巨響,大地劇烈震蕩,無數爛泥和樹木碎片向四面八方飛射,好似箭矢一樣發出‘嗖嗖’聲響。

    樂山躺在地上,聲嘶力竭的大吼了一聲,然後被衝擊氣浪卷起,向遠處拋出了一裏多遠。

    所幸他得了血魂寺的傳承,肉身強橫,遠比普通的所謂橫煉武道高手強了數倍,這一擊只是讓他的傷勢雪上加霜,又吐了十幾口血,倒是沒有性命之憂。

    而盤蠻帶來的百來個蠻兵,大半被當場炸得骨斷筋裂慘死當場,只有三十幾個實力最強的大口吐著血,被衝擊波衝飛老遠,一個個渾身是血的昏厥倒地。

    盧仚帶著盤蠻向後逃了兩裏多地,等到身後的風暴平息了,他才向剛才交手處望了過去。

    原地被炸開了一個直徑七八丈、深有三丈的大坑,坑壁光潔,一絲絲暗金色的氣息和一絲絲血色毒氣混在一起,不斷從坑壁中噴出。

    兩種氣息相互交錯衝擊,不斷發出‘嗤嗤’聲響,然後迅速的中和湮滅。

    釋惡和中年男子面對面,站在大坑兩側,兩人雙眼充血,惡狠狠的盯著對方。

    顯然中年男子是吃了大虧。

    畢竟,釋惡是極其不光彩的從背後偷襲了人家從這一點看來,盧仚覺得,這個大金剛寺,雖然帶著佛門的招牌,但是似乎並不是什麼正大光明的勢力。

    中年男子的後心處,被釋惡用手指頭戳了一個雞蛋大小的血窟窿。

    一絲絲血色火焰蒙在傷口上,燒得傷口附近的皮肉‘嗤嗤’響,中年男子顯然用秘術強行壓住了傷勢。

    釋惡上半身的衣衫粉碎,袒露出了乾巴巴的身軀。

    他的皮膚下面,一縷縷金光流轉,宛如黃金鑄成,透著一股子堅不可摧的強大氣息。

    他的左肩,有一條淺淺的血痕,顯然是被那三頭六臂血色人像的劍光所傷。

    他全身上下,也就這麼點傷。

    偷襲,看樣子還是占便宜的。

    “我佛慈悲,貧僧釋惡,見過師弟。”釋惡微笑,雙手合十,沒有絲毫煙火氣的朝著中年男子行了一禮。

    “魔劫蒼生,血魂寺,血陀羅,見過師兄。”中年男子左手背在身後,五根手指劇烈的抽搐著,右掌豎在胸前,向釋惡還了一禮。

    咳嗽了一聲,血陀羅冷笑道:“門中典籍記載,果然不虛,金剛寺形跡近乎魔道,今日果然見識到了。”

    釋惡一臉慈祥笑容,溫聲溫氣的笑道:“大金剛寺乃佛門正統,其他種種,無非是汙蔑之詞,師弟萬萬相信不得。”

    血陀羅‘嘿嘿’笑了兩聲,他從腰間暗袋裏掏出一個金燦燦的金屬瓶子,打開瓶蓋,掏出一粒血色藥丸,丟進嘴裏大口咀嚼起來。

    釋惡也沒吭聲,他微笑著,目不轉睛的盯著血陀羅。

    他身上淡淡的金光流轉的速度越發快速,盧仚隱隱覺得,釋惡似乎想要‘趁他病要他命’,只要血陀羅露出任何虛弱的征兆,等待他的就是致命的一擊。

    嘖,這種感覺,釋惡更加不像是名門正派出身。

    這大金剛寺,似乎是有點問題,血魂寺的典籍記載,怕不是還真有幾分道理。

    遠處傳來了沉悶的破風聲。

    兩個身穿血色戰袍的魁梧男子跨過一條條小河,跨過一座座小丘陵,正急速朝著這邊逼近。

    釋惡身上的金光驟然內斂,他歎了一口氣,合十向血陀羅深深一禮:“我佛慈悲,敢問師弟,為何不顧三教秘約,悍然對本寺弟子痛下殺手?”

    釋惡耷拉著眼皮,很是溫和的說道:“若是師弟今日不給貧僧一個交待,就怪不得貧僧奏請師門長輩,去血魂寺山口扣關求一個道理了。”

    ‘咚咚’兩聲悶響,兩名身穿血色戰袍,明顯和血陀羅一夥的兩名壯漢重重落地,一左一右護在了血陀羅身邊。

    一名大漢冷然道:“血陀羅,是這死禿子打傷了你?聯手,做了他?”

    遠處樹林中,一股浩然血氣化為肉眼可見的血氣狼煙,衝起來十幾丈高。在那一柱血氣狼煙下,隱隱可見淡金色的光芒閃爍。

    無疑,那處樹林中,藏有大金剛寺的人。

    盧仚猜測,極大概率是盧旲藏在那樹林中也只有盧旲,礙於自己天恩公的身份,才不方便堂而皇之的出現。

    三名血魂寺弟子安靜了下來。

    沉默了一會兒,血陀羅朝著遠處躺在地上吐血的樂山指了指。

    後來的一名血袍壯漢飛撲了過去,一把拎著樂山,趕了回來。

    盧仚也抱著盤蠻,大步來到了釋惡身邊。

    釋惡看看盧仚和釋惡,從腰帶裏同樣掏出了一個金屬藥瓶,取出兩顆色澤暗金,異香撲鼻的丹丸,笑呵呵的遞了過來:“做得不錯,力扛血魂寺長輩高手,還能站得這麼四平八穩,不愧是我大金剛寺的弟子。”

    盧仚笑著接過丹丸,給盤蠻塞了一顆,自己也吞了一顆。

    丹丸入口即化,化為一道剛猛狂暴的熱流席卷全身,短短功夫,被血陀羅毆傷帶來的內腑疼痛就快速消失,損耗的體力急速恢複。

    盧仚只覺渾身精力充沛至極,若是此刻盤坐運功,甚至有可能再開辟幾處竅穴。

    ‘哢嚓’聲中,剛剛被打斷了好幾根骨頭,傷勢沉重異常的盤蠻居然悶哼了一聲,依靠自己的力量緩緩的站了起來。

    他伸手拍了拍盧仚,沉聲道:“好兄弟,剛剛救了我,這人情,我記住了……嗯,趕明兒,我再送幾車土特產過去,你可不要推辭。”

    盧仚拍了拍盤蠻的胳膊,沒吭聲。

    血陀羅也取出了血色的丹丸,塞進了樂山的嘴裏。

    樂山吐了好幾口淤血,又有新趕來的血魂寺高手幫他正骨,按摩,一通施為後,四肢都被打斷的樂山,居然就顫巍巍的站起身來,咬著牙,隔著大坑怒視盧仚、盤蠻。

    血陀羅這才開口:“釋惡師兄,我來找樂山師侄,所見正是你金剛寺弟子聯手,毆傷了樂山。”

    盧仚輕咳了一聲,他沉聲道:“這位前輩有所不知,是樂山先找我們的麻煩。”

    一旁的盤蠻冷然道:“樂山阻礙我們收購原本大金剛寺鎬京外院遺址山林,更將盧仚師弟誘來郊外,口口聲聲要打死盧仚師弟。”

    盤蠻向釋惡行了一禮:“師尊,此事白馬坊有無數人親眼目睹,人證是絕對不缺的。”

    釋惡微笑看著血魂寺一眾人:“這般說來,是你血魂寺的弟子惡意挑釁我金剛寺弟子,阻礙我金剛寺重建鎬京外院……血魂寺,是想要違背三教秘約,和我金剛寺開戰麼?”

    血陀羅三人臉色驟變。

    血陀羅咬著牙,指著盧仚喝道:“你是金剛寺弟子?”

    盧仚掏出了前些日子,釋惡給他的那塊淡金色的金牌,拎在手中晃了晃。

    血陀羅反身,一巴掌抽在了樂山的臉上,他厲聲喝道:“我師兄沒給你解釋過什麼是三教秘約麼?三教弟子在外行走,各行其是,互不侵犯,觸犯者死!你,你,你,誰給你的膽子?”

    樂山氣急敗壞叫嚷道:“師叔,誰知道盧仚和這盤蠻是金剛寺弟子?他們也沒表明身份!”

    他跺腳道:“而且,找盧仚的麻煩,又不是我的本意……我之前,還邀請盧仚加入我禁軍呢,我和他無冤無仇的,我沒事想殺他做什麼?”

    眨巴眨巴眼睛,樂山冷笑道:“要我殺他的,是他們金剛寺外門護法熊泰鬥。”

    樂山突然拍著手大笑起來:“沒錯,是熊泰鬥向我表明了身份,說他是金剛寺弟子,我欠他一份人情,所以,他要我出手,幫他殺了盧仚!”

    樂山大聲笑道:“盧仚殺了熊泰鬥的晚輩熊頂天,熊泰鬥要我幫他報複殺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們都是金剛寺的弟子,這是你們窩裏反,可不是我主動破壞三教秘約!”

    釋惡面皮僵硬看著盧仚。

    血陀羅和兩個同門放聲狂笑,興奮得手舞足蹈:“賊禿,這是你們金剛寺的弟子窩裏反了,這種事情,三教秘約也管不得。”

    “哈哈,想不到,想不到啊,今天能看這麼一場好戲。”

    血陀羅一聲呼哨,三人帶著樂山轉身就走:“此事就此作罷,如果你們非要告去三教高層那裏,那也由得你們。只是此事的前因後果已經清楚了,就算是三教長老,也怪不得我們今日出手。”

    看著遠去的血魂寺眾人,盧仚挑眉問道:“師伯,熊泰鬥,居然是我們金剛寺弟子?”

    盧仚腦子裏一片混亂。

    之前皇城抓鬼之夜,有將近兩萬死士突襲大丞相府,帶頭之人就是熊泰鬥。

    而熊泰鬥統轄的死士大軍,是被盧旲帶著蒼狼騎和一萬多禁軍重騎兵剿滅。

    一場大戰,只有熊泰鬥孤身一人逃脫。

    而熊泰鬥,居然是大金剛寺外門護法?

    這是搞什麼鬼?

    釋惡沉默許久,才輕頌了一聲‘我佛慈悲’!

    “此事說來話長。”

    “等時機到了,不用我說,你們也就自然知曉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27 12:0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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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安平州,反!

    二月十五。

    良辰吉日,宜破土,宜遠行,宜興師征伐。

    白馬坊金剛溪南岸,大隊大隊的車馬正在往山內運送物資、器械。

    釋惡和血陀羅一戰,雙方擺明車馬、亮明了身份,因為所謂的三教秘約的壓製,雙方各退了一步,盧仚很順利的,從馬千裏手中,拿到了他家的那一份地契、房契。

    盧旲辦事,頗有軍伍之風,堪稱雷厲風行。

    將金剛溪南岸的一片山林地契全部拿到手後,當即灑出了大把金錢,雇傭了上萬的工人,采購了巨量的建築物資,短短幾天內,已經向山裏運送了不少材料。

    今天是個好日子。

    盧仚、盧旲、釋惡、盤蠻等人聚齊,一大早的,釋惡就設下了供桌法壇,準備破土開工。

    盧仚也見到了除釋惡之外的,其他金剛寺弟子。

    釋難,釋劫,釋厄,釋殃!

    和釋惡一般,這五個金剛寺的上一輩高手,都是高挑個,皮包骨,氣度森嚴,隱隱給盧仚極強的壓迫感和危險感。

    除了盤蠻,還有其他數十名出身南蠻州的諸侯世子,也都偷偷趕了過來。

    和盤蠻一般,這些諸侯世子,是釋難等人的門徒。

    盧仚也剛剛知道,大金剛寺的本部山門,就在南蠻州極南的百萬神魔山中,靠近南蠻州和極南荒州的邊境線。

    香煙繚繞,三牲祭品。

    釋惡等五個光頭老僧口誦經咒,繞著法壇手舞足蹈搗了一陣鬼,手持鐵鍬,在山頭上輕輕的動了一鏟土。

    四下裏聘用來的工人齊聲歡呼,他們拎著各色工具,衝著這座山頭附近的幾座別業就下了狠手。一通亂打亂砸,幾座原本美輪美奐的別業就成了廢墟,各種建築垃圾流水一樣的運了出去。

    大金剛寺鎬京外院破土動工的同時,鎬京西南八千裏,群山環繞之間,綿延數萬裏的安平州,長平郡,郡城長平城。

    一年之計在於春,春耕,對於大胤朝,對於大胤朝的世家豪門,無疑都是極重要的事情。

    一大早的,長平郡守諸葛律,就已經召集了各部屬官,齊聚長平城外一塊上好農田。

    鼓號齊鳴,鑼鼓喧天,田埂旁,諸葛律著人設了祭祀農神、禾神的供桌,獻上了三牲祭品、瓜果美酒諸般祭祀之物。

    一番跪拜祈禱後,諸葛律脫了官靴,卷起褲腿,在十幾名親衛的伺候下,赤腳進了面前這一塊能有百畝大小的良田,左手扶犁,右手持鞭,驅趕著一頭膘肥體壯的大公牛,在良田裏像模像樣的犁了兩分地。

    私下裏掌聲雷動,郡城各衙門的官吏,隨行的衙役、護衛、莊頭、農頭等等,一個個面色紅潤,興致高昂,紛紛鼓掌讚歎諸葛律‘勤於農桑’,頗有古之大賢‘躬身勤耕’之風範,乃真正的文教君子,是大胤的‘良臣幹將’。

    這一片良田四周,黑壓壓聚集了數萬衣不遮體,面帶菜色的農人。

    這些農人無論男女老幼,一個個死氣沉沉,好似木樁子一般站在那裏,目光呆滯的看著諸葛律在農田中裝模作樣。

    當那些官吏、莊頭、農頭們鼓掌歡呼的時候,這些農人沒人動彈,沒人出聲,就好像一群死人杵在原地絲毫不動。

    偌大長平郡,一望無際,盡是平原沃土,就連一個小丘陵、小土包都沒有。

    數千裏沃野,全都開辟成了良田,上好的水田、桑田、牧場、魚塘等,總畝數數以億計。

    單單長平城外,頂級的農田就不下三千萬畝。

    但是整個長平郡,所有的田土,都是諸葛氏的家當,所有的農人,盡是諸葛氏一家的農奴!

    諸葛氏在長平郡,行‘保甲法’,行‘一人出事、保甲連坐’的製度,所有農奴只許在自家田地上行動,嚴禁離開自家田土周邊三裏,違者一律斬殺。

    農人耕種,無論豐年災年,農人只是按照固定數額,分配口糧,其他一應收獲,全歸諸葛氏所有。

    不僅如此。

    農人們在農閑之時,要為諸葛氏興建宮殿樓閣、林苑園林,供其族人享樂。

    農人們家中,但凡女兒生得有幾分姿色,就必須送入諸葛氏府邸中,任憑諸位老爺、少爺肆意享用。

    農人們家中老人,一旦失去勞動力,被認定為只會浪費食物的廢人,就有莊頭、農頭帶著打手上門,將這些老人驅趕去荒郊野外,任憑他們自生自滅。

    甚至,有諸葛氏各府的公子,踏春郊遊,窮極無聊,成群結隊猶如山賊土匪,在鄉鎮之間破門毀家,肆意的奸-淫擄掠,殺人放火,將農人當做獵物!

    一如諸葛律的大公子,某年春遊,連破農莊三處,帶親兵護衛剿殺‘山賊’近萬,高歌奏凱而歸,記功而得授長平郡討寇將軍,經諸葛律舉薦,高升鎬京,進鎬京城防軍尉府,今年聽聞,已經是統軍十萬的實權將軍!

    如此種種,諸般不堪,數不勝數。

    諸葛律召集數萬農人,圍觀自己開動春耕第一犁,他和一眾諸葛氏的官員得了樂子,這些農人心中,卻是心如死灰,哪個人可以笑得出來?

    正在耕地的諸葛律臉色陰沉,朝著四周望了一眼。

    農人隊伍中,那些農頭、莊頭的心腹、打手們,頓時低聲的呵斥起來:“一群下賤皮子,趕緊鼓掌叫好,趕緊為郡守大老爺鼓勁助威!”

    “叫得好,叫得響亮的,一人有一個雜面饃饃哩!”

    “快,快,快鼓掌,快叫好……誰敢不照著做的,等會打斷你們的腿!”

    隨著人群中這些人的鼓動,那些面帶菜色,神情麻木的農人,開始鼓掌。

    ‘嘩啦啦’掌聲四起,有人帶頭喊起了對諸葛律歌功頌德的口號,稀稀拉拉的,就有農人跟著一起喊了起來。

    諸葛律誌得意滿的笑著。

    他回頭,衝著幾個伺候他下來耕田的屬官笑道:“老夫寶刀未……呃?”

    諸葛律看到,身後不遠處,長平城的城門樓子,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一個又一個士卒嘶聲哀嚎著,渾身飆血的從城牆上摔了下來,隱隱可以看到,有很多身披甲胄的大漢手持利刀,正瘋狂的追著這些士卒亂砍。

    一根根旗杆在城牆上豎起,隨後掛上了白色的旗幟。

    粗麻布製成的白色旗幟中間,是一朵被紅色火焰包圍的紅色蓮花。

    ‘噗~啪’!

    有煙花升上天空,炸開了一團團紅色的,好似蓮花一般的火光。

    有高亢的吼聲從城門樓的方向傳來:“紅蓮現,享平安,紅蓮降世,天下太平!”

    諸葛律和一群官吏同時轉身,呆呆的看著被烈火濃煙包圍的城門樓子。

    ‘紅蓮’?

    什麼紅蓮?

    他們絞盡腦汁,瘋狂的搜索自己的記憶,但是哪怕他們當中最博覽群書的那一群賢達,也不記得,他們在哪裏見過和‘紅蓮’有關的記載。

    數萬圍在農田旁,被諸葛律召來充當背景板的農人們,他們的臉色突然變得無比的怪異。

    他們麻木的表情逐漸變得靈動,呆滯猶如死人的眸子裏,一縷縷瘋狂的火焰憑空冒出。

    ‘紅蓮’!

    有人在低聲高呼。

    ‘紅蓮’!!

    有人舉起了雙手。

    ‘紅蓮降世,降妖除魔;紅蓮現,享平安’!!!

    有一群年紀不過四十歲,但是憔悴衰老猶如六七十歲老人的男子突然嘶吼著跳了起來。

    他們猶如瘋魔一樣,一把抱住了身邊那些莊頭、農頭的心腹打手們,張開嘴,狠狠的咬住了他們脖頸上的大血管。

    鮮血飆射,打手們痛得嘶聲哀嚎。

    被招來的農人們,嘶吼著舉起了一柄柄長長短短的鋤頭,或者其他的農具。

    他們瘋狂的揮舞著農具,將身邊那些穿著細布,打扮乾淨,養得強壯有力的打手狠狠的鋤翻在地。

    可怕的骨碎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上千名打手頃刻間被打成了肉泥。

    農人們嘶吼著,他們大聲高呼著‘紅蓮現,享平安’的口號,猶如瘋狂的野獸,從四面八方朝著諸葛律等長平郡的官員衝了上來。

    “民變!”諸葛律嚇得渾身直哆嗦,他歇斯底裏的吼出了在他的噩夢中都沒有出現過的一個詞!

    ‘民變’!

    這些安平州的下賤胚子,這些注定要生生世世為文教的‘六聖十九賢六十三達’世家做牛做馬的賤種,他們怎麼就敢造反?

    是誰?

    是誰?

    是誰在背後鼓動?

    “衝出去!”諸葛律已經顧不得去思索這裏面的玄虛,他死死抓住身邊的親衛,歇斯底裏的咆哮著,勒令他們護著自己衝出去。

    數萬農人造反,但是現場也有數千隨行護衛的士卒。

    或許無法鎮壓這場突如其來的叛亂,但是護著他諸葛律衝出去,應該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一名身披甲胄的將領帶著一隊士卒衝了過來,他揮動著長劍,輕鬆劈倒了十幾名衝得最快的農人:“九伯父,快快隨我衝出去。這些泥腿子,稍後有他們好看!”

    話音未落,空氣中一道尖銳的破空聲響起。

    一顆鐵彈子帶著一道肉眼清晰可見的白色軌跡,呼嘯著破空襲來,一擊將那將領的腦袋轟成了一團血霧。

    “諸葛律,哪裏走?”

    二月十五,夜。

    數百隻傳信鷂鷹亂糟糟的飛進了鎬京各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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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27 06:45 P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27 06:47 PM 編輯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爭之世

    鯤鵬坊,琇園,剛入夜時分。

    後院,枯敗的荷花池旁,觀魚水榭中,李梓捧著茶盞,呆呆的看著從天而降的一滴滴雨點。

    “時令亂了,當有妖孽啊。”

    鎬京的氣候,一般到了三月,才會有第一場春雨。

    今天才二月十五,往年這時候,搞不好還會飄一兩片小雪花,但是今年居然就下起了雨。

    “皇城鬧鬼,加上春雨提前……嘖,還好,沒打雷,否則就真是……”

    李梓話音剛落,天空的薄雲後面,就隱隱傳來了一聲雷鳴。

    李梓的手微微一蕩,瞳孔駭然一縮。

    “呵,這是哪裏出什麼大亂子了麼?”

    手掌一翻,李梓將茶盞放在了水榭護欄上,他左顧右盼,水榭周邊無人,他微微一笑,身體左右一晃,化為兩條殘影一左一右向前飄去。

    “噫?不對?”李梓突然驚呼出聲。

    隨後,他所化的殘影,從兩條驟然變成了九條,而且其中六條殘影剛剛幻化出,就在燭火搖曳中,迅速融入了燭火灑出的影子裏。

    ‘啪’!

    一條殘影憑空凝滯,懸浮在了半空中。

    隨後,殘影向後一招手,一抹黯淡的流光飛出,依稀可見那是一支手掌虛影。

    流光快若閃電,頃刻間飛出數十丈遠,然後猛地倒飛而回。

    李梓九條殘影猛地向內一合,他舉起右手,呆呆的看著掌心一顆從荷花池裏老蓮蓬裏摘下的,從去年夏天保留至今的黑蓮子。

    “無影步,拿月手。”

    李梓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哆嗦著:“這是,這是宗門典籍中,曆代祖師,從未有人修成的‘神通’。”

    “這,這,沒錯,沒錯,這是神通,而不是武道。”

    李梓身體劇烈顫抖著,他不可置信的一把握緊蓮子,一抹雲煙在掌心繚繞,蓮子被碾成了粉碎。

    李梓深吸一口氣,他身形憑空消失,下一瞬間,他從三十丈外的荷花池核心部位顯出了身形。他踏著一根枯敗的荷花杆兒,宛如一支輕巧的蜻蜓,靜靜的站在上方。

    又是一聲雷鳴,雨點灑落,打濕了他身上白色緞子製成的寬鬆道袍。

    “嘿,嘿嘿,嘿嘿嘿。”

    李梓古怪的笑著,他深深的深呼吸著,隨著他悠長的呼吸,他體內十二正經、奇經八脈,以及已然開辟的一百三十四處大穴內,一絲飄忽不定猶如濃霧流雲的元罡,緩緩化為一抹體積壓縮百倍,帶著絲絲霞光的元力。

    “乞巧靈元!”

    李梓兩排牙齒相互撞擊,不斷發出‘咯咯咯’的聲響。

    他的聲音又大了點:“乞巧靈元!”

    他念頭一動,剛剛凝聚的這一絲乞巧靈元驟然消失,他的身體‘唰’的一下化為二十幾條殘影朝著四面八方飛掠而出。

    那些殘影飛出了數十丈就冉冉消失在空氣中,而李梓的本體,則是悄無聲息的從水榭的一抹陰影中悄然浮現。

    無聲無息,宛如鬼魅,穿梭虛空,瞬間而至。

    前朝餘孽四聖盟之乞巧閣,秘傳神通無影步。

    “祖師沒有蒙騙我等後生晚輩,我乞巧閣的傳承,果然大有來由,真是傳說中的仙道宗門所傳?”

    “這絕非武道修為所能解釋的事情,我乞巧閣……我李梓……”

    身體微微顫抖著,李梓咧嘴一笑,他袖子裏兩把薄薄的無柄月牙彎刀,只有半尺長短的彎刀悄然滑落。

    他身體飄忽不定的在水榭中一陣閃爍,兩片彎刀就無聲無息的帶起了一抹抹寒芒,輕盈的劃過水榭中的桌椅、帷幕等陳設。

    所過之處,一切盡成粉碎。

    如此施為了半盞茶時間,將水榭裏的一切都切得稀爛,李梓這才收起了兩柄月牙彎刀,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條線:“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是,這是神通,不是武道。”

    “曆代祖師留下的話,這一方天地出了問題,所以神通不顯,武道稱雄。”

    “這些年,就連武道都凋零不堪了,可是這神通,卻又莫名其妙的恢複?”

    背著手,緩緩在水榭中行走了兩步,李梓突然輕鬆一笑。

    “明天,去雨順坊勘察司衙門,讓天陽公,提前釋放爾雅罷……呵呵,白長空,你欺人太甚……爾雅重獲自由之後,你若是不能將白露交給爾雅……嘿嘿,老夫當親手取你項上人頭!”

    遠處,輕盈的腳步聲傳來,很快就到了水榭門前。

    李梓轉過身,看著自己的大兒子李國風:“匆匆忙忙的,什麼事啊?”

    李國風舉起了手中一個細細的紙卷兒,一臉莫名的看著李梓:“爹,咱們安排在安平州的弟子傳回的消息,安平州,反了。”

    “安平州的州城安平城,還有下轄二十三郡、四百三十三府、三千七百餘縣……州牧朱?遇刺重傷,身邊親衛戰死八千餘,更有三郡郡守,七十三知府,八百餘縣令,被暴民擊殺。”

    李梓的手微微一晃,駭然看著自家兒子。

    沉默許久,他抬頭看著淅淅瀝瀝不斷有雨點落下的天空,喃喃道:“這還真是,出妖孽了……但是我看這大胤朝,和前朝最後嗚呼哀哉時的記載,還大有不同啊。這大胤,還沒到山河破碎的份上呢?”

    李國風‘嘿嘿’一笑:“爹,前朝是被咱家四聖盟給折騰壞了……當今大胤,我們四聖盟雖然是躲起來發財,沒怎麼下手折騰。但是當今大胤有文教啊!”

    李梓呆了呆,猛地一拍手:“哈,說得不錯,大胤有妖孽,妖孽,就是那群君子啊!嘖嘖,安平州,嘿嘿,安平州。十幾年前,你爹還只是朝堂上一不入流……就隱隱察覺,那安平州賑災之事,有鬼。嘿嘿!”

    “不過,這事體,和我們無關。”

    “國風,來,你試試你一直沒能修成的無影步。爹爹今天,似乎有所感悟,也不知道你能否入手。若是能,以後……”

    與此同時,白馬坊,金剛溪南,群山之中。

    一座小山下,大片竹林中,一座極雅致的別業裏,盧仚、盧旲、盤蠻,正相對飲酒。

    雨點稀稀拉拉的敲擊著小竹樓,耳中盡是雨聲。

    一口小炭爐上,一鍋子狗肉燉得濃香撲鼻,裏面加了大量盤蠻從南蠻州帶來的珍稀藥材,大補血氣,效力剛猛得一塌糊塗,尋常拓脈境武修若是吃上一口,都會口鼻流血的那種大補。

    酒,則是南蠻州有名的‘九蟲九花釀’,透明的水晶酒壇裏,清晰可見金蛇、銀蛇、銅蠍、火蜈、鬼臉蠑螈等古怪毒蟲,更有九朵從拇指大小到拳頭大小的奇花懸浮在淡綠色的酒液中。

    盧旲端著酒杯,‘哧溜’喝了一口,面皮上一抹淡淡的血氣一閃而過。

    他拿著筷子,敲了敲燉著狗肉的小爐子,朝著盧仚曼聲道:“仚哥兒,這酒太補了些,你少喝點。這酒,對我們這種大男人是極好的,你這種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少年,過量則傷身,不好,不好!”

    已經喝得半醉不醉的盤蠻就‘哈哈哈’的放聲狂笑。

    “兄弟,我打探來一消息,說是天子封你‘天陽公’,這個‘陽’字……”

    盧仚的臉色就驟然一黑,斜著眼掃了盤蠻一眼,幽幽道:“看來,金剛寺的療傷丹藥真是好,前兩天剛被打斷了骨頭,今天就有心情說笑了?”

    盤蠻笑聲一滯,他舉起酒杯,乾巴巴的笑道:“嘿,嘿嘿,我只是想說,兄弟你也滿了十六了,以你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房裏不塞上百八十個丫頭,真是……辜負了你這一身榮華富貴啊。”

    用力拍了拍胸膛,盤蠻大聲嚷嚷道:“怎麼樣?南蠻州有一條桃花江,江邊有三峒九穀七十二塢三千九百八十二寨,嘖嘖,桃花江水,善養美人,尤其是花女峒的大姑娘,嘖嘖,那皮膚,那長腿,那胸脯,那一對兒桃花眼……能迷死人!”

    “哥哥我這就傳信,給你弄三百花女峒的姑娘過來?”

    盧仚略有點尷尬,舉起手中酒杯大口喝酒,只覺酒力熾烈,燒得渾身通紅。

    盧旲笑著指了指盤蠻:“你這師兄,和其他諸侯質子不同,他不是因為不受赤陽公重視,被丟進了鎬京城苦熬。相反,他是赤陽公已經內定的,繼位世子。”

    “南蠻州的姑娘嘛,野性是大了點,不過只要你能真心待她們,她們的忠誠,可比其他各州的妖豔賤貨強了百倍不止,她們是真的一輩子只認定一人的。”

    “花女峒的名聲,我也是知道的,那裏的姑娘,潤而美,好得很。”盧旲也有了幾分酒勁,他悠然道:“身邊放幾個花女峒的丫頭,起碼以後酒水飲食中,不怕中毒了……她們,才是玩毒的大行家,都是傳女不傳子,母女世代秘傳的本事。”

    盧旲繼續說道:“你現在是天陽公,堂堂公爵,身邊沒幾個女人點綴,不像話。你等著吧,如果三個月內你自己還沒有動靜,太后、天子、大將軍,宗室裏的那些王、君,甚至是那些出嫁生了女兒的公主、郡主,都會盯上你。”

    盧仚尷尬乾笑,舉著酒杯‘嘿嘿’個不停。

    正笑著,一名盧旲的親衛快步跑了過來,將一個小銅管遞給了盧旲。

    盧旲打開銅管,扯出裏面的紙條掃了一眼,然後大笑了起來:“好,幹得漂亮,朱?重傷,安平州的郡、府、縣各階官員死傷慘重,亂民總數已經超過千萬。”

    “呵呵,你們猜,大丞相他們,會怎麼對陛下解釋?”

    “他們,又會派誰去平定安平州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27 09:29 P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27 09:34 PM 編輯

第一百二十章 大爭之世(2)

    二月十六,卯時(05:00-07:00)。

    安平州反,皇城又一次亮起了血色的烽火光柱,更響起了金鍾玉磬,召集大朝會。

    身為天子欽封的天陽公,盧仚也生平第一次,以朝臣的身份,正式的踏足扶搖殿,站在武勳班列的前列,參與大朝會奏對。

    大殿中,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

    大殿外,站滿了神武將軍和禁軍、羽林軍,更密密麻麻圍上了無數的守宮監將軍、校尉、力士等等。

    更讓人驚悚的是,自胤垣登基,十九年來,扶搖殿外,第一次擺出了大胤開國太祖所設大律刑器。

    枷鎖,囚籠,廷杖,皮鞭,甚至是鍘刀,絞架,全套一共一百零八種刑器,通體鍍金,在晨曦照耀下,這些專為朝臣準備的大律刑器通體金光華彩,端的耀眼。

    一群群光著膀子,頭紮血色頭巾,生得膀大腰圓、滿面橫肉的劊子手,一個個繃緊面皮,站在這些一字兒排開的刑具旁,目光陰冷如毒蛇,滿心期待的看著大殿內列班的朝臣。

    很多大臣身體繃緊,面色無比難看。

    他們進殿時,見到了那些大律刑器。

    那些枷鎖、囚籠也就罷了,當場套枷罰站,或者被關進囚籠,無非是面子受損而已。

    廷杖、皮鞭之類,也無所謂,挨一頓廷杖、皮鞭,只是一點皮肉苦。相反,在文教大臣中,已經養成了不成文的潛規則——唯有挨過廷杖的,才是真正的‘鐵骨錚錚的賢臣’!

    十九年了,胤垣只顧罰錢,就沒怎麼給大臣們‘賞賜’過廷杖,很多大臣對此還頗有不滿。

    但是,看到那鍘刀,絞架,甚至是那幾個用青銅鑄成,掛著無數鎖鏈、鐵鉤的‘淩遲’架,大臣們一個個沉默不語——這次,某些人真把太后、大將軍給惹急了。

    盧仚站在武勳貴族的前列,在他前面,也只有數十名開國的公爵而已。

    幾乎所有的武勳,都輕鬆自若,一如寶座上歪歪斜斜靠著的胤垣一樣,甚至還帶著淡淡的微笑。

    而那些文臣們,則是一個個面沉如水,好似死了親爹娘一般,一個個口觀鼻鼻觀心,猶如泥胎木雕,再無平日裏的口齒伶俐、能言善辯。

    胤垣身後,珍珠串成的簾子後面,太后樂氏沉默良久,突然站起身來,抓起面前長案上一塊價值連城的美玉鎮紙,‘嘩’的一下砸了出去。

    鎮紙幾乎是擦著胤垣的頭皮飛過,重重拍在了大殿中,‘啪’的一聲砸成粉碎。

    碎玉飛濺,好些碎片打在了站在前列的文武臣子的臉上。

    盧仚倒黴,他的下巴也被一塊黃豆大小的碎玉擊中,癢酥酥的有點刺痛。他駭然看著劇烈晃動的珍珠簾子後面的太后,暗自腹誹看起來嬌滴滴的太后,居然有這麼一把子蠻力!

    “說話啊!”

    太后冷厲的聲音響徹扶搖殿。

    “前些日子,幾位卿家信誓旦旦對哀家說,安平州平安無事,侵入鎬京,夜襲大丞相府的,只是九陰教的妖人臆造的口號。”

    “哀家幽居深宮,當然是相信幾位卿家的話嘍,這安平州一事,就這麼過去了。”

    ‘嘭、嘭、嘭’,太后氣急敗壞,右掌連續重擊長案,震得整個扶搖殿都‘嗡嗡’直響,寶座上的胤垣渾身一哆嗦,小心翼翼的縮成了一團,很有點幸災樂禍的看著大殿中的臣子們——當然,著重是看文教臣子們的笑話。

    太后氣得直喘氣。

    實在是,安平州的那些亂民,他們喊口號‘清君側、殺國賊’,這也就罷了。

    清君側,證明天子身邊有奸臣。

    殺國賊,證明這些亂民,他們還是忠君愛國的,他們針對的,只是奸臣,他們對大胤,對天子,對皇室,還是忠心耿耿的。

    但是要死不死的,安平州的那些亂民在攻下來的城池中,肆意的發布檄文,張貼告示。

    他們說:

    ‘太后-淫-亂宮闈,蓄養三千面首’!

    他們說:

    ‘太后竊國,當今天子非上皇所出’!

    他們說:

    ‘太后乃深宮無知婦人,之所以十九年前能垂簾聽政,是得到某些大臣的支持’!

    他們說:

    ‘太后一個不識字的婦人,何以得到某些大臣的支持呢?’

    他們說:

    ‘某年某月某日,太后於皇城後花園,通宵達旦,與某某、某某、某某大臣盤腸大戰’!

    他們說:

    ‘樂武一殺狗賣肉的屠夫,何以成為大將軍?何以掌握大胤軍權?那是因為,樂武為了權力,自甘獻身……不要看樂武長得肥胖臃腫,實則他是很多喜好南風的大臣心中‘白嫩可愛的兔寶寶’’!

    這話,太陰損,太惡毒。

    也不知道是哪個腦殼壞掉的蠢貨,將這些檄文、告示全都抄了下來,原原本本的送進了皇城!

    據說,昨兒晚上,太后收到情報的時候,她直接氣暈了過去,宮女太監們急救了好一會兒才把她給喚醒。之後,太后的寢宮就被砸了個稀爛,必須要重新裝修的那種稀爛。

    太后摔鎮紙,拍桌子,瘋狂發飆。

    站在武勳第一位的樂武,更是猶如被烙鐵燙了屁股的野牛,齜牙咧嘴,噴著粗氣,惡狠狠的盯著大丞相朱崇等文教臣子。

    他樂武,堂堂八尺雄偉男兒,居然在那些亂民口中,變成了‘白白嫩嫩的兔寶寶’?

    是可忍孰不可忍?

    簡直……

    樂武渾身煞氣彌漫,他身上散發出的熱力,讓方圓數丈內的溫度不斷提升,熏得諸如盧昱等一群沒有武道修為的公爵渾身大汗淋漓,一個個無比駭然的看著他。

    沒人想到,樂武居然有如此霸道的武道修為!

    今年已經是嘉佑十九年,樂武坐上大將軍的寶座已經十九年。

    十九年裏,大胤風平浪靜,國泰民安,他這位大將軍,是個太平將軍,他從未和人動過手,更沒有領軍打過仗。

    在很多朝臣心中,樂武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殺豬屠夫,仗著自家大姐勢,僥幸做了大將軍。

    在很多朝臣想來,樂武這等屠夫出身的下賤胚子,他就算練武,大概也就是培元境的水準。

    拓脈,是不可能拓脈的。

    開經,更不可能開經的。

    但是感受樂武身上散發出的恐怖威勢……

    這廝,怕不是已經有了辟穴的修為吧?

    一名辟穴境的大將軍,掌握了大胤絕大部分軍權的辟穴境大將軍,細思,何其之恐怖!

    站在班列中的李梓在心中歎了一口氣,他回頭看了看大殿外整整齊齊碼放著的大律刑器,在心中不無得意的歎了一口氣:“所以說,歲月靜好的偷偷發財就好,曆代老祖的教誨,果然不差。”

    “哎,貪圖這麼多幹什麼呢?啊?幹什麼呢?”

    “這下好了,把太后、大將軍徹底惹怒了,唉喲,好精彩的一場大戲,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看戲,看戲!”

    李梓差點沒笑出聲來。

    他急忙舉起袖子,捂著嘴,乾咳了好幾聲。

    廷儀官立刻朝著李梓這邊看了過來:“鴻臚卿李梓,你可有話要說?”

    樂武通紅的雙眼立刻轉到了李梓的身上:“李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要是沒話說,你咳啊咳的,是嘲笑本大將軍麼?”

    朝著大殿外的刑具狠狠一指,樂武獰笑道:“那,本大將軍不介意幫他鬆鬆皮!”

    李梓嚇得一哆嗦,他放下袖子,又回複了平日裏那副謹慎小心、唯唯諾諾的嘴臉,他小碎步除了班列,朝著前方的太后、天子行了一禮,然後又朝著樂武深深作揖。

    “還請太后、天子、大將軍明鑒,臣以為,那安平州的亂民造反,無非是有所訴求罷了。要麼是錢糧,要麼是賦稅,要麼是有什麼冤情。”

    “以臣之淺見,不如……派能臣幹吏,前去安撫一二。”

    “這天下事,以和為貴,以和為貴嘛。”

    太后、樂武同時呵斥:“廢物,閉嘴,滾回去!”

    李梓急忙竄回了班列中,緊緊閉上嘴,繃緊了面皮,再不敢發出半點兒響動。

    朱崇極其凶狠的盯了李梓一眼,他緩步而出,朝著太后、天子拱了拱手:“臣以為,此例不可開。亂民,就是亂民,他們既然打出了造反的口號,他們就不再是我大胤的子民。”

    “臣奏請太后、天子下旨,興兵,平定安平州!”

    太后冷笑,朱崇這老家夥終於蹦出來了。

    她冷聲道:“大丞相,可否給哀家一個解釋?”

    朱崇肅然看著太后:“臣以為,安平州本無事,一定是九陰教妖人作祟。”

    坐在寶座上的胤垣咳嗽了一聲:“我怎麼聽說,那些安平州的亂民,他們打出的旗號不是‘鬼母降世’,而是‘紅蓮現,天下安’?這九陰教,和紅蓮有關係麼?”

    朱崇面皮火辣辣的。

    他很是氣惱的看著胤垣——知道你守宮監消息靈通,但是不要當場打臉好不好?

    安平州的民變,和九陰教有個鬼的關係。

    那紅蓮,天知道是哪裏冒出來的鬼玩意。

    深深吸了一口氣,朱崇淡然笑道:“陛下所言,臣尚未聽說。所謂紅蓮,或許只是九陰教的某個分支?”

    迅速轉移話題,朱崇沉聲道:“當務之急,是平定叛亂,平靖地方。臣奏請,由鎬京城防軍尉府,出動大軍,以雷霆萬鈞之時,犁庭掃穴,平定安平州。”

    眨巴眨巴眼睛,朱崇說道:“尤其城防軍尉府安遠將軍諸葛鸝,乃安平州土著,更驍勇善戰,兵法純熟。若由他為先鋒……”

    太后打斷了朱崇的話:“很好,就由你們籌措著辦。要多久,才能辦妥啊?”

    朱崇眸子裏閃過一抹殺意:“太后,陛下,臣以為,區區亂民,最多六個月……”

    “可!”太后重重的拍了一下長案:“六個月後,如果安平州還沒‘安平’,就不要怪哀家,連前賬一起算了。”

    盧仚雙手揣在袖子裏,略有些憐憫的看著朱崇。

    你們啊,根本連自己的對手究竟是誰,都沒弄清楚。

    你們啊,注定只是祭品!...<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28 12:19 P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28 12:21 PM 編輯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大爭之世(3)

    大朝會散,盧仚、盧旲直回白馬坊。

    路上,盧仚問盧旲:“大丞相他們的征伐大軍,是一定要敗的罷?”

    盧旲點頭回答盧仚:“他們,是一定要敗的。”

    盧仚點頭,不語。

    這是佛門三宗三寺三禪林聯手,由大金剛寺發動、揭幕的,‘大爭之戰’。

    爭,爭的是大胤氣運。

    爭,爭的是天地靈機。

    爭,爭的是大道仙途。

    爭,爭的是長生之機。

    太古之時,這一方世界天地靈機破碎,仙路斷絕,再無人可以長生。

    而現今,那斬碎這一方世界天地靈界的力量已然消逝,天地有感,天地靈機正在緩緩恢複可將這個世界想象成一頭巨獸,挨了幾乎將它一刀兩斷的重創後,此刻生機萌發,傷口正在自行的愈合。

    然,天地靈機若是自行恢複,想要恢複到太古之時氣象,讓修士可以飛天長生,怕不是要千百萬年之久?

    三宗三寺三禪林,乃至魔、道兩教,等不得。

    他們宗門內,那些已經到了壽命極限,卻還想活下去的長老,等不得。

    所以,不知道翻閱了多少故紙堆,終於找到了可行的加速天地靈機恢複的法門,就有了三教秘約,讓門人弟子各自施展手段,公平競爭,以‘人’補天。

    掀滔天戰火,奪大胤氣運,讓門人弟子‘香火封神’,以‘人神’而補天道。

    不恰當的說,可以視為,將門人弟子化為‘創可貼’,一貼一貼的貼上天地這頭巨獸的傷口,促進它的愈合,從而萌發更多的天地靈機。

    天地有感,天地有靈,‘香火封神’奪取的神位越多,獲得的神位越高,越重要,背後的宗門得到的好處就越大,宗門長輩就長生有望。

    大胤所在之世,是一個武道都極度凋零的時代。

    一群自太古修煉盛世苟延殘喘,掙紮著存活下來的仙道宗門,他們自沉睡中蘇醒,宛如萬萬年不化的僵屍木乃伊,將他們蒼老、衰敗卻依舊強橫的手,伸進了這個正在複蘇的世界。

    以仙道,降維碾壓武道。

    誰敢阻擋他們的長生之路,死。

    “我佛門,是有優勢的。”帶著大隊親衛奔馳了許久,盧旲突然想起了什麼,笑著向盧仚點頭:“三教秘約,必須我佛門先出手,一年後,他們才能正式發動。”

    “在這一年中,我佛門,定然縱橫睥睨,絕無對手。”

    “這也是應有之理……為了探察天地靈機崩碎之地,那毀滅之力消散的真相,我佛門損失了一位有真佛氣象的佛子,他們兩教沒能洗脫嫌疑,就必須在時間上,給我們讓步。”

    ‘損失了一位有真佛氣象的佛子’?

    敢說出這種話……盧仚不由得悠然神往,那所謂的佛子,該有多麼驚天動地的修為?

    與此同時,兵部大堂。

    文教大臣們,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整個文教係統的官員,全都歇斯底裏的運轉起來。

    安平州反,太后、天子、大將軍的怒火,以及可能降臨的懲罰,一切暫時都拋之腦後。

    朱崇等人,此刻已然震怒到了極點。

    那些叛亂的亂民,他們突然發難,六聖十九賢六十三達文教世家在安平州安置的族人,死傷慘重,每家都有過兩萬直係、旁係的族人被殺。

    尤其是最早爆發的長平郡,諸葛氏在長平郡安置的將近十萬族人,一個不漏,全部慘死。

    那些卑賤的泥腿子啊,他們怎麼敢?他們怎麼能?

    文教世家的族人,何等珍貴、何等高貴,他們可都是‘君子種子’,是‘國之儲備’啊!

    朱崇親自坐鎮兵部,催促各衙門全力運轉。

    軍械庫內,堆積如山的精良甲胄、弓弩、兵器,各種器械一車一車的運了出來。

    由文教大臣一力推動建立,由他們完全掌控的城防軍尉府,鷂鷹滿天亂飛,無數條命令風風火火的傳向四面八方。

    鎬京城內,一處處坊市中,一座座城防軍大營內,那些修為達到了培元境以上的精銳悍卒被挑選出來,一隊一隊的趕赴城防軍尉府報到。

    當今世道,武道凋零,軍中士卒,能夠踏入培元境,就是一等一的精銳悍卒,每個坊市的軍營中,這樣的悍卒數量也不過一千兩千而已。

    他們戰力超群,他們配發的裝備軍械,享用的糧餉待遇,都是普通士卒的十倍以上。

    戶部庫房開啟,堆積如山的糧食,銅錢,銀錠等,也都好像流水一樣的被運了出來。

    各坊市衙門,則是大張旗鼓拜訪各個商行、商會的主管,強勢征收他們的車輛、牲畜、貨船、力夫等,充為隨軍的運輸隊,為大軍搬運糧草。

    兵部大堂中,大胤兵部尚書摩羅朽,接過了一卷公文,輕步走到了朱崇身邊。

    摩羅朽,大胤西幽州土著,並非六聖十九賢六十三達文教世家出身,生得一頭卷發,滿面虯髯,身形魁梧雄壯,宛如沙漠雄獅,氣息逼人。

    他是西幽州某土王之子,遊學鎬京,與文教各家逐漸交好。

    兵部,是除了大將軍府外,唯一掌握軍隊的實權衙門,是掌握在文教大臣們手中的刀把子。

    文教各家,誰也不願意其他人家掌握此要害部門,多方協調、權衡之後,摩羅朽居然一步登天,輕輕鬆鬆的坐上了兵部尚書的寶座。

    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摩羅朽拿著文書,遞給了朱崇,低聲道:“先鋒軍由諸葛鸝統轄,從各營挑選培元境悍卒十萬組成先鋒營……但是報給太后、天子的數字,是六十萬。”

    摩羅朽微笑道:“其他五十萬悍卒配套的軍械甲胄、糧食戰馬,還請相爺示下。”

    朱崇眯了眯眼,揮了揮手:“按例辦理吧。賬,做得平穩些。”

    摩羅朽笑著,拿著公文走到了戶部尚書崔無怖身邊,兩人交頭接耳,低聲嘟囔。

    要把賬做得平穩,自然少不了戶部尚書的全力幫助,而且,吞沒五十萬大軍的軍械甲胄、糧餉戰馬,這其中的利益劃分,也要考慮得周全些。

    畢竟安平州大亂,各家各戶都死了人,如果還不能從錢糧上找補一些,這讓各家的主事之人心意如何能平?

    至於說,貪墨糧餉之後,能否平定安平州的叛亂麼……

    區區泥腿子,難道還能翻了天去?

    淒厲的哭喊聲傳來,一身白色孝服,哭得眼睛通紅宛如兩顆桃子的諸葛鸝連滾帶爬的衝進了大堂,他哭喊著撲到了朱崇面前,雙手抱住了朱崇的小腿。

    “丞相,伯父,我爹死得好慘,好慘啊!”

    安平州的消息不斷的傳回鎬京,諸葛律被亂民擊殺後,屍體被熬成了一鍋肉湯喂了野狗的消息,自然也都傳了回來。

    自己親爹被熬成了肉湯!

    諸葛鸝五髒俱焚,此刻他恨不得能飛到安平州,將亂民殺個乾乾淨淨。

    朱崇的臉上,也浮出了一絲怒火。

    諸葛律能成為諸葛氏在安平州的主事人,和朱崇也是多年的至交好友。

    老朋友,被煮成了一鍋肉湯……何其慘絕人寰,何其殘酷血腥!

    “不要哭,腰,挺直嘍。”朱崇輕輕的拍打諸葛鸝的肩膀:“你做先鋒,切記,不要進入安平州。你唯一的任務,是掐死安平州通往鎬京方向的唯一出路。”

    “不許一個亂民踏出安平州一步。”

    “城防軍尉府,會隨後調動大軍前往平叛,你唯一的任務,就是守死安平州通往鎬京的通道,只待大軍一到,他們就死無葬身之地。”

    低沉的腳步聲傳來,一裘黑衣,面色發青的朱嵩背著手,緩緩走了進來。

    “鸝兒,你作為先鋒大將,你再幫伯父一個忙!”

    朱嵩微笑著,向朱崇點了點頭:“大哥,有勞你幫忙下份公文了!”

    朱崇用力閉上了眼睛,他沉沉說道:“可惜了,那白長空,手段是不錯的,六聖十九賢之家,有大半都看好他能成為第六十四達……可惜了。那就,把事情做絕了吧。畢竟,已經不可能和他結親,我也不想和他為仇,那就只能讓他家破人亡了。”

    被朱崇判定要家破人亡的白長空,此刻正站在白家大宅門口。

    這些天,白長空都因病告假,連今早的大朝會他也沒去參加。

    太后、天子,也沒把白長空缺席大朝會的事情放在心上他一個國子監的副山長,你還能指望他扛槍扛刀去安平州和人拚命不成?

    一滴滴小雨從天而降,一架極其簡樸的小馬車,被一頭白嘴小叫驢‘嘀嗒嘀嗒’的拉了過來。駕車的車夫,是一名生得纖細、高挑,舉手投足之間極有風流文采,略帶幾分女相的俊俏青年。

    小馬車在白長空面前停下。

    身著粗布衣的俊俏青年跳下車,輕輕拉開了車廂門。

    一名同樣身穿粗布衣,發髻上插著一根簡陋的木發簪,除此之外,渾身全無任何佩飾的婦人輕輕巧巧的走了出來。

    婦人衣飾簡陋,卻有牡丹國色。

    蹲在白家大門口街對面,堂而皇之監視白家一舉一動的兩個小太監,都看得直流口水。

    他們身邊跟著的二十幾個監丁、地裏鬼,更是看著那婦人,莫名的面皮通紅,一個個尷尬的彎下了腰去。

    “弟妹,遠來辛苦。放心吧,到了我這,就是到家了。”

    白長空朝著婦人點了點頭,然後他看向了站在婦人身邊的俊俏青年:“這就是嘯天吧?果然一表人才,不愧是我白家兒郎。”

    點點頭,白長空朝街對面的小太監指了指,厲聲道:“去告訴你們那閹黨頭目,就說,老夫遠房堂弟暴病身亡,我弟媳帶著我堂侄前來投奔於我。”

    小太監和一群監丁、地裏鬼,全傻眼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28 07:31 P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28 07:33 PM 編輯

第一百二十二章監軍

    隊伍剛過安樂坊,盧仚就收到了鷹隼傳來的情報。

    “呵?遠房堂弟的媳婦,帶著遠房堂侄來投奔?”

    盧仚抖著手中小紙條放聲大笑:“白長空他們家親戚,這是走的什麼運?先是一個遠房侄女死了雙親,趕來投奔他,現在又……”

    盧仚笑聲突然一停。

    他看著盧旲,輕聲道:“白長空身後,不會,也是有人的吧?”

    他將上個月,白長空家藍田園一場大火,燒出了幾個身手極淩厲的女子的事情,向盧旲說了一遍。

    盧旲目光閃爍,悠悠一笑:“這套路,有點意思了。女子?嗯,無論佛、道、魔,都有宗門以女子為主,但是行事這麼詭秘的……走,去問問釋惡師兄他們。”

    白家,藍田園。

    那天晚上被燒塌的小樓下方,幽深的甬道盡頭,換上了絲綢長裙的美婦,眉頭微蹙,看著被建築垃圾填了大半的,原本用紫檀木裝飾得美輪美奐的地下大殿。

    “宮主,還請恕罪,您的行轅……實在是。”白長空有點訕訕的朝美婦行禮不迭。

    “師尊啊,這事啊,弟子覺得,和那個叫做盧仚的俊小夥分不開關係。但是弟子這麼聰明伶俐的人,居然也沒查清,這把火究竟是怎麼燃起來的。”

    長腿美妞白霜抓著美婦的胳膊,輕輕的搖晃著:“那盧仚啊,高大,威武,帥氣,還有這麼一手好本領……不如,您把他也收入門下,和弟子做個伴?”

    白霜眯著眼,很是神往的笑道:“等弟子進了宮,把天子迷得昏天黑地的,那盧仚就在宮裏和我偷偷私會,做我的面首,唉喲,不要說有多開心了呢。”

    “胡說八道。”美婦輕輕拍了拍白霜的面頰,輕笑道:“宗門大計,是你能肆意胡為的?不過,那盧仚麼……你既然這麼說,我倒是有點興趣了。”

    跟著美婦進來這裏,名義上是美婦兒子的那俊俏青年,就一臉幽怨的朝著白霜望了一眼。

    “罷了,一處行轅而已,我也不是不能吃苦的人。”美婦歎了一口氣:“隨便找個院子,讓我住下吧。這次,我估計要在鎬京待很長一段時間了。”

    “白行走,你把白露化鬼的前因後果,給我說說清楚。”

    一對秀美的長眉一挑,四周空氣一蕩,白長空等人衣袂齊齊翻滾,可怕的壓力讓白長空、白霜和俊俏青年等人同時色變,踉蹌著向後連連倒退。

    “鬼祟?邪異?呵呵,不管她們是什麼東西……”

    步伐聲起,上個月被鬼祟重創,元氣傷損極大,至今依舊病懨懨一臉青灰色的白閬,一溜煙的小跑著衝了進來。

    “弟子白閬,見過宮主。”白閬目光好似塗了蜜一樣,黏黏糊糊的掃過美婦的面孔和身軀。

    美婦顯然很享用白閬的目光,她打量了一番白閬,微笑道:“極樂天宮,是最逍遙、最快樂的宗門,世俗禮法之類,本宮弟子是從不講究的,以後,不用這麼多禮了。”

    白長空笑得有點尷尬。

    在文教之中,他白長空以‘禮’著稱。

    但是自家所屬的宗門,偏偏對‘禮法’嗤之以鼻。

    這,這,這,這讓白長空何以自處?

    白閬直起身體,一臉幽怨道:“宮主最是寬厚,弟子明白。哎,咱家,這是被人欺上門了,還請宮主給咱們,做主啊!”

    白家,前院,大堂,一名紫袍大員翹著腿,坐在椅子上慢條斯理的喝著茶。

    大堂門外,台階下,一隊衣甲鮮明,氣息森嚴的城防軍將校肅然而立,領頭的一名身高八尺開外,身披金甲,外罩紅披風的大將,更是肆無忌憚的釋放著龐然氣息,元罡流轉間,他身邊隱隱能聽到刀劍裂空的淒厲聲響。

    白長空輕輕咳嗽著,帶著白閬從屏風後轉了出來。

    見到那紫袍大員,白長空急忙拱手道:“原來是冉大人。”

    冉寅,大胤兵部左侍郎,同樣非文教世家出身,是摩羅朽一手提拔的得力臂膀,其人頗有才幹,將兵部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

    尤其冉寅極善經濟,在他的操作下,兵部的大小官員,上上下下都收入頗豐,所以他在兵部的人氣極高,得到了一致的擁戴。

    冉寅臉上不見絲毫笑意,他放下手中茶盞,站起身來,朝著白長空拱了拱手:“白大人,這裏是兵部簽發,大丞相用了印的征辟令,還請白大人的諸位公子,接令罷?”

    “征辟?”白長空的瞳孔一凝,駭然看著冉寅。

    “征辟!”冉寅面無表情的看著白長空:“素聞白大人九位公子,頗有古之大賢風骨,能文能武,上馬能征戰,下馬能安民。此次安平州變亂,正是諸位公子為國出力的好機會。”

    “平亂的先鋒大軍就要出發,九位白公子被征辟為行軍主簿、書記等。”

    冉寅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淡然道:“軍情緊急,耽擱不得,今天傍晚,先鋒大軍就要出發。還請九位白公子趕緊隨我,一起去兵部報名。不然的話,耽擱了軍情,是殺頭的死罪!”

    白長空瞪大眼睛,喉嚨裏不斷發出‘咯咯’聲響。

    冉寅略帶憐憫的看著白長空:“白大人就算現在吐血而亡,九位白公子,也是免不得要去戰場上走一遭的。畢竟,大丞相用了印,兵部文書已經發了出來,就有‘奪情啟用’之特權,九位白公子,想要為白大人守靈盡孝,也要等他們從戰場上回來才有可能了。”

    白長空氣得面皮亂抽。

    他咬著牙,死死的盯著冉寅:“冉大人,我們也算有幾分交情。你可否直白告訴我,這征辟令,是否是朱嵩那老匹夫一力主張?”

    冉寅耷拉著眼皮,沒吭聲。

    白長空咬著牙,向身後招了招手,就聽得腳步聲起,過了一小會兒,那美得如牡丹花一樣,渾身充滿了富貴、甜美氣息的美婦,就端著一個托盤快步行了出來。

    托盤上,是厚厚一疊白鹿錢。

    白長空指了指那一疊白鹿錢。

    冉寅沉默一會兒,突然展顏一笑,他將一份公文遞給了白長空,很不客氣的卷起那一疊白鹿錢,麻利的塞進了袖子裏。

    “白大人,也不知道,你和朱祭酒有什麼誤會。”

    “但是,一筆寫不出兩個文來,君子,當以和為貴。如果白大人能及時的和朱祭酒化解誤會,想來,九位白公子一定能平安回返,而且能夠建功立業的。”

    白長空的臉皮劇烈的抽搐著。

    化解誤會?

    如何化解?

    他白長空幫朱嵩生一個兒子麼?

    朱嵩這一房,連續幾代都是一線單傳,結果朱鈺慘死在白露口下,這等仇怨,如何化解?

    自從朱鈺暴斃,白長空一直小心謹慎,唯恐朱嵩報複。

    結果,朱嵩的報複居然是如此的惡毒。

    征辟他九個兒子,隨軍去安平州平亂。

    安平州悍然是朱氏的大本營,白閬、白奚、白邛九個兒子去了安平州,還不是隨便人家揉捏?搞不好就那天不幸陣亡,死得整整齊齊!

    “朱嵩!”白長空咬牙切齒。

    “兄長何必憂慮?”美婦笑得極其甜美:“征辟隨軍,為國效力,這是大好事呀。若是兄長擔心九位侄兒的安全,多派一些得力的家丁護衛隨行,不就是了麼?”

    美婦悠悠道:“兄長平日裏待人寬厚,下人深感恩德,想來他們也會在戰場上傾力用命,護得九位侄兒安全,說不定還能建功立業,博一個封爵顯貴呢?”

    冉寅微微一笑,不吭聲。

    建功立業?

    呵呵,果然女子無才,這女人固然生得美,想得也美。

    白長空則是心中狂喜,差點沒手舞足蹈起來美婦這般說了,顯然是準備動用宗門之力庇護白閬等人。

    呵呵,有大歡喜宗,即天地交彙極樂天宮的力量,區區朱嵩,區區文教,區區戰場征伐,算什麼?

    白長空淡然一笑,朝著冉寅拱手:“如此,白家從命就是。”

    冉寅的笑容一僵,上下打量著白長空沒看出來,你白長空有這樣的‘忠君愛國’之心啊?

    金剛溪岸邊,盧仚等人正要渡過小橋,去山裏別業和釋惡等人彙合。

    一路上,盧旲向盧仚詳細解釋了當今佛門三宗三寺三禪林的由來,以及各宗門的傳承、特點、行事風格和手段等。

    十幾頭極大的白鶴從天而降,一群小太監麻利的從白鶴背上跳了下來,一名紫衣小太監麻溜的竄到了盧仚面前,雙手舉起了一個紫色的聖旨軸兒。

    “天陽公,天陽公,陛下聖旨,太后和大將軍都附了批示,用了印璽的兵部出動大軍平定安平州叛亂,著您從羽林軍、禁軍中抽調精兵強將三萬,提督守宮監一萬精銳,做此戰監軍。”

    吞了口吐沫,小太監羨慕的看著盧仚,恭維道:“陛下對天陽公的信重,那真正是不用說了。聖旨裏說了,但凡征戰不利之將,公爺您可先斬後奏,隨意處置。”

    盧仚和盧旲飛快的對視了一眼。

    盧旲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妙哉,妙哉,仚哥兒,看樣子,陛下是要重用你的,我就說了,你是有大出息的,甚至勝過萊國公那一脈,也是大有可能!”

    “唔,既然如此,你就帶著你兩位哥哥,一並去安平州吧。”

    “你那兩位哥哥,跟著我在北界城曆練了幾年,也都是一身好手段,上陣親兄弟,他們也好給你打個幫手!”

    盧仚微笑,點頭道:“如此,正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28 09:54 P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28 09:56 PM 編輯

第一百二十三章 監軍(2)

    九曲苑,校場。

    盧仚身後,神武將軍魚癲虎手持節杖,端端正正坐在血蹄烏騅上。

    幾面大纛迎風飄揚,各色狼尾在風中亂晃,散發出逼人的殺伐氣。

    一面九曲青羅傘罩在盧仚頭頂斜上方,羅傘上有皇室專用的鯤鵬紋,華貴,威嚴,凸顯出了天子親授的無上特權。

    數十名紫衣、紅衣小太監,連同一群身著各色袍服的守宮監校尉、力士、監丁們,總人數一萬出頭點,威風凜凜左右分開,更加襯托得盧仚的儀仗煞氣騰騰。

    兩萬羽林軍,連同盧仚三千親衛,同樣騎著血蹄烏騅,在盧仚身後列陣。

    在羽林軍左近,是一萬名身披重甲,手持車輪大斧,全身都用厚厚甲胄包裹,只露出兩隻眼睛的禁軍重騎。

    這些禁軍重騎的坐騎,是塊頭比血蹄烏騅更大一圈,通體膘肥體壯,額頭上有一支或者兩支尖角的龍角駒。

    龍角駒,一如羽林軍的血蹄烏騅,也是大胤禁軍特有的異獸血脈坐騎。

    這種坐騎雖然奔跑速度不如血蹄烏騅六個時辰狂奔五六千裏,但是也能穩定在四千裏上下。最重要的是,龍角駒力大無窮,耐力極長,能夠馱著身負數百斤甲胄的重騎兵,穩定的以每天四千裏的全速,連續奔馳半個月以上。

    沉悶的奔跑聲從遠處傳來,兩名身披黑甲,係著血色披風,手持長戈的雄偉青年,帶著一隊蒼狼騎浩浩蕩蕩的衝進了校場。

    盧峻、盧屹,盧旲的兒子,其中盧峻比盧仚大了十歲,盧屹比盧仚大了八歲。

    兩人都修煉了大金剛寺的功法,都和盧旲一樣,骨架寬大,個頭極高,身高直逼一丈,坐在蒼狼背上,就好像兩尊鐵塔。

    盧旲回京,在天恩公府設宴,盧仚和盧峻、盧屹都見過面,喝過酒。在盧旲的穿針引線下,盧仚和兩位族兄建立了交情。

    “仚哥兒!”盧峻、盧屹帶著三千蒼狼騎呼嘯而來,兄弟兩一聲呼喝,兩頭蒼狼在盧仚面前停下腳步,兄弟兩舉起右手,輕輕敲在了胸口,目光火熱的掃過盧仚身後的一應儀仗。

    “兩位哥哥來得正好,我們這就出發罷。呃?這幾位是?”盧仚看到,盧峻、盧屹帶來的蒼狼騎中,混著幾個身穿絲綢長衫,長得白白嫩嫩,一身富貴氣的男子。

    “哦,是我的三位舅舅,五個表弟。”盧峻不以為然的朝著幾個渾身直哆嗦的男子掃了一眼,淡然道:“父親說,這次監軍,是個輕鬆活兒,所以用天子欽賜的斧鉞,征辟了他們,讓他們隨軍效力,也能得一個富貴。”

    盧峻壓低了聲音:“要不然,這幾個家夥文不得,武不得,一家子老老小小的富貴……呵呵,總不能每年都讓我們娘親在庫房裏哭喊一通‘遭賊了’罷?”

    盧仚就笑了。

    盧旲在北界城鎮守的這幾年,天恩公府每年年底的時候,都會遭賊,這已經成了鎬京權貴圈子裏的笑談。

    問題是,有家將守衛森嚴的天恩公府,你丟個千兒八百兩金銀,或許是家將懈怠了,這是解釋的過去的。

    你每年都遭賊,每次都被偷走幾萬兩金銀,甚至是幾十萬貫銅錢,這就太離譜了。

    一貫銅錢好幾斤重呢,幾十萬貫銅錢,小山這麼大一堆,你讓現在的盧仚去偷,他也沒辦法單憑自己的力量,將這麼多銅錢帶走啊!

    “扶弟魔啊。”盧仚歎了一口氣,朝著盧峻、盧屹的三位舅舅、五個表弟齜牙咧嘴的一笑:“我就跟著兩位哥哥稱呼了,三位舅舅,五位表兄,你們在軍中一定要循規蹈矩,老實做人,不然,我會……砍你們腦袋的!”

    三十六名神武將軍同時朝著這幾位看了過去。

    一位年齡看起來最大,能有五十歲出頭的‘舅舅’就帶著哭音嚎叫起來:“我們不能呀,打仗,我們能幹什麼啊?仚哥兒,你,你,你放我們回家,好不?”

    盧峻板著臉,搖頭道:“軍中規矩,何等森嚴?你們的名字,已經報去了兵部和大將軍府,天子那裏也送去了隨軍名冊,你們若是回去,就是臨陣脫逃,那是要砍腦殼的。”

    幾位舅舅、表弟的眼淚就一行行的流淌了下來。

    盧仚看得有趣,搖搖頭,朝著九曲苑深處行了一禮,然後右拳一揮:“如此出發吧。兩位哥哥是軍中老手,這斥候、哨探什麼的,就由兩位哥哥安排了。”

    盧峻、盧屹齊聲應諾,他們也輕輕一揮手,蒼狼騎中,就由十幾個十人隊呼嘯而出,逐漸分開,順著馳道衝出了九曲苑。

    隨後一萬羽林軍輕騎在後,緊跟著就是盧仚統轄的三千羽林軍、一萬守宮監、三千蒼狼騎作為中軍緊緊跟上,中軍後方是禁軍的一萬重騎兵,之後又是一萬羽林軍輕騎,最後是數千名從羽林軍中調撥出來的夥頭兵、後勤兵殿後。

    大隊人馬浩浩蕩蕩,一路順著馳道呼嘯而去,馬蹄聲驚天動地,所過之處街道上百姓無不側目,朝著大隊人馬指指點點。

    天色漸暗,鎬京城內,大軍所要通行的馳道兩側,沿途都有一根根光柱狼煙升騰而起,標注出了盧仚這一隊人馬即將行駛的路線。

    這也是警告鎬京的黎民百姓,迅速避讓開。

    否則被奔馳的大軍踩踏而死,死了也是白死,而且還要被軍方追究阻撓行軍的重罪。

    馬隊的速度漸漸提了起來,漸漸地就到了龍角駒的最高速度,隊伍就穩定在這個速度上,一路呼哨向著西邊衝了出去。

    蹄聲陣陣,盧仚統帥的監軍隊伍,就這樣徑直從鯤鵬坊兵部衙門前的馳道上飛馳而過。

    兵部衙門大門內,朱崇等人看著飛馳過去的隊伍,眉頭全都蹙了起來。

    “天子居然派了監軍!”有人憤然:“這是對我們大臣的不信任。”

    “少廢話,監軍不能入安平州。”有人冷聲道:“必須派人,在安平州外,讓他們停下來。”

    “他們進不了安平州。”有人苦笑:“但是,我們這先鋒大軍還沒出發,他一個監軍,居然跑到前面去了?如果他半路調頭一看,我們的先鋒大軍的人數……”

    摩羅朽乾巴巴的咳嗽了一聲:“五十萬的埋伏不好打了,有了這小子礙手礙腳的,我們的先鋒大軍,起碼也要出動二十萬人以上,否則這人數相差太多,交代不過去啊。”
    站在朱崇身邊的朱嵩目光幽幽的看著遠去的隊伍,淡然道:“盧仚這小狗,就是來給我們添堵的。唔,如果叛亂的規模大一點,戰歿了一個公爵,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朱崇看了看自家兄弟,想想朱嵩唯一的兒子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沒了,朱崇歎了口氣,拍了拍朱嵩的肩膀:“世上事,誰說得準呢?上皇都能在軍中出了意外,是吧?”

    入夜,盧仚統轄的監軍大隊已經順著馳道,向西狂奔了一千多裏地。

    在一個八品坊市‘鷓鴣坊’,大隊依靠著這裏的禁軍駐軍營地,紮下了大營,開始挖灶做飯。

    大將軍府,已經有送信的鷂鷹提前傳遞了命令。

    鷓鴣坊的駐軍,打開糧倉,任憑盧仚取用糧草。

    盧仚更是讓人向鷓鴣坊的民戶采購了大批的活豬、活羊,大批的雞鴨鵝等家禽,隨行的夥頭兵、後勤兵們開開心心的動手殺豬宰羊,用大鍋燉得肉香亂飄。

    因為大軍還在鎬京城內,緊靠著禁軍駐軍大營,這裏幾乎不可能有任何的風險。

    所以,盧仚還格外開口,讓每個士兵都分到了半斤老酒,以驅散一路狂奔,被冷風刮進體內的寒氣。

    一時間,士卒們齊聲歡呼,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正吃著喝著,雷鳴般的蹄聲快速逼近,諸葛鸝統轄的平亂軍先鋒軍團,已然趕了上來。

    正坐在篝火旁吃喝的盧峻、盧屹同時抬起頭來,朝著先鋒軍團的方向望了一眼。

    “這城防軍,有點樣子了。”盧峻讚許道:“一大早發布的調動命令,傍晚時分大軍就能開撥趕路,能夠在這個點趕上我們,這城防軍,看來不完全是空架子啊!”

    盧屹狠狠一口,將一塊羊蹄骨咬得粉碎。

    他冷笑道:“是不是空架子,得上陣了再說……你們說,如果我們現在用一萬重騎突襲,他們能不能扛下來?”

    “頑皮!”盧峻朝著盧屹指了指,笑道:“他們身上都是輕甲,擋不住重騎兵。但是,兵力過於懸殊,他們報上去的數字,先鋒軍團,可是有五十萬人!”

    “嗤!”說道‘五十萬’,盧峻和盧屹同時笑了起來,坐在旁邊的幾個蒼狼騎的將領,也都笑得格外的開心。

    盧仚丟下手中骨頭,笑問道:“怎麼笑得這麼開心?”

    盧峻搖頭道:“我們在北界城的時候,附近的幾座城池,都是同時有禁軍和城防軍駐紮。”

    “禁軍倒是本分,士卒數量和軍冊上的絲毫不差,大將軍治軍,還是極其嚴謹的。但是那些兵部派出的將領嘛,他們麾下的城防軍麼……軍冊上的人頭是滿的,但是大營裏,有良心點的,少了三成兵,膽子大一點的,軍營中少了六成兵!”

    盧仚瞠目結舌看著盧峻:“吃六成空餉?這城防軍尉府,才建起來多少年?有一百年麼?”

    盧峻、盧屹同時攤開手,搖頭怪笑。

    正笑著,鷓鴣坊的禁軍駐軍大營轅門外,就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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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29 02:45 P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29 02:58 PM 編輯

第一百二十四章 監軍(3)

    鷓鴣坊禁軍駐地轅門,白邛手持一塊黑底血紋令牌,帶著一隊隨從,正和幾名禁軍軍官撕扯。

    白邛一肚皮火氣,面皮通紅,頭頂騰騰的冒著熱氣。

    轅門後一步遠,一隊禁軍手持長矛,槍頭朝著白邛等人,若是他們敢硬闖,勢必被長矛戳成篩子。

    轅門兩側的箭樓、哨塔上,數十名禁軍士兵手持弓弩,同樣鎖定了白邛一行。

    “我奉命前來,要見你們將軍。”白邛揮動著令牌大聲嚷嚷。

    “這令牌,我們不認。”一名校尉雙手抱在胸前,懶散的搖著頭:“給我滾蛋!”

    “你們,大膽!”白邛氣得眼角亂跳:“這是兵部簽發的行軍令牌,所到之處,各地駐軍必須服從軍令,全力配合。”

    另外一名校尉‘哈’的一聲大笑,他指著白邛笑道:“兄弟,看你文縐縐的模樣,生平第一次從軍?你拿著兵部的行軍令牌,衝著我們禁軍發號施令?”

    白邛無比淩亂的看著面前的禁軍校尉:“啊?有,有什麼,不同麼?”

    盧仚帶著人大步走了過來。

    聽到白邛的嚷嚷聲,盧仚譏誚道:“白邛,你們整天吹噓你們文教君子,一個個上知天文,下識地理,武能定邦、文能治國,個個都是百藝精熟,是治國理政的國之棟梁。這可真他-娘-的笑話,你連大胤軍伍最基本的體係劃分都沒弄清,你也敢從軍?”

    聽到盧仚的聲音,白邛好似火燒屁股一樣一躍而起,氣急敗壞的轉過身來,惡狠狠咬著牙盯著盧仚。

    死死的盯著盧仚看了許久,白邛才厲聲道:“盧仚,你怎麼在這裏?”

    盧仚身後,魚癲虎舉起手中節杖,大聲訓斥:“放肆,天陽公乃天后、天子、大將軍,聯名署命的平亂軍監軍。你是平亂軍先鋒軍團的人?什麼職司?敢對監軍無禮,當我們刀劍不利砍不掉你的腦袋麼?”

    盧仚身後的一眾神武將軍,將天子欽賜的金刀銀劍等儀仗猛地舉起,更有盧仚的親衛拔出了佩刀,明晃晃的指向了白邛。

    白邛猛地倒退了兩步,面皮扭曲,說不出話來。

    盧仚指了指白邛,心裏大為疑惑。

    白露化鬼那一夜,白邛兄弟九個,全都元氣大傷,精血損失慘重,這些天,全都躺在家裏,每天就靠著各種滋補藥品吊命。

    但是眼前的白邛,精血充沛,甚至元氣旺盛得有點離譜。

    他頭頂有絲絲縷縷的白氣不斷騰起,那是頭頂溫度過高,細小的雨點打濕了他的頭髮,又被蒸發成水汽。

    如此旺盛的血氣,顯然他的傷勢已經痊愈。

    “是,今天來投靠白長空的那婦人?”盧仚眯著眼,將這問題藏在心底,冷聲問道:“天色黑了,白邛,你擅闖禁軍大營,是要做什麼?”

    一旁的禁軍校尉湊了上來,笑著說道:“天陽公明鑒,這廝拿著兵部簽發的行軍令牌,讓我們營頭給他們準備糧草、酒肉……這不是,開玩笑麼?”

    盧仚呆了呆,和他身邊的盧峻、盧屹等人全都放聲狂笑。

    很多年前,大胤的軍隊,全都歸屬大將軍府統轄,在那時候,任何一支軍隊,在任何一處駐軍營地,手持大將軍府簽發的行軍公文,都能按需調撥輜重補給。

    但是百年前,文教勢力大盛,大丞相府下兵部出面,從大將軍府分權,新成立了大胤城防軍,由兵部統籌指揮,從此之後,大將軍府下的禁軍、羽林軍、五軍府等,就和城防軍係統徹底割裂開來。

    禁軍的一應軍餉輜重,出自‘太府’。

    城防軍的後勤補給,由兵部自理一部分,大部分錢糧,都由大丞相府下的戶部開銷。

    白邛拿著兵部簽發的行軍令牌,跑來禁軍營頭索要先鋒軍團的糧食補給……夠荒唐。

    盧仚一肚皮古怪的看著白邛,幽幽道:“白邛,你要調撥糧草什麼的,得去城防軍的營地。但是呢,鷓鴣坊的駐軍嘛,禁軍營地在我們這裏,城防軍的營地麼……”

    一名禁軍校尉笑道:“天陽公,咱們營地在鷓鴣坊的西北角,城防軍的營地,正好在鷓鴣坊的東南角,距離咱們這裏,說遠不遠,也就三百來裏地,當中橫著兩條河、三座山,如果要搬運數十萬人馬的糧草補給。”

    這校尉看了看白邛身邊跟著的十來個人,不斷的搖頭:“就這麼點人?開玩笑呢?這位兄台,怕不是被人給坑了?”

    白邛臉色驟變。

    諸葛鸝統轄的先鋒軍團,必須全速趕赴安平州,所以他們的出發略顯匆忙,大軍只攜帶了極少的乾糧等物,墊吧墊吧,夠先鋒軍團扛上三天的。

    但是大軍趕到鷓鴣坊,諸葛鸝下令安營紮寨,營寨就在盧仚營地的隔壁。

    盧仚這邊,士卒們喝著熱湯,啃著烤肉,大米飯、大饅頭管夠,更有老酒飄香,士卒們一個個吃吃喝喝的好不開心?

    諸葛鸝的先鋒軍,絕對不可能自己啃饅頭,而看著友軍大吃大喝吧?

    這種事情真的發生了,這先鋒軍的士氣也就崩了。

    所以,諸葛鸝丟給了白邛一塊令牌,讓他去‘駐軍營地調撥糧草、酒肉’!

    白邛,還有白閬他們兄弟幾個,一輩子都在國子監裏廝混,他們對軍隊中的東西,基本上是一竅不通啊。

    白邛也沒覺得這是個多辛苦的活兒,帶著十幾個白長空給他安排的護衛,屁顛屁顛的就跑到了禁軍營地。

    但是,禁軍居然不認他手中的,由兵部簽發的行軍令牌!

    他想要調撥糧草,必須跑去三百裏外的城防軍駐軍營地?

    三百裏?

    還要跨過兩條河、三座山?

    開什麼玩笑?

    諸葛鸝的先鋒軍團,絕對沒有宣稱的五十萬人,但是調撥的糧草、酒肉,必須按照五十萬人的份量來。

    練武之人,都能吃,這些先鋒軍團的士卒,一頓晚飯的夥食標準是兩斤米、一斤肉、三斤瓜果蔬菜,其他油鹽大醬等物另算,每個士卒大概就需要七八斤的食物。

    五十萬人,就算四百萬斤糧食補給罷?

    這要出動多少民夫,多少車馬,耗費多少時間,才能從三百裏外運到先鋒軍團的軍營裏?

    白邛額頭上滿是汗水流了下來,他瞪大眼睛,不知所措的問盧仚:“諸葛鸝,要害我?”

    盧仚輕咳了一聲:“你們先鋒軍的行軍路線,就不該是這一條。你們應該走南邊的石橋過運河,如此你們現在,已經可以在城防軍的營地外安營紮寨,糧草調撥,都是輕鬆之事。”

    盧仚一番話剛說完,一隊如狼似虎的重甲悍卒就在一名金甲將領的率領下,一路狂奔的跑了過來。

    一行人衝到了近前,那金甲將軍指著白邛厲聲喝道:“白糧官,米呢?麵呢?肉呢?酒呢?他-娘-的,在鎬京城裏,你還想讓兄弟們餓肚子不成?”

    白邛手足無措的看著那金甲將軍:“諸葛將軍,我,我,我……”

    金甲將軍諸葛隸面皮一耷拉,怒道:“果然是個廢物,鸝將軍果然沒說錯……來人,將白邛這延誤軍機的廢物帶回去,按律處置!”

    “不是,不是!”白邛氣急敗壞的尖叫起來:“你們坑我,你們坑我……你們,無恥之尤,你們,你們……”

    一隊悍卒衝了上來,三兩下就用繩索將白邛綁得結結實實,猶如綁肥豬一樣扛著就走。

    白邛身邊的十幾名護衛悄然無聲的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人輕輕搖了搖頭,一行人默不作聲的跟在了那一隊悍卒的身後。

    “嗯?有趣!”盧峻輕輕開口,朝著那十幾名護衛指了指。

    盧仚朝著他們看了過去。

    這些護衛居然個個都是身高八尺,長得玉樹臨風、玉面俊秀的清俊公子。他們穿著戰袍,套著軟甲,外面係著的披風……居然是水粉色?

    如此妖豔的顏色,居然會出現在軍營中?

    盧屹用力抽了抽鼻子:“好重的香粉味,這些家夥,難不成是白邛他們帶來的*****?”

    盧仚、盧峻、盧屹同時打了個寒戰。

    “走,去看看。”盧仚一揮手,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就朝著諸葛鸝的中軍大帳跑了過去。

    在諸葛鸝的大營轅門口,盧仚等人也被攔了下來。

    等盧仚出示了天子聖旨,天子節杖等物,一行人終於順利的進入了諸葛鸝的大營,但是時間也耽擱了一盞茶上下。

    諸葛鸝的中軍大帳外,一個木質的行刑台上,白邛的褲子被扒拉了下來,露出了兩片白玉團,兩名身形魁梧的軍法官手持沉甸甸的鐵木杠子,‘嘭嘭’有聲的打著軍棍。

    白邛的白玉團已經被打得皮開肉綻,鮮血將半個行刑台都染紅了。

    白閬、白奚兄弟幾個氣得面皮通紅,站在一旁直跳腳。

    但是四面八方重兵合圍,肉眼可見的重甲甲士就有數千人之多,白閬、白奚他們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白邛受刑,卻沒有半點兒辦法。

    大帳內,諸葛鸝的聲音悠悠傳來:“剛剛出兵,斬將不祥,虧了有諸將幫求,我才饒了你死罪……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白邛,你若是再敢粗心大意,延誤軍機,休怪我軍法無情。”

    諸葛鸝厲聲喝道:“你服不服?”

    白邛差點痛得暈了過去,他聲嘶力竭的尖叫著:“服,服,我服了!”

    盧仚搖搖頭,也不進帳和諸葛鸝打招呼,徑直轉身離開了先鋒軍的大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29 06:53 P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29 06:56 PM 編輯

第一百二十五章 殺心熾烈

    是日,深夜。

    白邛兄弟九人居住的營帳內,白邛趴在堅硬、短窄的行軍木床上,一名生得俊俏陰柔的護衛,正小心翼翼的給他的屁股上塗抹傷藥。

    藥力刺激傷口,白邛的身體一抽一抽的,眼淚水不自禁的流淌了下來。

    “大哥,我要盧仚的命!”

    白邛死死咬著牙,目光凶狠的盯著白閬:“都是因為他,才有了我們家如今的不幸!都是因為他,才會讓為霜慘死!都是因為他,我們才和朱嵩那老匹夫交惡!”

    “如果他乖巧聽話,按照我們的計劃和為霜成親,然後老老實實的去死,我們和朱氏的聯姻已經成功,我們怎麼可能淪落到現今的境地?”

    “現在我們不僅沒能和朱氏聯姻,反而和他們徹底結仇。”

    “朱氏的報複好生無恥……居然把我們征辟到軍中,居然,居然,讓諸葛鸝這匹夫用軍法來坑害我們!”

    白邛嘶聲道:“朱嵩該死,朱氏該死,諸葛鸝這匹夫該死一萬次……但是一切的罪魁禍首,一切的禍害根源,都是盧仚,全都是盧仚的錯啊!”

    白邛雙手用力抓著粗布製成的床單,咬牙切齒道:“我要他死,他不死,我,我,我死不瞑目!”

    ‘嗤啦’一聲,俊秀的護衛用粉色的藥膏塗滿了白邛的傷口,然後他取出一個小小的水晶瓶,打開瓶塞輕輕一抖,幾滴血色的粘稠藥液灑下,落在了粉色的藥膏上。

    粉色的藥膏立刻燃燒起來,冒出了一寸多高的火焰。

    白邛的面皮變得無比的怪異,他的屁股上,一陣陣噬魂銷骨的酥癢綿綿襲來,他身體劇烈的哆嗦著,雙手死死抓著床單,想要叫,卻又不敢叫出聲來。

    剛剛挨了一頓毒打,整整八十軍棍,差點沒把他盆骨給打碎了。

    如果不是白邛自身也有拓脈境十重天的修為,這一頓軍棍真能活活打死他。

    大半夜的,如果他敢在軍營中大吼大叫,諸葛鸝這匹夫,絕對不會吝嗇再給他一頓好打。

    屁股上的火苗燃燒了十幾個呼吸的時間。

    隨後,火苗熄滅,粉色的藥膏變成了一張薄薄的粉色軟皮,輕輕的貼在白邛屁股上。

    俊秀的護衛拎起軟皮的一角,輕輕的一揭,軟皮就‘嗤啦’一聲,帶著一股淡淡的甜香味脫落,露出了白邛完好無損,瑩潤白皙,宛如羊脂美玉的皮膚。

    白閬、白奚兄弟幾個見到這等景象,不由得同時歡喜的笑了起來。

    不愧是出自天地交彙極樂天宮的仙丹靈藥,剛剛白邛的屁股被打得和豆腐渣一樣,肉都被打爛了,但是此刻,短短一刻鍾時間,傷勢赫然痊愈!

    白閬笑著向那護衛拱了拱手:“有勞師兄了。”

    那護衛微笑著點頭:“一家人,不客氣……嘻,以後在鎬京,還有勞諸位師弟多多照拂呢。”

    眼珠一旋,秋波泛濫,護衛又柔柔的笑道:“至於那盧仚麼,諸位師弟想他死,又有多難?”

    白閬、白邛等人狂喜。

    一夜無話。

    隨後幾日,盧仚等人就在鎬京城內全速奔馳,順著馳道,越過一處處坊市。

    二月二十這一日,起了個大早,又正是一個好天氣。

    小風微寒,迎面吹拂,東邊一輪紅日冉冉升起,盧仚帶著監軍大隊,超出後方的先鋒軍一百多裏地,拔營後奔馳了一個多時辰,前方一堵極高的城牆赫然在望。

    盧仚生平第一次,見到鎬京城的外城牆。

    東方的紅日頭,光芒端端正正的照在這鎬京城的西城牆上,通體淡黃色的城牆,就在陽光下反射出了黃金般璀璨的金光。

    自南而北,不知道這城牆有多長,總之一眼望不到頭。

    自上而下,這鎬京城的外牆高有三裏!

    整整三裏高的城牆,牆表面看不到任何拚接的痕跡,整條城牆好似一體鑄成,渾然天成,沒有任何的縫隙。

    大胤立國一千八百多年,在大胤之前,鎬京城還是十幾個國朝的都城。

    那些國朝,距離大胤最近的幾個國朝有據可查的,其中最長的一個國朝的國祚,綿延三萬多年!

    鎬京城的外城牆,起碼經曆了數十萬年的歲月洗禮,牆表面卻沒有絲毫的斑駁、裂痕。

    何等恢弘偉力,才能鑄成這樣不可思議的奇觀?

    盧仚身邊,盧峻、盧屹兄弟兩也出神的看著前方數裏外的巨牆:“仚哥兒,是不是,很震撼?哈,這不是人力能鑄成的東西。”

    “這的確不是人力能夠鑄成的東西。”盧仚握緊了韁繩,深以為然的連連點頭:“可驚,可歎,細思,何其可怕?如此造物,呵!”

    大隊人馬繼續向前。

    越靠近城牆,越能看清上面的細節。

    城牆表面,有‘之’字形的階梯走道,從地面一直延伸到城牆最上方。

    ‘之’字形走道每一個拐角處,都有一座方圓百丈的平台,上面隱隱可見人影活動。

    在這些‘之字形’的走道附近,一條條垂直的梯道從地面直達牆頂,遠遠的聽到鐵鏈摩擦的‘光朗朗’聲響傳來,一架架長寬數十丈的巨型平梯,正緩緩的順著梯道上上下下。

    “那是水力雲梯。”盧峻介紹道:“北界城,也有這玩意。用地下暗河的水流推動,雲梯上下一次,可運載上千兵力,或者數萬斤糧草、輜重等。”

    盧屹則是在一旁感慨:“仚哥兒,我一直沒能想清楚,這麼高的城牆,當年究竟是用來防範什麼?嘖,一如你剛才所言,細思,何其可怕,三裏高的城牆啊,從上面跳下來,摔死都要好一會兒。”

    盧仚沉默不語。

    他在遐思,當年天地靈機沒有崩碎之時,這一方天地,究竟是何等氣象。

    是否有人能直上青冥?

    是否有人能長生久視?

    是否有人可騎鯨馭龍?

    甚至,是否有人真個能戰天鬥地,以自身偉力……

    盧仚用力的搖頭,將腦袋裏無數稀奇古怪的念頭全都甩得乾淨。

    他微笑,告訴自己‘總有一天,我會親自見識到這一切!’

    畢竟,他已經走在了這條大路上。

    金剛寺,血魂寺,九陰教,還有其他各色各樣的佛、道、魔諸多宗門……

    這一方世界的精彩,盧仚很期待。

    前軍哨探已經衝到了城門口,或者說,衝到了‘城門群’。

    在這附近的城牆上,綿延上百裏的範圍內,一溜兒開鑿了三十六座城門,每一座城門都寬百丈,高百丈,四四方方,巨大無比。

    一通軍令交接後,鎮守城門的禁軍將軍一聲令下,地面微微震蕩著,城牆內、城牆下的巨型機括被強勁的暗河水流衝擊,爆發出了無窮的巨力。

    一座城門口,一塊厚達三丈的金屬閘門‘嘎吱吱’冉冉升起,露出了幽森的門洞。

    盧仚麾下隊伍放慢了速度,坐騎一溜兒小跑的進了門洞。

    前方不斷傳來‘嘎吱’聲。

    鎬京城的外城牆厚達五裏,在城門洞中,每隔一裏就有一座巨型閘門,伴隨著機括的轟鳴聲,這些巨型閘門正一扇接一扇不斷開啟。

    盧仚在城門口勒住了坐騎,自下而上眺望高高的城牆。

    陽光照在淡黃色的城牆上,盧仚眸子裏青光流轉,城牆表面,普通人肉眼無法看到的一條條巨大的紋印在陽光下反射出淡淡的七彩光霞。

    這城牆,是有古怪的。

    盧仚莫名的心滿意足這城牆,果然不是一堵普通的城牆。

    它,曾今是大不凡的。

    於是,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渾身充滿了莫名的力量,盧仚朝著城門兩側肅立的禁軍門衛笑著點了點頭,朝著他們揮了揮手,雙腿一用力,座下血蹄烏騅一聲長嘶,用盡力量朝著幽森的城門洞子奔了進去。

    五裏長的城門洞子一晃而過,盧仚這輩子第一次,走出了鎬京城。

    之前有城牆擋著,什麼都看不到。

    一出城,盧仚,還有好些和他一樣,這輩子第一次走出鎬京城的羽林軍、禁軍、守宮監們,無不發出了驚歎聲。

    好一片遼闊的壯麗山水。

    鎬京城外,春意比城內來得更早,就在盧仚的面前,是寬達百裏,筆直向西的祖州主幹馳道。

    盧仚的隊伍,是從三十六座城門中,偏南向的一座城門出城,所以他們衝出城門後,他們距離主幹馳道的南面,只有不到一裏地。

    面前,是巨龍一樣,呈淡黃色,和鎬京城牆一樣,沒有絲毫縫隙,不見任何歲月斑駁,沒有任何磨損痕跡的筆直馳道。

    馳道南面,一眼望去,是一望無際的火燒一般的紅雲。

    那是杏花。

    比鎬京城內早了大半個月,綿延數千裏的杏樹林,已然花朵怒放,空氣中都飄蕩著一股子柔和淡雅的花香氣。

    這是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的杏樹。

    就在盧仚視線所及之地,就有上百顆高有數十丈的老杏樹。其枝條虯結如蛟龍,滿樹杏花何止千萬朵,每一朵都大如手掌,色澤絢爛猶如晚霞。

    好些士卒都下意識的勒住了韁繩,呆呆的看著這一望無際的花海。

    “壯哉!”盧仚和好些隨行將校同時鼓掌讚歎。

    遠遠的,就看到,杏樹林中,兩名生得嬌俏可愛的少女拎著花籃,蹦蹦跳跳的行了出來。

    她們快要走上主幹馳道時,猛不丁的看到馳道上的大隊人馬,一時間嚇得一哆嗦,又向著杏花林退了好長一段路。

    就在這時,十幾名衣衫華美的青年從杏花林中竄了出來,無比嫻熟的捂住了兩個少女的嘴巴,扛著她們,一溜煙的竄進了杏花林裏。

    盧仚呆了呆。

    盧峻、盧屹傻眼了。

    隨行的一名小太監‘嗤’的一聲冷笑:“怎麼著?公爺,您看,這是怎麼說的?一群老鼠在貓兒面前偷食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29 09:14 P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29 09:16 PM 編輯

第一百二十六章 殺心熾烈(2)

    小太監的吐槽,沒能引起盧仚的共鳴。

    腦海中,神魂靈光微微搖晃,盧仚察覺到,杏林中有一絲危險的氣息。

    “演技差了點。”盧仚歎了口氣:“數萬大軍當前,我的儀仗如此鮮明,這群混蛋,除非他們的親爹是陛下,否則怎麼敢當著大軍的面劫掠民女?”

    剛剛說話的小太監頓時面皮一僵。

    盧仚轉身,伸長手臂,輕輕拍了拍小太監的肩膀:“你們啊,從小長在皇城裏,太單純,太善良,不懂人間險惡。以後出來行走啊,一定要小心謹慎才是。”

    一群小太監被感動得眼淚水都要噴出來了。

    嘿,還是天陽公真正是貼心的自家人啊,就知道咱們這群做奴婢的,‘單純’,‘善良’,是不折不扣的好人啊。

    而一群禁軍、羽林軍的將校,則是斜眼看著這群小太監。

    雖然大家都是為皇室賣命的,但是你們這群守宮監的死太監,你們‘單純’、‘善良’?

    杏花如火,綠草如茵。

    就在杏花林的邊緣地帶,一群如狼似虎的華服公子將兩個少女丟在了地上,然後遠遠的傳來了衣衫被撕開的聲音,兩個少女猶如小羊羔一樣輕微、柔弱的‘救命’聲,也飄飄忽忽的傳了過來。

    盧峻、盧屹的臉色驟變。

    這裏距離杏花林要遠不遠,也有百丈左右,兩個身嬌體弱的少女在這種情況下,她們的呼救聲,居然能傳出這麼遠?

    “來!”盧仚向一旁伸出手。

    騎著一頭血蹄烏騅,拎著降魔杵,一直悶聲不吭跟在盧仚身邊的阿虎湊上前來,將一柄標槍遞給了盧仚這樣的標槍,在阿虎的坐騎上,有足足一包三十六根。

    盧仚抓著標槍,一聲呵斥,座下烏騅猛地向前飛馳,跑出了二十幾丈,盧仚右手一揮,就聽一聲炸響,他手臂前一團白色氣爆噴濺,標槍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筆直飛向了杏花林。

    一名正‘嘎嘎’狂笑,忙著寬衣解帶的青年猛地抬頭。

    標槍呼嘯著飛向了他,這青年怪叫一聲,身體左右一晃,帶起幾條殘影,‘唰’的一下向一旁滑出了十幾丈遠。

    來勢洶洶的標槍極其詭異的,在距離青年原本還有三寸左右的位置,標槍突然停了下來,疲軟無力的落在了地上。

    “哈,哈哈!”盧仚撫掌大笑:“這位仁兄,好身手。嘿嘿,給我圈上去!”

    盧仚伸手一指,禁軍、羽林軍、守宮監中,都有將校大聲呵斥,就有超過三千騎兵從隊列中呼哨而出,呈雁翎陣朝著那些華服青年左右包抄了過去。

    十幾名青年同時向後退卻,兩名衣衫不整的少女也一躍而起,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身形輕盈宛如流雲,冉冉升上了離地數丈的杏花樹枝,一路踏著枝條輕盈遠去。

    騎兵追到了杏花林邊緣,幾名校尉齊聲呼哨,大隊人馬就停了下來。

    杏花林中,無數古樹錯落而生,地勢對騎兵極其不友好。

    天知道裏面有什麼埋伏?

    這些禁軍、羽林軍的精銳,可做不出冒冒失失一頭撞進密林追擊小股敵人的事情。

    “這是演得什麼戲?”盧峻皺眉發問。

    “他們還會出現的。”盧仚淡然一笑,向前揮了揮手。

    撒出去的騎兵帶著盧仚投擲出去的標槍趕了回來,大隊人馬繼續向前。

    到了正午時分,大隊人馬已經向西奔馳了將近一千裏,前方一個岔道口,一條分支馳道從這裏垂直轉向南方。

    隨軍的軍機參謀過來請示,盧仚當即下令,大軍在路邊埋鍋造飯,暫作休息。

    就在這道口,路邊有一座規模不小的營寨,禁軍的旗幟在營寨上高高飄揚。營寨的後方,一座座巨大的糧倉巍然矗立。

    一如在鷓鴣坊,盧仚讓人跑去一番交涉,這座營寨就打開了糧倉,任憑盧仚下屬取用糧食補給。

    雖然沒有鷓鴣坊的活羊活豬,營寨的糧倉中,卻囤積了大量的臘肉、鹹魚、火腿、香腸,都是便於長期保存的好東西。

    很快,營地中就米香、肉香飄蕩。

    等到米飯熟了,盧仚的下屬們開始享用美餐時,就聽得沉悶的馬蹄聲傳來,諸葛鸝統轄的先鋒軍團浩浩蕩蕩,猶如一條黑色巨蟒,順著馳道奔了過來。

    有軍令官高亢的呵斥聲遠遠傳來:“將軍令下,繼續趕路,繼續趕路……戊時(19:00-21:00)紮營。”

    大軍呼嘯著奔馳而過,所幸大胤的馳道是太古遺留之物,馳道上潔淨非常,灰塵都不多見。諸葛鸝的先鋒軍團全速奔馳過去,居然沒有掀起什麼煙塵。

    盧仚拉著盧峻、盧屹一行人,站在路邊一個小土包上俯瞰面前馳過的大軍,等到諸葛鸝的先鋒軍團悉數跑過,一名禁軍將領笑了:“最多二十萬人,但是他們居然說,出動了五十萬先鋒軍?”

    盧屹譏誚道:“他們的老套路,習慣了就好。不過,如果諸葛鸝的先鋒軍團吃了敗仗。”

    盧峻悠然道:“敗仗是肯定的,但是敗仗不是更好麼?連敗個三五場,這些賬面上的士卒人頭就能抹平了,三十萬人的撫恤金又是多少呢?”

    一群禁軍、羽林軍的將校臉色就變得很古怪。

    大胤的禁軍、羽林軍,還是講規矩的,吃空餉之類的事情,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文教的大臣們敢這麼玩?

    而且還是在平亂大軍中這麼玩?

    大軍奔馳而過,馳道對面,上午見過的那十幾名華服青年騎著一頭頭白鹿,從杏花林中竄了出來。這些白鹿身軀龐大,體型優美,奔跑之時速度極快,它們從杏花林中衝出的時候,盧仚判斷,這些白鹿的速度起碼是血蹄烏騅的兩倍以上。

    伴隨著清脆的蹄聲,十幾頭白鹿衝到了距離盧仚站立的小土包不到百丈的距離,十幾個華服青年往來策騎奔走,朝著盧仚指指點點,不時發出刺耳的笑聲。

    盧仚身邊的將校們臉色驟變。

    這是挑釁。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一群不明來曆的混蛋,不僅僅是在挑釁盧仚,更是挑釁大胤軍方的威嚴。

    一名禁軍將領猛地上前兩步,厲聲喝道:“爾等,欲牽連九族否?”

    一名青年猛地跳了起來,他站在疾奔的白鹿背上,指著這邊大笑:“嚇唬誰呢?誅我九族?摸摸自己的腦袋,是不是穩當罷?”

    “天陽公盧仚,你攤上大事了。”那青年肆無忌憚的叫囂著:“剛才還以為,你會闖入杏花林中英雄救美,咱們順手把你做掉,這事情就算了結了。”

    “沒想到啊,你居然奸詐如斯,不上當!”

    “你攤上大事了。咱們兄弟,是一定要你死的……不如,你像個英雄好漢一點,你出來,隨便從咱們兄弟中挑一個,我們一絕生死,如何?”

    盧峻、盧屹,還有盧仚身邊的將校們一個個氣得笑出聲來。

    十幾個不明來路的妄人,居然想要盧仚這麼一個手控數萬大軍的勳貴,和他們一對一的單挑決死?

    這種行為,就顯得很癡傻。

    而盧仚如果答應了這種挑戰,就算他最終獲勝,斬殺了那些青年,盧仚的名聲也臭了答應這種挑戰的人,怕不是個二傻子吧?

    突然間,雷霆一般的馬蹄聲響起。

    盧仚大軍的臨時營地中,一隊蒼狼騎飛撲而出。

    數百蒼狼騎手持強弓,借著飛撲之勢衝到了距離那些青年不到五十丈的地方,就聽一聲令下,一張張幾乎和人等高的強弓拉開,隨後密集的破甲箭矢如暴雨落下。

    十幾名青年怪笑一聲,座下白鹿無比輕靈的一個轉身,一溜煙的朝著杏花林竄去。

    箭矢追上了他們,但是這些青年紛紛從袖子裏抽出折扇、玉簫、玉笛等物,衝著身後輕輕一揮,一道道狂飆平地而起,數百支箭矢‘嘩啦啦’被倒卷上天,飛起來數十丈高,這才一頭落下,差點誤傷了後方緊追過來的蒼狼騎。

    “盧仚,你等著,這一路上,我們會盯著你的。”剛剛站在白鹿上的青年回頭朝著盧仚放聲大笑:“我們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這一路上,我們陪你玩。嘻,你的腦袋,是我的!”

    “猖狂!”一名羽林軍將軍怒喝:“公爺,這簡直是,簡直是……”

    一群將校全都氣得面皮發紫,不斷的跺著腳。

    “無妨,讓兄弟們夜間紮營的時候,小心些。”盧仚笑道:“看樣子,是我的私人恩怨。嘖,這麼高的修為,還有這麼神駿的坐騎,這是我的哪一路仇家?”

    一群將校就呆呆的看著盧仚。

    ‘哪一路仇家’?

    沒記錯的話,盧仚剛滿十六歲,你從哪裏冒出來的這麼多仇家?

    盧仚看著那些青年騎著白鹿竄進了杏花林,左手按住佩刀刀柄,手指輕彈,北溟戒和刀柄輕輕撞擊,發出‘叮叮’脆響。

    極高的高空中,一團白雲裏,大鸚鵡慢悠悠的飛了出來。

    居高臨下的,大鸚鵡盯住了那群策騎奔跑的青年,一直跟著他們進入了杏花林深處。

    這裏,地上鋪了幾塊柔軟的氈子,幾名衣飾華麗的嬌俏少女,正在氈子上擺放各色點心酒水,一如郊遊一般愜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31 09:13 A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31 09:23 AM 編輯

第一百二十七章 殺心熾烈(3)

    二月二十日,戊時(19:00-21:00)。

    比鄰一座府城‘菡萏’,盧仚紮下了營寨。

    ‘菡萏城’顧名思義,城外有千裏大湖,若是夏天,可見滿湖菡萏盛開,風景堪稱一絕。

    盧仚的營寨就在湖邊,相隔不到兩裏,就是諸葛鸝的營地。

    菡萏城內,同時有禁軍和城防軍的駐軍。

    兩軍都開啟輜重倉庫,調運糧草酒肉,供給城外駐紮軍隊。

    盧仚帶著大隊人馬,繞自家營地巡視一周,安排了比前幾日多了三倍的崗哨,又來到了兩軍營地之間的一座小土包上,眺望諸葛鸝那邊的營地。

    同樣有一支隊伍在繞著諸葛鸝的營地遊走。

    遠遠的,盧仚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他好奇,帶著親衛湊了過去,就看到白閬的上衣被扒了個精光,左右肩頭分別被一支箭矢紮穿,兩根棍棒從他腋窩下穿過,幾個士兵擔著他,慢悠悠的繞營行走。

    ‘紮箭遊營’,這是軍中一種傷害不大,但是極有侮辱性的刑罰。

    白閬痛得嘶聲高呼,但是他的呼喊聲,被前面一名領著銅鑼,一路走一路敲鑼的軍法官的吼聲壓了過去。

    “不尊軍紀,延誤軍機,這就是下場!”軍法官一邊走,一邊大聲呼喝:“諸軍謹慎,引以為戒,否則下次紮箭遊營者,就是你!”

    白閬犯了什麼錯,沒說。

    他造成了什麼損失,沒提。

    反正,白閬的肩膀被箭矢紮穿,被人用這麼屈辱的方式擔著,一路血水滴答的,繞著大營不斷的遊走。

    盧仚帶人湊了過來。

    白閬看到了盧仚,他雙眼一下變得通紅,掙紮著,朝著盧仚嘶吼謾罵。

    盧仚攤開了雙手,無奈的搖了搖頭。

    白閬似乎把仇恨全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但是和白家的恩恩怨怨,他盧仚有錯麼?

    白閬罵得難聽,盧仚身邊的下屬一個個義憤填膺,好幾個將領就要衝上去撕打白閬。

    盧仚製止了這些將領的衝動,朝著白閬指了指,然後帶隊轉身離開。

    入夜。

    盧仚的中軍大帳,四周重兵合圍。

    盧仚取出歸墟瓶,輕輕的晃了晃。

    取出一個玉碗,盧仚將歸墟瓶一傾,一滴小小,黃豆粒大小的玄元神水噴吐著淡淡靈光,從歸墟瓶中‘叮’的一聲落在了玉碗中。

    這一滴玄元神水,體積極小,大概只相當於正常一滴玄元神水體積的三分之一。

    就這麼一點點玄元神水,在這如今天地靈機崩碎的環境中,也已經是歸墟瓶整整一天不斷凝煉的份量。

    而且,這凝聚出的玄元神水,遠沒有歸墟瓶傳遞給盧仚的信息中,那原始版本的玄元神水的功效強大。

    真正的效力,大概只能相當於原始版本玄元神水的萬分之一不到?

    只不過,這些天來,盧仚和阿虎持續服用玄元神水,得到的好處還是極大。

    盧仚取出一柄小玉刀,將那一滴玄元神水分成了四份,將一份丟給了阿虎。

    兩人不多話,分別服下了一份玄元神水。

    磅礡的能量在體內洶湧流動,身體機能不斷提升,修為一絲絲拔高。

    盧仚膻中穴中,那一滴歸墟仙元已經有雞蛋大小,黑色靈光鼓蕩跳動,時刻滋養全身。

    ‘咕’。

    等到盧仚收功起立,大鸚鵡從帳篷下掛著的小鳥架子上飛了下來,落在盧仚肩膀上。

    盧仚掏出一顆杏仁遞給了大鸚鵡,笑著摸了摸它肥嘟嘟的肚皮:“你們的那一份,給你們留著呢。等事情辦好了,少不了你們的。”

    大鸚鵡三兩下將杏仁啄得乾淨,腦袋蹭了蹭盧仚的手掌,張開翅膀騰空飛起。

    阿虎長長的喘了一口氣,他身上一絲絲紅色的蓮花紋緩緩收斂,他睜開眼睛,看著盧仚:“仚哥,要動手了麼?”

    盧仚看著阿虎:“藥力都吸收乾淨了?”

    盧仚沒告訴阿虎玄元神水究竟是什麼,他只說,這是一種極其珍貴的輔助修煉的藥材。

    阿虎點點頭,微微一晃身體,全身就傳來沉悶的骨節轟鳴聲。

    阿虎原本修煉的就是橫煉功法,而且肉體天賦比盧仚要強出許多,加之紅蓮不滅體剛猛霸道、勇猛精進,只要能承受痛苦,就能快速提升修為。

    加之玄元神水的強大輔助,阿虎短短時日,也擁有了近乎九牛極致的力氣。

    盧仚點點頭,掀開中軍大帳的門簾,大步走了出去。

    盧峻、盧屹兄弟兩,已經等待了大帳外,見到盧仚走出來,他們的注意力,第一時間被飛出來的大鸚鵡吸引。

    “好漂亮的鳥兒,嘖,居然還能追蹤敵人。”盧峻輕輕撫掌讚歎。

    “這狗,這貓,也都很好。”盧屹則是看著從大帳外黑暗角落裏竄出來的大黃和兔猻。

    ‘嘶嘶’聲中,盧仚的袍袖裏,翠蛇慢悠悠的探出了腦袋,一雙鋥亮的眼珠,深深的盯了盧峻和盧屹一眼。

    盧峻、盧屹莫名的打了個寒戰,他們隨著盧旲,鎮守北界城數年,閑暇之時外出遊獵,什麼大蟒毒蟲也都獵殺過,偏偏翠蛇這麼嬌小的一條小蛇,給了他們極大的威脅感。

    “仚哥兒,你這蛇,怕不是要成精了?”盧屹駭然道。

    盧仚微笑,輕輕撫摸著翠蛇光滑冰涼的身軀。

    何止是翠蛇,大黃、兔猻、鱷龜、大鸚鵡,它們幾個大爺,這些天也都和盧仚分享玄元神水。

    在玄元神水的滋養下,五位大爺的血脈發生了神秘的蛻變,一個個變得無比神異,盧仚都有點摸不準它們如今的具體情況了。

    “走罷。”盧仚笑道:“給那幾位朋友,一個驚喜。”

    距離盧仚營地不到二十裏,小樹林中,一場鏖戰剛剛雲散雨歇。

    天地交彙極樂天宮,從這名字,就知道這個宗門是個什麼德行。

    白天裏撩撥了盧仚兩次的青年男女們,他們從一入夜開始,就坦誠相見,六個女弟子,十八名男弟子,相互搭檔著,一個個嬌喘聲聲、大汗淋漓的修煉起來。

    差不多就是盧仚和阿虎將玄元神水吸收殆盡,收起功法的時候,這些極樂天宮的弟子也同時完成了每日裏的功課,一個個懶洋洋的起身收拾。

    “哎,一如教主所言,這一方天地,真正是不適合我們了。”一名生得高挑秀美的少女癱在氈子上,身體微微顫抖著,曼聲說道:“兩個時辰的辛苦,修為沒有絲毫提升,只是將白日裏憑空漏掉的法力補充了些許。”

    另外一名少女摸摸索索的紮上了腰帶,歎息道:“可不是麼?離開山門,進入俗世,不要說修為增長,就連維持原本的修為,都要耗費極大的力氣。”

    “若是在山門外呆的久了,我怕我的修為都要掉一個大境界了。”少女很幽怨的歎息著。

    一名身長玉立的青年已經穿戴整齊,他把玩著手中折扇,輕笑道:“幾位師妹急什麼?教主帶我們出山行走,不就是為了重續道途的大計麼?”

    “這白家,是教主選定的人間行走,我極樂天宮爭奪大胤氣運,補天地靈機,可都著落在他們身上了。”青年笑得很燦爛:“白家在大胤朝堂潛力巨大,教主說了,這次我們護送白閬他們去安平州,幾位師妹若是有興致,不妨給他們一點甜頭。”

    幾個少女同時露出了嗤之以鼻的冷笑。

    “九個糟老頭子,還不夠我一下擺布的。”一名正在穿襪子的少女冷笑:“就他們那世俗武道開經境和拓脈境的修為?辛苦積攢的那點精氣,哎……”

    少女們‘咯咯咯’笑得極其開心。

    一群男弟子已經聚在了一起,其中一人輕撫玉簫,悠然道:“好了,本來還說,白天誘那盧仚來一個英雄救美不成,反而被人反殺的故事,結果那廝奸猾,沒能成功。”

    “我們上門挑釁,他居然小小年紀,還是一個縮頭烏龜,大軍環繞之下,我們也不敢多耗費法力,他不和我們決鬥,我們也只能放過他。”

    “但是今晚上麼,他必死無疑。”這名男弟子輕笑道:“不過,這口黑鍋,扣在誰頭上才好?畢竟是大胤的一名公爵,就這麼死了,未免有點浪費了。”

    一名正在係襪帶的少女嬉笑道:“就在他大帳中留字,說殺人者,金剛寺外門護法某某,或者紅蓮寺天下行走某某罷?那兩家的賊禿當中,隨便挑一個咱們認識的留下名字就好。”

    一群男弟子同時鼓掌叫好。

    “好,好,好,這一次賊禿們占了先機,他們先在安平州下手……嘿嘿,我們雖然不能提前和他們相爭,但是給他們留點汙名,也是好的。”

    樹林的四面八方,同時升起了淡淡的白霧。

    盧仚腳踏流風,落地無聲的,推動著白霧一點點的逼近這些極樂天宮弟子休憩之地。

    大鸚鵡在頭頂指路。

    大黃和兔猻緊跟在身邊。

    翠蛇已經滑入了樹林中,悄然無聲,不知去向。

    隔著裏許之地,盧仚聽到了這些極樂天宮弟子肆無忌憚的笑罵聲。

    盧仚覺得很荒誕。

    他現在可以算是大金剛寺的外門弟子,這群莫名冒出來的男女,居然要刺殺自己,然後將自己的死,扣在大金剛寺和某個紅蓮寺的弟子頭上?

    盧仚想到了所謂的三教秘約。

    猶豫了一會兒,他決定忽視這所謂的不許三教弟子相互攻伐的秘約。

    自己也不算正經的大金剛寺弟子,是吧?

    而且,是對方主動打上門來,他們也沒遵守所謂的三教秘約,是吧?

    所以……

    盧仚輕輕的吹了一聲口哨。

    樹林中,一道青光一卷而過,一名極樂天宮男弟子突然悶哼一聲,他低頭一看,就看到自己的腳脖子上,兩點血水冒了出來。

    “我被什麼咬了……哎……”

    一句話沒說完,這男弟子已經是滿臉綠氣,渾身抽搐著倒在了地上。

    “毒……劇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31 09:19 A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31 09:26 AM 編輯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全殲

    極樂天宮男弟子們毫無防範,被翠蛇打了個措手不及。

    翠蛇遊走如風,小腦袋左右亂甩,頃刻間,它在七名極樂天宮男弟子的腳脖子上,留下了熱情的‘吻痕’。

    它的身軀嬌小,毒牙也不大,尖尖細細的,紮進人的身體,就是兩個細細的小洞眼,和銀針紮過差不多。

    它的毒囊也不大,體內囤積的毒液,也就黃豆粒這麼大小兩三滴。

    但是自從跟了盧仚,先是被五行風水大陣淬煉了幾年,翠蛇的根基,已經從一條普通的竹葉青,得到了極可怕的提升。

    這些天來,它隔三差五的,還能有一小滴玄元神水享用。

    它的血脈底蘊,生命層次,已經超過了所謂的‘毒蛇’。

    它很吝嗇的,每咬一個極樂天宮弟子,只是往他們體內注入半粒芝麻大小的毒液,就是這麼一點點毒液入體,頃刻間就將大量血液轉化為劇毒,然後一路順著血管攻城拔寨,摧毀沿途的生機。

    七個極樂天宮的男弟子倒下,他們臉上蒙著一層濃濃的綠氣,被咬的腳脖子附近,方圓半尺的血肉已經變成了墨綠色,傷口內滲出來的毒血,迅速從血色變成了黑色。

    毒血滴在地上,剛剛借著春意萌發的綠草芽兒,都被腐蝕得‘嗤嗤’作響。

    這些極樂天宮的弟子,還是生平第一次跟著他們教主外出行走。

    江湖經驗,是沒有的。

    廝殺經驗,更不要提。

    他們從小在極樂天宮長大,這次跟著教主出門行走,臨行前,極樂天宮的長輩們向他們灌輸的信念就是‘他們是高高在上的仙人,注定要在這個天地靈機恢複的大爭之世,成仙成佛,長生久視’!

    沒有人告訴他們,作為仙人,如果在夜間的樹林裏被毒蛇襲擊,該怎麼辦!

    七名師兄弟倒下了,剩下的十一名極樂天宮男弟子嘶聲尖叫著,他們顧不得珍惜法力,手中折扇、玉簫、玉笛等物一通亂揮,一道道微光閃爍,狂飆四卷,一股淡淡的氤氳香氣向著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這氤氳香氣,是極樂天宮弟子修煉的小神通‘極樂天香’。

    這是一門極其歹毒的小神通,若是普通人嗅到,就會情發如火,成為極樂天宮弟子肆意采補的藥鼎。情火更會焚燒精血精元,將一個大活人煉成‘精血元丹’,任憑極樂天宮弟子享用。

    要論歹毒無恥、下流卑鄙,‘極樂天香’的效力,甚至比白露所化的鬼魅更加狠毒。

    只是,這‘極樂天香’對翠蛇無用。

    翠蛇‘啪啪’甩動著尾巴,化為一道綠色的流風在地面穿行,它丟開了那十一名瘋狂下手,將地面轟出一個個大坑的極樂天宮男弟子,朝著那六名不知所措的女弟子奔襲而去。

    “蛇!”

    一名女弟子看清了翠蛇的模樣,她怪叫一聲,雙手一揮,兩柄精巧的月牙彎刀脫手飛出,化為兩條六尺寒光,盤旋著劈向翠蛇。

    一道白光從斜刺裏衝了出來。

    兩柄彎刀剛剛出手,兔猻就宛如一道箭矢裂空襲來,它揮動著兩隻前爪,‘叮當’幾聲,硬生生將兩道寒光打得向一旁飛出,然後它順勢爪子一揮,長而鋒利的銀白色爪子,狠狠劃過了兩名女弟子的小腹。

    ‘噗嗤’聲中,鮮血飛濺,兩名女弟子被生性凶狠的兔猻直接來了個大開膛。

    一如前面所說,這些極樂天宮弟子,是極樂天宮培養的‘仙道’種子,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在山門內的時候,他們的吃穿住用行,比起大胤的諸侯世子也差不離了。

    他們,從未有過征戰廝殺的經驗。

    他們,只有傲視天下武修的驕狂。

    驕狂,無法對他們的戰鬥有任何幫助。

    兔猻下手狠辣,兩個受傷的女弟子嘶聲慘嚎,抱著肚皮上的傷口倒在地上抽搐。

    “救命!”

    女弟子的尖叫聲驚動了那些還在亂打亂劈的同門師兄弟,他們急匆匆的朝著這邊趕了過來,所過之處流香氤氳,有兩名修為最高的男弟子身後,還隱隱有曼妙的女子虛影若隱若現。

    高空中,一把烈焰噴了下來。

    大鸚鵡盤旋在離地百丈的高空,看到翠蛇和兔猻紛紛得手,這廝也張口噴出了一道火焰。

    當日,它就是用這火焰,焚燒了白家整個藍田園。

    比起放火的那天晚上,大鸚鵡這些天服用了玄元神水,它噴出的火焰比那天夜裏,威力提升了何止數倍?

    兩名男弟子閃避不及,被大鸚鵡噴出的火焰澆了一頭一臉。

    他們的身體迅速燃燒起來。

    兩名男弟子發出慘絕人寰的哭喊聲,他們身上衣衫頃刻間化為灰燼,隨後火焰猶如粘稠的油脂附著在他們的皮膚上,燒得他們皮肉‘嗤嗤’直響。

    “強敵來犯,逃!”一名男弟子看到自己同門師兄妹如此慘狀,他嚇得雙腿發軟,急忙大吼了一聲,身體飄忽著就朝他們係在一旁的白鹿坐騎跑去。

    身軀比之前又膨脹了一圈,通體肌肉虯結,金色的毛髮宛如塗抹了油脂的黃金一樣璀璨的大黃慢悠悠的從霧氣中走出,擋在了幾個想要逃走的男弟子面前。

    “死來!”一名極樂天宮男弟子一聲咆哮,手中折扇脫手飛出,化為一道粉紅色的幽光直打大黃。

    大黃靈巧的向一旁閃避了一步,然後它一聲大吼。

    ‘轟’!

    一顆人頭大小的黃色光球從大黃嘴裏噴出,宛如出膛的炮彈,重重砸在了這出手的極樂天宮男弟子身上。

    大黃天賦屬性為土,它噴出的這一顆黃色光球,是它體內不斷提煉、壓縮、淬煉的一團土元精氣,混合了大黃自身的一部分精血氣息後,這一團土元精氣看似不大,實際上卻有幾萬斤沉重。

    這極樂天宮的弟子只注重精元、法力上的修為,對肉身的淬煉,甚至還不如大胤的普通橫煉高手。

    幾萬斤中的一團土元精氣砸下,這男弟子一聲慘嚎,整個上半身被砸得稀碎,血肉殘渣灑了一地都是。

    大黃臉上,露出了極其人性化的驚愕表情。

    它歪著腦袋,瞪大眼,一臉匪夷所思的看著被自己轟碎的敵人。

    沉默少許,它張開嘴,將懸浮在半空的土元精氣一口吞了下去,然後再也不動用這顆殺傷力過於巨大的土元精氣,而是飛撲上去,一爪子拍在了一個極樂天宮男弟子的腦袋上。

    ‘哢嚓’!

    大黃的力量極大。

    大到它自己做夢都沒有概念的那種強大。

    跟著盧仚這麼些年,大黃其實也從未和人打鬥過……它的戰鬥經驗,也是零,還比不過三天兩頭竄出去和野貓群廝殺的兔猻呢。

    這一爪子拍下去,力道悍然有六牛之力,這一名極樂天宮的男弟子,原本八尺三寸多高的高挑個,被大黃一爪子拍成了一塊高只有三尺的肉墩子。

    此情此景,何其慘厲。

    大黃張大嘴,一臉驚恐的看著自己的傑作,很是狼狽的一頭栽在了地上。

    這,不可能啊,它並沒有動用全力,怎麼會把人打成這個鬼樣子?它天性多麼憨厚淳樸,它怎麼可能下這麼重的毒手?

    另外幾名想要逃竄的極樂天宮弟子避開了‘宛如魔鬼’的大黃,倉皇衝到了自家白鹿坐騎面前。

    然後,他們全都傻在了當場。

    他們的白鹿坐騎,體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蒙上了一層半寸厚的玄冰。

    淡黑色的玄冰晶瑩剔透,透過冰層,可以看到這些白鹿驚恐絕望的眼神。

    “這是誰幹的?”

    一名極樂天宮弟子怒罵。

    沉重的腳步聲傳來,連續服用玄元神水,體型已經膨脹到六尺方圓,通體甲殼黝黑發亮,不斷散發出絲絲寒氣的鱷龜從霧氣中行了出來。

    它伸出頭,張開嘴,‘唰’的一道寒氣噴出。

    幾個極樂天宮弟子被凍得瑟瑟發抖,眼看著他們皮膚上一層薄薄的冰片就迅速的蔓延開來。

    還不等他們想出法子驅散侵入體內的寒氣,凶神惡煞的兔猻已經紅著雙眼,‘哈哈’有聲的竄了過來,它騰空而起,爪子一個橫掃,幾顆頭顱就伴隨著淒厲的喊聲衝天飛起。

    等到盧仚走到極樂天宮弟子們休息的林中空地,收起四周白霧時,極樂天宮六名女弟子、十八名男弟子已經全軍覆沒,一個活口都沒有。

    “就這……你們想殺我?”盧仚很茫然的看著地上的屍體,不斷的搖頭。

    他和阿虎,還有外面盧峻、盧屹帶來的三千蒼狼騎都還沒出手呢,就自己養的幾位大爺活動了一下身體,他們就徹底崩潰了。

    就這樣子,想要殺他?

    翠蛇慢悠悠的遊了回來,熟練的竄回了盧仚的袖子。

    盧仚隔著袖子,狠狠的捏了捏它的肚皮:“你們下手太狠了一些,現在,我連他們究竟是誰指使的,都弄不明白了。”

    “不過,似乎,還有辦法!”

    阿虎帶著一群神武將軍狂奔了過來。

    盧仚指了指地上的屍體,沉聲道:“這些女人,挖坑埋了。這些男人麼,扒拉乾淨了,掛在大營外示眾。”

    “就說,他們是安平州造反的妖人同黨……他們是來,刺殺公爺我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31 09:19 A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31 09:29 AM 編輯

第一百二十九章 信仰

    第二日,一大早,盧仚大軍用過早餐,沐浴在晨曦中,向著西南方向進發。

    大鸚鵡在高空翱翔,時不時發出一兩聲歡快的鳴叫。

    昨夜一番殺戮,回到營地後,盧仚將剩下的玄元神水切割後,分給了它們。

    一夜努力消化,大鸚鵡只覺渾身精力充沛,翅膀輕輕一扇就能扶搖而起直衝千丈高空,它忍不住,怪聲怪氣的,唱起了從盧仚那裏學來的小調。

    “我想,飛得……更高!嗷嗷!”

    盧仚拔營而走,諸葛鸝的先鋒軍團也手忙腳亂的緊緊跟上。

    等得一前一後兩隻大軍都離開後,幾名生得俊俏風流,身穿戰袍軟甲,做護衛打扮的極樂天宮弟子,這才火急火燎的來到了盧仚昨天紮營的營地外。

    晨風中,晨曦下,一排十幾根旗杆矗立。

    十幾具大致保持完好,能夠認出面貌長相的極樂天宮男弟子,被扒得乾乾淨淨,雙手用繩索綁著,吊在旗杆上隨風搖晃。

    幾個極樂天宮弟子目瞪口呆看著被殺的同門,身體禁不住的顫抖著。

    “這,這……他怎麼敢?”

    又有人嘶聲道:“這些師兄弟死了,六位一起行動的師妹們呢?她們,她們……”

    都是極樂天宮的精英弟子,他們精通各種亂七八糟的功法,六位女弟子沒有和同行的師兄弟一樣被吊在旗杆上,前來查探消息的他們,腦海中頓時浮現了無數亂七八糟的畫面。

    頃刻之後,兩支巴掌大小的異血鷹隼騰空而起,帶著這裏發生的情況彙報,一溜煙的向鎬京城飛去。

    幾名極樂天宮弟子強忍著怒火和驚懼,一路急匆匆的追上了諸葛鸝的先鋒軍團。

    他們不知道,他們剛走沒多久,兩隻異血鷹隼還沒有將速度提升到最快,空中一團紅影撲了下來,大鸚鵡張嘴,兩條細細的火光噴出,當即將兩隻鷹隼擊殺當場。

    烤得焦糊的鷹隼從高空墜落。

    大鸚鵡緊隨著墜落的鷹隼一路落下,很靈巧的將它們爪子上綁著的小銅管撕扯了下來,一爪子抓了一支銅管,歡呼著竄上了天空。

    大鸚鵡飛行速度極快,很快就追上了盧仚的大隊。

    盧仚接過大鸚鵡丟下來的銅管,取出其中的紙條掃了一眼,‘嘿’的笑了一聲:“白長空,居然是極樂天宮的鎬京行走?”

    盧仚也沒瞞著盧峻和盧屹,他直接將紙條遞了過去。

    盧峻、盧屹看了紙條,同時冷笑了起來:“好,好得很,三教分明有了約定,他們極樂天宮的弟子,居然敢不顧三教秘約,襲殺我大金剛寺弟子。”

    “嘿,咱們先告狀,先把道理拿捏到手。”

    就在飛馳的蒼狼背上,盧峻掏出紙筆,匆匆書寫了三份書信,遞給了盧仚。

    盧仚略一審視後,就和盧峻先後用了印璽。

    隨後,盧峻每隔一刻鍾,放出三隻軍用馴熟的鷹隼,其中只有一隻攜有書信,如此連放了三波鷹隼,讓它們直飛鎬京城。

    等到夜間紮營的時候,回信就送了過來。

    回信是釋惡親筆所書,他的語氣極其激烈,說‘極樂天宮乃邪魔外道,他們弟子惡意破壞三教秘約,這是要挑起佛魔兩教的衝突,佛門定然全力報複,讓盧仚只管大膽行事’!

    釋惡的回信中,話裏話外還透著這樣的意思。

    ‘恒古以來,佛門就是占道理的;如果佛門哪一次不占道理,那麼,佛門會用拳頭教你什麼才是‘正確的道理’’!

    ‘恒古以來,佛門就是正義的化身,極樂天宮,邪魔外道爾,他們的門人弟子,可以放手打殺;萬一殺錯了,那麼,佛門會用拳頭告訴天下人,被打殺的人,自有取死之道’!

    ‘綜上所述,佛門是一定不會犯錯的;如果佛門犯錯了,那麼一定是你理解錯誤’!

    ‘所以,只要對佛門的大計有利,盧仚可以肆無忌憚,隨意橫行’!

    回信中,釋惡並明確的告訴盧仚,他已經讓人去給安平州的佛門勢力送信,盧仚到了安平州後,會有一支精銳的佛門力量轉歸盧仚調遣。

    “這就是,這一方世界佛門的作風?”

    盧仚莫名想起了,前些日子在白馬坊,被釋惡用金剛劫指背後偷襲重傷的血陀羅。

    堂堂佛門高僧,居然背後下死手偷襲?

    而且,給盧仚的回信中,言辭如此的激烈,如此的霸道。

    “這種做派,我喜歡。”盧仚微笑,將釋惡的回信遞給了並肩而行的盧峻:“這樣,很有安全感。”

    安平州,在鎬京西南,直線距離八千裏。

    盧仚和諸葛鸝所轄大軍,騎乘的都是異血坐騎,速度最慢的,也能日行四千裏上下。

    大軍出行,自然不可能用最理想的最高速度趕路,安營紮寨,埋鍋造飯,各種零碎事務都會消耗不少時間。

    饒是如此,嘉佑十九年二月二十三日上午,盧仚的大軍,也順利來到了‘安平關’前。

    偌大安平州,腹地乃萬裏沃野,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地帶。

    而四周,則被山脈環繞,只有三山一水四條通道,通往外界。

    安平關,就是安平中東北角的一條路上通道,這是一條綿延六百裏的山穀,安平安就在山穀的最外端。

    寬達十裏的穀道,被前後兩條高達十丈的城牆封得結結實實,這就是‘安平關’,從鎬京方向進入安平州的唯一關卡。

    需要解釋的是,原本大胤的版圖上,是沒有‘安平關’的。

    文教世家瓜分、掌控了整個安平州後,才由安平州地方撥出了錢糧,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用了一年多時間,建起了這座‘安平關’,徹底鎖死了安平州通往鎬京的通道。

    太平時節,安平關裏只駐紮了三五萬地方上的城防軍。

    但是如今的安平關,城牆上旗幟招展,密密麻麻站滿了皮甲士卒。單單城牆上冒頭的兵力,就不下於三萬人。

    諸葛鸝的先鋒軍團搶在了盧仚前面,浩浩蕩蕩的隊伍堵死了通往安平關的穀道。

    盧仚策騎,在路邊一個高有百多丈的小山之巔,眺望十幾裏外開啟了城門,正在讓諸葛鸝先鋒軍團通過的安平關。

    “嘖,看慣了鎬京的皇城城牆,又見識了鎬京的外城牆,現在看這關卡,莫名覺得……好精致,有一種我一拳都能將城牆轟碎的感覺。”眺望關卡,盧仚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感受。

    “畢竟是‘人力’造物。”盧峻顯然知道不少東西,他甩著韁繩,笑道:“而鎬京城,還有四方界城,可都是……‘非人’所做。”

    盧仚頷首,然後指點著安平關的方向:“不過,安平關只有一個城門,寬不過十丈,諸葛鸝的大軍想要進城,這得花多少時間?”

    盧屹冷笑道:“可見他們是居心叵測了。偌大的安平州,通往鎬京的方向,就開了這麼個小口子?這不是把安平州無數子民,當豬圈養麼?”

    盧峻冷然道:“可不就是當牲口一樣圈養起來麼?如果不是他們在安平州過於肆無忌憚,這一次的……”

    當著這麼多將校的面,盧峻沒把話說完。

    盧仚知道他想要說什麼。

    如果不是文教世家們,將安平州的億萬百姓禍害得太慘,熊泰鬥他們如何可能,在安平州內掀起這麼大聲勢,如此快捷迅猛的叛亂?

    盧仚在心中感慨文教諸君子的作死行為,同時也在思忖,這次他應該如何行事。

    安平關前,山穀形成了一個大喇叭口。

    從最狹窄的十裏寬,山穀向東北方向延伸開,地勢逐漸開闊,如今盧仚等人所在的位置,山穀已經寬達二十幾裏地,兩側是坡度緩和、草木豐美的小山,再往南北兩側行十幾裏,就是一座座高聳的窮山峻嶺。

    安平關城門狹窄,大軍進城的速度極其緩慢,諸葛鸝的先鋒大軍綿延二三十裏,而盧仚的隊伍,也順著大道拉出了七八裏長。

    盧仚的手下,盡是守宮監、禁軍、羽林軍和蒼狼騎的精銳,既然隊伍前進不得,大隊人馬就下馬休憩,但是四周都放出了大量的遊騎哨探。

    而諸葛鸝的先鋒軍團麼。

    文教一脈的城防軍體係自組建以來,除了在朝堂上打口水仗,從大將軍府分割軍權,搶奪糧餉補給外,從上到下,從未有過任何的實戰經驗。

    隊伍不能動彈,諸葛鸝麾下的將校們就下令士兵們下馬休息。

    因為大軍還在‘安平關’外。

    而這些將校們認定,叛亂在‘安平關’內。

    他們和那些造反的亂民,還隔著一個‘安平關’呢。

    所以,這裏是安全的。

    無論將校還是士兵,諸葛鸝的先鋒軍隊,都放鬆了警惕。

    甚至,好有多士兵都乾脆鬆懈了身上甲胄,放下了兵器,懶洋洋的躺在了地上休息。

    更要命的是,先鋒軍團的好些將校,下達了讓士兵們下馬休息的命令後,他們就離開麾下隊伍,策騎趕向了‘安平關’。

    關卡狹小,大軍入關,怕不是要一整天的功夫?

    有這世間,他們才懶得和大頭兵們一樣,蹲在關卡外風餐露宿呢。

    ‘安平關’內好吃好喝,大家大魚大肉不痛快?

    眼看著那些衣甲鮮明的將校帶著親衛,策騎衝向了安平關,盧仚皺眉,正準備下令讓自己的士兵結營安紮時,山穀兩側,突然響起了高亢的梆子聲。

    ‘咣咣咣’梆子聲密集如雨,山道的北面,一大片小山包內,起碼有上萬名衣衫簡陋的百姓嘶吼著,宛如瘋狂的野獸一樣衝了出來。

    數十名身形魁梧,身穿甲胄的大漢捧著旗杆,揮動著大旗,衝在隊伍的最前方。

    白色的大旗,正中是一朵血色火焰繚繞的紅蓮。

    那些百姓揮動著簡陋的刀槍棍棒,瘋狂的吼叫著口號:“紅蓮現,享平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31 12:30 P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31 12:35 PM 編輯

第一百三十章 信仰(2)

    先鋒軍團隊伍龐大,順著穀道一路綿延,其隊伍的右側翼,距離那萬多名百姓埋伏的小山包不到一裏地。

    那數十名身穿鎧甲,手捧大旗,彪悍凶猛的壯漢嘶吼著,用遠比駿馬還要快的速度,一頭撞入了先鋒軍團鬆鬆垮垮、毫無防範的側翼。

    壯漢們身上淡淡的霧氣繚繞,身上一塊塊肌肉怪異的扭曲震蕩著,一道道可怕的元罡從身軀各處奔湧而出,在他們身邊化為無形渦流。

    開經境巔峰大圓滿。

    周身經絡全部敞開,元罡充盈全身,故而能從身軀的每一處釋放元罡,攻殺敵人!

    壯漢們所過之處,他們身邊十幾丈方圓內,頓時變成一片血肉屠場。

    那些身穿皮甲、輕甲的城防軍戰士,都還沒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四下裏可怖的元罡潛勁襲來,就聽‘嘭嘭’聲響不斷,一個個城防軍戰士就好像被萬鈞巨錘轟擊,當場化為一團模糊血肉,隨後被元罡衝擊,炸成粉碎。

    殘肢斷臂噴出數十丈遠,這些壯漢循著一條直線直衝進了城防軍的隊伍中,遠遠看去,就是數十條血肉胡同在不斷的向外噴灑殘破的肢體。

    幾個呼吸間,起碼有數千城防軍戰士被輕鬆擊殺。

    先鋒軍團右側翼一片大亂,無數戰馬以遠比人類敏銳的感知力,察覺到了這些壯漢身上可怕的危險氣息,這些戰馬瘋狂的嘶鳴著,用盡全力丟下主人,朝著遠離壯漢的方向逃竄。

    三四萬匹身高力大、奔行如風的戰馬炸窩,先鋒軍團右側翼的士卒們被戰馬衝得骨斷筋裂,踏得口吐鮮血,徹底亂成了一團。

    那萬多名百姓。

    其中包括好些瘦骨嶙峋,年紀起碼有六七十歲的百姓。

    他們的奔跑速度,居然也有普通戰馬那般快捷。

    盧仚站得不遠,他看到,這些百姓一個個皮膚通紅,皮膚下一條條血管凸起來老高,蠕動的血管清晰可見。

    他們拎著各色亂七八糟的兵器,什麼木棒、竹矛、菜刀、鐵錘等物件,緊跟著那數十名壯漢,僅僅落後了數十丈遠,在壯漢們造成了先鋒軍團可怕的殺戮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他們就一頭紮入了先鋒軍團的隊伍中。

    更大的傷亡爆發了。

    明顯看得出來,這些百姓沒有任何的武道修為,他們就是最普通的大胤平民。

    但是此刻他們不僅僅變得矯健快速,更變得力大絕倫。

    盧仚眼睜睜看到,一名乾乾瘦瘦,大概七尺不到的老太太,掄著一個澆菜的糞勺,狠狠一擊胡亂的掃出,她面前的三個城防軍士卒就好像草把一樣飛上了天。

    三名身披甲胄的城防軍‘精銳’,居然被一個不到七尺的老太太輕鬆擊飛。

    而且看那三位士兵身體扭曲的模樣,他們的脊椎骨很可能已經被這老太太一擊打得粉碎。

    老太太手中普通雜木製成的糞勺也斷成了十幾節,老太太瞪大眼睛嘶吼著,將被她一擊打飛的士卒掉下的鐵矛撿了起來。

    大胤城防軍使用的鐵矛,通體用精鐵鑄成,重不重也有四五十斤,這些城防軍士卒都有培元境的修為,力氣大不大也有幾百斤,所以才能使用這等鐵矛作戰。

    而這乾乾瘦瘦,平日裏不知道能否背動五十斤米糧的老太太,她居然左右手各持一根鐵矛,嘶吼著,兩臂揮舞鐵矛,帶起一道道寒光,‘嘭嘭嘭’,打得面前亂成一團的城防軍士卒不斷倒地。

    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太太,在短短幾個呼吸間,打倒了十幾名培元境的城防軍‘精銳’!

    盧仚瞪大眼睛,張大嘴巴,呆呆的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不僅是這老太太,還有其他那些百姓,無論男女老幼,都表現出了他們絕對不應有的速度、力量和反應。

    他們比那些培元境的城防軍士卒更快、更強、更凶悍,他們在數十名壯漢的帶領下,只用了短短一盞茶時間,就蕩平了先鋒軍團的右側翼軍隊,超過三萬名城防軍士卒還沒弄清發生了什麼,就渾身是血的倒在了地上。

    三萬戰損,其中有一萬五左右徹底死亡,剩下的個個重傷,癱在地上動彈不得。

    盧仚駭然道:“如果……安平州內的百姓,都是這般模樣,怕是……”

    盧仚想說,如果安平州的百姓都變成了這等凶猛的‘戰士’,那麼前幾日傳回鎬京的情報裏,安平州只有一小半的地盤上發生的暴亂。過了這麼幾天,怕不是整個安平州都保不住了?

    而且,這裏還在安平關外,還不屬於安平州的範圍。

    “這些年,安平州周邊的州郡,也被禍害的不淺。”盧峻倒是知道一些內幕細節,他冷聲道:“大胤開國太祖立下的規矩,定下了賦稅的定額。但是這些年麼,文教的君子們巧立名目,在太祖定下的賦稅定額上,起碼加了十倍以上的苛捐雜稅。”

    “對下,多收賦稅;對上,則勸說天子不要與民爭利,要削減稅款,以將養民力。”

    盧峻譏誚冷笑:“所以,這些年,太府原本負責天下錢糧征收的,可是如今太府的庫房裏,幾乎能跑耗子了。”

    “所以,不僅是安平州,而是安平州附近的州郡,也會出亂子?”

    盧仚聽懂了盧峻的話。

    如果安平州周邊的百姓,都能變得和眼前的這些百姓一樣驍勇善戰,那麼……盧仚為即將到來的兵部平亂大軍感到了悲哀。

    遠處的殺戮還在持續。

    ‘紅蓮現,享平安’!

    ‘清君側,殺國賊’!

    諸般口號此起彼伏。

    而那數十名捧著紅蓮大旗衝殺在最前方的壯漢,他們已經徹底撕開了先鋒軍團右側翼的隊伍,一頭紮進了諸葛鸝原本應該在的中軍隊伍。

    只是,諸葛鸝早就帶著麾下將校離開了中軍,提前進安平關休息去了。

    此刻的先鋒軍團中軍,只有一支精銳的,用來拱衛中軍的重騎兵,以及代表著諸葛鸝的儀仗旗幟等物。

    數十名大漢和那支五萬人規模的重騎兵重重撞在一起。

    無形的元罡在空氣中肆虐,一個又一個重騎兵大口吐著血,身上甲胄扭曲,連人帶馬被元罡放翻倒地。

    但是這些重騎兵,連人帶馬的總重量在數千斤上下,他們催動戰馬開始衝鋒奔殺的時候,其殺傷力也極其的可怕。

    尤其是這一支重騎兵中,普通的軍官都有著拓脈境的修為,幾個留下來督管軍隊的將校,更有著半步開經境的實力。

    如此修為,穿戴上精工打造的重甲策騎衝刺,數十名手捧紅蓮大旗的壯漢也受到了壓力。

    浩浩蕩蕩的重騎兵呼嘯而至,一柄柄特製的馬槊撕開空氣,發出尖銳的破空聲。

    一根根馬槊被無形的元罡扭曲、折斷,馬槊的主人也被可怕的力量從馬背上掀飛。但是有更多的馬槊刺了下來,四面八方,無所不至。

    這就是軍隊的力量。

    大半壯漢被馬槊刺中,就聽得沉悶的撞擊聲中,大漢們一個個被馬槊頂得連連後退,不斷發出沉悶的吼聲,但是只有小半大漢被馬槊的鋒芒撕開了皮肉,其他大半大漢,居然在馬槊的穿刺下絲毫無損。

    開經境巔峰,外帶強橫無匹的橫煉功夫!

    這是大胤開國時,那些武勳貴族的標配!

    元罡外放殺敵,橫煉庇護自身。

    一如盧仚出身的涇陽盧氏開國萊國公,那位就是以滄海勁、碣石功橫行戰場,每一戰動輒殺戮數萬,完全就是一頭人形的戰場絞肉機。

    時至今日,大胤朝堂中,還有如此標配實力的武勳,幾乎絕跡。

    反而是這和安平州相關的亂軍當中,這樣的壯漢一下子冒出來了數十個。

    盧仚心裏明白這就是大金剛寺這樣的仙道宗門,和世俗皇朝的差距。

    壯漢們的奔殺被遏製了勢頭,但是後面上萬名近乎瘋狂的百姓已經高呼著口號衝了上來。

    拱衛中軍的,自然不僅僅是一支重騎兵。

    這些百姓剛剛衝到中軍附近,就聽密集的梆子聲響起,四下裏無數弓弩兵齊齊開弓放箭,密集的箭矢猶如黑夜的夜幕,籠罩了這上萬名沒有任何陣型可言,相互擁擠在一起胡亂衝鋒的百姓。

    ‘噗嗤’聲不絕於耳。

    上萬百姓當場倒下了三千多人。

    隨後一波又一波箭矢不斷落下,密密麻麻的百姓渾身是血的接連倒下。

    帶頭衝鋒的壯漢們眼看已經不可能衝入中軍所在,他們一聲呼哨,好不戀戰的轉身就走。

    他們避開了中軍的重騎,狂奔著闖入了兩翼的弓弩兵中。

    元罡全力釋放,無形的潛勁攪動四方。

    這些沒有重甲,只是身披半身皮甲的弓弩手如何擋得住開經境巔峰高手的元罡絞殺。

    就看到兩翼弓弩手陣型大亂,無數弓弩手渾身飆血,斷骨不斷從體內刺穿皮肉露了出來,殘破的身軀被元罡輕鬆拋飛數十丈,弓弩手的隊列當即一片混亂。

    “撤退!”只是有十幾人受了皮肉傷,其他絲毫無損的壯漢們衝到了那些百姓當中,元罡化為無形的護罩裹住了這些百姓,一行人快如奔馬,呼哨連連的竄向了剛剛他們埋伏的小山包。

    隨行的禁軍將校中,一名身穿金甲的禁軍將領抱拳向盧仚請示:“天陽公,我們此刻若是橫截一刀,有望將這些亂民全部留下。”

    盧仚回頭,斜了他一眼,輕輕揮了揮手:“我們是監軍……你懂,監軍是什麼意思麼?”

    那禁軍將領就面紅耳赤的退了回去。

    盧仚眯著眼看著狼藉一片的先鋒軍團隊伍,搖了搖頭:“派人傳訊諸葛鸝,讓他給我一個解釋……這一戰,他的部下損失慘重,他是怎麼領軍打仗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8813849 發表於 2021-10-31 06:55 PM

本帖最後由 k8813849 於 2021-10-31 06:57 PM 編輯

第一百三十一章 信仰(3)

    諸葛鸝做得很絕。

    他將白閬兄弟九個,整整齊齊的派來了盧仚軍中,供盧仚問詢先鋒軍團被亂民襲擊,導致戰損慘重一事。

    諸葛鸝做得很妙。

    雖然受了朱嵩的委托,要爭取讓盧仚徹徹底底留在安平州,這輩子也回不去鎬京……

    他居然派了白家九兄弟來盧仚軍中後,又讓自己的心腹將校,送了一匣子白鹿錢過來。

    一匣子打磨得精巧纖薄的白鹿皮。

    每一張都是‘值一千萬錢’。

    一共十張。

    一億錢,約合九萬貫!

    正好,派來盧仚軍中的白狼兄弟,也正好是九個。

    盧仚尋思了一陣,將這一匣子白鹿錢交給了隨行的守宮監小太監,讓他們登記造冊,歸進了行軍檔案——‘某年某月某日,安平州平亂軍先鋒軍團遇襲,損失若干兵馬,向隨行監軍陸某某行賄一億錢’!

    “諸葛鸝派你們過來?”

    小山包下,設下了帷幕、公案,擺上了令旗、靈符,設下了諸般儀仗,四周環繞著無數驕兵悍將。

    盧仚端坐在公案後,看著一字兒排開站在面前的白閬兄弟九個。

    白閬兄弟幾個一臉扭曲的看著盧仚。

    曾幾何時,就在兩個月前,他們還能風輕雲淡的,隨口安排了盧仚這輩子的命運。

    短短時日,他們居然身不由己的站在盧仚面前,任憑盧仚以平亂大軍監軍的身份,問詢剛剛先鋒軍團遇襲一事。

    作為大哥,白閬強忍著心頭怒氣、怨氣和仇恨之意,咬著牙,上前了兩步,朝著盧仚拱了拱手。

    白閬恨啊,恨極樂天宮那群弟子,在他們面前時,一個個驕狂無比,把天下人都不放在眼裏——怎麼派出去刺殺盧仚的那一群人,就被一鍋端了呢?

    恨啊!

    盧仚怎麼就不肯老老實實的死掉呢?

    想到狠處,白閬的表情不由變得猙獰了一些。

    斜刺裏,魚癲虎連著兩個神武將軍一步搶了出來,手中鎏金鯤鵬紋棍棒狠狠一點,白閬兩腿劇痛,‘啊’的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沒規矩,軍中文官,見了統軍的主帥,必須跪下行禮,除非有甲胄在身,戰事緊急時,方可免之……此刻並無大戰,你們也沒有披拂甲胄,為何不跪?有爹娘生,沒爹娘教的蠢貨。”

    魚癲虎罵得酣暢淋漓。

    白閬等氣得差點吐血。

    這個規矩,他們是知道的,但是讓他們向盧仚下跪行禮?

    白閬的面皮氣得通紅,他雙手在袖子裏緊緊握拳,無比屈辱的彎下腰身,朝著盧仚行了標準的跪拜禮:“下官白閬……”

    盧仚敲了一下公案,淡然道:“另外八位,怎麼不跪?”

    白邛兄弟幾個‘呼哧呼哧’的喘著氣,咬著牙,看了看四周圍繞的兵將,終於還是老老實實的跪了下來。

    盧仚看著跪在地上的白閬等人,‘噗嗤’笑出聲來:“我知道,先鋒軍團吃了虧,打了敗仗,和你們無關……但是諸葛鸝將你們送過來問詢,我若是按照大胤軍律,斬了你們,也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諸葛鸝將你們送過來送死……嘖,我若是斬了你們,顯得我太蠢了一些。”

    “你們,還有用呢。”

    盧仚在心裏嘀咕,如果現在就殺了白閬幾個,豈不是平白損失了釣出白露和那兩個鬼祟的魚餌?

    上次盧仚催動風水之力,引天雷重創了那些鬼祟,也不知道她們還敢不敢來找盧仚的麻煩——如果她們以後避著盧仚走的話,那麼白閬他們就不能死了。

    “拖下去,重責一百軍棍。”盧仚揮了揮手:“打完了,把他們丟回去,告訴諸葛鸝,兵戎乃國之大事,不能懈怠,要是下次他繼續吃敗仗……總不能一次一次都把幾位白大人送來頂缸吧?”

    白閬兄弟幾個一肚皮的怨毒之氣,一聲不吭的被軍法官拖了出去,一字兒排開擺在了帷幕門口,扒掉了褲子,拎著軍棍就狠狠的走了下去。

    白閬他們修為都不弱,本能的運起元罡抵消軍棍上的力道。

    饒是如此,一百軍棍也打得他們皮開肉綻,一個個痛得昏過去了好幾次,尤其是年紀最小、修為最弱的那兩個,更是打得盆骨都碎裂了。

    盧仚派人將兄弟九個丟回了諸葛鸝那邊,據說諸葛鸝都沒出面詢問他們一二。

    穀道中,諸葛鸝的部下正在救死扶傷,原地設了營地,將穀道堵得結結實實。

    因為亂民突襲的關係,安平關的守將也變得極其小心,諸葛鸝麾下大軍進城,也都是一隊一隊魚貫而行,必須一隊軍馬完全進城後,後方軍馬才能離開營地按序而行。

    如此一來,沒有五六天的時間,諸葛鸝的大軍,不可能完全通過安平關。

    由兵部和城防軍尉府組織,號稱總數六百萬的平亂大軍主力,此刻也已經在半路上。

    浩浩蕩蕩,布滿馳道的平亂軍主力軍團向著南方飛馳。

    畢竟是如此規模的大軍團,行軍之時,速度肯定比不上盧仚的監軍大軍和諸葛鸝的先鋒軍團,饒是如此,主力軍團每天依舊能行進上千裏。

    主力軍團中軍,城防軍尉,上將軍,柱國,假節鉞,掛兵部右侍郎銜兒,出自文教六聖世家之王氏的王璞,正騎著一頭通體青色的白斑大馬,向身邊的軍令官發號施令。

    年近五旬,生得高挑、儒雅,膚色微黑,嗓音如金鐵撞擊,高亢有力的王璞,看著剛剛軍中鷹隼送來的情報,很不屑的冷笑著。

    “諸葛鸝這個廢物。”

    “打敗仗,不稀奇;稀奇的是,被一群老百姓手下吃了敗仗。”

    王璞手指輕彈,手中的小紙條就‘啪’的一下炸成了粉屑。

    “讓前軍一支騎兵突前,趕去安平關和諸葛鸝彙合,不要這廝還沒到安平州,就被人給拾掇掉了,反而落了本帥的面皮。”

    “傳令監軍盧仚,讓他在安平關外等我一等,告安平關守將,不許盧仚入關。”

    “安平州的事情,我們自己解決,由不得他守宮監的閹黨在裏面礙手礙腳的。”

    “哼哼,紅蓮現,享平安?”

    王璞耷拉著眼皮,眸子裏奇光閃爍,面色詭異的向身邊幾名身披重甲,面無表情的魁梧漢子看了一眼,然後‘嘿嘿’的笑了起來。

    “三教秘約……屁!”

    是夜,安平關周邊。

    白日裏,諸葛鸝的先鋒軍團遇亂民襲擊,損失慘重,諸葛鸝的公文已經傳遍周邊數百裏的郡縣,勒令周邊郡縣配合,捉拿亂黨,協助平亂。

    如今大胤的地方官員,將近七成出自文教弟子,諸葛鸝的公文上,用了代表他文教六聖世家之一諸葛氏嫡係族人的私章,各郡縣官員聞風而動。

    各郡縣的城防軍、衙役、捕快等,傾巢而出,嚴查地方。

    甚至有些郡縣的禁軍駐軍,也被調動了大半,浩浩蕩蕩的出城勘查。

    很顯然,安平州周邊,文教官員的勢力,已經滲入了地方禁軍駐軍。

    距離白天諸葛鸝遇襲之地不到三十裏,一座極大的鎮子內燈火通明。

    大晚上的,鎮子裏兩三萬百姓全都頭紮紅帶,拎著燈籠,簇擁著一尊供壇頂禮膜拜,一口大鼎燒得通紅,一筐一筐香粉不斷倒進大鼎裏,一道青煙衝起來能有幾十丈高。

    供壇上,一座血色蓮台上,是一座栩栩如生的木雕人像。

    那人像面容絕美,頭上是高高的髮髻,身披紅袍,遍體瓔珞。

    兩名身穿青銅重甲,外面裹著杏黃袍,身高近丈的大漢一左一右站在木雕人像旁,就好像兩尊泥鑄的金剛,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青煙繚繞,熏得木雕和兩尊大漢遍體濃香。

    有鎮子的鄉老手持長香,朝著供壇大聲誦讀祭文,無非就是‘紅蓮現、享平安’之類的口號。

    隨著他們的誦讀聲,供壇上的一名大漢右手一揮,那木雕人像頭頂就有一圈紅光亮起,隨後木雕全身迅速燃起了一層尺許高的紅色火焰。

    火焰高溫,熏得靠近供壇的鄉老遍體大汗。

    但是那木雕的人像在烈焰包裹中,卻是絲毫無損。

    不僅如此,兩名重甲大漢就靠在木雕旁,他們任憑烈焰在身上繚繞,可是身上一絲傷都沒有,就連身上的杏黃袍都沒燒著半點。

    無數百姓齊聲喧嘩:“紅蓮天女顯靈,金剛護法神威!”

    聲浪滾滾,傳遍方圓數十裏。

    就在這座鎮子的隔壁,就隔著一條裏許寬的大河,眼看著河對岸一座極大的鎮子,同樣是燈火通亮,同樣有無數父老在跪拜祭祀,同樣在高呼口號。

    從高空俯瞰下去,這樣大半夜還在鬧騰的鎮子、鄉村,在這安平關東面千裏範圍內,數量何止千百?

    馬蹄聲聲,一支數百人的衙役、捕快、城防軍士卒混編的隊伍闖入了鎮子,他們衝著最喧騰的鎮子中心位置狂奔而來。

    一名捕頭揮動著長刀,嘶聲咆哮:“你們在幹什麼?幹什麼?你們大半夜的燒香……”

    ‘呼’!

    一塊磚頭從黑暗中飛來,當面將那捕頭打得面頰凹陷,口吐鮮血重重倒地。

    四面八方,無數鎮民起身,一步一步的衝著這支小小的隊伍圍了上來。

    領隊的城防軍校尉驚駭失聲:“他們,他們要造反……走,走,走……”

    供壇上,兩尊重甲大漢突然放聲大吼:“殺妖!”

    數萬鎮民齊聲應和:“殺妖!”

    黑夜中,無數鎮民嘶吼著,宛如瘋狂一樣,朝著這支侵入鎮子的官方隊伍撲了上去。

    兩名重甲大漢跳下供壇,振臂疾呼:“殺妖魔,淨人間,紅蓮天女將士,百姓得享福報。拜天女,廢賦稅,殺妖!”

    嘶吼聲中,數百官差士兵在短短半刻鍾間被撕成了粉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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